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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们口中的“公主”,正在疑惑为什么依然没人发弹幕,她也不好就这么对着空气问一群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观众,只好按部就班地沿着游廊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小小的院子,铺满一地树叶,竹枝扎成的扫帚刷刷刷一下一下扫开,露出青石板的地面,被橘红的夕阳轻描淡写地镀上一层秋意。
“哇哦”艾瑞克发出一声惊叹,他一向对古老的东西很着迷,所以当他看到一座干净整洁的小院子时,简直好像圆了自己的一个梦,“真可爱的小房子。”
[好漂亮]
[想去]
没人发弹幕,叶雨时只好多披几个马甲,你一言我一语,营造出一种相当热闹的氛围。
没过多久,眼看一碟碟晚膳端上桌,冒着热气,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香味,一条野生的弹幕总算耐不住性子发了出去,用英文问这是什么食物。
还好崔清还有点底子,她用并不熟练的英文回答,烤菌菇,煮睡菜根,马齿粥,炖萝卜。有的词她不知英语,只好泛泛说,“一种野菜。”
很快,看到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便多出了一堆前赴后继者,问她各种各样的问题,崔清一边吃一边回答,等她吃完,这群新观众们已经被惊呆了。
[这是真的你在说真的]艾瑞克不停追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被关进了这个该死的古代里]
[我知道你很惊讶,不过,是的,据说我现在所处的时间,比你们早一千多年。]崔清破罐子破摔道。
不管如何,跟观众打好关系,总是有好处的。崔清这么想着,越发耐心地回答弹幕的问题。直到一条粗字体的弹幕出现在她的视线,[请立刻停止这种行为。]没过多久,又一条弹幕滑过,[想想你的妈妈。]
一股怒气不知从哪里生出来,崔清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她冷笑一声,在脑海里冰凉地说,“哦为什么你不想想你的家人呢”她仿佛被自己的怒意冲昏了头脑,口不择言地道,“其它的不说,你知道史书上有建宁郡公这个人把你说他要是死早了,史书会不会变呢”
“你要是敢对我妈妈做什么,”崔清冷静地道,“那就等着历史被我改写吧。”
周筝一下子把键盘狠狠摔在地上。
“我跟你说过,”被两个警卫守着的陈仁平静地说,“人性难测。”
哇哦,厉害了,周筝的出现无疑佐证了崔清的话语,本来半信半疑的暗网大佬们一下子信了七八分,但是,怎么对待这个直播间,也让他们有点头疼。
“放心吧,”崔清好像看穿他们的心思一样,笑着说,“我不会贸然改变历史的,万一蝴蝶翅膀把我扇没了,可没处说理去。”
“当然,”她话题一转,“前提是我知道历史。”
这话就相当赤裸裸了,感兴趣的暗网用户好奇地去请教各式各样的华国人关于唐朝的历史,可惜许多文献都毁于安史之乱,只有几个大的历史节点详细地叙述时间经过,这其中压根没有宜春县主的死因。
这条捷径被堵死了,崔清也不失望,毕竟她压根没抱什么希望。
[虽然我们不能帮你查案子,]弹幕如是说,[但是我们可以教你怎么杀人啊。]
[还有自制毒药毒品。]
[抢劫的基本步骤。]
[在家手动制作炸弹。]
一条条弹幕划过,崔清忍不住瞪大一双眼睛,好不容易才把内心的卧槽压下去。
这些暗网使用者之所以那么活跃,一部分是唯恐天下不乱,故意给官方添堵,一部分真的惜命,哪怕没有完全相信,也不敢置之不理,最后一部分,完全是闲的,跟风起哄,毕竟,像他们这种活在黑暗里,谁也不信任的人,很难找个放松的途径。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们了,”崔清面无表情地道谢。
[不客气,应该的。]
