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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求是什么,本尊会为你们消去天道的诅咒,你的目的已经达成,该离去了。”
看她的表情还是如此坚定,他微微开口,道:“本尊知道龙神一脉终将会回归,不过现在龙族式微,你万不该……”
“不。”鱼阙拒绝。
她的目的是要彻底杀死梦阳。
“你现身前来,到底是为什么?”鱼阙当然知道西教主是谁,在晏琼池留下来的那本古寰则里提到过西教主。
西教主现身的审判,一定是和解告终。
他们天道都喜欢这样。
“你知道龙族被梦阳降下天罚,几百年都不曾有子嗣诞生,龙族式微正是源于此,为什么不早在几百年前就为我龙族解开诅咒?”鱼阙说:“非要叫龙族在痛苦之中折辱那么久,忍无可忍要攻打九霄界了,才知道调解?”
“你也觉得,是龙神率兵攻打九霄界应有的惩罚么?若这就是破坏九霄界秩序应有的惩罚,那么,设计挑起九霄界对立,杀害魇阴神君引来龙神之怒的梦阳,不应该更加得到惩罚?”
她冷冷地开口,“你们都包庇他,那么本座——便是审判他唯一的剑,无论代价是什么。”
灭族之仇,非死不能休。
她绝不姑息。
西教主看着她的脸庞,无可奈何地说了一句:“痴儿,依旧执迷不悟么?”
“这是龙族未竞的事业,至于同情……”
鱼阙握紧手里的剑,丝毫不畏惧他的威严,眼神坚定:“本座不需要!”
中道崩殂后患无穷。
就像是她的先祖,一开始就该抗争到底。
西教主低头凝视她,摇摇头,还想在说什么,秘境突然就破裂了,无数的莲花碎裂,随着风扑向她,吹得她的衣衫抖动,
她在那些扑面而来的莲花中,看到了龙神对后代的期盼,看到了怀抱死亡幼崽哀嚎的龙族,看到了她的过去,她的苦难。
再也没有人能动摇她了,她想毁灭一切的决心是如此的强烈。
杀了梦阳。
鱼阙强大的意志力令她挣脱了西教主的识海幻境。
*
鱼阙从眩晕的幻境之中回过神来,她的手依旧狠狠地抓着梦阳。
她低头看了他一眼,这位九霄界的小太子在她眼中是那么可恶。
因为他身为天道的具象化,阴阳太子的身份让他能够掌握指定世间秩序。
这就是他能够胡来的原因?
甚至在审判来临前请来救援,想为自己的罪行开脱么?
鱼阙用青紫玄魔剑一剑扎中了他的要害。
只是一瞬间,快到令人无法反应。
小坏种的笑容皲裂。
他看着插在胸口的剑,魇阴的神力灌进来了,很多往事随着寒意漫上心头。
原本是一体的他和魇阴,到底是为什么会走到那个份上?因为隔阂,因为他想创建的新世界?为什么新世界里容不下他的另一面?
魇阴……
鱼阙顺势跪坐在地。
她同样受伤不轻,梦阳的天火无孔不入,烧得她痛苦得很,那是一种被架在冷火与热火之间来回烤烫的感觉。
炽热的痛苦让她无法思考。
先祖当年就是无法忍受他忠诚的部下被更甚于百倍的烈火炙烤,罢休了。
“你和魇阴的关系很好么?”
她突然听到梦阳开口,这个坏种脸上爬满了霾紫色的脉络,那是他残害魇阴神君的天罚,月蚀会一寸寸地腐蚀他的神魂,那些像是噩梦一样的毒遍布他的全身。
事实上,他的天罚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梦阳抬头看着鱼阙的眼睛,喘着粗气道:“看样子,他一定很喜欢你了,那,你也喜欢他么?”
鱼阙皱眉。
“看样子就是了。”
梦阳说,“真是奇怪,为什么魇阴总能和你们玩到一起去,和一群臭鱼烂虾有什么好相处的,他总是那么讨人喜欢呢。”他把眼睛望向更远的苍穹,喃喃说:“你知道我们的新世界……是什么模样的?”
“新世界,是天道不复存在的世界……啊,我要去见魇阴了,他对你说起过我么?恨我么?”
