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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溪客便在一片善意的笑声中给跑腿小哥涂满了五颗小星星。
  那个小竹板上已经有四十颗星星了,涂满五十颗楚记就会奖励一个“员工积分”,员工积分对于挑选宿舍、娃娃上学以及将来的养老都有用处,所以大家都十分积极。
  接下来,就轮到另一位跑腿小哥了。
  他的小推车里装的是美食街那边送来的午餐——
  楚记丸子汤必不可少,围炉锅盔一人半个,之所以只有半个,是因为楚溪客另外又一人点了一份火腿炒蛋大饭包,此外每个人还有一份廊桥小碗菜。
  廊桥小碗菜要着重说说。
  这是一位卖腌菜的婆婆想出来的,把腌菜、白灼时蔬和一小片肉脯拌在一起,浇上秘制的汤汁,用小瓷碗装着,一人一碗,刚好是一顿的量,味道鲜美,价钱还不贵。
  楚溪客觉得新鲜,就帮婆婆宣传了一波,食客们纷纷慕名而来,自发地冠以“廊桥小碗菜”的叫法。
  那位婆婆于是学着楚记的制式,做了一个招牌挂在门口,如今,“廊桥小碗菜”已经颇有名气了,每日都能引来许多新老顾客。
  林淼尝了一口,惊喜点头:“确实美味,看来二郎没有哄我。”
  跑腿小哥和气地说:“客吃得满意就好,咱们廊桥美食街还有诸多不同口味的小食,您若闲了可以亲自去逛逛。廊桥中有座椅,可以约着三五好友赏景谈笑,看不倒翁表演,同茶楼酒肆的雅间是不同的趣味。”
  与方才那位活泼俏皮的跑腿小哥比,这个显然更稳重,同样让人心生好感。
  林淼见过这么多人情冷暖,自认一颗心早练得八风不动,还是忍不住说:“需要好评吗?”
  “那就麻烦您了。”跑腿小哥便笑眯眯地掏出自己的小竹板。
  黄瑜惊奇道:“刚刚不是已经评过了吗,怎么还要评?”
  “因为我俩不是一家的呀!”
  猫头小哥揪了揪头上的猫耳朵,又指了指对面小哥背后的小彩旗,脆生生地介绍道:“我是仙草园的,他是丸子坊的,我们只送奶茶,他们可以接各种跑腿的活计。”
  彩旗小哥补充道:“都是楚记的,也算是一家。往后客若有急事,一时间找不到插着彩旗的,找他们小猫头也是一样的。”
  猫头小哥听到对方这么成熟稳重的回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有些慌乱地看了楚溪客一眼,急忙补救:“对对对,是一家,找我们也行,我们也可热心了,扶老婆婆过马路什么的经常做!”
  说完还偷偷捂紧自己的小竹牌,生怕楚溪客取消五星好评似的。
  彩旗小哥把他拉到身后,冲学子们鞠了一躬,微笑着告辞了。
  猫头小哥揪着他的衣角,很是依赖的样子。
  学子们便愉快地吃吃喝喝起来,前所未有的舒心。
  郑司业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情形,没别的感觉,就是心梗。
  楚溪客却一点儿都不记仇的样子,笑得一脸灿烂:“郑司业,吃不吃大饭包?除了火腿和炒蛋,卖饭包的陈叔还给多添了一份酱鸭肉呢!”
  “多谢,不吃。”郑司业面无表情。
  赵司业笑眯眯凑上去:“我能不能来一份?”
  楚溪客同样笑眯眯地给他包了一个,还特意多放了一些鸡蛋丝,因为看到他腰间挂着一块黄龙玉,看起来有点像炒鸡蛋。
  赵司业和那些作风严谨的监官不同,就这么站在回廊里,抓着大饭包,毫无形象地吃了起来,边吃边点头:“唔,味道不错,原来稻米还有这般吃法……这个气味浓香的小颗粒是什么?”
  波斯同学兴奋地抢答:“是白芝麻,我家乡种的,也是我家乡的商人带来长安的!”
  赵司业便笑呵呵地称赞道:“波斯真是个好地方。”
  波斯同学开心地咬了一口大饭包:“长安也是个好地方,长安的饭好吃,人也很好!”
  说完看向旁边的郑司业,严谨地改口:“大部分人很好。”
  郑司业:“……”
  大可以把我的户册编号报出来!
