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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她前日的遭遇,郑氏同情地点点头,叫身边的丫头带她去休息,车马劳顿,她臂上有伤,自然要好好将养。
顺着游廊进至西跨院,又与她在郡公府里的小院子不同,四下宽敞,空地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宽,除却一颗大樟树外没有其它装饰,显得格外开阔。
屋内早已打扫整齐,厅堂与两边耳房仅用青缎帷帘隔开,厅堂正中安放一榻,榻前一长桌,桌两边摆放着月牙凳,凳上裹着红底青花的包丝织物,右边耳房充当卧室,木桌上摆放着三彩陶瓷瓶,错落有致地插上桃花、芙蓉花、草叶床帐松青银红相间,挂着几个银熏球香囊,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青草芳香,比起郡公府,这间屋子才有了些女儿家的感觉。
[哇好美]林茵茵已不记得自己第几次感叹了,[怎么可以布置得那么好看]
[想住我梦想中的房子就是这样的]
[怎么没看到牵的电线,莫非晚上都不开灯的吗这是电影宣传还是真人秀啊]
[你们可住不起,那一整张榻都是紫檀木做的,价值难以估量。]
[挂在帐子的珍珠手指头那么大,又圆又有光彩,居然拿来串成串,暴殄天物啊]
“假的,都是假的,”崔清眼见形势控制不住,面无表情地在直播间里道,“这些都是在某宝上买的,珠子一块一个,十块十五个,床榻刷了漆,十五块一瓶”
[你要是能在某宝买到这样的货,我脑袋砍下来给你当球踢好吗]
虽然一些观众在直播间固执己见自己没看错,但绝大多数人都没那个眼力,听他们这么说,也就感慨几句“虽然不明白但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当然,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一部没钱宣传的电影里,居然会有那么多好东西的。
这几天崔清在家养伤,见过父亲几面,三餐里不避讳地出现了久违的肉,还是一整块烤鹿肉,她简直激动得想哭,可惜她有伤在身,只能尝尝味道。
等到她伤势渐好,父亲传来新的消息,细节上她听不大懂,不过具体情况弹幕说了就是不勉强崔清守孝的意思。
尽管有些对不起李玦,但崔清还是欢快地出了孝期,为了不招人耳目,她这些天都没出门,自觉地宅在家里,陪观众们逛逛院子,看看花草,直到十七娘上门。
“又给我带什么消息了”崔清一身天青衫子配松花绿,显得十分浅淡,纵然不用守孝,她也没换上大红大绿的衣衫,毕竟李玦是她名义上的夫君,不能显得太过凉薄。
十七娘照例要求屏退左右,坐在榻的一边,深深吸气,仿佛以此给自己鼓劲般,半晌才道,“你猜卢七郎查到了什么”
“哦查到了什么”崔清给她倒上一杯竹叶饮。
[耀州瓷耀州瓷]看到桌上的杯子,弹幕顿时聒噪起来,[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看上去很真啊]
[肯定不是真的啊,那么珍贵的瓷器怎么可能拿来端茶倒水。]
[这也太真了好想上手摸摸。]
崔清早已习惯观众们的一惊一乍,她的直播间目前已有七八百人,多数是朋友呼朋唤友找过来的,为的就是直播里出现的那些“珍品”、装饰、妆容、摆设所谓有什么样的主播就有什么样的观众,受到这些文学历史气息的熏陶,不学无术之人乖乖闭嘴,坐等各位大佬表演,偶尔有不听训的人把[唱首歌打赏一个火箭]这种画风不符的话带进直播间,顿时被群起而攻之,一顿乱揍之后还不忘留下几句[当我们买不起火箭是不是]、[又来一个装逼的,拖走拖走。]
在一群同质化的直播间里,“直播大唐”无疑是相当有特质的。
“你可还记得刘郎君那位不良人”十七娘道,“他把张五娘子的遗物全数搬入大理寺,一件一件筛查,却是在火盆黑灰里找到一封残信。”
“卢七郎过目不忘,当下记起这字迹在哪见过,”十七娘左右瞥了两眼,才悄悄凑近道,“而后刘华叫人偷得书信”
“竟是李三郎的字迹。”
李三郎
