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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婶,不是那样的。我和蓝君只是相识的友人,他帮衬我而已。”
秋婶子早就左耳进右耳出。
“那好,既然跟那人不是这种关系,那好办。听秋婶子一句劝,早点给安安找个爹。这世道一个女子带崽子不过过……知道桥西那个员外的儿子吗,今年三十,还没成亲呢,是个老实人。家里也不愁吃穿,你要有意思啊,秋婶子自作主张给你张罗下?”
桑枝:“不必了秋婶子,盈儿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桑枝摸了摸崽崽软软的头。
小团子收回看远处的眼,靠娘亲手掌上,蹭了蹭。
“娘亲,爹爹……爹爹是什么?”
桑枝手一顿。
“可怜见的。”秋婶子被小孩一句懵懂的话,软到了心坎里。叹气。“要不,你们先见一面,看看合不合适,再说成不成?”
桑枝收回了眼,轻摇摇头。
给小团子裁剪了几个布料,桑枝没有多逗留,便回去。
*
汪娘在家做了一桌菜。
汪大舜又和伙伴们去桥头玩耍了。
见桑枝回来,忙端出米糊糊来喂孩子。
翠秀掀开帘子进来。“汪娘,药铺里人找呢,阿福让我来唤你一声。”
汪娘:“哎,这就去。”
桑枝接过了喂儿子的活。
今日胭脂铺并未开张,翠秀也闲着,便到药铺帮忙。
翠秀:“我来喂吧,盈儿姐。你一天忙前忙后,还没吃饭吧。”
桑枝想了想,确实是。
小团子张着手拍了拍,也高高兴兴地被翠秀抱去。
“外面凉,我抱他到外头凉快点的地方吃。”
桑枝点点头,进屋去换衣服。
崽崽最近很喜欢粘着翠秀,但桑枝也没多想。
因为翠秀人机灵又勤快,和小崽一向玩得很来。
用完了午饭。
桑枝抱着儿子去午睡。
外头蝉鸣。
窗槛吹进徐徐的凉风,帐幔吹拂飘动。
桑枝忽醒来,脖间出了些汗水。
外头日头正烈。
桑枝伸手往床铺后摸摸,没有摸着崽崽,猛惊起。
儿子睡着的位置是空的。
床儿这么高,他怎么可能下得去?
桑枝吓起,连外衣都未披,跌撞地跑出门。
桑枝刚想喊崽崽,忽然听见了侧门巷子里有声响。呜呜呀呀的。
桑枝推门。
看见了冗长阴凉的巷子里。
崽崽正抓着一人的袍脚,脸蛋上挂着泪珠子,呜呜呀呀地不让走。
看清楚了人,桑枝的心仿佛掉进了冰窖子里。
男子的脸一如从前,清冷昳丽,一身墨黑描金缎服,脚下是黑色的靴子,身量颀长,因被崽崽缠抱着脚不让走,眉尖只是微蹙。
他抬了眼。
和桑枝错愕的眼对视上。
桑枝绣花鞋往后挪了一寸,下意识想往后跑,然而目光又看到自己的儿子。
反倒往前走了。
桑枝顶着男子的视线,缓缓走近,蹲下,抱起崽崽。但发颤的声音,却暴露了人的紧张和害怕。“安安,回家。”
小团子圆眼里挂着泪珠,豆大的掉。“娘亲,要玩,安安要和叔叔玩。”
桑枝愣了下,低声训斥。“安安!”
“桑枝。”
男子忽开口,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桑枝像被点燃一眼,抬起一双红通的眼,咬牙。“你想怎么样?”
大概是人眼中的红意太过明显。
楼延钧眼顿了下。
而后。“我想同你谈谈。”
桑枝咬了下唇,“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桑枝不顾怀里儿子张开双臂往后看,头也不回要走。
身后,清冷的声音:“那儿子呢?”