  就在这时,月亮门那边涌进来一群人,虽脚步轻缓,姿态不紧不慢,却个个气质卓然,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为首的是姜纾,他身边那位穿着紫色的官袍,面色肃然,极有官威,身后簇拥着一众博士和助教,最后跟着不声不响的尉迟磊。
  楚溪客眼睛亮起来,这是……尉迟直讲把自家阿爹给搬来了?
  姜纾一双好看的眼睛扫过来,隐晦地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楚溪客就真的安心了。
  接下来,就是拼爹的阶段了。
  姜纾引着那位穿紫袍的官员往回廊而来,这边,郑司业早就毕恭毕敬地迎了上去,还没走近,就行了个叉手礼:“梁尚书,您怎的亲自来了?若有事,派人知会下官一声就好。”
  就连赵司业也收起散漫的模样,躬身而立。
  吏部尚书梁怀,世家出身,进士及第,这次代行礼部尚书之职,总理科考事宜,无论世家还是清流都挑出不毛病,更何况,他还主管官员考核与迁调,由不得旁人不恭敬。
  姜纾代为回答:“因为董书生事件,礼部牵连者甚多,原本定下的监考官还少一人,梁尚书此次过来,就是想看看二位司业有无意向。”
  有!有有有!
  主持科考,是多少文官求之不得的事,不仅有体面,还有实惠!哪怕只是八位监考之一,这一届的进士也会尊其为师,天然结成同盟。
  郑司业和赵司业对视一眼,彼此都没说话,心里活动如何丰富就不得而知了。
  梁尚书先是看了眼落在后面的赵司业,又转向郑司业,指着回廊中的一排书案,问:“这是怎么回事?”
  郑司业身形一僵,下意识看向楚溪客,那一瞬间眼底甚至带着隐晦的恳求意味。
  楚溪客意识到这件事一定很重要,不敢自由发挥,于是悄悄看向姜纾。
  姜纾轻轻摇了摇头。
  凭着十几年来相依为命的默契,楚溪客立即捕捉到他的意思,于是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回道:“禀尚书,太学此次招考,选拔出不少优秀学子,课室便不够用了。两位司业便让我们暂且在此处暂时安置,还说,之后要拨钱建一间别具一格的新课室补偿给我们。”
  郑司业:“……”
  梁尚书看向郑司业:“当真如此?”
  坑已经挖好了,是跳还是不跳?
  跳了,就要舍弃和薛斑的结盟,不跳,面临的则是楚溪客那个小魔头未知的大招,从而失去担任监考官的机会,说不定还会被梁尚书记上一笔。
  显然,后者要可怕得多。
  于是,郑司业果断地点了点头,说:“太学后院有一片林子,下官想着空着浪费,倒不如盖几间新课室。”
  楚溪客脆生生道:“郑司业还说了,要把那片李子林交给我们打理,将来结了李子就送到慈幼局,算是让我们读书的同时也涵养德行了。”
  梁尚书扬眉:“当真?”
  郑司业硬着头皮点点头。
  梁尚书那张严肃的脸罕见地温和了三分,曼声道:“你与赵司业是同榜进士,又是一同进的太学,我便想着此次监考缺额就在你们二人之中选拔。赵司业是赵祭酒的子侄,赵祭酒为了避嫌,举荐了你,我对你不了解,便想着亲自过来看看,如今看来……很不错。”
  郑司业忙道:“梁公谬赞,下官愧不敢当。”
  梁尚书点点头,看向他身后的赵司业,道:“若当真是郑司业入选,你可会有怨怼之心?”
  赵司业执了执手,玩笑般说:“原是有的,不过,倘若郑司业愿意把建造新课室的活计交给我,我就平衡了。”
  众人纷纷笑起来。
  梁尚书难得笑得开怀,道:“此话虽不着调,却也要紧,让学子在廊下读书确实失了体统,新课室还是要尽快安排。”
  郑司业除了毕恭毕敬答应下来,还能怎么办?
  姜纾作为太学主管,当即表态:“我代表太学子弟,谢过二位司业。”
  赵司业笑呵呵地还礼。
  郑司业的心情就复杂多了。
  楚溪客暗搓搓蹭到姜纾身边,软乎乎地唤了声“阿爹”,如果身后有尾巴,这时候已经欢快地摆起来了。
第106章 
  大佬们像来时那样很有气势地走了; 留下两位司业和一帮黄丁班的学子。
  楚溪客笑容满面地看向郑司业。
  郑司业十分心梗地别开脸,一眼都不想看到他的样子。
  楚溪客谨慎地确认道:“您看,盖房子的钱是在这里给呢; 还是进屋给?”