“我真傻,真的,”崔清不由自主学着祥林嫂在直播间里吐槽道,“我单知道她是二嫂的妹妹,却不知竟与三郎有瓜葛等等”
三郎的外室,那个身怀有孕的外室,莫不成与张五娘有关
第47章 噩梦
“你可知张五娘是否身怀有孕”崔清直接问道; “郡公府中出了桩丑闻; 道是三郎已有外室; 且怀有身孕。”
“这不可能; ”十七娘想都没想便道,“若五娘子身怀有孕; 又怎会冒死刺杀你”
在古代人眼中,子嗣可比崔清这种小娘子的性命重要的多,张五娘断不可能明知自己怀孕还来发动自杀式袭击。
“但她一定与那外室有关,”崔清还是倾向于婆母杨夫人在幕后操控,至于三郎在此中所扮演的角色
“既然如此; 我们干脆把他的外室挖出来好了”十七娘眼睛异彩连连。
啥你一个古代娘子,怎么比我还喜欢浪
“正好你的伤也快好了,”十七娘笑眯眯地说; “不妨出去逛逛散散心。”
崔清来到这里; 凡事束手束脚,循规蹈矩; 生怕一不小心露出破绽,被架出去烧死; 她这个现代人反而比正统的古人还保守,而十七娘这样的古代娘子; 却有一颗看热闹哦不,冒险的心。
“既如此; ”崔清迟疑道; “那试试”
还没等她们出门试探李三郎的外室; 卢绚那又收到一个消息,李玦的好友,国子祭酒张光之子张正,被发现死于芙蓉园的湖底。
说来也巧,那名被推下水的萧家娘子回去后染上风寒,躺在床上养了几天病,病好后才发现自己随身戴着的长命锁不见了,那是萧家已过世的祖母在她刚出生前送给她的,意义非凡,萧家娘子吵着闹着一定要找回来,小厮们不得不潜入水底摸索,长命锁没找到,反而找着了一具腐烂的尸骸。
尸体在水底经受湖水冲刷,比放在地上更容易腐烂,他被捞出来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难以辨认,还好,张郎君的衣服料子乃是平常人穿不起的绸纱,而他指尖有茧与未褪去的墨痕,很容易锁定目标为书香子弟,再让不良人刘华去打听消息,打听到张正已经三日未曾归家了。
“张正”崔清完全记不起来,好在叶雨时早早翻出录屏和截图,[张正就是那个葬礼上提醒你说李玦的死有蹊跷,让你小心的人。]
“那个国字脸的郎君”弹幕这么一说,崔清隐约有些印象。
[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个圆脸汉纸,他们两应该是好朋友,你最好找到那个圆脸的,]叶雨时翻着截图提醒她,[不然,我严重怀疑他会有危险。]
所谓政变,当然不可能平平稳稳地过渡,尤其是将变未变的这一时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于非命,若是其他人,崔清自不会去凑这个热闹,可是张正这位郎君明显知道些许李玦之死的内情,还提醒她小心,于情于理,她都该去看看。
“那我们去看看好了,”前来报消息的十七娘如是说,她团扇半掩着脸,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眼。
“十七娘,此行或有危险,”崔清劝道,自己已经卷入郡公府不知情的漩涡,但十七娘不同,她只是个局外人,“若是你出了什么事”
“十三娘,我明年就要嫁人了,”十七娘放下团扇,恹恹地道,她的眼睛里满是落寞,“嫁了人,便再不能像现在这样,得学会服侍夫郎,抚养子女,操持家务趁现在日子还早,你便让我肆意一回罢,纵然死了,也绝不会怪罪你。”
[打完这一仗我就回家结婚,妥妥的fg啊]弹幕仿佛看透了这样的套路,[妹纸你身上插那么多旗,是要去唱京剧吗]
[得了,这姑娘死定了,没救了。]
[不要方,万一这部电影不走寻常路呢]
“这是哪的话”崔清被十七娘的旗吓了一跳,连忙一通毒奶,企图负负得正,“没事的,卢郎君那么厉害,我们一定能找到张正死亡的真相。”
[主演自己给自己灌毒奶,完蛋,结局不会是全灭吧]
[两个妹纸绝对要死一个不死我直播吃键盘]
[你们说话都留点情面]叶雨时刚在键盘上打下这一行字,又按着空格键删掉,叹了口气,对观众来说,屏幕里头的剧情有剧本,所谓死不死的,也多是调侃开玩笑,压根没当真,即便一个人死掉,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领个盒饭,绝不可能当成真死。
