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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颇有趣味。
“算算时间,你大师兄也快到了,他一向守时。”
桑子平端着茶杯,朝旁边慕安宁说道。
自从上次和自己大徒弟通过信后,桑子平便天天计算日子,估摸其回到这里的时间。甚至方长到来后,由于素来知道方先生能掐会算,他还请方长起了一课,也显示今天能到。
说话间,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小院的门从来不关,因为随时可能会有乡亲们上门求医。当然,没有紧急事情的话,上门的都会敲门后再进。
视线往门口那里一瞟,桑子平立刻站起来。
而后他重新坐下,定了定神,轻咳一声对旁边说道:“安宁,你大师兄回来了,去迎接下。”
“好的,师父!”
慕安宁迅速起身迎出去。
方长早就感觉到,这次来的人并非周围村民,不过他没有提示面前的师徒二人,而是捧着茶待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
“师父,我回来了!”
来人不及上台阶,便躬身行礼,情真意切地喊道。
却是一风尘仆仆的青年人,头戴斗笠,背着个灰布包裹,打着绑腿穿着麻鞋,手拎木枝短杖,躬身站在院中。
桑子平再难坐住,起身走出去。
………………………………
第228章 【赠薯】
师父!”
“你回来了,快进屋吧。”
看到面前的青年人,桑子平似有许多话语要讲,但终究忍住,只是简单说了句,便将其往屋中引。青年人在这里生活过多年,一切都是轻车熟路,他跟着师父脚步走进屋里,就像他多年前每天那样。
不待慕安宁有动作,桑子平亲自倒了杯茶递给大徒弟,又吩咐其将包裹放在一旁就座。
“先喝口水……旁边这位是方长方先生,乃是京州云中山的高人,正在这里做客。你这次回来多待几天,过几日帮我照应下这里,顺便辅导下安宁,为师要和方先生去一趟西域,有些要事需处理。”
他的大徒弟看到方长后,刚要张嘴询问,桑子平就对方长做了一番介绍。
“是,师父。”青年人说道,而后转向一旁的方长,起身行礼:“在下沉敬文,见过方先生。”
“幸会。”方长还礼,而后两人重新坐下。
桑子平在一旁问道:“敬文,这几年过得如何?”
“还不错……”青年人听话地将杯中茶喝尽,而后给桑子平和慕安宁,讲述他这些年的经历。
方长在一旁默不作声,没有打扰面前这幅重聚的场面。
桑子平的这位大徒弟沈敬文,自从出师后,便自己去人间混迹。沈敬文平常所做,如桑子平曾经传授的那些一样,不断更换身份,体验不同的生活,从中找寻感悟,并寻找自己的道。
这便是他们这一派修行之法,稍显粗糙,但很有效果。
而且此法行起来也有讲究,即必须是在一处的故事已经走到了尽头,有了正当理由离开,才能更换身份去别处,不能不告而别。而且这个过程如同走钢丝一样,离开时不能留下过重的因果,否则会受到不轻反噬。
甚至桑子平曾经告诉方长,不知道多少年前,曾经有这一派的人,因为失误只好以凡人身份活了百年才得以脱身。
“……师父,你要去西域是为了何事?徒儿是否能够帮上忙。”
谈话中,沈敬文颇为关切地对桑子平说道。
桑子平摇摇头:
“有方先生在旁边,不用担心什么,他修为通天,足以照应的好。至于去西域的原因……这几年你一直以凡人身份生活,又不通天象与数术,不知道也正常。”
“又一次天地大劫将至,世间逐渐混乱,有生灵涂炭之虞。根据目前所得消息,乃是一伙妖怪们为了某些目的,在有组织有计划地搅乱人间,各地已经出现许多反抗者。”
“方先生最近得知,妖怪们外派到各州府渗透的成员,乃是他们从四方的四个训练堂中,不断训练出来的,而且这个过程依然在持续。”
“现在敌人的一大弱点,就是摊子铺的太大,导致各地可用人手不足,素质也良莠不齐,若是放任这些训练堂,说不定再过些年,我们要面对的就是训练有素、数量众多、经验丰富的敌人了。”
“方先生准备去西域,由于之前和我有旧,路过这里时候过来拜访。恰好我曾经西行过,所以自告奋勇,和他一起去西域调查下这个训练堂的事情。若是有机会,出手阻碍一番敌人的筹划也是好的。”
