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去洗了一把脸,换上了一套新的西服,准备去接舒嫣然的父母。
舒嫣然的父母在今天是留在C市的最后一天,已经定好了明天的机票,到时候就可以直接过去了。
谢景焕从房间里出来,忽然接到了舒嫣然的电话。
“景焕,不好了,我妈妈突发心脏病,现在在医院抢救!”
谢景焕脑子里嗡了一下。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又是姜敏兰?
但是,车祸可以伪造,心脏病的话只能是突发性疾病,应该不会,现在有谢斌盯着,也有他看着,他就不信姜敏兰会丧心病狂到对别人下手。
谢景焕立即就赶去了医院。
医院的手术室前,谢斌比谢景焕要来得早。
谢景焕来到走廊上,就看见舒嫣然趴在谢斌的怀里哭,哭的一双眼睛都红肿了。
谢斌在轻轻地拍着舒嫣然的背,“放心,我已经找了最好的医生,一定能救下你妈妈的,你放心,你妈妈一定不会有事。”
舒嫣然点头,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说话都带上了抽噎的感觉。
谢景焕走过来,“父亲。”
谢斌松开了舒嫣然的肩膀,“我已经叫了王医生在里面主刀,肯定会没事的,你也别担心。”
“嗯。”
谢景焕扶过舒嫣然,谢斌的目光在舒嫣然的脸上扫了一眼,“我出去一趟。”
谢斌走到抽烟室去抽了一支烟,脑海里满满的都是舒静的模样。
既然是蓝萱都能查到的事情,谢斌自然也是能查到。
当年的事情就好似是一个隐瞒已久的丑陋秘密,逐渐的浮出了水面。
舒嫣然的小姑就是舒静,也就是后来改名舒一菲的女人。
可是,舒一菲却死了。
死在十年前,死在最美好的年华里。
谢景焕安抚着舒嫣然,“是真的?”
舒嫣然还在哭着,听见这句话,愣怔了一下,“什么是真的……”
“你妈妈以前查出有心脏病么?”
“嗯……”舒嫣然说,“有心脏病,而且因为她本身的原因,心脏手术不能搭桥,所以身上一直都备着速效救心药。”
谢景焕听了,眉心微微蹙了一下,也没有说话。
既然谢斌是请了专家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人的性命是保住了,可是却还要度过四十八小时的安全期。
“嫣然,你爸爸呢?”
“我爸昨天临时就回了家,现在怕他担心,还没告诉他。”
谢景焕点头:“嗯,先别告诉他了。”
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谢景焕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拿起手机出去接电话。
“你现在在医院?”
“是。”
“回来一趟,我有事要给你说。”
谢景焕看了一眼病房门,“嫣然的妈妈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我想……”
“你既不是医生也起不了任何作用,现在回来一下。”
谢景焕还是点了头。
谢斌听说谢景焕有事,“你先去办你的事吧,这里有我。”
谢景焕走出医院的时候,心里却隐隐有一丝不安。
他开着车,一路来到了一处老式居民房,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三楼东户。
谢景焕敲了敲门,里面打开了门,中年女人直接转了身。
房间里面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烟味,在茶几上面的烟灰缸里,塞满了半截半截的烟头,谢景焕进来就皱了皱眉,把窗子给打开了。
“妈,医生不是说不让你抽烟了么?”
“抽也死不了,不抽该死的时候还是死……”方珂把指间的香烟丢进烟灰缸里,抬头看他,“你现在还在医院里干什么?”
“嫣然的妈妈……”
谢景焕忽然住了口。
“妈,你是不是知道嫣然的妈妈她……”
“突发心脏病么?”方珂笑了一声,“我就是从她那里过来的。”
“那怎么……”
谢景焕明白了。
当他看到在急救室外面的谢斌在安抚哭的不成模样的舒嫣然的时候,就已经隐约才想到了。
他在黑暗中生活那样长的时间,就算是有事情,也先会往黑暗的方向思考去想。
方珂抬眼看他,“你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她突发心脏病是真,我当时只是恰巧在场,她找我去说起你和嫣然的婚事,只不过我唯独做的就是……”
她又从茶几下面拿出来一个烟盒摔在桌面上,咬着一根香烟点燃了,“没给她及时的拿速效救心药。”
谢景焕劈手就夺了方珂手里的烟,怒火冲天的质问:“这是人命!是你这么闹着玩的么!”
