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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自然很快接里过来,在闻的时候嘉祥忽而站起来,趴到窗户边缘。
婉襄一时情急,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嘉祥身上,再回过头时,雍正已经闻完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正好让海望拿回去,把里面的鼻烟换成从前那种就好了。大约送回内务府填鼻烟的时候匠人们装错了。”
“可是嫔妾没……”
她没有把它送回到内务府装填鼻烟啊?
雍正却并不想再纠缠于这个问题,向海望道:“正好朕觉得万字房围屏上有些空旷,着郎世宁画了几幅画。”
“朕尚未品评,正好你也在这里,小顺子去取来,一同替朕看看。”
这些画画的都是圆明园中的风景,郎世宁擅西洋画,但在大清多年,也能将西洋画与中国山水相结合,仅仅只是草稿,在婉襄看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雍正还没有评价,谁都不敢说好,或是不好。
海望便只是一直装作在欣赏画作,几幅画来来回回,看了有十几遍。
雍正评价这些东西也想来很谨慎,“朕觉得这些话上窗户档子都太稀了些,不若画油栏杆画。”
海望自然连连称是,又添油加醋一番,将雍正夸的是天上有地下无,独一份的英明神武。
有海望这样卖力,雍正又已经做了决定,自然不需要婉襄再说什么了。
因着换季,圆明园中有许多东西都要撤换。
又因为雍正挑剔,海望几乎是把他能想到的所有东西都带过来给雍正挑选。
在这期间婉襄又开了直播,但东西实在太多,到后来她连用脑电波介绍都没有力气了。
等到终于将所有的东西检阅过一遍,海望倒是心满意足地去了,婉襄已经累得几乎直不起腰。
吃完点心之后,纵然大人们在说话,嘉祥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生活,想睡便睡,在如意床上睡成了个“大”字形。
雍正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了下去,他们都在如意床上躺下来,让嘉祥睡在他们中间。
属于一家三口的宁谧时刻。
雍正看出来婉襄已经很累了,但他嘲讽她:“不过就这些东西,便觉得累了?当年朕登极之后,养心殿中六百四十三件摆设,朕是一一挑选换去的。”
婉襄恨恨地道:“抄家胡。”
雍正登基之后肃清吏治,严治贪腐之风,抓出了许多蛀虫。
以至于侥幸躲开的那些官员都战战兢兢,私底下称呼雍正为“抄家皇帝”。
这消息流传到民间,越演越烈,还传说雍正会将抄家所得的钱财都并入私库,若是大牌的时候胡了牌,便称做“抄家胡”。
雍正并没有生气,但,“这话也就是你说说罢了。雍正四年时,朕便已经发了一道圣谕,不许制造流言,非议朝政。”
“历朝历代皆严惩贪官污吏,又不是朕一人做了这样的事。他们贪污享乐,叫百姓受苦,便是砍了头,子孙后代还能享受他们贪污的来的不法之财,这合理么?”
“至于这些抄家得来的家财,一笔一笔俱有明细。多用于赏赉士兵,兴利除弊,甚至贪腐之罪大多只要那一人性命,保全了他们的儿女妻子,这还不够仁至义尽么?”
雍正虽然并没有发火,但婉襄知道他心中仍然是不快的。
他这一生遭受的污蔑实在太多了,似曾静一般的事不过是一个缩影而已,他不能次次都写《大义觉迷录》去反驳。
婉襄想要让他顺心,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胸膛,“那些贪官污吏本就是不通情理大义之人,何必同他们生气。”
“而市井小民也多有不读书识字者,否则四哥为何总让人去宣讲圣谕呢?”
“其实四哥身边有很多人都在感激您,譬如浣衣局的那些宫女便对四哥感恩戴德。”
他不吃她这一套:“她们就算是要感激,感激的人也是你。”
从看见懋嫔身边那位忠仆于嬷嬷手上的疮疤之后,婉襄便决定要改善浣衣局宫人的生活条件。
那里面都是女子,年轻的不过十岁出头,年老的已经五、六十岁。
若都是犯了错,受那些搓磨也罢了,又没有犯错,冬日里要被折磨成那样,实在可怜。
“去岁募捐是宁嫔没了你的功劳,这一次难道朕也要这般无耻地抢占他人功劳不成?”
