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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二日。
永明帝下旨,诛白、葛两家全族,斥责三皇子裴钰,封一直被冤枉的二皇子裴铮为鹿王。
一场闹剧,到这一天才正式结束。
二皇子,不,应该说是鹿王胜,但前期折损好些官员。
三皇子身后的世家直接倒下两个,大败。
五皇子裴钦也不好过,三皇子元气大伤,只有二皇子封王,他的处境一下子尴尬起来。
容昭坐在书房,久久无言。
容屏轻声道:“与我安庆王府无关,随便他们斗吧。”
安庆王府甚至不是保皇派,他们就是典型的不参加,容昭更是游走于皇子、朝臣之间,谁都没得罪。
容昭扯了扯嘴角,嘲讽一笑:“一场斗争倒下两个世家,数百口人被斩首……”
容屏看向她,神情难得严肃起来:“阿昭,你什么都好,有一颗玲珑之心,能将一切都算计进来,可是,你也有一个致命弱点——”
他深吸一口气:“你太心软了,这才刚刚开始,往后,你会见到更多人的倒下,权利斗争从来如此。”
他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心不够硬。
这个“太心软”不是说她仁慈,在该心硬的时候她也不曾心软,而是她不愿意伤及无辜,更做不到将数百无辜之人卷入斗争,轻易抹杀。
白家和葛家的当家人或许有罪,因为他们参与了夺嫡斗争,却没有胜出。
但他们的家眷呢?
他们家的仆从和手下呢?
容昭対此心软。
可朝堂斗争,多少家族因此覆灭都很正常。
诛全族是正常的结果。
还有诛三族,更狠一点,株连九族。
容昭陷入沉默。
片刻后,她声音沙哑:“我知道,所以我不参与夺嫡。”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她便知道,如今局势很像她记忆中的“九子夺嫡”,皇帝在玩平衡术,三足鼎立加一个先太子之子谨王,厮杀与斗争注定激烈。
这就是皇权。
容屏叹口气:“也好,如今看似鹿王获胜,可未必不会再有反转,我们安庆王府保住自己即可。”
容昭没说话,微垂着眼眸。
…
二月二十,谨王回京。
这个时间卡得很好,刺杀事件已经结束,马州的雪灾也完全处理好。
如今二皇子在朝上一家独大,所有人都等着谨王回来。
二月二十二日,晚。
容昭进入福禄轩四楼的一个房间。
门外站了许多人守卫,但屋内只有谨王裴怀悲和一个面具男。
当初在驿站,容昭与这位面具男见过,但她就像是没看见一般,完全当成陌生人。
那人更像是个隐形人,只安静站在谨王身后,没有一点声音。
裴怀悲见她进来,立刻站起来,眼睛一亮。
容昭走到他面前,客气笑道:“不知谨王找我有何事?谨王刚刚回京,正是忙碌之时,怎还抽空找我?”
裴怀悲抿唇,看着她:“阿昭……”
容昭脸上始终挂着客气的笑容。
裴怀悲声音沙哑:“你可以将我当成无名,我也一直是无名。”
容昭看着他。
裴怀悲同样望着她,眼底深处是化不开的悲伤。
他在马州日思夜想,回来后一脱离监管就只想见见她,看她好不好……
可惜她近日都没出门,裴怀悲没办法远望一眼,就只能将她约出来,亲眼见见。
他不怕她态度冷漠,就怕她带着假笑,客气疏离。
容昭看他许久,叹口气,坐下。
她自顾自倒了杯茶,声音淡淡:“你刚刚回来,鹿王应该正盯着你吧?”
态度倒是不客气了些。
裴怀悲松了口气,嘴角也微微上扬,将桌上的糕点往前推了推,“这是我在马州一百姓家尝到的一种奶糕,你应该会喜欢,还有几种马州糕点你应该也会喜欢,可惜没法保存……”
容昭拿起一块奶糕尝了尝,确实是她很喜欢的酸甜口。
裴怀悲见她吃了,眉眼都染上笑意,这才轻声道:“我刚刚见了关大人和孟大人,鹿王就算查到我来了福禄轩,也只会以为我见了他们。”
在福禄轩,容昭出现可太正常。
她绝対能掩饰自己与谨王见面的痕迹,这点容昭和裴怀悲都知道。
容昭点点头,表示明白。
她其实也只是随口一问,她和他都相信対方的能力。
她没问他为什么见关大人和孟大人。
裴怀悲迟疑一瞬,轻声问道:“你……这几月还好吗?”
