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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家人刻意瞒着,陈思雨并不知道家里生出的这些事端。
明年是建国25周年,按惯例,各个剧种都要排献礼剧的,而陈思雨这几年抽功夫,已经把自己的原创作品《血色华章》给重新改编了一遍。
主角就是毛素美姐妹俩,以她俩投身革命为线,以老区为背景,创作了一部长篇芭蕾舞剧,来讲述解放前,那些投身革命,在老区奋斗过的,英雄们的故事。
不出所料,剧本才一报上去,总团的吴团长就亲自杀到总芭来督导工作了。
一部完整版的《血色华章》,被定为了明年的歌舞献礼剧,不但要在全国公演,而且还要在明年国庆时的外交答谢宴会上演出。
手底下有强人,吴团长脸上有光,但眼看陈思雨的孕肚一天天隆起来,又无比的头疼,公演可以让别人跳,但外交答谢宴上的演出,各个建交国家的大使馆工作人员都会出席,大首长们也会出席,陈思雨要不上,团里那帮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们怕是挑不起大梁来。
陈思雨觉得没问题,因为她的预产期是七月,等到十月,她已经生完孩子三个月了,她所知道的,真正优秀的芭蕾演员,有生完孩子三个月就登台的。
当然,一生完孩子就要为了恢复体形而锻炼,会很辛苦。
但芭蕾是陈思雨的职业,也是她的爱好,为芭蕾付出辛劳,她甘之如饴。
为了以防万一,她这次也带了两个B角,一个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宋小玉,另一个则是目前全团最优秀的芭蕾苗子,肖雪。
自打由陈思雨一手把握后,总芭的风气就变的很好了,尤其她在孕期持续不辍的锻炼,也影响到了一帮姑娘,团里事非少,姑娘们练的也很勤。
肖雪和宋小玉肯定也会想,要是老师登不了台,换她俩上该多好。
不过只要她俩不相互挤兑,不起坏心,能良性竞争,陈思雨就很欣慰了。
关于妊娠纹,陈思雨虽然怕,但因为工作太忙,反而没有太关注。
他是从报纸上摘抄的小窍门,比如说,每天坚持给妻子的肚皮涂十五块钱一瓶的柠檬润肤蜜,再比如要每天帮她按摩肚皮,以及做饭时要炖一些带胶质的食物,为此,冷峻还专门买了花胶,海参,牛蹄筋等食物来炖,给妻子补营养。
但会不会有效果,他自己也不知道。
而一开始,冷峻是不但信小偏方,还信报纸的,但突然有一天,他从报纸上看到一条,说孕妇的腹部不宜多做按摩,因为经常按摩,会增加婴儿脐绕颈的机率,而脐绕颈,是有可能让孩子缺氧,并窒息的。
这时已经孕八月了,吓的冷峻拉着陈思雨,赶紧去医院打了个B超。
但饶是如此,冷峻也给吓了个半死。
也是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要想生个双胞胎,作为母亲有多辛苦,有多么的不容易了。
转眼孩子就要出生了。
因为是算好的预产期,冷峻给自己请了半个月的假,准备值完这个夜班就安心回家,陪妻子待产的,但孩子偏偏就在这天晚上发动了。
而等冷峻从训练场骑着摩托车赶到医院时,陈思雨已经进产房了。
冷家人全都在。
“这么快?”冷峻问老妈。
梅霜也觉得纳闷儿:“当初我生你姐,光疼就足足疼了两天,思雨倒好,才说觉得疼,刚进医院,医生就说能生了。”又说:“快了好啊,少挨些疼。”
冷梅看弟弟风尘仆仆的,说:“你先坐着歇会儿吧,虽说已经发动了,但我问过医生,少则一半个小时,多则一晚上的都有。”
妻子去生孩子了,冷峻哪还坐得住。
正好这时产室门开,护士抱了个襁褓出来,他立刻迎上去就要抱。
“儿子,七斤六两。”护士说着,问:“你是乔玉的家属?”
