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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结婚夫妻上节目,我们离了婚也上?”颜暮一口回绝,并指责沈光耀的不切实际,“你是嫌这次段时间人们对我们俩的评头论足还不够吗?”
她最后一次忧心忡忡地提醒,“沈光耀,你应该清楚知道,你的企业并没有想象中的稳如泰山,我们需要一点正面宣传……”
沈光耀却并不买账,“我没空。”
“是和林总两人甜蜜恩爱的日子还没有过够吗?”颜暮也不再隐藏她设计的事实,“你把我没日没夜地安排在嘉禾,对你真的有什么好处吗?”
“何医生是愧对于你得愧疚到什么程度,才同意和你一起来诓骗我?”
“老实说,你可以不参加,但是你不参加就要接受不参加的结果,下个月股东大会上一些数字未必会有去年好看,”颜暮语气不善,“也被忘了,你们现在还有一个大股东,我。”
“颜暮,你是在关心我吗?”
颜暮不明白有的话为什么一定要明说,本来她也没有克制的必要了,恨不得直接说,“为了我的钱,行吗?”
然而她还是考虑到沈光耀的承受能力,不由换了一种方式,变换了她的语调,亲切问候道,“企业是大家共同的财富,我想我的财富保值需要沈先生您的配合,毕竟,光木的这一艘大船,不是还得靠您来航行吗?”
如果自恋是一种疾病,那沈光耀一定是病入膏肓了。
“如果你真的想要一个人来陪你参加节目,我觉得沈珏就是个很好的人选,他不是暑假还没结束吗?”她为此提议道,“你们父子通过节目上的良性互动增进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这有什么不好的吗?”
沈光耀彻底没了底气,“也不是不行。”
生怕他再度拒绝会影响到颜暮对他不多但有的“关心”,他几乎和天下所有男人一样有着好大喜功的通病,颜暮这一番说辞没有直接和钱沾边,却和他的主导地位,他在事业上如日中天的情况挂钩起来。
这既给足了他面子,又保全了为数不多的自尊。
而且颜暮并没有亲口否认她的“关心”。
“暮暮,什么时候参加,我随时都可以,”沈光耀并不是毛头小子,但并不影响他此刻的兴奋不已,“至于沈珏那小子,只需要我一声令下。”
你又不是将军,儿子也不是你麾下的将士,来什么一声令下,可真是夸张。
颜暮或许已经感受到了,等自己真正为了自己的股东权益踏足光木控股的时候,沈光耀会是怎样的行事作风?
她是真不知道,那群人怎么忍他半辈子的?
要不是横竖为了一个钱字,她是真心无法理解他手下那群虾兵蟹将。
颜暮本来也无心和沈光耀继续探讨这种未来节目的细节,她看了震动的手机一眼,阿沅打来的一通电话,她这边立马二话不说就直接切断了和沈光耀的聊天。
“喂,阿沅,有事?”
“暮暮姐,我知道本来不应该打扰你的,可我今天在画室被人冤枉了……”
颜暮立马从前方道路的虚线掉头。
…
事情并不难以理解,用阿沅的话说,这件事本来不大,她在画室有个交好的有钱人家大小姐,她们之间经常互换画笔和各种颜料,而这一次,夏家的这位大小姐说,自己没有借给阿沅用,阿沅当即决定用自己的工资下个月给夏优格重新买一套。
可夏优格说这是进口的,一般人买不起,认定了阿沅不告自取就是偷。
阿沅分明记得,买回来之前夏优格信誓旦旦炫耀道,“等这一批流畅又出彩的水彩颜料来了,你也换上这高档的,跟我一起用。”
这还是她在两天前特意告知的。
怎么突然变了卦。
但阿沅总觉自己用了别人的东西,愿意去赔偿,可是对方完全不接受。一夜之间,夏优格跟个变了人似的。而还有另外一件事,阿沅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因果关系。
半个月前,夏优格借了一张阿沅的水彩,并且本来打算拿去参赛了,可就在参赛的时候被同一个画室里的其他人给认了出来——
认为夏优格这么做对别人阿沅特别不公平。
当时夏优格的脸上明明已经很郁闷了,偏偏她还微笑着收回这张画作,又将它当着众人的面儿交还给阿沅。所有人都以为事情过去了,真正的问题才开始浮现。
颜暮又怎么可能不心疼。
阿沅从小跟爷爷奶奶长大,爸妈从不过问她这个长女的情况,爷爷奶奶去世了,她的学费都没了着落,眼看为生计发愁,还是同学文文给她在沈家介绍了个活计。
就算颜暮待她不薄,也改变不了她在江城无依无靠的事实。
所以,阿沅在这种颐指气使的大小姐面前,阿沅根本就不敢吭声,只能一味的忍气吞声。
颜暮的车停在了画室外的广场上,她一下车,径直奔向那在角落无声无息,抓着衣角的年轻女孩,“阿沅,最近学画画学得怎么样?”
