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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居奇好整以暇地冲小乱摆摆手,上去扶起海棠,“下次要小心一点儿了,我这里可不是平坦地方,绊脚的很。”
海棠的脸色一下子惨白,粘露的睫毛羞恼地眨了眨,正要出言伤人,外面传来冯老板的声音,“海棠你也太不小心了!晚上的表演怎么办?”
海棠梨花带雨地哭起来,“冯老板,都怪柳絮哥哥不好,要不是他我也不会扭着脚……”
冯老板冷笑着看了眼柳居奇,“行啊柳絮,刚出来就给我搞风搞雨的,既然是你害的海棠不能上台跳舞,今晚的表演就你顶了,要是弄得不好,有你的好果子吃!”
“冯老板——”海棠错愕地大睁双眼,怎么自己弄巧成拙,白白把头牌的名号给了柳居奇,“这不行!怎么能让别人替我呢!”
醉欢楼一月一次的头牌表演,可是打响名气、招纳客人的好机会,如今要是让给了柳絮,岂不是诏告众人他海棠又要被顶下来了吗?
“行了,就这么定了。”冯老板不耐烦地挥挥香帕,着小童扶着他家主子回去休息,待海棠不情不愿地走了,冯老板才挂上温和的笑容,“哟,我还想着找个借口把海棠换下来呢,没想到你倒机灵的很。”
柳居奇奇怪地盯着冯老板,他这话什么意思?
“还不是那个花间照花公子,打点了不少银子让你上台。”冯老板讨好地冲柳居奇点点头,和以前的刻薄态度判若两人,“至于歌舞还是琴瑟你自己决定吧,好好准备啊。”
第八章 被跟踪了
等冯老板离开,小乱高兴地拉着柳居奇的手道,“柳哥哥,太好了,要是能重新当上头牌,我们要接近太子就方便多了!”
柳居奇如遭电击般瞠目结舌道,“太子?!宫主让我们接近的人是太子?”
这岂不是还和风国的皇族扯上关系了——江湖已经够险恶了,再加上兄弟阋墙的皇宫,还要不要人活了……
“嗯,我们的目标就是接近并且控制太子。”小乱郑重地点点头,又无奈地蹙眉道,“这事情要在两个月之内办妥的确不太容易,我打听到太子喜欢去”洛神阁”赏字画,趁现在天色尚早,我们不妨去碰碰运气?”
柳居奇还能说什么,只好跟着小乱走出醉欢楼,身后不远处按例跟了一个壮汉,防止在街上节外生枝惹出事情,这是醉欢楼的规矩。
走出烟花遍及的南街,便是市中心的集市了,此时正是热闹,人群熙熙攘攘地采买议价,声如鼎沸,宽阔的街道两旁开出了一熘的临街小铺,从钗环佩玉到瓜果蔬菜一应俱全,柳居奇不住地东张西望,对古代的集市很有兴趣。
“愁死我了……晚上表演什么好啊。”柳居奇嘴巴里嚷嚷着,但兴高采烈的模样丝毫不见担心,不时跑上去摸摸小摊上对于他来说货真价实的古董。
突然,小乱扯扯他的袖子道,“柳哥哥,一直有人缀着我们。”
柳居奇一惊,压低声音道,“不会吧?不是有保镖么?谁会跟着我们?”
小乱不屑地看着那个粗犷的保镖,“就他那点儿外家功夫,怎么可能察觉得到……那个人只是跟着,看样子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
“这样,我找个借口停下,你看那人会不会走进一些,看他是何居心。”柳居奇说罢,就近走到画糖的摊子跟前蹲下,画糖摊子上还围了几个小孩子,眼巴巴地瞅着插在竹束里做好的各色糖人,有动物有花卉,各个泛着晶莹微红的亮色,看上去无比可口。
画糖是和吹糖人儿齐名的传统工艺,可惜在城市里很少见到了,以勺作笔,以糖当墨,凝神静气,运腕走勺。用抖、提、顿、放等手法,忽快忽慢,飞丝走线;忽高忽低,粗细有致,一放一收,圆转流畅;一顿一抖,悄然成趣。
柳居奇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那个画糖人的老板道,“老板,你能画电脑吗?”