桑枝:“和你无关,他是我的儿子。”
楼延钧:“陈大夫全说了。”
桑枝一僵,继续硬撑:“……这是我和别人的。”
“是吗。”楼延钧抬眼,正好和回头冲着他恋恋不舍张手臂的小团子对视上。
两人的眉眼,如出一辙。
楼延钧并未再追问。望着桑枝的背影急匆匆地进了院里。听见了关门落锁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巷子里,声音格外清脆。
朝中的事并未完全解决。蔡镇韵逃了。从正要被关押到断头台的行刑路中逃走了。
朝廷派人追捕,已经有两月余。
但蔡卓党几乎肃清了。
自三年前,知道了桑枝的消息。楼延钧便来过苏水镇,他无法久留,快马到,看上一眼,便要快马回去。
车程五六百千里。
楼延钧三年不知跑死了多少匹马。
如今朝堂新科生官员不断增进,弥补了蔡卓党的位置。
楼延钧可以稍微松点事务,交给下头的官员。
也能说服了皇上,取得了离京的假期。
楼延钧几月前便在苏水镇附近住下,却不敢出现在人面前。只敢远远看。
远远看着人在看不见他的地方,栽花,做胭脂,摘草药,算盘,教儿子写字念书……笑起的眼,启合的唇,一颦一动,熠熠生辉。
楼延钧渴望,又不敢近。
即便两人的距离已经无需楼延钧日夜兼程。
*
桑枝担惊受怕了几日。但没再见过楼延钧出现,便逐渐将这事暂且搁置在脑后。
直到又过几日,在自家的庭院里,桑枝看见了人。
崽崽正趴在楼延钧的膝盖上,玩得乐不可支。
楼延钧望着咯吱咯吱笑的团子,唇边浅浅的笑。
桑枝呆站在门边,想把人赶走,但怕声张引来了汪娘他们,又怕吓到儿子。
楼延钧回头,便看见了人咬着唇,满是敌意地看着他。
楼延钧眼顿了一下。
桑枝拧了自己的手心,还是走过来,抱走儿子。
一向乖巧的儿子挣扎了会,张望着楼延钧,“娘亲,骑马马。”
意思是人还要玩。
桑枝蹙眉:“乖,娘亲陪你玩。”
小团子回头:“娘亲,要爹爹。”
桑枝愣了下,“谁叫你这么叫的。”
楼延钧:“是我。”
桑枝:“你要脸吗,他不是你儿子。”
楼延钧没应声。
但一大一小,两双一样乌黑的眼望着桑枝。
如出一辙。
桑枝咬唇,几乎要气哭。
楼延钧目光盯着人,从那殷红的眼,但贝齿紧咬的唇瓣,半会,移开眼:“我们需要谈谈。”
汪娘听到了响声。“盈盈,怎么了吗?怎么那么吵?”
眼看着汪娘就要进来。
桑枝把人一推搡,先推进了房里藏起来。
而小崽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爬上了楼延钧的胳膊,一同藏进屋。
桑枝:“没什么,汪娘,和安安玩捉迷藏呢。”
汪娘没有进院来。“好,晚饭要做好了,等会出来吃。”
桑枝应:“好。”
桑枝听着汪娘走远的脚步声,松了口气,又提起。抚着头疼的脑袋,沉了口气,进房间赶人。
“出去。”
房间里一眼没看见人,倒是手腕忽被人转住。
楼延钧怕人没看见门槛:“小心。”
桑枝想甩没能甩开,“你到底想做什么?”
三年,在人身上沉淀下了更为成熟冷静至冷酷的韵味。眉目更深,轮廓更为锋利。
宽阔的肩,只是轻轻靠近,都让桑枝觉更深的压迫。
楼延钧许久开口,“我寻了你许久,我松不开手了。会死。”
桑枝知道人是闷葫芦,却不知道人会说这么直白的话。
桑枝讶得半天没合上嘴。
楼延钧漆黑的眸直直望着人。
如同深渊,如同冰泉,掩藏着三年来道不尽说不明的思念。
“不许欺负娘亲!”地上的小团子抬手打楼延钧的腿。
楼延钧垂眸,将怒瞪着眼的儿子抱起。
小崽子眼瞪得圆圆,被换了一个面后,对视上桑枝的脸,一下子又扁嘴呜呜。张着手臂要桑枝抱。
桑枝把儿子抱回来,小孩子奶香奶香的,一下抚平了桑枝心里的震惊不安。
楼延钧似乎在斟酌着话:“安安不能没有爹,我……”
桑枝轻笑:“是啊,你说的对。明日我便同桥西员外的儿子见面,给安安寻一个好爹爹。”
第55章
桑枝原本只是说说而已。
但一连几天; 在庭院里都看见了楼延钧的身影。
他并不说话,也不做什么。
就只是陪着小崽崽玩。
但一双眼时不时地落在桑枝身上,这让桑枝备感冒犯。
而安安又同人那么亲近; 也让桑枝心里苦恼。
她只想离人远一点。
于是第二天; 桑枝告诉了秋婶子打算赴约的事。
并且在同秋婶子约好的那天; 挑了最好看的衣裳。
是一件石榴红的裙子,外罩着霜桃色的薄衫,霜白色的绸带,甚至还簪上了一支蝴蝶的簪子。
擦了点胭脂。
桑枝本身肤色就白; 胭脂点缀,更显得人明媚动人。
直叫人移不开眼。
桑枝原本想把小团子带上; 但秋婶子建议先把安安交给汪娘带,哪有人相亲; 还带着孩子。
桑枝的本意并不是相亲; 但——
桑枝以为把儿子留下; 楼延钧也应该会留下来看着儿子。
因为在她看来,楼延钧之所以会找过来,就是为了跟她抢崽崽。
但是——
桑枝听见了脚步声。
没有掩饰的脚步声; 桑枝正要走出巷子,回头,果然看见了楼延钧; 他一身青墨色的衣裳,正望着她。
眼神似有话说。
桑枝咬了下唇,扭头走,走几步; 又听见了脚步声。
锲而不舍。
桑枝停下来了。“你跟着我做什么?”
