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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哪来那么多的顾及。
而周嬷嬷出自老君山,也是不怎么在乎世俗礼仪的世外之人,更没有严防死守这一套,如果不是为了给甄平乐做榜样,周嬷嬷才不会委屈自己整日束手束脚,不得自由,还觉得没甚用处。
如此这般,甄平乐想到一些疑问,但是在两位长辈的正经脸下,她自发的认为今天是破例,可以不计较那么多。
靳玄霁倒是洒脱,他随大流,何况是长辈,即便他身份最贵,也不到他置喙的余地。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古镜
只是只要有长辈在场,小辈一般都放不开。甄平乐是今天的生辰,她无父无母,王爷和继王妃不算,所以为了孝道,甄平乐要伺候林氏用膳。这是不成文的规定,从来没有人说过不对,甄平乐一晚上便没吃几口饭菜,全程都在照顾林氏。
“给你。”
这边宴席一完,林氏随手扔了一个盒子给甄平乐,转身就大气的离开了。
甄平乐抱着盒子,这是她收到的第三个盒子了,里面又会是什么
周嬷嬷带着人收拾残局,靳玄霁让酒楼再准备一些果盘端上来,让甄平乐垫垫肚子,她是真没吃到多少东西,除了周嬷嬷,就只有靳玄霁细心的发现了。
甄平乐很快乐,看人的眼睛都发着光。
今天是她的生辰。
她一开始没想到,也没想过生辰会是什么样的情形,但是现在她很满意。
所有人都能聚在一起,好好吃一顿饭,于甄平乐来说,就是莫大的宽慰。
周嬷嬷看着甄平乐手里的盒子,道:“打开来看看是什么”
甄平乐转头与周嬷嬷对视,如果她所料不差,周嬷嬷该不会又惦记着林氏的东西吧
据她所知,林氏的手里真的没剩下什么了,难道还有值得周嬷嬷寻思的宝物
甄平乐看了看靳玄霁,自己把盒子打开了。
“镜子”
一面古铜镜子
甄平乐把古铜镜子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了又看,没看出很特别的地方。
就是岁月的时间可能太长了,镜子的边际有些磨损,看起来更显得古老。也更加有一种沉淀的美感。
甄平乐本来不喜欢古铜之类的装饰,不过一眼看见这柄铜镜,她就生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顿时喜爱的不得了,嘴角扯起美妙的弧度,念叨道:“很漂亮,我很喜欢。很喜欢呢。”
周嬷嬷红着眼眶。默默的背过身去,装作整理桌面的样子。
甄平乐根本没发现周嬷嬷的异常,但是靳玄霁从头到尾把周嬷嬷的脸色变化看在了眼里。周嬷嬷如此大的反应,可想而知这柄铜镜不简单。
那么,又会是什么人的铜镜,惹得周嬷嬷这么感动
靳玄霁心里思忖。站起身对甄平乐道:“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恩。”甄平乐点头。将铜镜贴着心口放好,抱着空盒子出了酒楼。
当天晚上,甄平乐做了一个梦,她好像看见一个梅花衣服的女子。言笑晏晏的望着她招手,甄平乐走过去,那女子又不要她靠近了。不断的摆手,嘴里说道:“回去吧。好好的照顾自己,照顾好弟弟。”
甄平乐一怔,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可是还不等她继续往前走,问清楚情况,场景忽然变了。
梅花女子依然还在,身边却陪着一个高大健壮的男子,两人现在坐在凉亭,面对面交谈,也不知说到什么好笑的话题,女子掩嘴笑了笑,娇嗔的白了一眼男子,男子温柔一笑,握紧女子的手。
“阿穆,我们很快就能离开了,你高兴吗”男子伸手将女子散落的头发挽至耳后,轻言细语的和女子说话,“到时候你在家里织布,我在外面做工,咱们过普通的日子,每天相伴,你说好不好”
“当然好,我盼望了许久,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叫阿穆的女子幸福的笑着,低头看了一眼还不凸显的肚子,道:“我们的孩子以后会是普通人,有最普通的幸福,她一定能快快乐乐的长大,再不会尝尽生离死别。”
“对,她一定长得很像你,像你一般漂亮、温柔、美好,我们保护她不经风雨,不谈死别,一生平安喜乐。”男子的大手在女子的肚子上抚摸,轻柔的动作好像担心会吓到还没成型的孩子,十分谨慎。
