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明明不抽烟的,为什么要留一只打火机在身上?
指腹触到打火机底端的刻痕,温鲤想起来,这个牌子的打火机每一只都有唯一的编号。
陈鹤征给她的这只,编号尾数是15。
15。
那时候他们还在一起,温鲤喜欢在纸张上反复书写他的名字,字体秀气精致,一如她的眉眼。她一边写一边笑眯眯地说:
“多巧啊,陈鹤征,你看‘鲤’字笔画数是15,‘鹤’字也是。我们的缘分是注定的,所以,除了我,你不可以喜欢别人,要一直一直喜欢我,只喜欢我!”
……
有些纠缠,仿佛命中注定,而为他心动,已经成为她的本能。
出租车在空寂的马路上飞驰,雨点落在车顶,杂音不断。
温鲤用调整呼吸的方式压抑眼底不断上涌的酸涩,可越是调整越是想哭。
那时候多好啊,他那么爱她,恨不得将生命燃烧供她取暖。
如今还剩下些什么呢?
车载电台里,那个执着的女孩子依然在唱——
爱的人,没有一生一世吗
司机透过车内的后视镜向后看,注意到温鲤状态不太好,于是将车速放慢了一些,问她是不是晕车。
温鲤摇了摇头,轻声说:“我没事。”
她只是有点难过。
很小的一点。
*
出租车开到小区门口时,雨已经停了。
路面上积了好多小水洼,亮晶晶的,像一个个溏心月亮。
温鲤推开家门时刻意放轻了脚步,怕吵到室友傅染宁。
客厅的竟然灯亮着,傅染宁还没睡,正趴在沙发上翻译文献,A4纸散得到处都是。
见温鲤换鞋进来,傅染宁有气无力地朝她挥手:“吃宵夜吗?我打包了排骨饭,给你留了一份,在冰箱里。”
傅染宁不仅是温鲤的室友,还是她的高中同学,近十年的友情,两个人见证了发生在对方身上的很多故事。
温鲤是艺术生,本科就读于桐桉舞蹈学院,傅染宁则去了桐大新闻系,之后又留在桐大读研,今年研二,都被写不完的论文做不完的PPT折磨得苦不堪言。
学校有研究生宿舍,但傅染宁和那位酷爱深夜煲电话粥的恋爱脑室友八字不合,于是找来温鲤一起租下了这间两居室,宿舍那边只在课忙的时候才会住。
温鲤摇头说不饿,取了个发圈将长发绕成丸子头。
傅染宁看出她脸色不好,起身去厨房端来一碗加了少许无糖麦片的热牛奶,连同勺子一并递给温鲤,问她:“发生什么事了?你看上去好累。”
温鲤有些迟钝,愣了一会才有反应,她摆弄着小汤匙,说:“今天跟叶清时去给新开业的酒吧捧场,遇见陈鹤征了。”
傅染宁翻动文献的手一顿,万分惊讶:“谁?”
温鲤叹息着,又将那个名字重复了一遍。
傅染宁从沙发上坐起来,围着温鲤来回打量,“陈鹤迎不是不许他再回来吗?怎么又突然出现?难为你了?欺负你了?”
不等温鲤回答,她的手机响了,是叶清时打来的。
叶清时许是多喝了几杯,开口时语气有点冲:“到家了?”
温鲤起身往卧室走,准备换衣服洗澡,一边应他:“到了。”
“不知道主动告诉我一声吗?”
温鲤叹了口气,说:“这次是我做的不对,以后会注意的。”
听筒之中忽然陷入静默,只能听见微弱的电流声。
数秒之后,叶清时再开口时嗓音里莫名多了些沙哑,他说:“温鲤,不要忘了,两年前是谁帮了你一把!你欠我的,还没还清,好意思惦记其他男人吗?”
说完,叶清时径自挂了电话。
忙音在耳边不断作响,温鲤忽然觉得累极了,她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下,看着那支打火机陷入长久的怔愣。
晚上睡得不好,第二天温鲤起得很迟,好在舞团处于休整期,不用按时上班打卡。
她洗了澡从浴室出来,看见傅染宁正在喂鱼,客厅的大鱼缸里养了几条肚子滚圆的龙睛。
温鲤一边用大毛巾擦着头发,一边问:“这么晚了还在家,不上课吗?”