“挺好的,老师说我的进步很大,还建议我去考专业院校……”阿沅的声音越压越低,明明是陈述着自己的优点,却又在众人面前羞于说起。
当然这件事之所以会闹到她耳边,还有另外一个因素,沈珏也在场。阿沅是忍气吞声的性子,但沈珏不是。
就连夏优格的画板也给他掀了。
颜暮这才了解到沈珏报名众多的兴趣班当中也有一个画画,而他所在的画室和阿沅就在同一层,好歹是照顾了两三年的佣人,在自己家安守本分,到画室里却任人宰割,沈珏过意不去,当场和夏优格撕破了脸,又逼着阿沅找他妈妈过来。
“起来。”
颜暮继而道,“我不能扶你,沈珏也没资格代你,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得自己学会站起来。”
阿沅强忍着泪水,最终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她的背脊在发抖,可是她为了颜暮的话真正地站了起来,背板挺直。
见颜暮到场,沈珏说话更是没了顾忌:“夏优格,我妈来了,你倒说说你那些颜料到底值多少钱,值得你大费周章去为难阿沅?”
阿沅却没有保持她的沉默,尽管她的眼睛红肿得像灯泡,但这并不影响她为自己发声道,“我没有偷,是你之前让我用的,而且你也用我的画笔,说是能和我画出一样水准的画来……”
“我才没说过这种话呢,”夏优格目光嫌恶,“真以为谁情愿和你这种乡下人当朋友啊?”
夏优格一边倒腾着自己的美甲片,一边毫不留情地吐槽道,“土包子!”
沈珏看不下去了,破口大骂,“夏优格!”
但颜暮有力地制止了沈珏的发声,“沈珏,你今天表现得很好,但是你得退下了,让阿沅说。”
阿沅抹干了泪痕,也不呆在那光线昏暗的角落继续畏畏缩缩了,她站出来,“是不是因为你没有成功借到我的画去参赛,所以你才耿耿于怀,想要借机报复我?”
夏优格顿时小脸煞白,谁也没有想过会有人来给无权无势的阿沅撑腰,她们初中部那狂妄自大的沈珏来了也就算了,沈珏妈妈也不知道和这阿沅什么关系,会跑到这鸟不拉屎的破画室来,为阿沅说话。
该不会是这两人之间有一腿吧?
也不是不可能,贫寒家庭的女孩子想要有个靠山,年纪轻轻出来卖的也不是没有的。
这儿子包庇着土包子,他妈妈又怎么会有不哄着的道理?
碍于沈珏他吗天生的威慑力,夏优格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才……才不是呢,就是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偷用了我的颜料,害得我接下来几幅画都没办法调色了。”
“我确定是你应允的条件下使用颜料的,当然那是你的颜料,你随时可以收回,”阿沅迎上对面恶毒而又辛辣的目光,果断道,“如果不舒服了,我还可以买给你一套新的。”
阿沅看着颜暮颇为欣赏的目光,她似乎在听暮姐说“很好”,也就在那刹那间,她觉得自己终于拨开云雾见到了太阳。
“史明克?”颜暮也从来不让人失望,“你这木头盒子长得可不怎么像正版。”
夏优格唇上血色全无,“怎么不是真的,我让我朋友从法国原产地特意带的。”
颜暮并没有多想和一个高中生较真,只不过她人生的涉猎范围已经给出了答案,“这不是个德国牌子吗?”
其他围观的同学突然之间议论纷纷。
“不是吧,盗版?”
“想讹钱想疯了吧?”
“我之前就听说过夏优格送别的大牌包事a货哎,怎么连水彩颜料还有假的?”
