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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只能在永安园内驶一段,余下的路有坐轿或者步行。
林芷攸和容宁结伴往皇后住所走过去,路上有一长段的距离。两人自不会安安静静。容宁问身边的林芷攸:“皇后是要谈婚事么?”
林芷攸微怔一下,没想到这事情连容宁七岁小孩都知道了。
她垂下眼,面上挂着几乎挑不出错误的笑容:“到了年纪又未婚配,走哪里都容易谈起婚事。容少将军不也一样。”
容宁想想也是。自从哥哥回来后,仿佛全京城都在谈论他婚事一样。真是可怕,不是很想长大了。
前方带路的小宫女带着一贯的笑容,稳步走着,并不敢随意介入两人的话。
后方的容宁说起话来并不顾这位宫女是谁的人,只问林芷攸:“那你和我哥一样没有什么心上人么?”
林芷攸听见小姑娘好奇的问题,低笑出声:“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活到如今才几岁?见过的人光年龄合适的寥寥无几,更不提家室相匹和心性相似。”
不算答非所问,也不算直接回答,却让容宁喜欢。
容宁希望嫂嫂是个和她相处起来舒服的人。林家女看着作风正派,说话颇有分寸,难怪会被郭御医提起。吏部大人找哥哥聊天,怕也是有心。
她伸出手招了招,示意林芷攸凑过来。
不能怪容宁没礼节,是她实在太矮,和林芷攸差了一大截。她踮起脚都够不着林芷攸的耳朵。
林芷攸好笑低下头,想听听容家小姑娘有什么高见。耳朵凑到容宁脑袋边,她听见容宁开口:“你可以有个心上人。我带你去见我哥。作为交换,你带我去……看看恭贵人。”
不能说七皇子。
容家人不能和任何一位皇子有纠葛。
林芷攸睫毛微颤,再起身后低头望容家小姑娘。在这一刻,她心中不禁想,容家少将军是比皇家人好很多。容宁看上去也好接触。只是只能想,很多事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
她笑笑,说了一声:“你可真是小机灵。”
两人没有再细说这个交易,顺畅进入皇后殿内。
今日永安园里有丧事,当朝皇后衣着清减了不少,依旧看着华贵,坐在那儿便有母仪天下的风度。容宁和林芷攸除了家中庇荫之外并没有别的什么殊荣,对皇后恭敬行礼:“见过娘娘。”
皇后本是约了林芷攸聊聊,没想容宁也来了。她笑着马上招呼容宁:“哟,今天是喜鹊闹了枝头,招来一个赠了一个。小宁儿怎么到本宫这儿来了?昨天没细看,今儿让本宫瞧瞧多高了。”
皇后育有两子一女,分别是大皇子、三皇子以及六皇女。
对于深得帝宠的容家,皇后不论如何都会好生对待。
容宁快步上前,让皇后有机会比划了身高。
皇后比划了一下,惊叹:“小孩真是一天一个样。嬷嬷瞧,小宁儿个头一蹿,比婉儿高了那么多。”婉儿是六皇女,比容宁小两岁。
这儿说得高兴,林芷攸反而被空落落晾在那儿。像是皇后疏忽了,又像是刻意给了个下马威,让林芷攸明白自个身份。吏部左侍郎的官职在京城算不上多高,身为子女的林芷攸比起三皇子,终究不值一提。
林芷攸全然不恼,安静笑看着皇后和容宁互动。
容宁一本正经说着:“我以后要长得比我哥高呢。”
这下别说皇后了,边上的嬷嬷以及一众宫女都止不住笑起来。皇后笑着吩咐下去:“成,让人煮点燕窝奶过来。喝了又能漂亮又能长高。以后啊,一定长得比少将军高。”
如此礼遇,寻常女眷可碰不上。
容宁脸色肃然夸奖皇后:“娘娘人美心善。”
于是宫里又是一阵笑。
笑闹声还没停,林芷攸带着笑意开口:“路上碰见容小姐,说是昨天远远见了六公主一眼,觉得没看清,想进宫找六公主玩。”
皇后到底是找林芷攸有话说,而不是找容宁。她问着宫女:“去瞧瞧婉儿起了没。起了叫来和小宁儿玩会儿。燕窝奶一并送过去。”
宫女很有眼力劲:“奴婢带宁小姐去找六公主。”
