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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堆放着几卷书籍,鱼阙上前去翻了翻了,确实是古海国密卷。
古海国文字是龙族使用的密语,鱼阙异化后能很轻松地看懂,她拿着另一旁的纸,上边是晏琼池做的笔记。
看来古海国密文确实对他来说蛮晦涩的,为了解答她心理的疑惑,于是自己会偷偷钻到此处来学习么?
鱼阙看着那张纸,笑了一笑。
遮住月亮的乌云散开了,今夜的月亮大得吓人,仿佛就挂在窗边,她阙嘴上噙着的一点点笑意还未完全散去,月亮的清辉突然又被什么东西遮挡住。
鱼阙回身去看,原本是悬挂月亮的映月窗,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这只眼睛带着窥探的恶意,贴在窗边,把大半窗户都掩盖,眼珠转了转,眯起来,像是一个人贴在小窗户上向里看,又慢慢地直起腰——
她僵在原地,不可名状的恐惧和寒意袭击了她,追着那只眼睛看。
又冷又明亮的月光下,她看清楚了那个东西的面目。
长发,苍白的脸,眼睛无神,嘴边是血。
它只有一个头,身子好似长长的白幡飘荡在夜空里,像是阴路里虚无的鬼魂精怪,又像是白色的蛇。
心魔化体,人脸蛇。
过于惊骇,鱼阙揉碎了手里的纸。
心魔盘踞在她身边,一直没有散去,霁水真人或者其他人下的东西只有激化作用,真正的恶念早就化体。
它一直环绕在鱼阙周身。
一直都在。
人脸蛇似乎很满意,那张和她很像的脸也就是阿娘鱼斗雪濒死的模样。
它笑起来古怪,嘴里发出“咿咿咿——”的笑声,口缝裂开时,还伴随着缠绕的煞气,恶作剧一般转头就跑。
鱼阙踩着窗沿向外看,但见巨大无比的人脸蛇旗帜一样飘动在星夜之下。
她扯掉了身上昂贵的袍子,衔尾剑居然绑在她后腰处,此刻像是能随时能陪主人发动袭击的忠仆。
红色的煞气自剑上析出,鱼阙跃出窗外追出去。
第112章 【枫满烛玉京17】
◎懦弱的鱼阙◎
整座玉卢馆面积虽大; 但也不过只有区区四倾,又有秘境的束缚,人脸蛇飞不到一会; 像是撞到了什么壁垒似的,折了个角度; 盘转上了鼓楼; 一条身子盘旋好似飘渺的云烟。
它盘在鼓楼之上,身子发抖像是挑衅。
鱼阙想不明白; 这个东西是什么; 就算是自己的心魔,怎么会是这个模样?
心魔化体; 代表宿主的怨念足够强; 鱼阙觉着自从喝过药后,虽然心智变得有些迟钝; 但至少对心魔的感念没有此前那么激烈了。
难道一直没有用么?
木屐啪嗒踩在琉璃瓦上; 衣衫猎猎作响。追来的鱼阙手握衔尾剑; 看着人脸蛇扭曲起舞。
玉卢馆虽然被秘境封了起来; 可也配备很多暗卫影卫防止鱼阙不明不白地和外头来的野人逃跑,况且还有那些蒙着白纱的侍女,她们看似没什么情感的傀儡,实则战力不低自主意识极高。
暗里来说; 若是玉卢馆真的出现了不得了的东西,他们应该很快能反应才是; 但现下没人都没有察觉这条诡异的人脸蛇; 各自在做自己的事情; 没有人抬头往鼓楼这边望一眼。
只有她一人能看见。
幻境?
又是幻境么?
既然是幻境就没有必要动手。
与幻境的东西动手; 估计会让自己变得难看吧; 挥舞着手上的树杈子毫无意义的挥砍……就是一个害怕的小孩子对抗恐惧事物的放松吧?
鱼阙看着那张脸,戒备的姿势解除。
怎么会如此?
纠缠在黑暗里的雾气,窃窃私语的东西,最终变成这个模样了……不是治好了吗?