傅染宁嘴里咬着根橙子味的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今天没课。长公主说想吃杭帮菜,我在‘四时同春’定了位置,没外人,鲤鲤,你也来吧,一起吃个晚饭。”
傅染宁嘴里那位长公主是她妈,可可爱爱的一位中年美妇。温鲤高中时就和傅染宁成了朋友,这么多年,傅家夫妇一直拿她当干女儿。
算起来,温鲤也有一阵子没见过傅妈妈了,她正琢磨该带份什么礼物,转身时对上傅染宁黑亮的眼睛,温鲤蓦地反应过来,笑着说:“吃杭帮菜的馆子那么多,为什么偏选四时同春?想哄我开心呀?”
遇见陈鹤征之后,温鲤明显有些情绪低落,眼神都透着伤感,而四时同春是她最喜欢的一家杭菜馆,文思豆腐和蟹酿橙尤其好吃。
傅染宁生了张略显幼态的圆脸,扑过来抱住温鲤的手臂,说:“好朋友就是要互相哄着嘛!鲤鲤不开心的时候,我就请鲤鲤吃好吃的,哄你开心!哪天我要是也不开心了,鲤鲤再来哄我。”
温鲤捏了捏傅染宁软嫩的脸,这姑娘越长大倒是越可爱了。
*
去四时同春之前,温鲤和傅染宁先去逛了逛商场,给傅妈妈选一件小礼物。
商场里,一家品牌店铺正在更换橱窗里的海报,巨幅画像自高处垂落,徐徐展开,温鲤不由地停下脚步。
画面上一女三男,都是黑衣黑发,强烈的桀骜和叛逆感。
尤其是站在中间的那个女孩子,高马尾,抹胸上衣,脖颈修长细白,系着条一指宽宽的蕾丝choker,她没有选择直视镜头,而是昂着下巴,目光以一种俯视的角度递出来,慵懒又傲慢地睥睨,带劲儿极了。
旁边两个学生打扮的女孩子正用手机拍新换的海报,一边拍一边激动地说:“Sirius这组图真的美呆了!我的电脑手机iPad都用了这套图当壁纸,越看越好看!”
海报上这个三男一女的组合就是陈鹤征一手捧红的Sirius乐团,中间的女孩子是主唱,旁边分别是吉他手、贝斯手和键盘。
Sirius走红之后接了不少商务代言,这家品牌店铺就是其中之一。店内的液晶屏播放着Sirius的歌曲MV,温鲤抬头看过去时,MV刚好循环播放到片头字幕,黑色字迹清晰写着:
作词:陈鹤征
作曲:陈鹤征
看到那个名字的第一眼,温鲤也说不清她是悸动多一些,还是酸涩多一些,心脏像是被抽空了,填补进无数复杂难言的苦意,根系般紧缚心脏,每一次呼吸都有疼痛勾缠。
音乐声在店铺内悠悠回响,前奏是一段很温柔的钢琴曲,接着是女主唱的声音,唱着迷你专辑的同名主打歌《鸿消鲤息》——
把爱你这件事变成秘密
我不说即无人可知
想陪你看一场今冬的雪
风却来得太迟
……
旁边,两个学生打扮的女孩子仍在聊天,其中一个应该是Sirius的忠实粉丝,雀跃地说:“我可喜欢这首歌了,超级好听!”
“这名字有点怪,鸿消鲤息——什么意思啊?”
“好像是个成语,音讯断绝的意思。”
之后两个女孩又聊了些什么,温鲤完全没听清,那句“音讯断绝”像是在她神经上敲了一下,嗡的一声,震得她头晕目眩。
温鲤在店铺前停留的时间有点长,店里的导购走过来,礼貌微笑着问:“女士您好,请问想挑点什么?我们店里的很多服装饰品都是明星同款。”
这是个潮牌服饰店,里面的衣服大都是偏中性的高街风,oversize。温鲤平时很少穿这个风格的衣服,今天也不知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她进去选了件简约风格的衬衫,下摆略长,能遮住大腿。
导购见温鲤付钱付得痛快,又向她推荐配衣服的饰品,是一款带有小羊皮装饰的编制手绳。温鲤有些浑噩,根本没细听导购到底说了些什么,人家推荐,她就买了,输入密码时却接连错了好几次,险些被锁定。
傅染宁拽了下她的衣袖,“鲤鲤,你想什么呢!”