女子轻笑一声,拉着男子的手放到某一处,道:“不要害怕,她也想爹爹了,动得厉害呢。”
男子仔细的感受,蓦地惊喜大叫:“阿穆,她真的在动孩子真的在和我打招呼,她喜欢我”
“她喜欢你,她真的喜欢你。”女子全身都笼罩着母爱的光辉,柔情似水,“你是她的爹爹,她自然喜欢你。”
你是她的爹爹,她自然喜欢你。
你是她的爹爹
爹爹
“啊”
甄平乐满头是汗的醒来,恐惧的左右寻找,不断的念叨:“不要,不要,不要”
周嬷嬷听见声音匆忙进来,一见甄平乐的样子就蹙起眉头,着急的走到床边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不是很长一段时间大小姐都不做梦了么,怎么今天突然又被噩梦吓醒了
周嬷嬷一时间心里转过很多心思,不断的拍着甄平乐的后背安慰她,轻哄她。
甄平乐一个劲的哭,靠在周嬷嬷的快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悲痛欲绝道:“他们不要我了,不要我了,走了”
周嬷嬷听不明白,但是手里的动作更加温柔,哄道:“好,他们走了,但是他们是爱你的,他们会回来的,不是不要你”
“不是,不是的”甄平乐想要推开周嬷嬷,大声地反驳:他们就是不要她了
但是周嬷嬷紧紧的把甄平乐抱在怀里,没有让她离开温暖的怀抱,顺着她的话道:“好好好,他们走了,他们暂时离开了,他们只是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他们会记得回来的路,你要好好的等他们回来”
“可是我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了”甄平乐簌簌的哭泣,心痛的无法呼吸:“我想不起来他们是谁了,我不记不起他们的名字,我甚至忘了他们的长相,我是不是很该死,不值得他们喜欢,所以他们才要走”
“大小姐怎么能这么说”周嬷嬷的声音突然降低,严肃的说道:“大小姐值得最好的人喜欢,大小姐是个好姑娘,大小姐身边的人都喜欢大小姐,没有人会因为大小姐而离开。”
“不不不,没有人会喜欢我,他们”
第一百三十四章 痊愈
“我”
甄平乐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她想说她错了,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错在哪里了;她想说她不是故意的,但是她不知道做了什么无意的事情;她想说她后悔了,但是她丝毫没有悔悟,她毫不知情啊;她想说让他们不要走,但是找不到能留下的理由,她凭什么要求别人
她
“大小姐,你累了,你该休息了。”周嬷嬷强制的将甄平乐摁倒在床上,不断的迷惑,声音飘渺道:“我是周嬷嬷,大小姐相信我,你很累了,想休息了,所以你会乖乖的闭上眼睛,慢慢的沉睡,慢慢的沉睡”
甄平乐慢慢的闭上眼睛,很快就沉睡过去。
周嬷嬷等了许久,不见甄平乐再胡说八道,也没有再睁开眼睛,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抹脑门,满头满脸全是汗。
周嬷嬷又在床边坐了一会,等到确定甄平乐不会再惊醒,她才出门交代紫烟可以下去休息了,今晚由周嬷嬷来值夜,紫烟反正睡得迷迷糊糊,不必要再打扰一个人。
要说为什么周嬷嬷那么巧,就能发现被梦惊醒的甄平乐,全都是因为她的直觉。
从看到铜镜的时候开始,周嬷嬷就有一种感觉,今晚恐怕不太平,还真就被她猜中了。
所以周嬷嬷起夜来查探甄平乐的动静,刚走近就听见她的喊叫,周嬷嬷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想了很多事,天色由暗到亮,甄平乐也一直没再做梦,周嬷嬷差不多眯了一个时辰,又得起床准备回府的事情。
甄平乐醒来毫无异样。只是第一时间摸了摸枕头底下,摸出了铜镜,她便大松了一口气,似乎不记得昨晚做噩梦的事情了,脸上又恢复平静端庄的样子。
今天就要回王府了,过了元宵节,一切都该步入正轨。
靳玄霁与甄平乐离别。京城那边的事情越来越紧张。他还是没有时间多多陪伴甄平乐,不过等不了多久,他就能把甄平乐接到京城去了。
甄平乐送走靳玄霁。林氏依旧没事见不到人影,周嬷嬷在早上送出了她的礼物,甄平乐看了一眼,两本武功秘籍。甄平乐想不到周嬷嬷还能送其他的东西,也不说她根本用不到秘籍。放在盒子里珍藏起来。
