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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赶紧行礼。
  贺小鸢满脸局促不安,燕三郎的表现就更加准恰了,眼神游移乱飞,露出来的都是胆怯。
  身为卫王亲信,柯严华才懒得去问这两个草民姓甚名甚。但他一眼瞥见燕三郎背在身后的书箱,不由得伸手一指:“那里面装什么了?”
  不待边上的卫兵来拽,燕三郎很乖觉地自行卸掉书箱,打开盖子。
  猫儿跳了出来,就往他脚下钻,也是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贺小鸢在一边看着,暗道有其主必有其猫,这果然是一路货色。
  “猫?”柯严华大讶,声音都抬高了三度,“怎么会是只猫!”
  车队行程如此紧张,物资都不够分配,怎么还有下人会养只猫在队里!
  二管事立刻回答:“这两个是霍鹏带进车队的随行大夫,平时都是霍鹏管理。”
  言下之意,是三管事知情而纵容。
  霍鹏被他告发,这会儿不知道在哪里倒霉。人不在现场,只能由着他指控。
  钱公公倒是认得眼前二人,转头对柯严华道:“那人在乌石堡病倒,是他俩发现了病因。”
  廖青在乌石堡吃了寒井的水,风寒作乱、险些丧命,这事儿柯严华是知道的,闻言多看了贺小鸢一眼。
  “不、不敢居功!”她面上皆是惴惴之色,说话还有点结巴,“回大人,这猫嗅觉格外灵敏,经过训练能辨药辨毒,是行医的好帮手。”
  “是么?”宫人检查了箱子,发现里面只有一点杂物。老实说,柯严华也不关心车队里为什么还有一只猫。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任务待执行,于是点了点放在案头上的纸张,对两人道,“上来蘸墨,盖个掌印。”
  燕三郎先来。
  墨汁早备在一旁,他伸手去按,手掌还有些儿发颤。钱公公忍不住喝道:“按下去要稳,不许打抖!”
  “是,是!”做戏要做全套,燕三郎深吸一口气,一下将手掌印在了纸上,动作有些仓皇。
  “抬起来!”
  待他抬起掌,边上就有人凑过来轻轻吹气,让墨迹快干。
  贺小鸢也被要求依法施为,在纸上按下了掌印。
  很快,柯严华就取出一张掌印,与燕三郎的并排放在一起,互相对照。
  纸张薄而不破,很坚韧也很透明。
  “不匹配。”他只看了一眼,就挥手让燕三郎退下。
  这十二岁少年个头比同龄人略高一点,手也大一点……比奸细的掌印更大,很容易就排除掉。
  这厢,贺小鸢的掌印也被吹干了,宫人小心翼翼递来,柯严华将它摊到桌上,再次比对起来。
  这一瞬间,燕三郎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贺小鸢的手小,这回就没那么容易排除了。柯严华将两张纸叠在一起,举起、对灯。
  燕三郎这才注意到,他面前的油灯格外明耀,只这么小小一盏就让整屋亮如白昼。它焕出的光芒带着淡淡的金,烟气又很小,空气中还飘着浅淡的香气。
  那不是果香,反而有些像脂油,肚子饿的人闻起来就更饿了。
  这种奇特的气味很快让燕三郎联想起自己在书中见过的一种灯油:鲸油。
  海中巨鲸可不是那么容易猎到,所以某种程度上说,纯净的鲸油比起鲛人油还要难得,毕竟陆地沼泽里也有鲛人生存。
  纸张一旦凑近油灯,就几乎变得透明。于是纸上的掌印很轻易就重叠到一起去了。
第544章 她早有准备
  从燕三郎的角度望去,看不清掌印是否能完全重合。他眼角余光扫过贺小鸢,见到她满脸无辜神情。
  几息过后,柯严华放下纸张,面无表情:“不匹配,下一个。”
  他说,不匹配。燕三郎终于放心,却不敢在这里长舒一口气,甚至连自己呼吸的频率都不敢打乱。
  灵识告诉他,这屋里屋外都有高人,不可松懈、不可大意。
  不过,那掌印不是贺小鸢的?
