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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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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非霜眉眼微动,看向宁折方才所站之地。
  零星几滴血落在青石板地面,昏暗的烛火下犹若盛开的荼蘼,艳丽无双。
  神脉之血,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小小内伤自然不在话下。
  蔺非霜摩挲着手里的瓷瓶,神色有些恍惚,“你到底在想什么。。。。。。宁折。。。。。。”
  宁折什么都不想。
  他只想弄死蔺非霜。
  回到房间,便看见侍女正站在门外候着他,手里端着热水和一应洗漱之物。
  “给我吧。”宁折伸手要接过来。
  侍女看着他还不到自己肩膀的个子,和瘦得只剩下骨头的苍白手腕,眉眼生出抹显而易见的怀疑之色,“您端的动么?还是奴婢来吧。”
  宁折顿了一下,仰起头,也不出声,只幽幽望着她。
  侍女噎了一声,也不知怎地,心底有股寒意慢慢升起来,立刻道:“奴婢知道了。”
  便将东西递给他。
  东西一入手,宁折脸色就变了变。
  ……好重。
  昏暗夜色下,侍女看不清他的神色,见他半晌不动,疑惑道:“小公子?”
  宁折看她一眼,面不改色抱着热水走进房门,“啪”地一声,把侍女关在门外。
  他才不小。
  一走进屋子,宁折就感受到一股讨厌又强势的气息。
  他放下水盆,静静看向桌案旁写画着什么的男人,“你怎么还没走。”
  霍忱停下笔,朝他走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细软的鸦色长发。
  宁折退开一步。
  他其实很讨厌别人的触碰,这让他本能地感到危险。
  但是所有人都喜欢碰他。
  宁折有时候很想把那些人全都杀个干净。
  霍忱从他眼中看出杀意,却不怎么在意。
  小皇帝以前性子绵软,霍忱喜爱他的绵软纯挚,却不希望他一直这样。
  为皇者,便该有钢铁心性。
  现在,他的小皇帝,终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长大了。
  霍忱叹了口气,从宁折手中抽出锦帕,沾了些热水润湿了,亲手替宁折擦起脸。
  “皇上,臣好不容易找到您,怎么会走?”


第一百一十一章 霍忱
  宁折被湿热的帕子糊了一脸,挣扎着“唔”了一声。
  “别动,脸上溅了血。”霍忱的手轻轻抚过宁折的脸,声音低沉又柔和,仿若经年贮藏的美酒,几乎能将人溺毙在里面。
  宁折愣了下,继而挣扎得更加厉害了。
  但他的两只手腕被霍忱牢牢握住,动不了。
  宁折看了霍忱一眼,看准时机,抬脚就去踢他。
  这一脚带着威力极强的劲风,倘若真踢到人,不死也落个半残。
  霍忱神色不变,双手不紧不慢往下一滑,掐住他腰,一把就将人提了起来。
  双脚骤然腾空。
  宁折神色一惊,旋即立刻紧紧闭上嘴巴,及时抑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
  霍忱将他搁手里掂了掂,皱眉道了句:“好轻。”
  宁折眼底微微一沉,脸色都冷了下来,又想攻击他。
  只可惜他腿不够长,两条腿在半空中直扑腾,却怎么都碰不到霍忱。
  霍忱将他举到自己面前,和自己视线平齐,神情严肃沉重:“这么久了,皇上的个子怎么还是没长?”
  他语气认真,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成分,就像是在问,怎么这么久了,大越还是没有收复失地一样。
  宁折呼吸一窒,险些上嘴咬他。
  冷焰从他眸里一闪而逝,无形无色的火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迅速攀上霍忱的神魂,张牙舞爪地要吞噬这个男人。
  霍忱似乎并未察觉到危险,毫无防备地将他搂进怀里,摸了摸他的头,“有好好用膳么?”
  寒冷的焰在即将触碰到霍忱的那一瞬,骤然停顿,瞬间化为烟雾缕缕消散。
  宁折默了片刻,才垂下眼帘,没什么情绪地闷声道:“没有饭吃。”
  霍忱眼底墨色深了些。
  宁折没看见他变得晦暗难言的神色。
  他抬头时,霍忱仍是那副温和的模样。
  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昏暗的烛火下泛着微微暖光,恍然给人一种温柔情深的朦胧错觉。
  只是宁折却记得,不久前他放出那群恶狼咬自己的时候,脸上也带着这种温和的表情。
  霍忱的残忍,都是一点一滴的温柔。
  温柔得让人不慎掉进他的陷阱,陷入他的囚笼,最后拼尽全力,却永远也爬不出来。
  宁折垂下眸,掩去眸中异色。
  霍忱让他坐在自己手臂上,宽大温厚的手掌裹住他两只细瘦白嫩的脚,放在掌心轻轻揉了揉,偏头问他:“还疼不疼?”