楼延钧:“你要去哪里?”
楼延钧的视线; 落在了桑枝精心打扮过的身上; 微微蹙眉。
“去哪里需要同你讲吗?”
“安安会找你。”
桑枝噎了下。
楼延钧:“已经在哭了。”
桑枝瞪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走回了院里。
果然——
汪娘正在哄着泪眼汪汪的小团子。
“哎呀,你怎么回来了?”汪娘知道桑枝今天是要去跟桥西员外的儿子见面的,她是支持的,她也不想桑枝一个人过得太苦。
“汪娘没事,就是崽崽不知道怎么忽然哭起来了,刚才还在庭院好好的……”
桑枝出来时,崽子正和楼延钧玩。
桑枝看着落泪得可怜的儿子,心疼:“给我吧。”
汪娘:“你要带着他过去啊?”
小崽子到了桑枝的怀里,马上不哭了,吸着鼻子,要睡不睡的样子,但胖胖的小手仍旧抱得紧紧。
桑枝本想说不去了。
又想到外头那人,于是心烦意乱,胡乱“嗯”了声。
桑枝抱着儿子便去相亲了。
*
小桥下流淌着清缓的河水。
风景秀丽。
草亭子里。
一穿得厚重华丽的公子,正紧张地摆弄自己的服饰腰带和袖子。旁边站着一老管家模样的男子,还有做媒婆的秋婶子。
秋婶子不住眺望小路:“快了快了,盈儿准来。”
老管家啧了一声,显然是不满。
正说着,就见不远处的小路,远远走来一女子。
石榴红色的衣裳,随风飘扬,玲珑曲线,乌黑的发簪垂着,芙蓉面,杏眸眼,明媚温恬。
怀中正抱着一个小孩。
秋婶子愣了下,心急切:“哎呀,怎么把安安给带来了。”
然而再看员外的儿子,还好,人已经看怔了眼。
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其他。
桑枝入座。
“抱歉,安安哭闹了些,耽搁了时间。”
秋婶子眼还瞅着趴在人身上的孩子。有些不赞同。
员外儿子:“没事没事,我们也才到不久。”
小团子还张着眼,圆圆的眼直溜溜往后头瞧,似乎在看什么人。
桑枝怕被秋婶子他们看出什么,忙将儿子抱正,不让他看后面。
事实上,楼延钧一路都跟在他们身后。
甚至一路还逗弄了安安玩耍,导致桑枝不得不停下来,瞪眼驱赶他。
崽崽被娘亲阻止了往后看,撅着嘴,圆溜溜的眼,开始看前面的两个人。
老管家正在打量桑枝,似乎是有评判的标准,时不时摇头。
而年轻的公子,耳已经涨红,像是想看又不敢多看。
秋婶子了然于心,帮着一通好话直说。
桑枝只是笑着点点头。
秋婶子心下满意:“张公子,这里就留给你们二位好好先聊聊吧。”
员外儿子通红着脸点了点头。
“安安让我先带着吧……”秋婶子刚要伸手抱。
而还没有碰到人,小崽子嘴巴一扁,已经呜呜哭了起来。
秋婶子忙收回了手。“哎呀这……”
桑枝:“算了,安安就留着吧。”桑枝又看想对面的公子,“可以吗?”
员外儿子被那一双含水一样的眸子望着,结结巴巴:“可、可以。”
安安坐在了娘亲的腿上,又扒拉着肩膀想往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