容宁和皇后告别:“那我就去找婉儿。”她离开皇后身边朝林芷攸道了声谢,“谢过林小姐。有空来容府找我喝茶。喝奶也行。”
有心人刚打算深思容宁话里有没有别的意思,听到“喝奶也行”,以为容宁不过小孩子话,又是一阵笑。
唯有容宁和林芷攸两人心里头清楚,这算是她们“交换”成功了。
容宁连七岁的徐缪凌都看不上眼,怎么可能看得上眼五岁的六皇女。她到了六皇女那儿,发现软绵绵的小白团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
想也知道这时叫起来,小白团会嚎啕大哭,发出令人手足无措的声音。
容宁看宫女的神色颇为犹豫,果断开口:“让六公主再睡会儿。我出去看看永安园的花,很快回来。”
宫女稍松口气:“奴婢带小姐逛逛吧。”
明明昨天才在永安园迷路,今天容宁就俨然一副熟门熟路的姿态,一挥手:“不用,我就在四周看看,不喜欢别人跟着,像犯人一样。”说着就往外走。
宫女忙开口说劝说着:“奴婢远远望着小姐吧。昨日秋日宴刚办好,许多东西要拆了放回库房。今日永安园内事务繁杂,不可乱走动。”她不敢让容宁乱走,也不敢将容宁当犯人。
她见容宁转身走到门口了,匆匆跟上去。一急切,本来藏在心里的话直接说出了口:“小姐,偏殿不可去。”
容宁停下脚步,用手指做了一个“嘘声”。她望着宫女,语气平和,身上有股骇人的气势在:“勿失礼。”
“再吵闹,六公主要醒了。”她点了点六公主方向,“带我来见六公主是你的事,带我逛园子可不是你能做主的。”
说罢,容宁出了房门。
宫女一下子被唬住,脑中还没理清楚容宁话里的疏漏,眼前已对上反手被关上的屋门。
等她反应过来容宁乱跑惹出事,还是得她担责,她忙慌乱小跑出门。
此时门外哪里还有容宁的身影。
宫女懊恼极了。此时出去找人,肯定会发现她失职,竟弄丢了容小姐。要是不找人,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折回六公主身边,暗暗祈祷:希望没人见着容小姐。
至于容宁。别人不让她去偏殿,她非要去。
今日皇后事务就如宫女所说,极为繁忙。永安园的事需要皇后一一操持之外,她还要关心皇子婚事,与林家女聊聊。哪能不忙呢?
偏殿之所以不让容宁去,必是操持白事中。
皇后不可能亲自为了一位小贵人多上心。然而规矩就是规矩,该做到的地方皇后绝不会怠慢。
恰好皇后与皇帝对七皇子另有安排,于是此时偏殿中留守的人,是宫里头算说得上话、没有子嗣傍身的贤妃。
偏殿满目飘白,香火的味道覆盖了往日熏香。
贤妃被圣上赐予“贤”,做事一向妥帖。她低声叮嘱着太监宫人,将该通知到的恭贵人家里人通知到位:“恭贵人要送回去一趟再回来葬下,途中免不了颠簸。诸位可一定要多上点心。”
太监宫人纷纷恭敬:“喏。”
七皇子跪拜在那儿,不哭不闹,凝视着前方棺材一动不动。
贤妃轻微叹气,走到七皇子身边陪同着。不管是圣上还是皇后,都想让七皇子转入她名下。这个年纪转到她名下,两人亲近有限。她本不想答应,最后却还是在对上那一双毫无波澜的黑眸后心软了。
她声音轻柔:“本宫知你不会轻信本宫。本宫不曾为人母,但也不会像恭贵人一样做事。往后便安心做你的七皇子。”
七皇子不说话,贤妃也不再开口。
宫里不可烧纸钱,永安园里也不例外,如今点香挂白算是皇帝给足了恭贵人面子。偏殿角落里,大太监和大宫女清点着恭贵人的遗物。这些遗物不吉利,一件不可留。也就是七皇子在,要是死的是个没什么名分又无子嗣的,早把东西烧的烧融的融,一口气处理干净了。
如今一部分要送到恭贵人家里,一部分留给七皇子。往后七皇子要是真过继到贤妃名下,恐留不了几件。贤妃脾气再好,也不会想宫殿里留几件遗物。
职位高的几乎闭口不谈恭贵人往事。地位低的小太监来往走动,禁不住有人低声好奇,问了身边消息灵通的一位太监:“听说恭贵人为了让七皇子得陛下怜惜,常给七皇子药里掺东西。真的假的?”