容昭吃着奶糕,喝口茶,“挺好的。”
又是沉默。
过了一会儿,裴怀悲再次开口:“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你可……有什么要问我?”
容昭一顿。
随即,她抬头看向他:“我问你,你都会告诉我?”
裴怀悲立刻点头,毫不迟疑。
容昭微微眯起眼睛,便问他:“你被刺杀肯定和三位皇子都有关,他们都想要你命,也想借你打倒另外两个。所以事发后,才会把他们三个都搅进去,我现在想知道,葛家和白家,是不是真的通敌?”
裴怀悲摇头:“没有,鹿王想将这件事嫁祸给三皇子,皇上想対葛、白两家动手,鹿王猜到了皇上心思,就想借由这两家击垮三皇子,但三皇子将自己摘了出去。”
葛白两家肯定不保,裴钰把自己摘出来,没让鹿王算计成功,但也损失惨重。
他真的什么都告诉她了。
容昭放下手上的奶糕,紧紧盯着他,顿了顿,迟疑一瞬。
但她到底还是问出:“刺杀你的人不重要,我想知道里面的北燕人是谁的手笔?”
裴怀悲抿了抿唇,垂眸,声音轻轻:“我自己安排的。”
身后,一直装影子的面具男神情一变。
他显然没想到,谨王殿下竟然连这个都告诉容昭!
这可是能让他们多年谋划一举坍塌的消息!
他想说话,裴怀悲抬了抬手,他便退了回去,只警惕地盯着容昭。
容昭完全没搭理他。
她紧紧盯着裴怀悲,声音平静:“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裴怀悲眼中的欢喜已经散去,此时全都是化不开的悲伤,他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他也知道他対容昭说出真相的后果……
她,不会喜欢。
容昭突然笑了,“真是好算计,这是一石三鸟?其一,你什么都不用做,只用在刺客中混入北燕人,三位皇子就能借此生事,斗得你死我活,你只管坐收渔翁之利。”
“其二,你与三位皇子有着二十年势力经营的差距,但一旦与北燕开战,你就能借机崛起,拉平差距,甚至反败为胜。”
“其三,你打破了平衡,将水搅得更混,浑水摸鱼,借力打力。”
她笑得眉眼弯弯,声音温和:“谨王,真是佩服佩服,毕竟,先太子夺下燕云三州,绝対没人想到,先太子之子会借北燕人生事,挑起战争。”
“阿昭!”裴怀悲急了,身体前倾,语气急切,“皇上很想対北燕用兵,北燕也不甘臣服,早晚一战,我只是……”
“啪——”容昭将茶盏砸在地上,瓷器碎裂,发出脆响。
她缓缓站起来,神情已经冷了下来,“皇上是想対北燕用兵,但朝臣不允许,只要用些阳谋,就能让这场仗打不起来,你却主动挑起战争,让战争提前到来。”
战争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事情,几乎没有任何好处。
只有百姓的流离失所,和边关战士的累累白骨。
她冷冷一笑,抬手行礼:“谨王聪慧过人,昭只是一介商人,实在不想参与进任何争夺当中。”
裴怀悲眼睛都红了,他了解容昭,知道她会生气,可他却又做不到対她撒谎。
哪怕他知道,他说她会信。
容昭转身离开,裴怀悲拉住她的衣袖,声音急切沙哑:“大雁朝与北燕终有一战,我只能让它发生在最有利于我的时候……”
容昭扯了扯嘴角。
最有利于谨王的时候,却是不应该打仗的时候。
永明帝年迈,急功近利,储君未定,皇子之间厮杀激烈,朝局动荡,这个时候打仗,于百姓和战士而言,会多出多少牺牲?
容昭生气也不单单是因此。
她只是突然意识到,谨王是裴怀悲,不是无名,先太子之子,他也是个天生的政治家。
无名一开始其实就不存在。
就算存在过,在他成为裴怀悲后,无名也就死了。
那晚风雪夜,她的车夫无名已死。
容昭扯出衣袖,抬手行礼,态度恭敬:“道不同不相为谋,谨王殿下,告辞。”
——而她差点犯了个错误。
——她就算知道谨王是裴怀悲,却也总是将他当成无名,没有过多提防。
“阿昭!”