“你激动什么,我打电话叫了救护车,不会有事。”
“万一呢!”
“没有万一!”方珂冷冷的抬眼看着谢景焕,“只有已经过去的既成事实,要是说万一,你肯定在接近骆念的时候没有想过,你会喜欢上她从而放掉她吧?”
谢景焕脸色白了白。
“她那个时候才四五岁……”
“四五岁怎么样?四五岁就可以杀了人不用负责人了么?”
“她没有杀人!”
“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当时如果没有她,事情又会不一样!”
谢景焕嘴唇动了动,看着方珂粗糙蜡黄的脸色,明明和姜敏兰都是同样的年龄,姜敏兰整天好几万的护肤品化妆品往脸上堆积,而方珂……
方珂把腿往茶几上一敲,“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叫我去给她作证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怎么想了,你喜欢她,不忍心伤害她,所以才会在结婚前分手,是么?不是因为你眼睛要失明了,也不是因为她查到了你接近骆氏的目的不单纯。”
谢景焕闭了闭眼睛,“妈,这根谢斌和舒嫣然都没关系。”
“好,那就说舒嫣然。舒嫣然是舒静的女儿,她知道了她妈妈的事情自愿来报仇的,跟你,和跟谢斌,哪一个能更容易打击到姜敏兰?”
“但是现在外面都说的我和嫣然……”
“那又怎么样,总之叫姜敏兰不好过就行了,你别忘了,当初她手里走过多少人命。”
方珂走了。
直接把门给反锁了。
谢景焕给舒嫣然去了一条信息:“我今晚在外面,明早去医院看你。”
舒嫣然回复了一个字“好。”
他没有办法面对舒嫣然。
就算是现在舒嫣然的妈妈已经救了过来,他也没脸去面对舒嫣然。
谢景焕走到房间,拉开窗帘,看向外面。
黑漆漆的老城区,只有不远处的孤零零的路灯在伫立着,晕黄的灯光照着地面。
一如那一年……
盛夏,大雨倾盆。
他沿着山路跑了好久,但凡在路上看见一辆车,就去挡,就去拍车门。
“求求你,求求你,跟我去吧……”
“滚开!碰瓷的!”
没有车停下来。
有一辆白色的车开了过来,男孩冲了过去,一下就挡在了车前,张开双臂,车灯打在他的身上,他一下子摔倒了。
开车的人拿着手机,看见有人摔倒,急忙就跑了下来,查看是否有事。
“你没事吧?”
骆海东举着雨伞,低头看男孩身上的伤。
男孩忽然从地上一个骨碌就爬了起来,一下攥住了骆海东的裤子,“求求你,帮帮我,他们快死了,你帮帮我……”
骆海东吓了一跳,“谁快死了……”
“他们想杀他……他们手里有刀,求求你,你去帮帮我……”
骆海东一听,脸色也是一怕。
“求求你。”
骆海东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个男孩,最终还是奔着一个男人应该做的,点了点头,“好,我跟你去。”
但是,就在他刚一转身,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接听电话,里面传来了女儿的声音:“爸爸,你怎么还不回来啊!你说要今晚陪我过生日的!都快十二点了,你还不回来,就到明天了!”
听筒里传来女儿带着哭腔的声音,还有温婉的女声:“这么大的雨,你就别催你爸爸了。”
“不嘛,我就要等爸爸回来!爸爸答应我回来的,还给我带了礼物,过了生日我就不要礼物了!”
小女孩的骄矜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骆海东看了一眼地上的小男孩,挂了电话,直接上了车,倒车,绕过他就开走了车子,没有再停留一眼。
小男孩跪在地上,满眼都是被雨水冲刷的凄凉。
他握紧拳头,从来都没有这样恨过这样一个冷漠的世界。
他忽然站了起来,在大雨之中跑了回去。
一路上,跌跌撞撞,摔倒了几次,又爬起来了几次,不知道跑了多久。
他终于来到了那个小木屋的外面。
小木屋是门钉着的。
他绕过去,在木板上用手指扣了两下,里面靠在旁边的男孩听见了,从缝隙看见了外面的他。
“别进来!”