  宁折先前赤脚走了许多路,脚底细嫩的皮肤被磨出了血迹,看着都是钻心的疼。
  霍忱用绞了热水浸过的帕子,握着宁折小巧圆润的脚,一点点小心翼翼覆上去,低头慢慢擦拭着血迹,动作极为轻缓细致。
  宁折紧抿着嘴,不言不语盯着他,一双又大又黑的眸子看得人莫名心底发凉。
  “皇上,手给臣。”霍忱一边揉按着他脚踝,一边对他说了一句。
  宁折没动。
  霍忱顿了下,抬眸看他,“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宁折也不出声,只用一双黑黢黢的眸盯看他,眸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看不见。
  霍忱在水盆里净了手,用内力烘干水珠,才搭上他的头,“乖,听话,让臣看看伤口。”
  宁折方才取血给蔺非霜,毫不犹豫地割了自己的手腕。
  霍忱本可以阻止他,却被他那个死气沉沉的眼神看得没了动作。
  他有预感,倘若他妨碍了宁折,这人一定会立刻离开,让他再也找不到。
  霍忱眼睁睁看着他用锋利的匕首割开自己的手臂,眉眼一动不动,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那一刻,霍忱便知道,小皇帝的成长,是用他所有的天真无邪换来的。
  当年大越皇宫,灼灼桃花纷飞,树下红着脸颊酣睡的少年,再也不复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
  霍忱神色微微一变,猛然偏开头去,捂着嘴不停地低咳起来。
  一声接着一声,痛苦又压抑。
  宁折窝在他怀里,能感受到他胸腔的剧烈震动。
  过了好一会,霍忱才终于止住咳,放下手。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宁折一抬头,便看见霍忱惨白的脸色,只是唇角并无血迹。
  宁折一眨不眨盯着他,看见他喉头微微动了下,似乎吞了什么东西。
  霍忱见他一个劲看自己,不由勾起削薄如锋的唇,露出个苍白的笑:“臣好看么。”
  “。。。。。。”
  宁折面无表情移开视线。
  霍忱突然凑到他眼前,鼻尖撞上他的脸。
  一张难以抵挡的俊脸陡然在眼前放大,温热的呼吸同他交错相织。
  宁折屏息瞪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霍忱却趁他愣神的时候,啄吻了他鼻尖一口,悄悄握住他手腕,将那宽大的黑色袖袍褪去。
  一道血肉模糊的狰狞伤口立刻展现在霍忱眼前,血流一缕缕流下来,将那条苍白孱弱的手臂洇染成殷红。
  宁折也没想到现在还在流血,看了眼霍忱,以为他又要生怒。
  霍忱却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伤药,仔仔细细替宁折包扎了伤口,又用眉心抵住他额头,往他身体里灌了些神力,看着那伤口慢慢开始愈合,才放开了宁折。
  放开宁折的那一瞬间,他的脸色似乎更白了些,唇色寡淡得几乎看不出颜色。
  宁折闷声不吭盯着他。
  霍忱勾唇,低低一笑,遮住了他的眼,“皇上再这么看臣,臣就要忍不住了。”
  宁折眨了眨眼。
  长卷的羽睫忽闪忽闪的,扫过霍忱掌心,像一把小刷子,一下一下刷在人心尖上。
  霍忱手指有些发颤,干着嗓子道:“夜深了,皇上睡吧。”
  他将宁折抱到榻上,用帕子将他纤细稚嫩的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又拉过一旁锦被铺盖在他身上,指间弹出一缕风,熄灭了摇曳的烛火。
  屋子里顿时变得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月光姣姣,从窗缝里偷溜进来几缕光线。
  宁折今日走了不少路,神魂一直控制着躯体,本就疲乏至极,此刻便顺势闭上眼,睡去了。
  霍忱站在榻前,垂眸看了他许久,终于小心翼翼的弯下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在宁折柔软的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好梦,皇上。”
  微醺的风抚过脸颊,窗户轻轻发出“嘎吱”一声响,打开来又合上。
  片刻后,宁折轻轻睁开眼。
  身边已经没了人。