“我是不灭的,我的意志不灭,还会再归来的,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去见见魇阴……但愿为时未晚。”
梦阳看她,眼神怨毒:
“恭喜你,你完成了孟君要做的事情,不过,天罚很快降临,你也同我去见魇阴罢——”
他怨毒的话说完,身体在月蚀的作用下,化成了尘土。也就是一瞬间,原本风和日丽的苍穹出现了裂痕,天火如同岩浆从裂缝里漏出来。
所有人都停下来,望着天幕。
这就是天道为阴阳太子都死亡的情况下,为弑神之人准备的天罚。
西教主望着那些如同血泪的天火,皱眉。
他来,就是为了阻止天罚的降落。
那可不是鱼阙一人能承受得起的。
天罚坠落,那可足够毁灭整个九霄界和人世。
鱼阙低头,以手捂住嘴咳血。
血从她饱受折磨的身体里涌出来,她知道她执意要那么做的代价,也打算一个人承受所有的后果,无非就是,灰飞烟灭。
“本座乃是龙神血裔,当天地不公之际,龙族是为世间唯一的脊梁,在天地受难之际,本座也义无反顾——以身殉道!”
她张开手,衣袍无风自动。
人世的海水以及所有的水都被调动,化作八十一条巨大的水龙,直奔那些裂缝之中,阻止更多的天火降临,冰霜也正在快速凝结。
这等震撼的场景,世间未曾有过。
鱼阙调动所有的水以及自己的神力来堵住天道的天火,不是为自己,她不怕死,为的是她可怜的族人,为的是和这一切都没什么关系的尘世。
她不顾一切终结梦阳,捍卫了龙族的尊严。
但总有人同这一切没有关系,他们不该因为这些事情死去。
她将用生命来弥补。
血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越来越多,漂亮的黄金瞳正在熄灭,到后来,霜蓝的水龙冰龙染上了血色。
“殿下!”计蒙扑上来,想要阻止鱼阙。
龙神可就只剩这一点血脉了,若是小殿下也死了,那么,龙族可就真的……
可他看到鱼阙那个眼神,停住了脚步。
阵阵龙啸自身后炸开。
更多的龙族加入到操控水龙里去。
既然龙神决定死去,那么,作为忠心的部下,当然义无反顾的追随。
西教主看着这一切,叹气。
世间的运行的轨迹,他又能决定得了什么?
一切都是天道的意志。
可他不出手干预,事态走到这个地步,真的值得么?
*
在鱼阙就要耗尽自己的生机,准备化身为龙去堵裂开的苍穹时,身上藏着的芥子袋落下,有什么东西滚落在她脚边。
是她藏着魇阴神躯的宝器。
那个宝器不经召唤浮到了鱼阙面前,“啪”一声打开,鱼阙下意识地接住了那具身体。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魇阴神君。
皱眉。
他的身体被切开,虽然靠着神力逐渐缝合,但是在缝合处清晰可见有一道血线,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具被针线缝合的玩偶。
不会再睁开眼睛的玩偶。
鱼阙发现,怀里的魇阴神君突然缓缓地睁开了眼。那双眼睛确实和记忆里那双总是朝着她笑的眼睛一样,只不过,里面再也没有神采。
死水一潭,他的意志早就逃逸消失。
但就是这具死水一般的躯体抓住了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像是在告诉她,可以了。
你做得很好,但不必因为这个去死。
还记得么?
我让你好好活着。
可不要辜负我的心血呐。
鱼阙看着他的眼睛,微微愣神。
睁眼了,难道……意识回归了么?
她伸手去摸他的脸,可依旧是冰冷的触感。
他眨一眨眼睛,竟然像是见到了什么熟悉的人或者是熟悉小狗,笑了一笑。
眼神还是空荡荡的。
他的意识已经不在了。
魇阴神君和晏琼池长得一点也不像,但是这双眼睛里能看到他的影子,笑起来都乖乖的。
他是他,晏琼池是晏琼池,他们不一样,却又是一体。
天火焚烧又因为生机流失的无力让鱼阙下意识地抱紧了他,像是无助的女孩抱住了唯一的小狗。
她周身的戾气熄灭了很多,变得柔软了。
汹涌的复仇之火消退,也许是因为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了吧?
死亡前,能再和你见一面,也很好。
晏琼池的命运不会再轮回了,因为他再也不会有轮回,不知道以身修补天幕,会不会也是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后,会不会一同去往新的世界?