他低声嘱咐:“藏起来!藏起来!”
哐当一声。
门被从外面踹开了。
他看见了好几个手里拿着刀的壮汉,向后退了两步,藏到了后面的草垛里面。
他藏在了外面,听着里面的叫喊,听着里面的辱骂,听着妹妹的哭声,咬着自己的手背,鲜血顺着腿一直流淌了下去。
他有几次都想要冲出去,想要拨开稻草堆冲出去。
可是,他只是一个孩子。
他去了,也不过就是多给他们送一条人命。
他们一同都是方珂收养的孩子。
方珂一直以来过的清苦,却从来都不喊累。
他叫方竟堂,龙凤胎的哥哥叫方焕,妹妹叫沈柒。
当时他还不理解,为什么不叫妹妹也姓方呢?
方珂半开玩笑的说:“等长大了给你当媳妇儿啊。”
后来他问过方珂,当时虽然是一句玩笑话,可是却也是这样想的。
前些天,当他们一家人正在其乐融融的坐在饭桌前吃饭的时候,忽然警察就来了,以涉嫌贩…毒把方珂给抓走了。
“我没有…贩毒!我没有私藏毒…品!你们肯定是搞错了!”
她在临走前,大叫着方竟堂,“照顾好他们!”
他当时就已经想到了要不好。
可是,他也只是想了想,却没想到,在他放学回来之后,房子里就空了。
他的意识有些涣散了,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鲜血从咬破了的嘴唇流了下去,一直蜿蜒着,混杂着雨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那声音才渐渐地停了下来。
那些壮汉走了,“用不用处理一下?”
“不用,上面打点过了,会有过来处理。”
“走。”
他挪动了一下已经彻底麻木的腿,从稻草堆里面爬了出去。
腿脚软的无法站立,只能是在地上爬着,一步一步跪着往前,推开了小木屋的门,铺面就是一阵血腥气,刺激的他眼泪哗的就流了下来,针扎一样的刺激着眼眶。
方焕倒在血泊里,血流了一地。
他走过去,“小焕!”
方焕是被放血死的。
时间这么久,身体里的血早已经浸染了身下的地面。
他凭借着自己最后的一抹思绪,勉力睁开了眼睛,“照……照顾……小柒……”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坚持住,我带你去医院……”
方焕眼里倒映着他,脸上没有表情,可是,鼻息却停住了。
方焕颤抖着抚上了他的鼻息。
没有一丝气息。
他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嘶哑的悲鸣,呜呜的哭了起来。
沈柒靠在墙边,一双眼睛早已经没有了焦距。
他爬着过去,小声的叫:“小柒。”
她就好似是没有听到一样,浑身都在发抖。
他怕待会儿有人来把沈柒给带走,便主动的去抱她,“我们先离开这里……”
他的手刚一碰到沈柒,她就开始剧烈的大叫,反抗,浑身发抖的挣扎,凄厉的叫喊着:“不!别碰我!不要……”
他将把沈柒给护在怀中,“小柒,是我,是方竟堂,我们回去,啊,我们回去。”
他从来都没有好像是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
痛恨自己的懦弱,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的妥协。
乃至于以后,他在寄宿学校里面,不顾一切的打架,被人按在地上狠狠的打,打断肋骨,敲碎腿骨,他都从来不叫不喊一声。
在淬炼中,他的骨头才越发的硬。
可是,每当午夜梦回,那曾经黑暗而悲懦的虫子就啃噬着他的血肉,叫他辗转难眠,痛恨过去的自己,痛恨现在的自己。
他想起了骆念……
五岁的骆念,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那时的她,还拥有骆海东全部的父爱,还有母亲的陪伴,养的骄纵漂亮,有富家女孩那种特别的娇惯。
她……
并不知情。
方珂说的不对,那些事情,并不是骆念造成的。
骆念只是打了一个电话……
只是一个电话,改变了骆海东的轨迹,改变了他的轨迹,也改变了在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