[相识就是一场缘分嘛。]
[相信我,你想要干死谁,绝对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亲手揭开这个潘多拉魔盒的叶雨时冷汗淋漓,虽然甩掉陆帆玄的怀疑是件值得庆祝的事,但他没想到这群人居然那么闲,什么生物病毒,炸弹地雷都冒出来了,他相信周筝现在一定后悔莫及,把一窝小猫咪关进笼子里,反而惹来一群大脑斧。
“对,这个是牙刷,”吃完晚饭,聊一会儿天后,崔清向好奇心旺盛的观众们解释她的洗漱用品,“可以用来刷牙,是的,刷得很干净”
“不不不,这个不能吃,它是用来洗脸的,我不知道用英语怎么说,但用汉语它叫澡豆。”
好不容易把这群看似人畜无害的大佬们哄好,崔清关掉直播,躺在床上,昏暗的烛光里注视着紫色的帐顶,突然露出个笑来。
有人能跟她说说话,真是太好了。
一个人呆在这里,真的,好孤独啊。
次日,崔清在清晨的阳光中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哪怕知道婆母即将从岐王府归来,她的心情也相当美好。
毕竟,当一群大佬给她出乱七八糟的主意,一言不合就要直接弄死杨夫人的时候,这位婆母好像也没那么恐怖了。
当然,等她听到翡翠的报信,即将去面见婆母时,还是迅速地收拾好心情,带上胡儿朝杨夫人的院子走去。
“见过大家,”崔清微一抬头,便注意到立在一边的墨香,昨日她被刘华带去问话,没曾想今日会跟婆母一起回来。
杨夫人的脸色比昨日更加难看,她用了杯饮品,才嗯了一声。
她没叫起,崔清也只好跪着听训,直到半盏茶的功夫,外头丫鬟叫一声陈十娘到了,才叫她一边跪坐着去。
十娘眼睛红肿,仿佛哭了一整晚,她一进门就跪下磕头,直把额头磕得红肿,杨夫人叫翡翠去拉,才停下来。
“这又是何苦呢,”婆母叹了口气。
“都怪我管教不力,”十娘垂泪道,“早知道那丫头惹来天大的祸事,我就不该带她来长安。”
“事情还未查明白,尚有转机,”杨夫人反倒安慰起她来。
十娘哽咽一声,没有多说。
崔清暗中叹气,要是十娘有事,她也躲不了,那只猫可是她送的。
杨夫人坐在榻上,深吸口气,将她所探听的事一一道来。
宜春县主手上,脚上都有自卫的痕迹,很有可能是在睡梦中被闷死的,让人不解的是猫的抓痕,因为守门的丫头确认门窗紧闭,没可能雪团跳进屋子里把县主抓一顿。
至于雪奴的死,因为与县主同天身亡,也得到了详细的调查,她是被人捂住口鼻窒息而亡,而在她的后脑有被撞击的痕迹,好像是谁照着后脑勺打了她一下。
杨夫人的意思难道是凶手将雪奴击晕,然后再捂住她的口鼻让她窒息而死吗但是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毕竟如果凶手的手上持有凶器的话,完全可以用凶器将她击打致死呀。
崔清不禁眉头微皱,婆母说,“不良人在怀疑雪奴是在杀死郡主后被杀,他们正在找此案的同谋。”
“您的意思是,难道他们会认为我们是同谋”崔清不禁问道。
难怪十娘方才进来神色戚戚,原来竟有这番变故。
倘若真的说起来,自己这个把雪奴送给郡主的人恐怕更像同犯。
等等,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不良人会认为雪奴死于县主之后呢若是死于县主之前,那同谋之说即可不攻自破。
但是想起唐朝人的验尸水平,这个时候恐怕还没有量尸体肝温的温度计,大多是以尸体的僵硬程度和尸斑的颜色形状测定死亡时间,若是死亡时间太过接近,恐怕仵作测不出来。
既然唐朝的仵作查不出具体的时间,那么她也不能从此着手,只好试试别的线索了。
可惜她女儿身实在难以出门查案,不过此时涉及到郡公府,没准,杨夫人会睁只眼闭只眼也不一定。
崔清叹了口气,问道,“不知大家有何对策”
“昨日,县主死之前,你两根本没去过歧王府,此事歧王也知道,”杨夫人脸色和缓一些,“然而,雪奴到底是从我们府中出去的,所以,你们都给我好生地待在府里,等事情过去,再说吧。”
崔清心下一沉,这是变相地将她软禁起来,
不过,这也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若此案能快一点查出真凶,她没准就能用“呆在府中会让人提醒这案子,不如送回便宜父亲的家里”这条理由回家。