人脸蛇实在太像阿娘,尤其是这样受难的形象,鱼阙心里难过不忍再看。
她打算掉头离去。
在心里动摇的瞬间,人脸蛇开始“咿咿咿”地笑,但又像是哭。
它攻击了鱼阙,丝线的雾气从鼓楼上喷射而来,擦着鱼阙的衣袖。
当然只是一点小小的戏法,不足以伤害她。
鱼阙看见衣袖上的缺口,发现这蛇居然能真切地对自己产生伤害,着实是可疑,遂即转身,那人脸蛇也好似故意作弄一半转身,尾巴甩了甩,仿佛要她跟上来。
于是鱼阙追着人脸蛇而去,但这东西一头撞向了星空里,整个身子化作烟尘不见了。
鱼阙及时地刹住了身体,瞳孔猛然缩小。
人脸蛇消失的烟尘散去后,在视野里有一个人背对着她。
这个人……身上穿着鱼氏的袍服,虽然已经多年未见,但上面的海浪花纹鱼阙不会忘记,宽肩阔背背着手,就那样站在星空底下。
鱼阙觉得此人的背景很眼熟,总觉得在哪里看见过,她上下打量此人,发现此人身形不大匀称,身材高大但是头明显小了些,不像是男子的头颅……像女子的头,被装在了男人身上。
“阙儿。”
就在鱼阙心下疑惑时,她听见了有人喊自己。声音隐隐像是面前的人传来的,可鱼阙恍惚又觉得这个声音自心底回响。
面前就是空气屏障,怎么可能听见声音呢?
秘境完全隔绝玉卢馆与外面的烛玉京,外人根本看不到玉卢馆内部的真实情况才对。
“阙儿。”
声音又来了,分明是久侯了的意味。
鱼阙终于听清楚了,她的瞳孔猛然缩紧,就连紫色竖瞳爆出……战栗,巨大的战栗使得她手开始抖。
那是阿娘的声音。
“不记得我了么?”
视野里的人动作犹如死尸一样僵硬地回身。
“好久不见。”
鱼阙下意识地退后,惊悸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愤怒涌上心头,她一口血喷了出来。
即便如此,捂住嘴,她的眼睛还是直直地看向面前的人,不敢移开。
面前的是男性的躯体,但头颅却是阿娘!
有人将鱼斗繁的身体和鱼斗雪的头缝合在了一起,所以鱼阙看着它的背影才会觉得奇怪。
确实很奇怪,女相男身,脖颈处不对称的缝合的伤口看起来像是蜈蚣,又好似盘踞着的骨蛇……被缝合的尸体活了过来。
……谁干的?!
谁干的?!
无穷无尽上涌的愤怒使得鱼阙怒火攻心。
她握紧了衔尾剑忍不住闪身向前,直直达到结界跟前,但面前出现看不见的屏障,将她和那具东西分隔在了一起。
鱼阙再不能向前,她握着剑柄反手打在屏障上,愤怒的暴力使得周遭的空气扭曲,波纹一样的微光回荡。
原本都在忙碌自己事情的侍女们突然之间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尽数抬头望向夜空。
那个东西还是站在原地,站在月光里,看着她。
“阿、阿娘……”
被愤怒支配的鱼阙再也无法维持冷漠,她一下又一下地敲着看不见的屏障,在那个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面容看得更加清晰时,顿觉无力地趴在那屏障面前。
她看着那张脸,开口,血和眼泪一起滑落。
不是,那不是你阿娘。
冷静!
冷静下来!
她本该怒斥你到底是什么精怪什么东西敢如此迷惑我,可不知怎的……话到嘴边就变成孱弱的一句阿娘。
阿娘……阿娘啊。
“你长那么大啦?”
站在屏障外的那东西……应该说是鱼斗雪,露出一个笑容,和记忆里的笑容没有什么区别,也不似梦境里的那样可怖,除了脸色苍白一些,脖颈上的伤痕狰狞之外……看起来就是个活生生的人。
此刻的她好似一个远游归来的母亲,看见多年不见的孩子,真心实意地流露惊讶和欣喜。
千万思念汇聚成一句,你长那么大啦?
“怎么还是像个小孩子,见了阿娘就晓得哭哇?”
她笑着看鱼阙无力地两手撑在屏障低头好似无助的人,又道:“抬起头来让阿娘看看。”
鱼阙抬起头来,忍着怒意和泪水:“你不是我阿娘,你到底是什么谁?”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阙儿怎能这样同阿娘说话?”那个东西微微叹气,“我知道我消失太久,你不愿意认我……阿娘不怪你。”
“住口。”
鱼阙又是一拳打在屏障上,像只暴怒的狮子:“再敢自称一句阿娘,我会把你杀了!”
“还会连同你——你身后的人杀了,你胆敢——你胆敢把我阿娘变成这副模样?!”
