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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恒听完,乐的哈哈大笑:“原来六叔的婚事是攸宜争取来的,干得漂亮,不愧是爹的女儿。”
  “爹爹不是都偷听到了吗?”攸宜嘟嘴。
  “偷听?爹爹怎么会做那种事,偷听可不对,这可是攸宜告诉爹爹的。”
  “娘,爹爹又骗人。”攸宜可怜巴巴道,眼泪都快出来了。
  “是攸宜自己告诉爹爹的,可不许哭鼻子告状。”赵恒板起脸道。
  攸宜忍啊忍,还是没忍住,扑到陆瑶怀里,不想理这个坏爹爹了。
  攸宜今日累坏了,没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你怎么老骗攸宜,她都被你骗怕了。”瞧刚才哭的多可怜。
  “我这是在防止她以后被骗。”自从攸宜被陆玉庭骗着接了那个谷主令,赵恒就心生警惕。
  防止被骗要从娃娃抓起,攸宜长大了,被哪个坏小子骗了怎么办?
  他这个当爹的责任重大着呢,宁愿做这个坏人。
  “你呀,攸宜才多大。”
  “多大都不行。”赵恒在这件事上很坚持。
  谁都别想打他女儿的主意,否则统统打断腿。
  “玥儿和六弟的婚事总算是定下了!”
  “还是窈窈这招厉害,老头子防不胜防。”老头子大概这会儿已经想明白了。
  可就是反悔也来不急了,诏书已经下了,出尔反尔,只要他自己不怕丢脸,他是无所谓。
  “三婶到底心疼玥儿,让娘进宫请我帮忙,你也知道太上皇对我一向有意见,我若开口,只怕他会更加反对,这事也只有攸宜最合适。”攸宜年幼,再加上是太上皇带大的,一向偏疼。
  便是发觉上当,也不会觉得是攸宜骗他,只会迁怒……赵恒。当儿子的受些老子的气也没什么。
  “咱们的女儿就是聪明。”赵恒余有荣焉道。
  “今年礼部有得忙了。”
  “只准备六弟的婚事,也没什么忙的。”
  “昭华的婚事也该准备了。”
  “许璐答应了?”
  回京的一路,赵恒都看的清清楚楚,只是顾昭华那傻小子,当年也是牡丹楼和妙音阁的常客,可到了关键时候只剩下傻了。
  动不动的惹许璐生气,就他那个伤口,反反复复的折腾了小半年,本来可以一点疤不留的,可因为他没保护好,留了铜钱大的一块痕迹,当然这一路也没少被许璐骂。
  一直到回京,顾昭华也没有赢得许璐的芳心。
  “嗯。”陆瑶刚入宫不久,许璐便从太医署搬到了凤阙殿。
  她对文太医的喜欢陆瑶不能说从头到尾见证,但这些年,她是看在眼里的。
  许璐喜欢文绪十年,从十一岁到二十一岁,如今,许璐二十四岁,一个女子能有多少年华可以蹉跎。
  许璐说,她等不过一个心死之人,也争不过一个死人,从此师父便是师父。
  当年许姐姐毅然陪她一起离京,便是决定彻底放下自己那份注定无果的喜欢。
  这么多年她都不接受顾昭华,因为伤口愈合需要时间,她也不想让一段感情成为另一段的替代品。
  陆瑶也很想知道为何想通了,许璐说,大抵是顾昭华让她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其实,许璐没有告诉陆瑶的是,她前些日子上山采药时,不慎从山崖滑落。
  坠崖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死定了,而那时她想的不是再也见不到哥哥,再也见不到师父,而是再也见不到顾昭华。
  那样热情坦率,像一道光一般的追着她,说要娶她的小屁孩,再也见不到了,竟然觉得十分遗憾。
  她心想,若是她能活着,她就答应顾昭华,嫁给他,好好过自己的后半生。
  大概是夏季树木茂盛,有了阻挡,又或者是老天怜悯成全,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她竟然没死。
  她再醒来时,是在护城军的帐篷里,顾昭华找到她的。
  顾昭华说她每个月都会去那里采药,他那日便上山打猎,想和她偶遇,没想到真让他遇到了,还给了他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人也是很奇怪,有时困在自己的执念里,无法自拔,却在生死一瞬间豁然开朗。