另有个男的挤了上来:“是我是我,我才是乔玉的家属。”
合着这是别人家的孩子,护士把襁褓递给那男的:“恭喜,儿子,七斤六两。”
冷兵夫妻皆在踮脚看,就见那男的抱着襁褓,仿佛抱着个皇冠似的,骄傲溢于言表:“前面已经三个了,可算追到儿子了。”
那男人抱着孩子乐颠颠的走了,跟的婆婆,姑子啥的也走了。
不一会儿,护士忽而跑了出来,转眼,喊了一帮医生又冲进了产室。
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但从医生们的表情中,冷峻嗅到一丝紧张。
片刻后门再开,一个产妇被推出来了,围了三四个医生,冷峻又凑了上去,护士一看就说:“你让开,乔玉,乔玉的家属呢,你们只要孩子,不要产妇的吗?”
“护士,我冷,冷!”产妇在哆嗦。
冷峻一看,这女同志身上压着两床被子了,反问:“同志,你为什么冷?”
“乔玉的家属呢,产妇大出血,要转手术室,人呢?”医生急的连连大叫:“你们怎么能只抱孩子不管大人呢,家属快来,产妇大出血啦!”
走廊上呼啦啦出来一帮人,嚷嚷了半天,又全消失了。
然后就又是漫长的等待。
终于,门又被开,护士问:“陈思雨的家属在吗?”
冷峻看她怀里有襁褓,但没有抱,先问:“我爱人怎么样了?”
护士说:“你先抱着孩子呀,恭喜你,女儿,五斤六两,产妇还得剥胎盘呢,得再等一会儿才能出来。”
如果没有刚才那个大出血的产妇,冷峻虽然也知道生孩子危险,也怕,但不会有那么深的恐惧感。
他经历过长达两年的飞行实战,无数次死里逃生,长期对于危机的训练让他即使怕,也能从容应对。
但在看过刚才那个产妇后,一种扑天盖地的恐惧朝着冷峻袭来。
它太平常,也太突然了,他从刚才就一直在假设,万一妻子出事了呢,这种危机,它不像战争中一样,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是可防可控,可自救的。
生产,出血,那是冷峻无法控制的,人因为未知而恐惧,因为恐惧而慌张。
在妻子的整个孕期,虽然也有过各种各样的小担心,但一直认为一切皆在自己掌握中的冷峻终于在这一刻,从思维到意识整个儿崩掉了。
护士在递孩子,他却抬不起手来接。
护士理解错了:“同志,您该不会重男轻女,听说是女儿就不高兴了吧。”
陈思雨是总空名人,冷峻是她爱人,大家都认识。
这对夫妻在大家眼中可是羡慕的对象。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合着冷峻居然也是个重男轻女的?
梅霜也不知道儿子怎么了,但她是早就做好准备要带孩子的,所以抢着从护士手里接过了孩子:“来让奶奶瞧瞧,咱的小宝贝儿长啥样子?”
人们于孩子的期待感,只是一种于未知事物的好奇。
那个小家伙,要到出生以后才能跟大家建立感情。
冷梅也迫不及待想看看孩子,但看到吴勇也往上凑,忙一把推开了:“一边去,你这浑身的烟味儿,小心熏着孩子。”
冷兵原来不抽烟,但从上回离婚后就有了烟瘾,最近跟梅霜闹的不愉快,俩人又分室而居,就又染上烟瘾了,本来也想看看孩子的,可一听冷梅这也说,也就不往前凑了。
于一个儿女皆三十多却没有孩子的家庭来说,一个小宝贝儿有多珍贵呢。
她是醒着的,没有哭,哼唧的声音弱弱的,小小的。
可恰是那种婴儿奶兮兮的哼声,就会惹得人们想团着她,看着她。
梅霜抱着孩子已经回病房了,冷峻还站在门口,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产室的门再度开了,这回肯定是陈思雨,她一头长发披散在枕头上,两弯柳眉下一双眼睛沉沉闭着。
冷峻一把扶上床沿,深深喘了口气,问:“你冷吗?”
“有点热,这被子太厚了。”陈思雨说。
不冷,就意味着她没有大出血。
当然了,要有大出血,会有一帮医生往产房里冲的。
“同志你快推呀,产室是无菌环境,我们要关门了!”护士催促说。
但冷峻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在护士看来,不抱孩子,不推产妇,冷峻的行为简直可以用无语来形容。
陈思雨看丈夫也觉得奇怪,但她比较了解他,遂轻声问:“你是不是害怕了?”