  带着这样的疑问,他和贺小鸢一起走出了黑石屋,转头时恰见二管事打了个呵欠。
  两人都洗清嫌疑,他并不奇怪,原也没以为这两个就是奸细,只不过想给三管事罩着的人找点麻烦罢了。
  外面的人排队等进,燕三郎和贺小鸢却已经走回了自己的马车。
  贺小鸢上车以后刚要开口,燕三郎却摆了摆手。一缕红烟从外头飘入,在马车各个角落检查一番,确认没有窃听的神通或者小生物,这才化作人形,坐去燕三郎身边。
  千岁随手布了个结界:“掌印怎么回事?”
  “当然不是我的。”贺小鸢耸了耸肩,“每人的指纹、掌纹都是独一无二,留下来就是证据,我怎可能用它来传递讯息?”
  燕三郎同样好奇:“那树上的掌印是?”
  贺小鸢笑了,忽然向燕三郎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
  燕三郎眉头微皱,他最不喜与异性有肌肤之触。不过贺小鸢不会无的放矢,所以他犹豫一下,还是抬腕了。
  然而他手才递到一半,边上就有一只纤纤柔荑伸出,抢先和贺小鸢握了手。
  是千岁。
  双方才一握手,她就轻轻地咦了一声:“凉的?”
  贺小鸢的手掌很软、很有弹性,却缺乏活人的温度。
  千岁五指顺势一扣,抓住了对方腕脉,竟感到一片安静:“没有脉搏?”
  贺小鸢往后一缩,胳膊同样后撤,手却留在了千岁掌中——
  严格来说,是手掌连同半截上臂!
  哪怕千岁见多识广,这会儿也终是瞪直了眼,边上的燕三郎一下扬眉,皆是吃惊:
  “义肢?”
  “不是义肢,我可没有残疾。”贺小鸢右肩一抬,袖子里又钻出一只手,完好的。
  这回终于是自己的了。
  “那是假臂。”
  千岁抓着这截假臂翻来覆去观察,大觉有趣:“你造的?”
  皮肤上连指纹掌纹都一应俱全,这东西可真得逆天了。她戳了戳断口处,触感柔软,与人皮无异,截面上有十余个细小的孔洞,也不知怎么接驳。
  虽然贺小鸢这么做让卫人大张旗鼓扑了个空,可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把半截高度仿真的假臂带在身边——连千岁都不得不承认,这口味可不是一般的重哪。
  燕三郎难得和她同感,所以眼神就有些一言难尽。
  “这截断臂只是个半成品,还未完工……”贺小鸢被他们两人盯着,不由得轻咳一声,“作什么这样看我?”
  燕三郎拣起假臂察看,在指甲缝里发现一点暗红的颜料。看来贺小鸢向韩昭做记号时,用的就是这个东西。只要把它从袖子里伸出,谁也都以为这是贺小鸢自己的手吧?
  “到底作甚用的?”
  “这是攸国一位傀儡师找我定做的样品,他想给人形傀儡覆上外皮,使它更像真人。”两人看过之后,贺小鸢就把假臂收起,“我游历南海见过当地一种奇树,从其树液里可以提取特殊的胶乳。当地老人教我提炼和定型之术。如果想做真人质感的外皮,那么这种材料最合适不过。”
  燕三郎皱眉:“为何要给傀儡套皮?”傀儡没有生命,无论它怎样拟态活物,本质上只是工具。既然是用于战斗、或者为人提供辅助作用的工具,套皮岂非多此一举?
  当初追杀廖红泫的宣龙卫当中就有一名傀儡师,他手里的傀儡用料精细讲究,操纵起来如臂使指,险些真要了萧宓的命。可这几只傀儡裎露全身金属零件,也并没有外皮。
  再说以这假臂的材质,那顶多比真人的皮肤坚韧一点,对上刀枪剑是万万抵不住的。哪堪大用了?
  “这具傀儡不为战斗之用。”贺小鸢笑容里多了一点感慨,“这人妻子新亡,日夜思念,于是打算造出一具傀儡来还原妻子生前样貌,从此长相陪伴,以免余生寂寞。”
  “傀儡他可以自己造,但外皮、样貌却非他所长,他才来拜托我帮忙。”贺小鸢叹了口气,“听过他的理由,我也很难拒绝。不过这事儿不易办,我试验许久也才完成半只手臂,离全身竣工还远着哩。”
  千岁好奇道:“照这样说来,如果傀儡裹上了皮肤,只要操控得当,谁都以为它是真人了?”