如果可以,她不要活得那么辛苦了。
做一个算命的小道士,每日走走停停,体会世间百态也不错,何苦成为龙神?
西教主走到她面前,看着他们,一脸复杂。
“龙神鱼阙,你所犯下的罪孽必须偿还,因果轮回,善恶有报。”
“本座今日只为终结强加在龙族身上的宿命而来,”鲜血流尽的鱼阙将脸靠在魇阴神君的额上,看着西教主,说:“现在心愿已了,本座随你处置,不过应该徒劳无功了,本座就要死了……”
用她的死来偿还吧。
但愿为时未晚。
“不,你尚有生机。”
西教主怜悯地看着这命途多舛的龙神血脉,降下了审判:
“魇阴神君愿意代替你偿还你的罪孽,他困在此处已久,是该有一个永远自由的机会。天道怜悯,赦免你的罪业痴念,去吧,龙神鱼阙。”
鱼阙的罪孽深重,光是献祭自己补天,远远不够,但魇阴神君的意志是打算为她赎罪,消弭她所有的罪孽。
去吧,命途多舛的龙神,回到你的故乡去。
不必再心怀仇恨。
你的人生充满了坎坷,如今,风雪真正的平息了。
都结束了。
“本座不需要。”
一个人敢做一件事就要敢当一件事,鱼阙认了,她不需要天道的怜悯,不需要魇阴神君代她赎罪。
永远的自由。
那是什么?
是永远的离去,再也不会回来。
他的血肉神魂会滋养每一个生灵,他赐予世间美梦,血肉填补被恶破坏的沟壑。
魇阴神君虽然神识散去了,但身躯还在,他的神躯还困在这里,他心甘情愿代替鱼阙偿还罪孽,也能借此得到自由,没什么不好。
鱼阙不情愿,她抱紧了怀里的魇阴神君,没办法阻止他的离去。
西教主只是来通知她,并不是征求她的意见,他将束缚了魇阴神君剩下的十二缕神魂的玉树拿了出来。
鱼阙看着那棵漂亮的玉树。
玉树上每一个莹莹泛动的枝条,都藏着魇阴神君的一缕神魂。她心里一动,想将那玉树夺过来,但还不等她动手,玉树的枝条突然断裂了。
一条一条的断裂。
也就代表,魇阴神君的神魂被释放了。
被释放神魂后,他有复生的可能么?
意识不在了,也……
鱼阙痴痴地看着那些断裂的枝条,想。
可来不及啦,神魂散去,蓝紫色的微光从魇阴神君身体里析出,化作了一只只蝴蝶和蜉蝣。
在众人愧疚复杂的视线里,缓缓地翩山飞舞,融入空中越飞越高再也不见。
世间发生的一切,究竟是蝴蝶梦到了庄公,还是庄公梦到了蝴蝶?
一切都是大梦一场。
鱼阙仰着头看着蝴蝶消失,脑海里突然出现了烛玉京的海。
烛玉京的还那样蓝那样清澈,一如当年。
不过已经黄昏,血红色的夕阳洒落周身。
白衣服的晏琼池踩沙滩边的海水里,任由浪花冲刷自己,他慢慢地来到她眼前,微微地笑,一句话也没说,还是那样哀伤的眼神。
她要张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两人执手相看,泪眼朦胧。
涨潮了,浪花卷着他的衣摆,似乎在催促离开。把她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猫儿似的那样蹭了蹭,松开,浪花一点点的远去。
白衣的晏琼池也在她眼中越来越远,而她根本不能靠近那片浪花,最终,她年少的爱人同夕阳落海,再也不见。
这些年来,她爱上的到底是晏琼池,还是魇阴呢?什么才是真实的他?
真是个……混账东西。
谁让他自作主张,要为她赎罪的?
心里有口子被撕裂了,无穷无尽的狂风从里吹了进来,再也无法修补。
天道被蝴蝶修补,一点点愈合。
那些狂暴的水龙,也被蝴蝶和蜉蝣一点点的安抚,退回海中,人世开始下雨,冲刷泥泞。
被鱼阙破坏的一切,这场战争之中被无辜伤害的人都在这场雨里归来,伤口平复。
那些被破坏的田地、山脉,也都在这场雨中被修复,似乎一切都没发生似的。
就连鱼阙,她身上的痛苦和不适都被抚平,破损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