  她不曾后悔过去十年的执着,这段长达十年的暗恋让她更勇敢,更懂得去爱一个人。
  坦然面对,无憾放下,未来的日子,勇敢去爱,爱自己,爱他,爱未来能陪伴在他身边的每一天。
  圣元五年春四月初九淮王大婚,同年七月,顾昭华大婚,大婚仪制同亲王规格。
  陆家已经出了一位皇后,一位王妃了,如今顾郡王娶的王妃许女医听说也是在陆家长大,是陆侯的义女,如今义女也嫁了郡王。
  一时间关于陆家的传言又风靡了整个京城。
  听说连陆家出了五服的旁支女儿都跟着沾光,许了好人家。
  圣元五年十月皇上在朝堂上宣布皇后娘娘有孕,次年六月皇后娘娘又诞下一位小皇子,太上皇取名承仁,希望兄友弟恭,仁义友爱。
  次年九月陆家终于迎来下一代,六公主生下陆家第一个孙子辈,名字是陆玉庭取的,陆九思,取自论语君子有九思。
  因为恰巧生在九月初九,赵绾给儿子取了个小名九九。
  陆玉庭说九九归一,在道家是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的意思,是个好名字。
  而这一年,瑾儿十六岁了,四年的军营生活让她更勇敢,更坚韧,更懂得自己想要什么,未来要守护什么。
  打马而来,红衣猎猎,马上的少女,既有气吞山河之势,又不乏少女娇俏,英姿飒爽,风华绝代。
第1045章 红梅灼灼
  陆瑾拉住马缰绳,吁的一声,马儿听话的停下,陆瑾看着国子监三个字,翻身利落下马。
  国子监自然不许人随意出入,但陆瑾有随意出入宫中的腰牌,更别说国子监了。
  是以,陆瑾突然出现时,魏铭一点都不知道。
  魏铭看到陆瑾时微微愣神,一时间竟是忘了说话。
  “一别四载,祭酒不认得我了吗?”陆瑾笑着上前道。
  自从随爹爹进了军营,倒是回京过两次,只是遗憾的很,竟一次都未碰到过。
  如今,她回来了。
  她所率的女军已经正式编为皇后娘娘的护卫队,负责皇后娘娘出行的仪仗和护卫。
  这次回来便不走了。
  魏铭这才回过神来:“不敢,见过郡主。”
  “祭酒还是这般客气。”陆瑾并不恼。
  名字不过是个称呼,不管是陆小姐,陆瑾,亦或他口中的郡主都是她。
  她人都来了,他叫什么都没用。
  “郡主可是有事?”魏铭问道。
  “有,我来接你赴宴。”
  “赴宴?”
  “鸿门宴,祭酒敢不敢去?”陆瑾眉眼中带着几分挑衅,让整个人越发明艳热烈。
  魏铭被她的话逗笑:“郡主说笑了。”
  “那就是敢去喽,祭酒好胆识。”
  陆瑾笑容还有少时的稚气,让魏铭一时间觉得她还是当年那个在他房间里睡着的孩子。
  二人并肩而行走在国子监校园里,立刻引来无数人的目光。
  这些学生大多是京城子弟,但陆瑾这几年不在京中,对他们来说是生面孔,都在好奇她的身份。
  毕竟这些年想打他们祭酒主意的人太多了,但都铩羽而归,连他们祭酒的半片衣角都沾不到。
  当然,在他们眼中,谁都配不上他们祭酒,他们的师娘绝对不可以是那种矫揉造作,装腔作势的庸脂俗粉。
  这么多年,也未见哪个姑娘能配得上他们祭酒。
  这位姑娘的打扮倒不像寻常闺阁女子,时下女子的衣服多是宽衣广袖,仙气飘逸。
  可这位姑娘窄袖红裙,衬得身量更加修长,肩若削成腰若约素,金冠束发,红色丝带缠绕,行走间裙角猎猎,丝带飘动,风姿卓然,灵动俏美。
  这到底是哪家的小仙女,不过,单看外貌倒是配得上他们祭酒。
  “你们看我们祭酒笑了?”其中一个学子道。
  他们祭酒性子温润,待人有礼,从未见过他发火,可大家也从未看到他如此笑,这还是第一次。
  “真的笑了,真的是我们祭酒吗?”
  “这位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
  一群男孩子八卦起来不比女孩子差,很快便有人认出陆瑾的身份。
  “平宁侯陆家的幺女丹阳郡主。”说话的是清平郡王赵广的小儿子赵思远。
  淮王大婚时他曾见过一面,当时只是惊鸿一瞥,便觉惊为天人。
  淮王因为成亲太晚,同辈直系的都已经成亲了,傧相就只能从宗亲同辈里找,因为赵思远相貌堂堂,又文采斐然便被太上皇挑中了。
  “平宁侯?皇后娘娘的嫡亲妹妹?”