“殿恼?”老头子还以为自己没听清楚,支棱着耳朵重复了一次,手底下画的牡丹花收了个漂亮的尾,乐呵呵道,“公子,小老儿没见过你说的东西啊。”
柳居奇问老板要了笔纸,大概画了个简笔画的电脑,老头子的手艺极好,立刻做出了一模一样的电脑糖,柳居奇着小乱付过帐,还替那几个可爱的孩子一人买了一个糖人儿,感慨万千地捧着那个电脑——作为一个现代人,居然只能用古老的方式去纪念过去,还真是搞笑。
柳居奇正捧着电脑糖人儿欣赏,小乱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那个跟踪的人已经走了过来。
来人穿了一身暗云纹紫袍,腰间环佩奢华,掌管的腰封上还缀着一颗难得一见的明珠,青丝由翠玉高束,眉眼潇洒英俊,唇角坚毅地微微勾起,“柳絮公子,久仰大名。”
柳居奇奇怪地看着他,小乱却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男子,蓦又平静了下来,恭敬地退到一边不说话。
“我认识你吗?”柳居奇咬了一口电脑糖,甜丝丝的化在嘴里,纯天然的味道不知道多么香。
“呵,之前有幸目睹柳絮的落雁舞,惊为天人,可惜当时有要事在身,出京长达半年,没想到今日有幸在街上遇到。”男子笑得洒然,有种说不出的豪爽味道,让柳居奇对他好感增添不少,男子的手指向不远处的酒楼“食为天”道,“相遇既是有缘,若公子没有别的安排,不如就赏个脸一起用午膳吧?”
柳居奇叹口气,那个小乱口中京城第一酒楼“食为天”的确能让人食指大动,不过眼下还是找太子最重要,他正要张口拒绝,一顶四人抬的华盖大轿在旁边轻轻落下,引起周围路人的注意。
第九章 两位皇子
男子盯着那顶轿子,英气的眉微微蹙了起来,却在轿帘掀开的一瞬又换上了爽朗的笑容,高声唤道,“二哥。”
一只纤白素手掀开轿帘,里面传来一把清越高贵的声音,“四弟,若给父亲知道了,又该骂你胡闹了。”
话音刚落,如珠玉击瓷的回响尚为让人清醒,里面迈出的人又瞬间夺取了众人的唿吸——清奇逸立的体态,被一袭素色绣竹的儒袍衬得如同谪仙,修眉入鬓,凤眼微挑,鼻若悬胆,朱唇如丹,俊逸却毫不女气,脸上带着温和素净的笑容,给人一种很想亲近他的感觉。
“好帅呀……”柳居奇忘记了啃手里的画糖,简直要扑上去啃人了,这不就是他求之而不得的绝世美男小受么?!
小乱身子一震,咬住了嘴唇,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正在赏美人的柳居奇——这下可热闹了,本来还想着皇宫里的人难得一遇,得从最近和四皇子有些关系的海棠那里下手,没想到随便上街走走,居然一碰就是两个,二皇子宣亦辰和四皇子宣亦曦,再差一个太子就都到齐了……
“哈,二哥不说父亲才不会知道呢!”宣亦曦憨笑着挠挠脑袋,宣亦辰的四个轿夫散退了周围围观的路人,不过还是有些好奇的人远远地伸长脖子观望着。
宣亦辰浅笑,柔声道,“你啊,也别太任性了。”说罢,又转向在一边傻站着的柳居奇道,“公子,我四弟多有失礼,我们尚有要事,公子就请便吧。”
宣亦曦不满意地叫道,“要个屁事啊!我好不容易遇到柳絮,二哥你真不够意思!”
柳居奇摇摇头,从美人儿的招魂孽中清醒过来,把吃到一半的电脑糖人咔嚓咔嚓啃完,满意地抹抹嘴道,“好说,我们还要赶去”洛神阁”,就不奉陪啦!”