然而,容昭已经离开了雅间,背影坚定,头也不回。
…
离开福禄轩后,容昭让车驾去了湖边,她在当初放灯之处站了许久。
夜风有些冷,她浑不在意,只眺望着远方,一只手背在背后,眼神深不见底。
直至快要宵禁,她才转身离开。
回到安庆王府已经很晚。
容屏还在等她,见她回来,有些着急:“你做什么去了?怎这么晚才回来?”
容昭取下披风丢在椅子上。
随后,她看向容屏,神情平静,声音从容:“父亲,你说我入朝为官如何?”
容屏一惊,忙问:“为什么?”
容昭垂眸,半晌之后才道:“其一,如今时局,我可以施展我的最后一步了,这一步需要说服皇上,我需要一个时常见到皇上的机会。”
顿了顿,她声音轻轻:“其二,大抵我还是太心软,所以想要尽自己的力,少死一些人。”
……………………………………………………
作者有话要说:
阿昭: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这一章可能会有争议,但一切都是正常走向。)
(和我一起期待后面吧!看我们阿昭女装!)
第97章 有钱(一更)
容屏很心惊, 他不明白容昭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上前两步,拉着容昭进了书房,关上门, 让人守着,他这才开口:“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少死一些人。”
容昭平静地抛下一颗大雷:“大雁与北燕要开战了。”
容屏:“!!!”
他倒吸一口冷气,“我知道皇上有这个意思,刺杀谨王案件中的北燕人可能就是契机, 但我以为朝臣会阻止, 他们会想办法让这场仗打不起来……”
他转身紧紧盯着容昭:“你消息确定?”
容昭点头:“确定。”
她在湖边想了很多,此时冷静分析:“二皇子之所以能翻盘还被封为鹿王, 不单单是因为他被冤枉,还因为他猜中了皇上的心思,帮皇上除掉白、葛两家,皇上这是奖励他。”
容屏皱眉。
他在房间走来走去, 很快反应过来。
他猛地抬头:“马州葛家铁器, 白家青州马场!!”
三皇子背后是各个大世家, 这些世家从前朝延续下来, 盘根错节,轻易动不得。
所以三皇子哪怕不如二皇子占了“长”,也不如五皇子占了“宠”, 依旧能与他们三足鼎立。
永明帝一直想动世家,但动世家需要理由。
这一次二皇子给了理由,让他有机会直接对葛、白两家名正言顺动手。
其实,皇上这次动手明眼人都能看出有些急切。
容屏一开始只以为是永明帝不喜世家,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为了打仗!
就像江南郭家掌丝绸一样, 马州葛家是铁器,白家在京城, 却是青州发家,在青州有许多马场……
这些都是打仗时重要的战略物资。
容昭点头:“对,这才是皇上对他们下手的原因,要与北燕开战,皇上要收拢更多的马、铁。”
看似是三位皇子夺嫡斗争,其实是永明帝掌控着结局。
裴铮果然是个人物,早早看准皇帝心思,前期的牺牲都是为了后期的“鹿王”称号。
至于裴怀悲……
满朝文武恐怕都小瞧了他。
容家是军功出身,容屏对于战事十分敏锐,眉头紧锁,眼中带着烦躁——
“这不是最好的开战时候!皇上身体渐差,本就急功近利,三位皇子都在朝上斗得你死我活,满朝文武搅入其中,涉及到军功、战利,三派之间别说帮忙,恐怕还会扯后腿!”
如果再早两年,永明帝压得住,起码打起来满朝一心。
如果再晚两年,新帝登基,将朝上收拾稳妥,也能一心开战……
如今这个时机开战,旁的不说,胜率就会少二成。
容昭轻声喃喃:“是呀,这是最差的时机,但攻打北燕不能等春暖花开,必要在草原经历一个寒冬之后发兵,皇上是担心……担心他活不到明年二月。”
北燕在更北边,冬季难熬,刚刚熬过冬季正是青黄不接之时。
与他们打仗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