募捐之事,京城中官员妻子、福晋等多知道事宁嫔主理的。再传到民间去,自然更没有婉襄什么事了。
“若不是四哥同意增加浣衣局的俸禄,更发下去那些治疗手上冻疮的药膏,靠我这一点例银,能做成什么事?更何况我也没有立场。”
在有心人眼中,这就是僭越,是邀买人心。
雍正望着她,渐渐起了疑心,“你常说朕是守财奴,而你在朕身边这样久了,难道就没有一点积蓄?”
婉襄忍不住笑起来,“四哥给孩子的是四哥给的,我给孩子的是我给的。我总不能让他们觉得,他们的额娘是个没用的人。”
她已经下意识地把弘曕计算进去了。
弘曕……更是个爱财的。
雍正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你怎么会是个没用的人呢?你是十月怀胎,痛得快要死过去才将嘉祥生下来的。无论你贫穷、富有、美丽、丑陋,她都应该爱你,敬重你,感激你。”
“朕其实一直觉得似这样痛苦的事,这样重的责任,应当是由更强壮的男人来承担的。”
“但上天将这职责赋予了女子,女子便是最伟大的,永远都不必觉得自己没用。”
他当然是想要安慰她,毕竟同他这个天下至尊的阿玛来说,她不过是个小小宫妃,实在难以同他相提并论。
婉襄心中除却温情之外却更添悲凉,因为这世间也有许多无耻男子,便只能看见女子的这份“有用“而已。
她没有再说什么,嘉祥却忽而动了一下,像是觉得有些热,婉襄连忙拿出宫扇轻轻地给她扇着风。
嘉祥觉得舒服了,又安静下来,抬起仍旧似藕节一般的小腿放在雍正身上,霸道地像是个山大王。
雍正的龙须大概没有这样被冒犯过,婉襄和他一时之间都啼笑皆非,与彼此对视之时,忽而有人走进来。
是专在圆明园中办事的太监李进忠。
得到雍正允准,他压低声音开了口,“秀清村中所用白炭、黑炭、银、铜、铅等物皆已齐备,不知万岁爷想要何时令张真人与王真人开炉炼丹?”
婉襄的脸色顷刻就变了。
第140章 炼丹
“张真人?王真人?”
婉襄的疑惑并不是对着李进忠的; 她的疑惑和不满,是直接对着雍正的。
雍正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冷然道:“你先退下吧; 至于时间; 朕会另行示下。”
李进忠无声地退了下去,留下雍正与婉襄同彼此对峙。
“张真人是张太虚; 王真人是王定干,他们都是紫阳真人的徒弟。婉襄,你可知紫阳真人?他主张修炼内丹,以人体为丹炉; 以人之精神气力为药物,心神为火候。”
“炼神返虚之后; 精气凝聚不散,则为金丹大药。”
婉襄一直没有说话; 或者说; 她并没有打断他说话。
他不得不说下去; 却也越来越心虚,“紫阳真人还主张‘三教合一’,融合儒释道三教之说以正修炼性命之理……”
“开炉炼丹; 是为谁炼丹?”
当然是为雍正。
婉襄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紫阳真人是谁,她只是失落于雍正又决意开始炼丹,而她天天陪伴在他身旁; 竟一点也不知道。
“雍正八年时贾士芳之事; 四哥难道还没有吸取教训么?”
他已经吃过道士的亏了,却还是那么相信他们; 要吃他们用各种金属炼成的丹药; 害的是自己的性命。
雍正的态度再次冰冷下来。
“贾士芳主张‘清静无为; 含醇守寂’,为北宗全真派修炼人士。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是因为他守不住道心,究竟与道教修炼之术无干。”
“而朕所仰赖道士多出于南宗正一派,娄近垣并非沽名钓誉之辈,九年时贾士芳余邪缠绕,也是他为朕开坛设法,使得余邪焕然冰释,朕躬舒泰,举体安和。”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婉襄的眉头皱得愈紧,“四哥从未同我说过。”
雍正深吸了一口气,“那时刚刚得知你有身孕,你那时似乎并不高兴……”
而后他们的确有几日都不曾同彼此呆在一起。
“后来虽然想要同你说,但你刚刚受了九子墨之毒心力交瘁,朕也不愿让你担心。”
婉襄沉静了片刻,“这位娄真人,应当并不为四哥炼丹吧?那四哥忽而将话题跳转到他身上,是否有顾左右而言他之意?”