可惜,如果查不出凶手,她躲出去,反而会让人以为她心里有鬼。
“这个案子一定要尽快破了,”崔清在心底拿定主意。
第30章 骗子
崔清回院子的路上; 便看着弹幕一条一条活跃地划过,用英文十分专业地点评着雪奴和县主的死法; 还有中文弹幕为它们翻译; [他说,这样的杀人手法非常业余,用手捂住口鼻一定是临时起意,因为只要给他一点时间,最多十秒; 他就能解开皮带将人勒死; 比雪奴的死法既容易又省力。]
“原来如此,”崔清有种想吐槽却又不知该如何吐起的感觉。
[事实上; 不需要十秒,]弹幕杠了起来; [如果你熟悉人体的骨骼结构,找准颈椎和发力的角度,手臂一绞,最多六秒。]
[太脱离实际了; 普通人能有那么大的力气吗]另一条弹幕提出了质疑,[至少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吧换做我的话,只需要小小地改动一下; 用衣袖盖住手掌,一样能让人窒息而死; 还不会留下口水印。]
弹幕吵个不停; 但崔清敏感地从中觉察到一些线索:蓄谋杀人的人很少会用捂住口鼻这一方法。有足够长的时间思考; 完全可以寻找更方便的凶器,所以,杀死雪奴的人应该是临时起意,这条不会错。
那么,为什么她会被人临时杀掉呢恐怕真相只有一个雪奴听到了不该听的话,看到了不该看的事,而这件事无疑非常重要,重要到凶手敢把目击者杀掉。
想起县主的死,崔清大胆地猜想,雪奴没准看到了凶手对宜春县主寻凶的画面,她从前是养猫的丫头,不懂规矩,加上呆在县主身边的时间并不长,很有可能趁守门的丫鬟不在时闯进房间。
然而,这些只是她的推测而已,没有任何证据支撑,在被婆母软禁起来后,她也没有办法从十七娘口中得知案件的进展,更别提寻找证据了。
大佬们毕竟不是专门破案的,听她的推理只能表示无可奈何,但一条英文弹幕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你是说,你被关起来了]
[你想要出去的话,我可以帮你]另一条英文弹幕随后飘过。
此时的崔清早已回到房间里,坐在软垫上,随意翻着案几上的书本,不抱希望地问,“怎么帮”
[我是一个职业骗子,]这条弹幕如是介绍自己,[让我再观察几天,保证能让你大摇大摆地走出这栋房子。]
“你大概不明白,”崔清试图解释道,“我当然可以就这么走出去,但问题是,我该怎么回来。”
[只要你能出去,我亲爱的,回来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崔清放弃了向他说明华国古代的规矩,任由他观察布置,自己照常读书、写字、逛后花园。一天都还没过去,他便发话道,[亲爱的,你发现了没有你对这家人并不很了解,你甚至不知道他们有几口人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如果你不了解他们,又怎么能欺骗他们呢]
的确,初来乍到的崔清对这群古代人总抱着避而远之的想法,生怕一不小心露出破绽被抓去殉葬,尽可能地避免和她们多交流,她把自己的小院子当作避难所,一步也不肯走出舒适区,无形中为自己画地为牢。
崔清涌起一股被人看穿心思的恼意。
[别怕,亲爱的,我站在你这一边,]骗子先生仿佛包了场子似的,整个直播间的观众都在看他表演,[我会教你,人是很容易被看穿的,尤其是当他们不刻意隐瞒的时候。]
“这个人很厉害啊,”坐在舒适的躺椅里观看直播的叶雨时坐起身来,“他的话很有说服力,难怪自称是职业级的骗子,恐怕还谦虚了。”
“谢谢你,骗子先生,”崔清抿唇一笑,在脑海里用英文道。
[我喜欢这个称呼,r iar,]iar先生兴致勃勃地指挥道,[你可以把这里当作一场游戏,亲爱的,我们会顺利通关的。]
说干就干,iar先生让她找一面镜子,先练习脸上的神态。
[你的脸长得很好,而且,你很显然掌握了让人怜惜的表情,但是这不是终点,我们的目标是让人信任,我特别羡慕你的那位十姑娘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