沈敬文听懂了,他十分乖巧地拱手说道:
“师父您放心去做,我会看好家、照看好师弟的。”
桑子平欣慰地点点头:“你办事我素来放心,还有你的医术没有落下吧?若是周围乡亲们上门求医,需要帮他们瞧病,顺便还要教授安宁。”
“师父放心。”
“对了,你二师弟那里,最近敬文你是否去探看过?”桑子平继续问道。
沈敬文点点头,拿过旁边茶壶给自己倒上茶,晃悠了下又轻车熟路地拿过旁边铜壶,给茶壶中加上了热水,才对自己师父说道:
“二师弟那里我前不久去过一次,他现在过得很是快活,虽然他平日里看起来很累。不过小和放弃了修行,只为了追求理想与理念,实在是让我有些惋惜。但他丝毫不后悔,甚至有些庆幸当初的选择。”
“他带着许多人,每天在州里来回跑,测量、编制方案,或者带着许多人实施工程。由于天天待在外面,又没有修为护身,他现在已经黑了好几个颜色。倒是和他手下聚拢的哪些人,晒得颜色已经差不多深了。”
桑子平说道:“他过得高兴,我也就放心了。不过你二师弟这条路可不好走,可以预见他定会遇到许多坎坷。”
说完他伸出茶杯,沈敬文下意识地便提起茶壶,给师父倒上。
接着,沈敬文继续说起了二师弟魏和:
“他跟我说,理水分两种,一是治理水之泛滥,防洪抗涝,二是治理水之匮乏,抗旱备荒。这都是生民姓名所系之事,马虎不得。”
“不过小和现在所任职的州府,本就水少,最近几年又有大旱的趋势,所以他一直在带着手下人,以兴修灌溉沟渠为主,又建造了几个储水库,涝时拦洪、旱时灌溉。”
“希望这次百姓们能够少受些苦头,毕竟没有水打不到什么粮食,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虽然目前情况不重,一般人家不至于饿死,但是路上行人皆面有饥色,能见到的老人孩子更是瘦弱——饥饿的滋味绝不好受。”
师徒一起摇头叹气。
倒是方长,在旁边听到百姓们所面临悲惨处境,有些动容。他打开自己包裹,取出来几个地薯,而后对沈敬文说道:
“荒年可能是大劫的附属品,这几个地薯乃是云中山特产,我恰好在包里带了几个。它抗旱且生长较快,产量又大,晒干后又耐储存,可以用来减缓旱灾荒年的影响。送给你,待有机会可以带给魏和,让他妥善处理。”
“啊这……”沈敬文有些不敢相信,不过还是伸手去接。
“等等。”方长止住了他的动作,而后运转法力,朝着手中几个地薯一指。
桑子平师徒三人只感觉一股强大灵机在周围流转而过,便知道面前方先生施展了个精妙的法术,他们有些疑惑地看着方长,等待着解释。
………………………………
第229章 【知见障】
方长将几个地薯往前一递,说道:
“这几个种薯几年内不会腐朽,切成小块就可以种植。待长成后,可以将藤蔓截成段扦插,或者待结出的薯发芽后切块种植,易种好活。”
却是他不知道沈敬文何时才会离开南屏山,特意施法避免这几只地薯朽坏。
沈敬文郑重接过,说道:“若是真能耐旱备荒,不知道能活多少人性命,先生提供此物实是功德无量。”
闻言方长摇摇头:
“功德对于我倒是没啥大用处,不过是不违本心而已。另外此物也有缺陷,便是不耐涝,而且就这几个的话,一两年只能推广至州府,短时间内无法有太大的作用。”
“抗灾这种事情,主要还是要靠人们自己,靠魏和一直在建造的沟渠水利,那才是煌煌正道,才是真正的功德无量。倒是以后若有旱灾,地薯还是可以起得上作用。”
旁边桑子平也很赞同:“大劫中的荒年,往往是大劫的附属品,尽快终结此次大劫,对于我们来说才是第一要务。”
…………
大徒弟回来探望,桑子平很高兴。
许久未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所以他和方长约定,三天之后再一起出发,对此方长并无不可,毕竟西行之事并没有太过明确目标,时间上也不着急。
方长走出屋门,正准备从后门出去上山看看,就见沈敬文在院内一座高棚上,正盘腿打坐修习完毕。
收住呼吸,沈敬文从高棚上一跃而下,看到方长后,拱手道:“方先生。”
“晨练呢?”方长随口说道,而后他看了沈敬文一下,却发现了不小问题。于是他对面前人说道:“你这样坚持,有多久了?”