要是甄平乐稍微懂一点江湖的事情,就能知道,周嬷嬷的两本秘籍,可是老君山的珍藏。许多人到处寻找,争得头破血流,但是真迹却放在甄平乐多宝阁的一个不起眼的盒子里。
要回去王府。长大一岁的甄平乐更加心思莫测。
回去要面对继王妃,庶子。王爷,还有单纯善良的庶妹,一切都有一个全新的开始,又会是她成长的另一步。
甄平乐慵懒的靠在马车里,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什么在轻轻的敲打车窗。
她伸出手掀起帘子,一下子就看见一个傻小子站在很远的地方,笑容灿烂的对着她挥手微笑。
甄平乐一边哭一边笑,不断的朝着他挥手,嘴里不敢发出声音,怕被车窗另一边的周嬷嬷发现。
眼睛分毫不动,担心全是幻觉。
她怎么看见平安了
怎么会看见弟弟了
她怎么那么幸福
此时此刻什么都觉得不重要了,她已经很圆满了。比起很多人,她得到的那么多,应该惜福,要懂得珍藏。
甄平安身后还有另一个人,看样子是老君山派来跟着甄平安的人,是什么原因甄平乐不想知道,光是能在生辰见到弟弟,已经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所以还有什么不满足
她的那些纠结,那些郁卒,那些求而不得,生离死别,根本不足为虑,当下真的很好很好了。
甄平安好像说了一句话,甄平乐盯着他的嘴型,慢慢的念出来:“姐、姐、等、我、回、来”
甄平乐展颜一笑,双手聚拢,无声无息回道:“好”
甄平安便笑了,风姿卓华,挺拔健壮。
他的腿好了,这次就是回来给姐姐看看,让姐姐放心。
他长大了一岁,长高了,变得强壮了,以后会更加强壮。
姐姐也长大一岁了,更加漂亮了,也更加厉害了,他听到了姐姐的事迹,他很心疼,但是他很骄傲。
他有一个厉害的姐姐,所以他要更努力,才能变得和姐姐一样好
甄平安很快乐,虽然出现的时间很短,毕竟马车在行驶,稍不注意就会让人发现他的踪迹,而他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年,就是老君山的规矩他也要遵守,所以不能打草惊蛇,他很快就消失在甄平乐的视线里,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
甄平乐趴在窗边,不断的探头在外面找寻,可是不管她多心急,再也看不见甄平安的身影。
心里想的很美好,不要激动,不要挂念,不能声张,可是她怎么能静得下来。
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没见了,她最亲爱的人,心里最深处的挂怀,虚晃一眼,就那么没了。
甄平乐哭得无声无息,在周嬷嬷快要发现的时候,自觉的缩回马车,捂着嘴双肩颤抖,情绪彻底失控。
到了王府,周嬷嬷伸手扶着甄平乐下马车,疑惑的视线在大小姐身上转了两圈,默默的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进门,进了西苑,甄平乐刚要午睡,王爷罕见的让人来请甄平乐。
她可不会认为王爷是想到了她的生辰,打算给她道喜,甄平乐换了件衣服,扫去身体的疲惫,估摸着王爷应该等的不耐烦了,便带着周嬷嬷转战勤书苑。
王爷很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我决定把小世子接回来,老是放在外面我也不放心,还是在家里面有大人看着,孩子才能被照顾好。”
甄平乐脸都不变一下,开口便是拒绝:“不可能,我不会同意你把平安找回来,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语气可以称得上是大逆不道了,再怎么说王爷明面上还是甄大小姐的父王,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说话。
王爷顿怒,道:“你你你”还真被气急了,所以话都说不出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怨谁
甄平乐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刚刚情绪很不对,恢复一脸平静的样子道:“平安很好,你们不要为他操心,也用不着。”
王爷突然变聪明了,问道:“怎么你见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