不等温鲤说话,导购将打包好的购物袋递了过来,笑着说:“门店在搞活动,消费达到一定金额可以获得一张代言人的签名海报,小姐,这是送您的海报,请您收好。”
温鲤拿到的是一张专辑宣传海报,“鸿消鲤息”四个字排版在正中偏下的位置,其中,艺术体的“鲤”字,尺寸明显比其他三个字要大一些,一眼看过去,尤为醒目。
傅染宁站在温鲤身后,那个“鲤”字实在突出,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一时间百味杂陈。
第04章
温鲤挑了条丝巾当做给傅妈妈的礼物,路上有些堵车,赶到餐厅时已经有些晚了。
四时同春名字取得有点俗气,环境倒是不错,古色古香。穿缎面旗袍的服务生将她们引到包厢前,木门一开,里面除了傅妈妈,还有两个她跳广场舞时认识的好姐妹。
傅妈妈爱笑,圆圆的脸型分外和气,她将两个女儿都拉到身边,挨着她坐下。
“好漂亮的两个小姑娘,”刚坐稳,一个烫着满头羊毛卷的老太太就开了口,问傅妈妈:“哪一个是你女儿?”
傅妈妈毫不客气,“这两个都是我女儿,一个亲的,一个干的!宁宁,给阿姨们盛点老鸭汤,让她们试试味道,看看合不合胃口。”
傅染宁应声起身,先前说话的羊毛卷阿姨眼神堪比X光,将两个姑娘打量过一遍后,笑着说:“傅姐真是好福气,两个女儿都是做什么工作的呀?有对象了吗?”
“打住!”傅妈妈一贯七分和气三分霸气,板起脸色时很有长公主的派头,她说,“我叫两个女儿过来,是来帮我们买单的,不是来相亲的,隐私问题,概不回答。”
温鲤和傅染宁偷偷对视一眼,都有点想笑——长公主真是数十年如一日地护短。
傅妈妈虽然把丑话说在了前头,但是,架不住羊毛卷阿姨又热情又厚脸皮,一碗汤没喝完,她已经追着温鲤从读书时的院校专业,问到毕业后的工作薪资,甚至问起了她父母退没退休,有没有医保。
傅染宁皱眉,正要将话题岔开,温鲤平静开口,说:“我父母已经过世很久了。”
这问题问得,无异于当众揭了小姑娘的伤疤,饭桌上一下子就安静了。
傅氏长公主差点气死,搁下筷子,说:“张阿姨,桌上的饭菜是不是不合你的胃口呀?怎么光聊天不吃饭呢?要不要再加一道?麻椒牛舌怎么样?牛舌大补呢,多吃多补!”
傅染宁一口浓香的玉米汁没咽好,险些喷了。
话里话外的,不就是说张阿姨多嘴多舌嘛!
张阿姨笑容尴尬,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这些都要吃不完了。”
包厢里的氛围勉强恢复正常,傅染宁怕温鲤难过,频频瞥她,温鲤侧过头,还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
*
快吃完时,温鲤去卫生间洗手,身上的T恤不晓得蹭到什么,竟然脏了一块。
这样穿着也太难看了,她回到包厢把新买的那件衬衫拿出来,当成外套罩在外面,又去前台向服务生要了包湿巾。
路过几条走廊交汇处的休息区,温鲤看见张阿姨坐在锦鲤池边的椅子上,举着手机像是在和人视讯通话,说话声清晰地传进她耳朵里——
“傅阿姨带了两个小姑娘过来,有一个是跳舞的,长得蛮好看,白白净净,我本来想介绍给你儿子。仔细一问,小姑娘双亲都过世了,你说说多晦气!这种人八字不好,克父克母,搞不好还会克夫,漂亮有什么用,娶回家也是个丧门星,我都不想跟她吃同一盘菜,怕沾上晦气!”
那些话,一字一句,锋利入耳。
温鲤的脚步生生僵在原地,再也迈不动,好似盛夏时节无故起了一阵风雪,吹得她周身冰冷,透骨彻寒。
那边,张阿姨的视讯通话并未进行太久,很快便挂断,她起身要回包厢,转过身就看到温鲤站在距她不远的地方。
小姑娘脸上血色褪尽,苍白如纸,只有眼圈微微泛红。
这场面,已经不能用尴尬来形容了。
张阿姨支吾着想解释,忽然听见一阵脚步,由远及近,直奔温鲤所在的方向。
不等温鲤做出反应,有人直接上手握住了她的腕,温鲤先是闻到一阵浓烈的烟草气,混着酒味儿,呛得她头疼,接着看到一个身形微丰的男人。
男人年过不惑,相貌平平,穿了套质感上乘的西装。
温鲤快速扫了眼对方的脸,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她不喜欢和人拉拉扯扯,更何况是异性,于是用力摆手,想用挣脱男人的桎梏,嘴上严厉地斥着:“这位先生,请你放开我,你认错人了吧!”
“我怎么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