  听说平宁侯极其疼爱这个女儿,将其带在军中亲自教导,好几年未回过京了。
  赵思远放下手中书卷,点了点头:“正是。”
  “都说陆家出美人,果然如此,这怕不是天女下凡吧!”
  “听说皇后娘娘未出阁时便是京中第一美人,我等年纪小未能一睹皇后娘娘风姿,不知丹阳郡主和皇后娘娘孰更美?”
  “敢妄议皇后,你疯了!”另一个提醒道。
  前两年一个小国的使臣在宴会上见到皇后娘娘,顿觉惊为天人,借着酒劲做了一首诗,因言辞太过露骨,惹的皇上大怒,若不是皇后娘娘劝说不能斩杀来使,只怕小命不保。
  后来将那人赶出京城,有生之年不许入大齐境内一步。
  “失言,失言。”那人连忙道。
  赵思远看了那人一眼,私下议论归私下议论,但妄言就不好了,口舌惹祸,这个人不能深交。
  ……
  魏铭并未让三九跟着,这孩子自当年险些惹下祸事,这几年沉稳许多,但魏铭还是怕他乱说话,便没让他跟来。
  可出了国子监,看到只有一匹马时魏铭愣在那里,他没想到陆瑾是骑马过来的。
  陆瑾已经不是当年的小不点,共乘一骑显然不合适。
  “我让三九备马车。”
  “不用,反正不远,走着过去吧。”陆瑾爽利道。
  “也好!”今日天气不错,十分适合散步。
  “祭酒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陆瑾偏头盯着魏铭看了会儿道。
  通身书卷气,一身青色薄衫,如茂林修竹,像是能洗涤世间浊气,让人心生好感。
  魏铭被陆瑾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好躲闪,只得略略慌乱的回道:“郡主也未变。”性子还是如小时一般。
  “祭酒记得我以前的样子?”若换了旁人一定会据理力争,比如长高了,长大了云云。
  可偏陆瑾一句记得以前样子将魏铭仅剩不多的理智击的七零八落。
  “……记得。”
  其实她的面貌变化不大,只是气质变了。
  年少时明媚如春,如今暗香疏影,迎风斗雪,如红梅灼灼。
  “那祭酒这些年可想起过我?”陆瑾这话一出,让魏铭的脚步登时顿住。
  陆瑾也停住脚步,手自然的摸了摸马鬃,眼神却始终注视着魏铭。
  最后一层窗户纸也捅破了,便是魏铭想回避也不可能。
  “祭酒是想逃吗?我可告诉过你了,今日是鸿门宴。”
  “郡主说笑了。”既然来了,就不会逃。
  二人在醉仙楼前停下脚步:“到了,进去吧。”
  醉仙楼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之一,往日都是宾客爆满,今日却是空无一人。
  “这家酒楼本是外祖送给姐姐的,我及笄时姐姐把外祖给她的产业分了一半给我,也包括这家酒楼。”陆瑾笑着解释。
  魏铭点了点头,这是家事,他不便开口。
  陆瑾并没有上二楼,就在楼下随意选了个位置:“坐楼下吧,宽敞。”
  反正不会有别的客人,坐哪里都一样。
  “也好!”魏铭在位置上坐下。
  “祭酒猜猜我要和你说什么?”陆瑾手托腮,另一只手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着,目光灼灼的看着魏铭。
第1046章 遗憾终生
  “郡主已非当年稚童,三思而后言。”魏铭看着陆瑾,语调一如既往的温和。
  “祭酒这是把我当你的学生一般说教了吗?不过祭酒说的没错,我非当年稚童,我离开京城前说让祭酒等我想清楚再成亲,谢谢祭酒遵守约定,而我,想清楚了。”陆瑾的笑荣璀璨明艳。
  “郡主,我们不合适。”
  “就因为你曾求娶我姐姐,而我是她妹妹?若是这个理由恕我不能接受。”陆瑾直截了当道。
  “不是!”魏铭摇头,神色平静。
  他的确曾心仪陆瑶,所以才会求娶,但她已心有所属,两情相悦,君子有成人之美。
  当年他离开京城,看民生百态,人间疾苦,方知自己渺小。
  世间之大,并非只有你眼前所看到的,感知的,心中被男女情爱禁锢,双眼便也被蒙蔽了。
  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在那时便已经放下了。
  “那又是为何?”
  “郡主可知我年岁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