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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一伸出来,肤色比她回京时亮白了不少。指甲上修剪得体,染了丹红,看上去相当漂亮。
徐缪凌一样习武,知道没茧子的武将,后果便是回头再练出满手血。他半点没欣赏到美的事,只看这双嫩了三分的手,很是同情:“还好只结一次婚,你下回拉弓估计要手疼一阵。陛下这几天的待遇差不多。”
容宁一拍腿,气死:“能一样吗?他平时就恨不得把自己变成行走的香囊。洗个澡用时太长,还能被水气和香味熏晕过去。”
徐缪凌:“……那是比不了。”
容宁叹气:“还是李古阳好,天生丽质,随便换身衣服就能去成婚,都不需要……”话还没说完,突然想起李古阳是个洁癖,说不定每天都那么折腾他自己。
徐缪凌和李古阳熟:“他虽然现在没以前有钱,但一天能洗两次澡。最勤快一次一天换了三套衣服。马车上还放了一双备用的鞋。”
以及,徐缪凌考虑到礼部现在的忙碌状态:“建议你不要去找他。他此刻在礼部见到你,只会指着让你滚。”
李古阳现在是看到帝王和容宁就烦的状态。礼部尚书不可能万事兼顾,在足够忙的情况下,他要主动配合皇家宗室领那些大活,细碎的活自然要安排下去。于是李古阳等年轻官员,忙死。
容宁不知道该说李古阳的洁癖相当令人震撼,还是该说会当面骂让她滚比较凶残,只能说:“……这男人好可怕。”
徐缪凌再说郭川:“郭川的婚事已经定下,等殿试结束就成婚。在你之后。他很是喜欢他那没有过门的未婚妻,再加上你要嫁入皇家,于是已经开始深造妇女医学。”
容宁一听,绝了要去找郭川的念头。
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想要在平时看见一个,很可能对她有一堆望闻问切问题的大夫。
在京城生活,真是太过拘束。
容宁拔了一根野草,拿在手中:“想喝酒了。”
说起喝酒,在军中其实也有各种各样的规矩。人在任何位置,都会被束缚。只是在有事可做时,心是自由的,被束缚也是心甘情愿。
容宁抖抖野草,塞在嘴边,又成了年少时那顶着一张正经漂亮脸,和旁人骗来骗去打来打去,性子不羁的女校尉。她含糊说着:“还有点想见秦少劼。”
皇家人的名字,是不能随便说的。秦婉儿的名字原先也只是宫中人说说,后来去了山西一趟又当了互助会会长,才将名字放在明面上。
像秦少劼的名字,自从登基后几乎没人可以当面这么喊他。
他是秦少劼,也不再单纯是秦少劼,更是这个天下的帝王。
容宁指名道姓的说名字,是帝王恩宠,也是她依旧不羁。
徐缪凌知道明天容宁一大早就要起,要不就今晚早点睡,要不就只能今晚全然不睡。喝酒要是耽搁事,那属天下大事。
但他还是转身:“我去拿酒,就一坛。喝完你就回去。”
徐缪凌不敢拿太辣的高烧,选了一坛东阳酒。东阳酒是红曲酒,看上去喜庆。
酒一上来,没有菜。容宁也不嫌弃,美滋滋开坛,给两人各自倒上一碗,当场下肚。一碗接着一碗,一坛酒在他们没节制的痛饮下,很快喝光,几乎都是容宁一个人喝掉的。
她酒后微醺,胸腔中全是暖意,长呼出一口气:“我回去了。”
徐缪凌点头。
容宁脸颊上泛着浅淡的红晕,突兀想到她当年醉酒的事。当时年少不更事,荒唐又好笑。现在年长了,一举一动,什么都要讲规矩。
讲规矩不代表要守规矩吧。将在外还不一定全听皇令呢。
容宁知道自己没喝醉,意识很是清醒。她从徐缪凌这里出来,转头根本不忘家里跑,而是去永安园。
她到了门口,顶着值守侍卫震惊的眼神,高高兴兴入了永安园,熟门熟路找起秦少劼。第二天要大婚,随便抓个宫女太监都能知道帝王现下在哪里。
容宁也能猜到。
秦少劼必然在永安园里最大的寝宫,那属于帝王的寝宫中。或许门口已摆满了物件,全盛估计还要一遍遍检查婚服等物件。
就如容宁所料,帝王寝宫处真是摆满了各种东西。光帝王第二天要穿的衣服佩戴的首饰,都被一一摊开摆放检查着,生怕有一点缺漏。
皇太妃把月柔暂时借给了帝王,主要是为了看着人。年轻帝王平日里看起来很是正常,实际上为了一丝念头,说让容宁留在身边就留在身边。
她自是知道帝王执念,生怕这几天好不容易劝说容宁回容府筹备婚事,结果最后一刻帝王跑去容府。
此时天色都晚了,月柔蓦然看见容宁出现,整个人都呆了呆。她忙不迭上前,对着容宁哭笑不得:“您怎么现下跑来宫里了啊?这再过一会儿宵禁,出去恐怕要不妥。”
容宁探头:“他人呢?”