然而,只有他、暗网以及研究所里的大佬们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死了就是真的死了,知晓真相的他,实在无法加入这些话题。
崔清没管弹幕中的调侃,她派丫头给父亲与后母带了句话,与十七娘一同出门去寻卢绚,临走前,她特地把藏在梳妆盒里的玉印和血信带上。
在自己家里一切都很便捷,无需等太久,马车已在东南门候着,两人叫个小厮去崔府送信,两人带着丫头晃悠悠地朝卢府而去。
卢府,卢绚正懒懒地躺在廊下榻上,手臂撑着个小几,小厮站在一盆冰块后面,慢悠悠地往他身上扇着凉风,蝉声“知了知了”地鸣叫,午后的阳光落在青石板上,仿佛镀上一层金。
院中小厮素知他的脾性,出入行事俱轻手轻脚,院子里十来个人,竟一丝声音都没发出来,空气中只听得到蝉叫,仿佛在演一出滑稽的默剧。
“哪来的蝉鸣”卢绚双眼微闭,声音轻轻地问一旁候着的小厮清明。
清明丝毫不敢怠慢,压低声音道,“是隔壁十一郎院里头传来的,前些日子刚粘过,没料到今日又冒出来了。”
他揣度着卢绚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建议道,“不如,我去跟十一郎君说一声”
卢绚的母亲乃是卢父的正妻,然而他的父母之间隔阂甚重,虽然住在相邻的院子里,却是一根枝头跨过院墙都要砍下来,颇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卢绚看在眼里,心如明镜,懒得去劝。
正妻不争气,妾室趁机上位,除了八娘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剩下三个弟弟妹妹皆为妾室所出,近年来父亲颇宠爱一位钱家娘子,十一郎即为她所出。
“去吧,”卢绚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现下便如此吵闹,等到晚些睡觉,岂能睡得着”
清明应了一声,心下腹诽,即便没有蝉声,您老十有八九也是睡不着的,只不过越是失眠的人,越看重睡觉这档子事,小到一丁点声音动静,大到床铺被子的柔软程度,就连夫人送的通房都原样退回去,只道晚上睡觉多一个人不习惯。郎君这失眠的问题不解决,恐怕难以寻个娘子娶回家了。
卢绚闭着眼睛躺了会儿培养睡意,没过多久,那聒噪的蝉鸣渐渐小了下去,夹杂着十一郎低低的抽泣声,听得他越发难眠,又叫一小厮,“去看看十一郎,”话音刚落,他又怔住,半晌才道,“我房里摆着个青花促织罐,你且去拿与他顽吧。”
促织罐,顾名思义,是用来放蟋蟀的,小厮寒衣身形一顿,“郎君,那个促织罐,是您小时候常玩的。”
郎君一向珍惜旧物,若这罐子被十一郎打碎了,指不定他得多心疼。
“不过是个顽物,”卢绚垂下眼来,睫毛洒下一片阴影,“我六岁后便没再玩过,送与他又何妨”
寒衣依言去了,那蝉声与抽泣声都平息下来,院子里再次恢复到一片宁静。
正当他变换各种姿势躺在榻上都没能睡着的时候,小厮来报,“崔四郎、十三娘、十七娘来了。”
得了,这觉可甭睡了。
听到这话,原本该恼怒的卢绚竟从榻上起身,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让他们等着。”
清明应了声是,出得门去,有一刚调过来的小厮忙凑上去请教,“清明哥哥,这数位客人可是郎君的至交好友还请教我。”
“崔四郎是卢郎君的表弟,”清明慢腾腾地道。
小厮笑起来,“清明哥哥可别骗我,郎君那么多亲戚,怎地唯独对他另眼相看”
“你倒是上心,”清明奇异地瞥了他一眼,道,“也罢,我教你个乖,”他四下扫视一眼,方压低声音道,“你可知郎君为何无法入睡”
“为何”小厮跟着轻声问。
清明笑着摇摇头,“自个儿去想罢。”
丝毫不理会气急的小厮,他哼着小曲往厅堂走,来客向来都是在那等候,特别是有女眷的情况下。
虽然没有告诉那个小厮,但他心里门儿清,郎君夜夜不得安眠,乃是噩梦缠身所致,而不管刘华或崔暄,这几日他们过来定会谈到案件、尸体,寻常人见了尸体恐怕得做一晚噩梦,郎君却能得一晚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