“要是没有人指出来,是不是阿沅还得给她赔一盒真的啊,那也太坏了吧。”
夏优格的脸上顿时青白相交,当着他们的面儿将自己那一盒水彩死命地砸在地上,掷地有声,又眼神怨恨地离开了。
沈珏也意识到了,只要自己的亲妈出场,用不着一兵一卒,不费吹灰之力,就足以摧毁对方的世界,且都是往别人最在意的地方戳去。
他没想过,母亲今天也难得地夸奖了他一下,“还知道为阿沅说话,有点良心。”
第46章 第四十六天
颜暮如一位熟悉而又体面的老朋友; 愿意抛开一些个人的情感,俯身耐心地问,“我开车送阿沅先回去; 要不也顺道送一下你?”
“啊这……”
看着沈珏错愕的表情; 颜暮又确认了一遍,“下课了吗?”
其实沈珏这边信任的素描课还没有结束,但他本身也没有兴趣学习这些; 他下意识地和妈妈说,“我马上收拾东西就能走。”
“行,等会你跟金师傅通知一声,就和他说放一天假。”颜暮将其他人也安排妥当。
沈珏快马加鞭生怕这一次机会错过似的,立马收拾起了他的书包和画笔; 三两下就准备好了; 回到隔壁画室; 一路低着头道; “老师我有急事,先走了。”
那头的老师也不知道沈大少爷是什么情况,只见他连着给自己好几下暗示的眼神,像是言辞恳切地请求着什么,可惜他也不明所以啊。
他更不大清楚这中途出去又折回来是什么意思。
当看见沈珏同学的那位素未谋面却在网络上引发热议的妈妈的时候,沈珏迫切与母亲一道的想法随之也就呼之欲出,一切迎刃而解。
也许青春期的少年是羞于说出口的,但是对于母爱的渴求却比任何一个年龄段来得要更强烈,画室里来自美院的老师放走了心虚的沈珏,而沈珏也得以再度坐上了颜暮的车。
…
一辆帕拉梅拉行政车上。
颜暮等路口等待绿灯; 同时留意起了身后的两个半大孩子。
她注意到她身后两人各自截然不同的画风,沈珏一路上正兴奋不已; 似乎打算吵吵嚷嚷说这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有意识地收回了。
而一路上阿沅脸上的表情都似是哭又似是笑。
哭当然是在于她先前被别人胡乱冤枉了一通,而明媚张扬的笑还在后头是由于她没有任旁人欺负,真正做到站起来的人是自己,而暮姐只是在关键的时候引导了她。
包括这个时候,阿沅觉得就算是普通家庭的家长,也未必能像颜暮一样给以自己正面的反馈。
可暮姐真的时刻鼓舞着她,“做得很好。”
阿沅一时没了窘迫,自然也没有憋屈着什么也不说的道理,一旁的沈珏听着她关于美术的事情扯东扯西,完全忘却了他自己的功劳,唯有自己冷哼几声,才迫使别人阿沅不得不想起——
阿沅起初说自己得意的画作说得眉飞色舞起来,终于想起了她身侧不愿被人忽视的大男孩,讪讪道,“暮姐,其实今天沈珏他出面挺及时的,也是他让我打电话给您……”
“这不是他应该做的吗?”前车镜里那张脸依旧完美得毫无瑕疵,“你说是吗,沈珏?”
有几分傲气的沈珏赶紧道,生怕被妈妈误会了自己在邀功,“那当然是我该做的,况且我平时也这样……”
心底又有几分不平。
恍若他天生是个打手的角色,但如果不是阿沅常年照顾妈妈的缘故,他也不会出面的。
颜暮早就看穿了自己儿子那点浮于表面欲表现的小心思,“该夸还是得夸的,不出意外,你回家之后还会有份特殊的礼物等着你。”
“真的吗?”
沈珏有几分不相信,可能就是在颜暮和沈光耀离婚的一夜之间,他迫切地意识到曾经围绕着自己转的人和事全都凭空消失了。
他无法接受,迫切寻回以前的生活方式。
他承认,就算是两天前,他也有过利用妈妈逃脱沈光耀的想法,也有让母亲继续照顾自己的侥幸。
可母亲的住院检查给了他莫大的心理压力,他觉得自己身为别人儿子,这会儿无论如何都不该提出来,可是这会儿氛围很好,说不定阿沅也会帮自己说话。
沈珏鼓足了勇气,却发觉身后仿佛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