这话问着,必然是问帝王。
月柔委婉劝说:“皇太妃说了,今个最好是不要见的。明天陛下和娘娘都要起早。现下差不多该睡了。”
容宁点头:“嗯,我来睡觉的。”
说着,她绕开月柔,高高兴兴往帝王寝宫里走。
在看到床边坐着,投来诧异眼神的帝王。容宁快步向前,带着轻微的酒意,朝着人扑过去。她亮着双眼,凶狠说着:“不准跑。”
第103章
寝宫灯火通明。
为了喜庆; 今日的烛火全红,烛台下面垫着红纸,灯火晃动都是红彤彤的。床铺上尚且没有改动成第二日就寝时的样; 还能日常睡一睡。
容宁天不怕地不怕; 将人直接扑翻在床上。好在被褥摊开,并没有让两人受伤。
秦少劼开口:“朕为什么要跑?”在永安园里全然没有跑的必要。这里是他的寝宫,又不是什么其他地方。
容宁没醉,但现下脑子是不大好使。
各种莫名情愫在心头,让她不是很想思考。她意识到秦少劼是不需要跑; 撇嘴不是很高兴。这让她还怎么想理由,借着这次喝酒对秦少劼做点什么。
只是年轻的帝王闻到了容宁身上的酒味:“你喝酒了?”
他问容宁后,靠近容宁又闻了闻。除了酒味,还有后宫那些那些女子常常会动用的沐浴香味。眼眸瞥见容宁的手; 手上丹蔻也涂了。
皇太妃怕是将秀柒送过去; 这些天逮着容宁在折腾。
秀柒会说话; 容宁估计哪怕心里不是很喜欢; 也还是乖乖配合了。
他其实也想去容府的。考虑到定国公在府上; 要是发现了他; 哪怕知道他是帝王; 说不定都能创造奇迹; 从轮椅上蹦起来打他。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亲自动用他送给定国公的轮椅。
如此一来,帝王表示还是暂且留在永安园。
容宁本来就没打算和他分开这么几天; 会在这晚上偷跑到他这里来,也不该太意外的。想到这一点,秦少劼眼神柔和。
容宁稍微爬起来一点; 闻闻身上。她自个是全然闻不到自己身上的酒味,只有香味。香喷喷的; 如同娘亲嫂嫂,也如同平日的秦少劼。
她再度倒在秦少劼身上:“喝了一点,不多,没醉。”
容宁对比着五年前,有点后悔没多喝点。这样她能彻底不管不顾,在秦少劼这边发酒疯。结果现在没能喝醉,理智尚在。
怎么就能理智尚在呢!
容宁当然可以叫秦少劼再送酒过来,只是明天太过正式,要是起不来或者大庭广众之下丢脸,那这场大婚能够成功与她女将军身份一起名垂千史。
不喝酒的话。容宁手动了动,放在了秦少劼腰间系带上。
这一刻,不说容宁,连秦少劼都一时意识到,之前容宁那句“不准跑”是个什么意思。五年前被捆绑的记忆回笼,年轻的帝王沉默了。
两人视线对上,秦少劼不得不先行按住容宁的手:“你今晚不睡了么?”
容宁一本正经:“我可以三天不睡,埋伏杀敌。”
秦少劼心想这算什么埋伏杀敌。埋伏第二天杀全场观礼的大臣吗?他这段时日有很好的练剑习武,容宁也不会随意荒废她的本事。
他松开手,对着容宁勾了勾唇角示意:“请。”
大不了便是早上再沐浴一次罢了。
容宁当即抿了抿唇,随即跃跃欲试起来:“可以,失礼吗?”