  他伸出手,指尖在自己脸上抹了一下,抹到一滴温热的血。
  是霍忱的。
  霍忱所修神术,是为战场上大开大合的杀伐之术,并不擅治愈。
  他唯一能治疗宁折的办法,就只有将自己的修为渡给宁折。
  他本就身怀重伤,如此一来,自然性命垂危,生死未知。
  宁折摸了摸手臂上已经愈合的伤口。
  不过是个再微不足道的小伤罢了,以往断筋蚀骨之时,他不也没死么。
  宁折盯着窗外,眼里雾蒙蒙的一片幽寂,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闭上眼,翻了个身,身体蜷缩进被褥里,一声不吭地蒙住头睡了。
  翌日。
  天光将亮。
  宁折还未睁眼,便一个窜身上前,手刃如风迅速朝榻边那人砍去。
  来人一动不动,张开手臂,稳稳当当将他接了个满怀,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一大早,皇上这么急着投怀送抱么。”
  那一记重重的手刀砍在他肩膀上,竟是不能撼动他一分一毫。
  宁折冷冷睁开眼,面无表情盯着他,“你怎么还没死。”
  霍忱双手托着他瘦弱的身体,将他举到自己眼前,眸底带着深深的贪婪看着他,缓缓勾唇低笑:“是皇上不想让臣死。”
  宁折从他怀里跳下来,推开他,仍是那句话:“你认错人了。”
  霍忱并不和他争辩,取过一旁新制的衣衫,将他拉过来,耐心地替他穿上,又要弯腰替他穿鞋。
  宁折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赤着脚两步跑了出去,“我不穿。”
  霍忱握住他脚腕不让他动,“穿上,当心受凉。”
  宁折盯着他,“不穿。”
  霍忱抬头回视,淡淡道:“皇上,为皇者,理应保持仪容。”
  宁折坚持片刻,最后还是被霍忱搂进怀里坐着,被他套上那双秀美精致的镶银珠黑底小锦靴。
  “皇上这小毛病是时候改一改了,否则臣以后不在了,皇上难道就不穿鞋了么。”
  霍忱轻轻拍了拍他的头,站起来,“走罢,去用膳。”
  宁折看着他背影,忽然想起来,他刚刚当上假皇帝那段时日,每天就是被霍忱这般手把手教导的。
  很多连宁堰都不曾教过的东西,都是在霍忱这里学会的,霍忱教他为皇之道,教他习剑用武,教他许多琐碎复杂的小事。
  在宫中的第一年,他几乎就是在霍忱身边度过的。
  只是后来边境异动,霍忱身披玄色战袍,随军奔赴战场。
  从那之后,宁折就很久都没再见过这个人。
  等到再见时,他深陷狼群,而他站在一旁冷冷看着他被啃噬尽血肉,毫不动容。
  宁折回过神,眯了眯眼,大约是窗外光线太亮,刺得他眼有些恍惚。
  霍忱见他不动,回头望过来,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朝他伸来一只手,“皇上。”
  宁折眼神微动,脚尖朝前迈了一步,慢慢朝他伸出手……


第一百一十二章 喜欢到连霍忱都心生嫉妒
  宁折指尖触碰到他的掌心,软乎乎的,带着点温温的凉意。
  霍忱眸底柔和,化成了汪水。
  他想裹住宁折的手指。
  然而下一瞬,宁折指尖寒光突兀一闪,毫不留情刺进他掌心。
  霍忱动作猛然一顿。
  宁折不紧不慢拔出沾满了血匕首,声音淡淡:“别用你的手碰我,否则,我见一次,斩一次。”
  霍忱呼吸一窒。
  宁折的话,让他想起了当初将宁折送上祭台前那一幕。
  那时宁折大哭着求他放过他,他却生生折裂了这人的手骨,将他的尊严放在脚下践踏,冷冷告诉他,“别用这双脏手碰臣。”
  ——他在报复……
  霍忱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年,手指狠狠痉挛了下,颤抖着,缓缓收了回来。
  是了,他怎么有资格碰他。
  他怎么能把那些折磨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霍忱张了张口,嗓子艰涩发哑,“好……臣……臣不碰您……”
  宁折垂了眼不再看他,从他身旁越过去,目光沉寂。
  霍忱抬起手,血滴正从他掌心的血口子里掉下来,很快洇湿衣袖。
  痛彻心骨。
  却不及宁折当初半分。
  霍忱闭了闭眼,转身走出去。
  宁折正抱膝坐在青石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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