这个人不可能是阿娘。
她早就死了。
在蓬莱洲上,她的头颅被人带走,连同该死的鱼斗繁一起带走。
想到这里,鱼阙咬牙,握着剑的手止不住的痉挛,手上开始流血了。
“呵。”
那个东西轻笑,但并不打算承认或者是否认,死尸般僵硬靠近几步,凑近了鱼阙,好让这个陷入暴怒和懊悔里的少女更清楚地看清楚自己的脸。
就是鱼斗雪的脸。
她微微弯下腰,好似鱼阙就在她面前,俯视。月亮被乌云遮了起来,连带着她的脸也灰暗下去。
虽然隔着一层屏障,两人并不能直接接触,但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好似海啸一样铺天盖地。
“你太冲动,原本还想跟你再多说几句话,现在好了,你把其他人招惹来了。”
那张脸冷笑一声,“那么,下次再见?”
鱼阙又惊又怒,她伸手想留住阿娘,但是做不到,面前是屏障。
唯一的出口只有那扇门编织的无穷无尽的黑暗。
“站住!”
脚步并未停下。
鱼阙看着她转身,慢慢离去。
黑暗,从妖母怀里窥见的阴路深渊,一点点地远去,没有人追上来。
“阿娘!”
“站住!”
鱼阙又是一拳打在屏障上,她现在是如此急切想追上去,可是不行啊,有东西拦路。
阴路里的风声又来了。
她两手撑在屏障上,缓缓地低头。
渐渐地,有金雷从她受伤的手里溢出,扭曲好似挣扎的蛇,从手臂开始蔓延,脊柱也出现了金雷。
察觉到情绪波动的白纱蒙面的侍女赶来时,能从背影看到鱼阙低下去的头已经缓缓长出了角,金雷从下方扭曲冲天而起,隔绝所有人。
鱼阙想要击碎这个秘境去追那个背影。
她脑海里想的是深渊,身后的深渊一直在远去,但是深渊一直都在。
她又变回了那个被妖母抱在怀里奔逃的小女孩,她从妖母的翅膀缝隙向后看,在想阿娘会不会追上来。
可是没有。
深渊望不见尽头……望不见尽头!
她抛下了阿娘逃走了,她任由鱼斗繁那样欺辱阿娘,鱼珠死了,连最后的一颗头颅也不能留住……到底是什么人胆敢把阿娘变成这个样子?
“阿娘!!!”
鱼阙脸上血泪齐下,冲天的金雷暴起,她要集中力量摧毁这个该死的秘境,但金雷被辖制了。
没有能成功的鱼阙回头看妄图靠近制止自己的龙侍,幽紫自眼中爆射。
六个白纱侍女朝她施法,星河连结的结界组成星星将鱼阙围困其中,把她的狂暴金雷裹挟。
“道长,请冷静些罢。”
鱼阙扭头去看那个东西在视野里越走越远,最后消失不见,沉默,有风暴生成,风暴吹得白纱侍女的裙子好似白鸽纷飞。
白纱被风扬了起来,露出面纱下的真相。
这些素日盖着白纱的侍女其实便是蓬莱神宫里侍奉的龙侍,她们在很多年前是紫晶树上结出来的蜉蝣,受了龙神的恩赐化作龙女模样,一直待在蓬莱神宫里,如今来侍奉鱼阙。
她们虽然是受了龙神恩赐的龙侍,修为也不低,但是想完全困住鱼阙还是困难的。
尤其还是一头暴怒的小龙。
鱼阙也不能控制这股悲伤的怒意。
一直以来,她都不能控制心中对阿娘对鱼氏的悲伤,在别的方面她无所谓,却单在此事上懦弱,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同阿娘一起死去。
复仇,或者死去。
死在阿娘死去是夜晚,或者死在复仇的路上……或许她从来没有长大,一直是那个小姑娘,睁着眼睛,看深渊吞噬阿娘。
大概便是为什么心魔一直盘踞在她心里,甚至能发展得这样骇人的原因。
鱼阙真的很依赖鱼斗雪。
在苦难的生活里,在妖母也离去后。
龙侍的手中多出一盏纸灯笼,灯笼里飞舞着蓝色的蜉蝣,她们一手伸向前,齐声道:“请务必冷静。”
“不然,我等便要冒犯了。”
但是没有用,金雷扭曲着增强。
金雷之中的鱼阙垂着头,腰微微弯着,手脚下垂,衔尾剑的剑尖也向下,整个人弥散着颓废和厌恶。
“去死。”
鱼阙嘴里说话:“敢拦我的……都去死。”
金雷进一步扩大,结界被撑破。
“道长,请冷静。”
蓝色的蜉蝣也进入了结界,以期吸收狂暴幼龙的金雷。金龙翻腾于云彩,有御驶雷霆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