旁边那位太监手直接掐了上去,眼神如刀:“嘴碎想死是不是?是你该问的事么!”
再次在永安园另辟蹊径乱走的容宁,恰好听了一耳朵。
容宁内心倒吸气:后宫真可怕!
第6章
容宁进宫为了方便,把小木鸟系在了自己衣袍下的内袋小带子上。站着的时候不容易让人察觉,如今人躲在灌木丛里蹲着,看上去腰部鼓囊囊凸起一大块,搭配上她苦大仇深的严肃表情,显得相当好笑。
她本人不觉得好笑,隔着外衣摸着木头并认真思考着。
会有人为了争夺盛宠,给自己亲生子下药么?
太过分了吧?
不至于吧?
七皇子是不足月生下的,体弱本就要吃药,哪里还需要专程下药。稍有不慎恭贵人名下少了个皇子,岂不是没事找事,横生枝节。
容宁眼眸猛然明亮起来:哇,这些词用得好,上回没白听夫子讲课。
念头被岔开,再收回来的时候,容宁对七皇子产生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愧疚。可惜这点愧疚连她喜欢的伤药膏都比不上。
她见太监走远,不再折腾小木鸟,起身蹑手蹑脚进入偏殿。
偏殿内挂着白布,宫人极少。原先伺候恭贵人的宫人全被处理了,余下在忙碌的全是皇后和贤妃的宫人以及下面叫上来没跟主子的小太监小宫女。
这些太监宫女要么在做事,要么垂着头。一个个个子比容宁高,却看不见贴着墙和白布慢慢挪动的容宁。不能怪这些宫人不注意,只能说容宁自会走路起,常不干正常事。自浑军营起,人事也不常干了。
容宁极为小心躲进了偏殿一间小房间,然后面无表情试图再从小房间挪出去。
别以为地上铺着干枣和松木屑,她就不知道这里是恭房。
皇室中人果然奢靡!
容宁本就在门口,出去不过是转个身两三步的事,没料耳尖听到了细软脚步声,当即往里再撤了撤。
恭房里可没有什么白布可以遮掩,里头几乎一览无余。她四下打量,最后抿着唇抬头望了望。但凡她再长高一点,就能从狭小房间里往上爬,靠着四壁支撑住挂在上空。
现在只能解裤带,当自己是来如厕的。
容宁收回视线,撩了撩外袍,小手放在裤子上,直视着恭房入口。她都打算好了装无辜说自己半路找地方来出恭,谁料不过两个呼吸的空,她和门口的七皇子大眼瞪大眼。
她一手提着衣服,一手拉着裤带,对着七皇子矜持点了点头。
七皇子后退了一步。
容宁都不需要安慰自己。军营里出来的人,谁不是脸皮厚如城墙?若非圣上亲临或天赋异禀能得到人人夸赞,没点厚脸皮哪能承受得了军营里天天挨骂?
她对七皇子毫不设防,干脆松开裤带,去解了内袋系带,取出了小木鸟。
七皇子隐隐有继续往后退的趋势,在看到木鸟的档口顿住。深邃又带着一点水光的黑眸,实在让容宁分辨不出来这位小皇子到底在想点什么。
她把小木鸟递给七皇子:“我哥在边疆亲手雕的,送给你。愿你如鲲鹏可展翅。”
容家家宅安宁,曹夫人生下女儿后也是期盼着女儿能够得到一世安宁,特意取了一个“宁”。容宁很喜欢娘亲,只当全天下人母子关系都如此和睦。今早一听七皇子娘亲离世,干脆顺了木鸟想来借花献佛。
就算是郭川或者徐缪凌遇到这种事,她也会送点东西以示安慰。不干人事和不当人总归是两码事。
要知道自此之后,她和七皇子很难再深交了。
刚才听小太监说恭贵人给七皇子下药一事,容宁并不知道更多内情,不好开口。她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要从恭房里出去。
谁在恭房里给人送礼的啊!
容宁发现七皇子不收,衣袍一放,走过去将木鸟往七皇子怀里一塞,接着警惕探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我要走了。你今日太重要,身边肯定很多人。”
话刚落,果然听到新细软的脚步声传来,连带着宫女柔和询问:“七皇子殿下,可要奴婢帮忙?”
容宁赶紧戳了戳苍白小脸的七皇子。
七皇子手上拿着木鸟,慢吞吞说出了今日第一句话:“……不用。”
脚步声停下,容宁麻溜在七皇子面前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要走,随后朝着脚步声相反的方向贴着轻声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