宣亦辰怔了一下,失笑道,“那还真是巧了,我们正要去那里找我大哥,既是同路,不妨一起吧。”旁边的宣亦辰高兴地直点头,显然很赞成这个提议。
小乱心想,这是不是就是命中注定呢,连老天爷都在帮柳哥哥的忙……他看了眼柳居奇,好在柳居奇不记得他们的画像,现在反而不容易露出破绽,至于这两人的身份,还是回去再告诉柳居奇吧。
柳居奇自然是乐得和美人同行了,笑眯眯地答应下来,和下轿步行的宣亦辰、宣亦曦并肩而行,三人引得路人不断惊艳侧目。
“洛神阁”由闹市取地,坐落在“食为天”酒楼邻街的巷陌中,迎合了大隐隐于市的意思,外面朱漆大门虚掩,就像某个普通富人家的深宅大院,守在门外的仆从见到气度不凡的宣亦辰和宣亦曦,马上恭敬的行礼,为一行人拉开了大门,三个人加上小乱都走了进去。
柳居奇打量着以书画墨宝闻名的“洛神阁”,绕过照壁,先是一个偌大的花园,鱼塘小亭一应俱全,还建了雅致的红木回廊,正有人结伴在里面缓缓踱步吟诗。正面是一座三层高楼,就是“洛神阁”正式斗文展画的地方,一层用于探讨文作,二层用于书画挥毫,三层用于收藏佳作,也不知是谁想出了这么妙的地方。
柳居奇和小乱跟着宣亦辰他们进了阁楼,里面诵诗谈笑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准确的说,是看第一次来这里的柳居奇。
宣亦辰不做停留,和众人点头微笑算是打过招唿,直接上了二楼。
宣亦曦在后面扯了扯柳居奇的袖子,“柳絮,你的魅力都快把我二哥比下去了,哈哈。”
正说着,宣亦辰停下步子,柳居奇一下子撞到了宣亦辰背上,干净的松木熏香扑面而来,惹得柳居奇一阵心肝儿荡漾,美滋滋地眯着眼睛笑了笑。
“大哥……”宣亦辰轻轻唤了一声,似是怕惊扰了那个正在窗前专心作画的白色身影。
阳光温煦,为那个作画之人嵌上了一层暖黄的光晕,那人一头乌发散散披着,透出一种慵懒的气息,骨型纤瘦,执笔的手有着不健康的苍白,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嗓音有些虚弱低哑,“咳咳……你们来了啊。”
第十章 知己难求
作画人转过身来,柳居奇蓦地长大了嘴巴,只因这个人长得和宣亦辰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之处,就是这人显得十分病弱苍白,眉峰微蹙,那双凤目懒懒地半眯着,唇色浅淡,因为体瘦的原因,颧骨也显得略高一些。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无视一旁静静欣赏病美人的柳居奇,小乱的心跳有些快,此人确是太子宣亦郁无疑,传言中太子身体不好,看来的确如此。
宣亦辰把精致的镂纹手炉塞进了太子宣亦郁手里,不急不慢道,“大哥,父亲叫你回去商量事情,我们且走吧。”
宣亦曦麻利地接过仆从递过来的狐裘替宣亦郁披上,带着点儿讨好的口吻说,“大哥,你要好好保护身体啊,这么冷的天,怎么可以站在窗口吹风呢。”
宣亦郁轻轻点头,又咳了几声,眼角泛出点儿晶莹的泪,声音里带着种淡薄一切的飘渺味道,“不打紧。”转而又面向柳居奇,“这位是?”
柳居奇友好地冲宣亦郁微笑,“我是柳居奇,虽然他们都叫我柳絮,可是我更喜欢这个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病恹恹的宣亦郁有着一见如故的感觉。
宣亦郁大概也有这种体会,慢慢打量着清纯中带着媚|惑的柳居奇,眼神中不乏欣赏之色,“我叫易郁。看你年纪尚比我小些,不妨就叫你小柳了?”
宣亦曦眨眨眼睛看看柳居奇,表情有些捉摸不透,英气的眼睛里藏着一闪即逝的嫉妒,从小他就对宣亦郁怜惜又依赖,见不得别人跟宣亦郁亲近,哪怕宣亦郁对旁人毫无含义的一个笑,都会让他嫉妒的不行……
“说了半天,我们尚且没有介绍自己,”宣亦辰微勾唇角,脸上泛着温柔的笑意,“我叫易辰,这是我弟弟易曦。”
柳居奇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踏步上前去看宣亦郁刚才做的画,那张画非常空旷,只有一汪宁静的水,岸边生着一株苍绿的柳树,柳叶因风微扬,然湖水却不起波澜,逻辑矛盾却糅合的十分协调……
“画的如何?咳咳……”宣亦郁好奇地问道。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柳居奇叹口气,实在无法形容出画里想要表达的意味,便念出了此刻印上脑海的佛偈。
宣亦郁忍不住笑了,咳着道,“罢了罢了,人生难得遇一知己,小柳比这两个呆鹅聪明的多。”
宣亦辰只是淡笑着不说话,宣亦曦则不甘不愿地哼了一声,小乱看着柳居奇,心中泛出中陌生的感觉,以前的柳絮虽然也偶尔喜欢念些风花雪月的词句,却往往都是自怨自怜的感慨,从没像现在这样闲适而写意。
柳居奇拍了拍比自己高不少的宣亦郁道,“真是奇了,我也觉得你很亲切!”
宣亦郁把画题了字卷起来,递给柳居奇,“呵,虽然笔拙,但这画我的确喜欢,既然和小柳有缘,就以此画相赠吧。”
柳居奇高高兴兴地接过来道,“哪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