“我腿软。”冷峻两手扶着床:“你容我缓一下,稍微缓一下。”
“害怕了吧,刚才有个大出血的产妇就在我隔壁,本来我还不会用力,不会生,可突然间隔壁大出血,产妇在哭,医生在叫,我一害怕就生出来了。”陈思雨握过丈夫的手:“不怕,咱可幸运了,快推我回去吧,我要看看我的宝宝呢。”
怕死又惜命,还于自己的形体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的陈思雨拼了命生的小宝贝儿,她都还没看清楚长啥样子呢。
……
在没有看到孩子之前,冷峻有过无数幻想,希望能一次生两个,还希望是龙凤胎,他希望一个能继承他的事业,当一名战斗机飞行员,还希望能在个女儿,像陈思雨一样,在舞台上翩翩起舞。
但在看到宝宝的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的想法非常愚蠢。
那是多么可爱的小宝宝呢?
她通身红红的,闭着眼睛,蜷缩在襁褓里,虽然没有画报里的婴儿好看,但她是那么可爱,当他轻轻抱起她,她睁了一下眼睛,轻轻哼了一声,把脑袋往他这边蜷了蜷,冷峻有一种感觉是,孩子,有这一个就够了,如果有两个,他是无法再把爱给予另一个的。
当然,这才是第一天。
到了第二天,洗了个澡,小家伙特别神奇的,浑身的皮肤就变白了。
在皮肤变白之后,她又可爱了许多。
小婴儿嘛,一天一个样,头一天她一直在睡觉,只有想吃时才哼唧。
第二天她就会睁眼睛了,当她睁开眼睛,她会看爸爸,看妈妈,抱着悠一悠,她就会睡着,但当你停下来,她立刻又会睁开眼睛。
保姆问题,也跟冷峻规划的完全不一样。
张寡妇是会带娃,但她还是老旧的那一套,给婴儿揩粑粑擦屁屁,手上动作甚至都做不到像冷峻一样轻,反而梅霜,毕竟才刚刚学过,包襁褓,换尿布,冲奶粉,做的比冷峻还要顺手。
坐月子,照料新生儿,本就是个饶是你准备再充分,也会人仰马翻的活儿。
当然,隐私什么的就全顾不上了,婴儿一晚上要喂好几次奶,还要换尿布,洗尿布,这些张寡妇全帮不上忙,就得梅霜来。
陈思雨和孩子睡床,梅霜打地铺,冷峻则是只要孩子一有动静就过来帮忙。
于陈思雨来说,这个月子坐的很轻松,夜里虽然吵闹,但她可以不用起来,就可以保证睡眠,休养元气。
但冷峻饶是个成年男人,都累了个够呛,就更甭提已经六十岁的梅霜了。
转眼快满月了,陈思雨被拘在床上将近一个月,连澡都没洗过,迫不及待让冷峻烧了水,在洗澡,正好天儿好,梅霜把小宝宝抱到了院子里,在晒太阳。
冷峻跟张寡妇收拾好了饭菜,出到院子里,看老妈轻轻摇着襁褓,脸上有种这辈子,他从来没有从她脸上看到过的,母性的光辉,再一回想,发现这个月子要没有他老妈,他不知道得弄出个什么样的人仰马翻来,遂说:“妈,孩子还没出生时,我原本没想让你带的,我觉得有我,有保姆就够了,但现在回头看,要没有您,这个月子,我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田地,谢谢你。”
梅霜拍着小襁褓,笑着说:“谢什么呀,这是应该的。”
又说:“当初为了能追着你爸跑,为了能跟他经常见面,你和你姐我都是一路带着跑的,雇的奶妈总不尽如人意,你姐身体一直弱,就是在月子里冻着了的原因,给你雇的奶妈是个懒的,换完尿布总是擦不干净,等我发现时,屁股红了一大片,小牛牛的尖儿上都长着好大的湿疹,现在想想,妈心里可真难受。”
冷峻说:“您是为了革命,为了演出,我们能理解您。”
梅霜笑着叹气:“我没那么崇高的觉悟,我投身革命,也只是因为你爸是个革命者的原因。”
再摇摇襁褓,她说:“现在想想可真后悔,我当初该留在后方,该好好享受跟你们相处的光景,该像现在这样,一天一个样儿,看着你们慢慢长大的,可我为了追着你爸跑,让你们姐弟俩吃了那么多的苦,又受了那么多的罪,唉!”
忽而头顶有阴影,冷峻抬头一看,递凳子给他:“爸,坐。”
梅霜看是丈夫来了,笑着把小宝宝递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