沈敬文顿了下,说道:
“自从我独自下山之后,一直没有放下,平时再忙也要抽出时间运功。”
方长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你的修为,是不是很久都没有动静了?你似乎进入了瓶颈。”
沈敬文闻言瞬间黯然,而后郑重地说道:“不瞒先生,确实如此,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我在按照师父所传法门,获取生活中的体悟之后,似乎懂了什么,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懂,修为也停滞不前毫无寸进,只剩法力随着每天运功变得深厚。”
对于沈敬文的问题,方长看得倒是分明,对方只是有些机械地按照学会的法门,在不断践行,但并没有彻底弄清楚,为什么要那么做,所以才遇到了当下这种情况。
修为层次上没有存进,其心中更为苦恼,只好不断地坚持运功,因为在这上面可以感受到一丝进步。
书中对于这种情况的描述,叫做“知见障”。
甚至沈敬文本人也知道,自己有些陷入了知见障,但这不是明知道就可以摆脱的东西,需要机缘和足够悟性,可惜他两方面都欠缺一些,囿于此处很久。
方长想了想,对沈敬文说道:
“你师父对我说过你们这派的修行方法,在我看来,你们所行之路,更像传说中的隐士,而不是真正成为普通人。虽然每日与常人无二,但终究有一份超脱在里面,你想想是不是如此?”
沈敬文听了后,眉头轻皱,方长的话让他眼前似乎剥开了一片硬壳,但终究还是有层薄纱笼罩着,朦朦胧胧看不清楚自己所悟。
他作揖行礼道:“先生说的是,确实如此。”
看见对方这番反应,方长笑了笑,继续说道:“古人云‘小隐隐陵薮,大隐隐朝市’,按照这种分类,我所行之道乃是小隐,你们这些在凡尘中混迹的其实为大隐。同样为隐者,虽然我和你们路线不同,走的是按照‘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中一个方向进行体悟,但也应有不少参考价值。想来无论哪条道路,尽量顺应本心,而不是为了体悟去体悟,都是必要之事。”
沈敬文沉默了一下,而后喃喃念叨:“顺应本心……”
同样走入了修行路,桑子平的六识敏锐也是远超普通人,同在一个院子里,方长在屋外点拨自己徒弟的事情,桑子平听得分明。当然,有那么一瞬间他还担心过,怕自己的大徒弟,像二徒弟魏和一样被方先生说动凡心,同样弄没掉。
他之前并未察觉自己素来优秀的大徒弟,竟然陷入了知见障,有丝微后怕和自责,并对方长点出这点很有些感激。听到沈敬文已经开始自言自语思考,就剩下临门一脚,他赶紧走出屋来,对自己的大徒弟说道:
“勤奋努力,只是匠人,修行即讲究缘分悟性,也讲究水到渠成、不着烟火。按照为师以前传授过给你的,我们这条混迹人间体悟百态的道路,乃是“法”,但勤加运功导引灵力,只能说是“术”,而修行之事,最终还是要走自己的“道”,各家法不同、术迥异,但道却相近,或者说殊途同归。”
沈敬文闻言,又低头沉默了半刻,忽然抬头,脸上挂满笑容:“师父,我懂了!”而后他转过身子,朝方长躬身行礼:“多谢方先生点拨!”
旁边桑子平抚掌大笑,方长则欣慰地说道:“恭喜,恭喜。”
弹指之间,沈敬文身上气势微微一变,却是他已经突破了卡在此处许久的瓶颈,修为更上一层。
侧面屋子门也打开,慕安宁也探头探脑朝这边张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逢此事大家兴致都很高,几人互相礼让几句后,寒暄了一番,桑子平问道:“方先生这是准备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