“更何况因为四哥宠幸道士,我亦并非对他们无有了解。正一派的先辈之人还有元之张留孙,明之邵元节……邵元节是怎样的人,四哥不会不清楚。”
“什么红铅,什么含真饼子……”
红铅是以童女初潮之血加以其他药物炼制而成的,而含真饼子则要取婴儿初生口中所含之血。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朕从未用过这样的东西,长期服用的丹药无非既济丹而已。朕研究过药理药性,其于身体不仅无害,还能保养精神,补足元气。”
“四年时朕曾经赐鄂尔泰、田文镜服食,他们都说此为有益无损之良药……”
“他们当然不会说不好,可他们究竟是否服食,您真正清楚么?”
上赐之物,谁敢说不好。
两个人都皱着眉,似乎颇有要有同彼此大吵一架的气势。
这时躺在如意床上的嘉祥却忽而醒了过来,不哭也不闹,一股脑坐起来,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
“额……娘……阿……玛……”
雍正和婉襄都下意识地望向正在揉眼睛的小姑娘,眼中的愤怒一下子消失不见,俱都转化成了欣喜。
他们重新在嘉祥身边一左一右地坐下来,雍正让她面对着自己,“嘉祥刚才说什么?朕是谁?”
婉襄也不甘示弱,“嘉祥是额娘的好宝贝,快告诉额娘,你刚刚说了什么?”
但嘉祥不过刚刚睡醒,到底还是有脾气的,身体往后一躺,又睡了个四仰八叉,谁都不肯理了。
雍正和婉襄抬起头同彼此对视了一眼,此时心情复杂,惊喜有之,无奈有之,以及,没有完全散去的对彼此的不解和愤怒。
“既然四哥与我之间,谁都没法说服谁,不如便都先丢开手,各自冷静一下。”
不是不解决矛盾,只是必须要想出一个能让彼此都接受的方法。
雍正欣然同意,将如意床上的嘉祥抱起来,“她这时候该出去散步了,正好朕带她出去,你既觉得累了,便好好在万字房中休息吧。”
婉襄没有阻止,看着他们父女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他定然是要在她不在的时候哄骗嘉祥先喊他阿玛的。
她重新在如意床上躺下来,方才觉得拥挤,此时又觉得空空荡荡。
婉襄学着嘉祥睡觉,四仰八叉的样子,觉得的确很舒服,但,她并不能习惯这样。
略躺了一会儿,便坐了起来。
恰好桃实捧着方在井水中湃过的西瓜和蜜瓜进来,走到她身旁,“贵人方才在同万岁爷吵什么呢?瞧着万岁爷出门时的样子,又不像是同贵人吵了架。”
这些话没必要提,“没什么,只是我近来心火过于旺盛了。”
桃实候在一旁,“那贵人此时想做些什么,要再睡会儿么?”
婉襄想了想,“前几日不是已经将那幅三月赏桃图送来了么,我想把它裱好。”
雍正朝有一位很有名的裱画师,名为李毅。雍正很喜欢他,因此赐了他不少良田和房屋。
如今婉襄也就是能能偶然修补一些珍贵瓷器,平时其实很闲。
于是便同他学习裱画技艺,也算做是给未来世界直播的一种。
而三月赏桃也是雍正十二月行乐图中的一幅。
漫山遍野皆是桃花,远处游人打马出行,而近处文人骚客吟诗作对。
后院之中有仕女荡秋千,几欲凌波飞去,这幅图中,他们一家三口都没有出现。
若是画婉襄和雍正的话,嘉祥就没有不出现的理由。
但若是嘉祥出现的话,那么历史上究竟有没有嘉祥这个人?
婉襄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所以便干脆免去了。
万字房中有一张花梨木大桌,婉襄就在那里装裱。
准备时要先将桌面清理干净,不留一点灰尘和杂质,而后将画面反过来。
裱画第一步便是沾湿画心,在婉襄看来,这也是最重要的。
“先将整张纸展平,而后用细毛刷蘸水,一点一点刷到纸的背面。这一步要小心,水必须不多也不少。”
婉襄取了刷子,开始在画面底部刷水。这样做能够让整张纸没有一点褶皱地吸附在平整的台面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