  郑司业一脸无语,闷了半晌; 方才板着脸说:“我虽与你父立场不同; 到底还是国子监的司业,既已当众应下此事,断没有反悔的道理,切勿如此咄咄逼人。”
  楚溪客听着他义正辞严的一番话; 突然觉得,这位郑司业似乎也没有那么……坏。
  也对; 官场上的事,只有立场不同; 哪里有绝对的好坏?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楚溪客暗搓搓掏出一份手令; 厚着脸皮递到郑司业面前:“司业教训的是,是学生小人之心了; 以后一定不再如此……那个,请签字吧; 写在这里就好。”
  说完; 还很是贴心地用细白的手指点了点右下角的空白处。
  郑司业:“……”
  敢情前面全白说了是吧?
  他被楚溪客搞得彻底没了脾气,随便捡了支笔就要签名。然而,看着那张写满狗爬字的纸,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没有看错的话; 这份手令是以我的名义签发的吧?”
  楚溪客笑眯眯点头:“这不是不想让您劳累嘛; 学生就代劳了。”
  郑司业端着笔; 看着字,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我还是宁愿劳累一下。”
  说完就万般嫌弃地丢开那张狗爬字手令,重新铺纸研磨,亲手写了一份。
  楚溪客眼睛瞪得老大。
  一来,因为郑司业的字,就是师公最欣赏的那种“笔走游龙”的写法吧?
  二来,是郑司业过目不忘的天赋,他丢开手令之后就没再看上一眼,重新写来的却一字不差!
  赵司业站在他身后,笑眯眯道:“长见识了吧?当初,郑司业就是凭借此等本事入的太学,又在科考中名列前茅,被今上钦点为探花郎。”
  楚溪客的眼睛又是一亮。
  郑司业却是手上一顿,神色淡淡的:“陈年往事,提它做什么?”
  说着,就把签好字的手令递出去,不期然对上楚溪客崇拜的目光。
  楚溪客的崇拜是真心实意的,他没想到郑司业也是寒门出身,还凭借自己的学识进士及第,入了今上的眼。
  怪不得他要为今上做事,想来有一份知遇之恩在里面吧!
  这下,楚溪客彻底不怪他了,还很是自来熟地说:“我有一个朋友,记忆力也很好,可惜她已经有老师了,不然她见了郑司业您,一定会想拜您为师。”
  “有姜博士那样的老师,还能看得上我吗?”显然,郑司业一下子就猜到楚溪客说的是云竹。
  他自嘲一笑,转身离开了。
  楚溪客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暗搓搓想着,如果他能弃暗投明,投入自家阿爹和师公的阵营就好了……
  赵司业倚在廊柱上,吊儿郎当地说:“只需要郑司业一个人签字就成了?”
  楚溪客连忙双手呈上手令,谄媚道:“还要麻烦睿智豁达又富有同情心的赵司业也签一下。”
  赵司业噗嗤一笑,接过手令的同时,敲了下他脑门:“我都有点羡慕姜忘书了,从哪里捡了你这么个宝?”
  “从小养到大的,亲儿子!”楚溪客头顶的小呆毛得意地翘起来。
  赵司业笑笑,唰唰两笔签完,道:“事先声明,我当着梁尚书说的那些都是场面话,不会真给你们做监工,懂?”
  楚溪客痛快点头:“懂的懂的,只要钱到位,我们自己可以搞定。就是吧,工匠入园啊,木材运送啊,要麻烦您签个通行令。”
  赵司业吊起眉梢:“润笔费给多少?”
  楚溪客财大气粗道:“廊桥美食一条街,司业您随便点!”
  “那就每样来一份吧!”赵司业直接把腰间的金鱼袋扯下来,丢进他怀里,“仔细着,若丢了,打一顿屁股。”
  楚溪客连忙接住,欢欢喜喜地执了执手:“多谢司业、不对,多谢师伯!”
  他听姜纾说过,国子祭酒除了他还有一个弟子,既是学生又是侄子,只是中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这段关系需要避嫌,不能再放到明面上,因此姜纾就没有带他去拜见。
  想来,就是这位赵司业了。
  果然,赵司业听到“师伯”二字先是一愣,继而摇摇头,笑骂一句“小滑头”,眼睛里分明带着神采,想来对这个称呼并不排斥。
  害,长辈们之间的事,看起来也是相当复杂的。
  楚溪客回到同伴们中间,把手令拿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