秦少劼当然是乐意的。当年他年少,尚且不懂那是何等的趣味,如今才意识到错过点什么。他带着深意,放低了声音:“可。”
太监宫女们也没料到,明明当晚上该忙碌或者好好睡觉的两人,竟然是荒唐了起来。他们面红耳赤退散,两个时辰后负责烧水,抓紧时间将水送进去给两人沐浴。
容宁松开秦少劼手腕间的系带,瘫软根本不想动。连沐浴的事都全权交给秦少劼。她面上带着红晕,好像一整晚都没能醒酒一般。
天蒙蒙亮,秦少劼几乎没怎么睡,亲自让人备车,送容宁回容府。
容宁慵懒穿着秦少劼的袍衫,头发简单束起,在马车上睡得天昏地暗。当被推醒,她懵懵懂懂勾在秦少劼身上,迷糊看着四周:“到了?”
秦少劼应声:“到了。”
容宁拖着身子下车。她昨晚上恍若和人打了两个时辰架,现在总归身上不利索。她意识慢慢回笼,朝着马车上的帝王露出一丝笑:“等会见。”
秦少劼颔首:“等会儿见。”
容宁大晚上跑出去的事,当然瞒不过秀柒。秀柒知道后,帮忙遮遮掩着,说人已睡下。大早上就慌张在门口候着了。
当马车到来,秀柒终于见到了人,感天动地恨不得给容宁磕脑袋。
她推着容宁忙往屋里去:“娘娘啊,您快些。这要收拾打扮做的事可多着呢。说是晚上成婚,早上光化妆弄头发就要一个时辰。”
容宁含糊应下:“简单些。”
她想起等下要走的流程,庆幸自己没有头脑一抽,想着身为女将军她一定要骑马。坐轿好歹能休息会儿,骑马她的腰可不大行。
她昨晚动了两个时辰的腰啊!
秦少劼这个黑心畜生。
不会骂人的容宁真是忍不住骂了一句。
容宁本以为昨晚她会很过分,谁想有的人竟是三番两次在那儿引她,装着一副被迫又身体诚实难熬的模样。再一想面前人是当今帝王,这谁能忍得住啊?
她面上滚烫,面无表情跟着秀柒坐在了梳妆台前。
容宁一出现,屋子里顿时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本来被安排好要给容宁梳妆打扮的人齐刷刷冒了出来,给容宁编发的编发,上妆的上妆。
她闭上眼休息片刻,再睁眼时,已需要穿衣服。
皇后婚服一件比一件繁琐,而这等繁琐比不上容宁这个脑袋。凤冠不是直接扣在头上就成的。头发要先盘好,再佩戴凤冠,其后用簪子一点点将其固定住。
而此时她还不能佩戴凤冠。要等礼部和宫中来人接她,她才能戴上凤冠。
这导致,容宁的头发必须要折腾到非常方便到时候一下子把凤冠戴上。她的脑袋今天就要与凤冠共存,要么一起沉重倒下,要么一起支棱在她的脖颈之上。
曹夫人一晚上也不知道睡了点什么,换好衣服过来看容宁。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她会为了儿子的复杂近况而红眼,也会为了女儿出嫁而红眼。
她舍不得容宁,几次拍了拍容宁的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子女没出息,留在自己身边,长辈会觉得没面子。子女太出息,不留在自己身边,身为长辈又会觉得难过。
曹夫人多希望容宁只是个普通的小丫头,嫁给一位普通的官员。与人恩恩爱爱一生平安即可。只是容宁自小就歪了性子。
容宁抬手覆在娘手上。
她提起精神,黑眸中没有与家人分别的感伤:“娘,你看。我出去打仗,三年回不了家。身为皇后,我每年肯定要安排一些时日回京。回京就能见你们。”
曹夫人:“歪理!”万一一直在宫里,出不来呢!
容宁笑开,眨眨眼:“再说,我翻墙多厉害啊。”在家里能翻去永安园,在永安园能翻出来。谁怕谁。大不了就是和徐缪凌斗智斗勇。
秦少劼每天那么忙,她在后宫中也不可能闲着。大家一起做事,做完了她也能考虑将人拐回容府做客。要她说,这天下安全的地方,没几个比容府更安全。
曹夫人被逗笑:“你别顶着这么一张脸说这种话。”
胭脂水粉上了脸,容宁本来被风吹日晒显得英气的脸,被勾勒出了浓烈的艳丽容貌。要说之前试婚服的容宁有京城美人之姿,那现在不管谁进屋,见容宁都能被她的容貌给唬住一下。
太有攻击性,已非美人可以描述。
当金玉宝石妆点,锦衣上身。她起身朝着曹夫人微行了个礼:“娘亲,不要想太多。我自出生便是容宁,以后也只会是容宁。”
其余的那些身份地位,都在容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