  “那倒不能。”贺小鸢摆了摆手,“造出手脚皮肤是没问题,可是脸……人的脸部表情太丰富,光用一点皮子、几块假肉是做不出来的。那傀儡师也没敢要求这个傀儡能笑能哭。”
  她悠悠叹了口气:“我若是死了,世上也没有人会这样挂念我了。”
  燕三郎和千岁互视了一眼。他们两个也是存世无痕的人呢,并不曾活在别人的记忆里,假使哪一天去了也只会悄无声息,掀不起一点波澜。
  千岁忽然笑了:“你既然这样感动,可曾给他免了工钱?”
  “那当然没有。”贺小鸢眨了眨眼,理所当然道,“感动归感动,交易是交易,一分钱都不能少。”
  燕三郎也不禁莞尔,却又想起一事:“假手上的掌纹是怎么来的?”若没有掌纹,也骗不过卫王和柯严华。可是人手上的纹路何其多也,贺小鸢这样的大匠恐怕也不会耗心血一条一条勾勒出来吧?
  “取自他妻子拓下来的手纹、掌纹——用软胶泥。”贺小鸢轻声道,“我这里做好模子,再用药物刻蚀去假臂上,转眼可成。”
  “他妻子双手极美,据说他在制作傀儡手部最耗精力,力求逼真,自然也不想留下这一点的遗憾。”
第545章 难度再升级(加更)
  她摊了摊手,“卫王拿着死人的掌印去对照,当然找不到奸细了。做我们这一行的,动手之前就必须想好脱身的办法。”
  卫王的追查,从一开始就被她误导进了死胡同。燕三郎低声赞了句“厉害”。
  没有人天生就能周全而谨慎,尤其以贺小鸢冲动的性格,她是吃过了多少苦头,才能在敌后工作中使出这种手段?
  他知道,因为他从小也是这么过来的。
  不过燕三郎转眼就将这点感叹扔去脑后,接着又道:“卫王抓不到奸细,于我们不利。”
  千岁伸了个懒腰,一截粉嫩嫩的藕臂搁在他肩膀上。贺小鸢一眼就留意到她的手型纤细优雅,同样很美,指甲上还涂着鲜红的寇丹:“奸细如果逍遥法外,卫人依旧全车队戒严,这必然妨害我们接下去的行动。”
  贺小鸢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这时眼珠子转了转:“也即是说,我们得让卫王逮到奸细?”
  “赤弩峰快到了。”千岁往西北一指,“我们得让卫人放松警惕,不然今趟就白来了。”
  贺小鸢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把自己从这团麻烦当中拎清呢:“奸细该是谁呢?”
  燕三郎和千岁互视一眼,异口同声说出一个名字来。
  “赞同!”贺小鸢忍不住笑了,”还有,怎么才能让卫人发现?”
  千岁冲她伸出手:“把假臂给我。”
  贺小鸢交了,就见这丽人笑吟吟道:“这个就由我们征用了,恐怕你后头得另做一个去交差。”
  “无妨。”贺小鸢能分清轻重缓急,“只管拿去用……唔,你要怎么用?”
  “这就是我们的事了。”千岁掀起窗帘一角,看了看天色,“晚点再动手也不迟。”
  这个时辰,大伙儿还没睡呢,尤其姚府好似出了意外,其他贵族的车队里都在窃窃议论。
  千岁目光扫过燕三郎,不由得黛眉微蹙:“想什么了,怎么一脸阳结之症?”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要我给你开承气汤?”
  所谓“阳结”,就是便秘。
  燕三郎瞥她一眼,面无表情:“我在想,除了跳进火坑之外,还有什么唤醒赤弩的办法。”
  千岁抿嘴一笑。“跳火坑”只是个夸张的说法,谁都知道那不可能。
  “它在地底睡得天昏地暗,你就算对着赤弩山喊破了嗓门都没用。”千岁袖角一动,骨链钻了个三角头出来,对着燕三郎扬了扬,像煞了毒蛇出洞,“只有把这东西丢进熔岩当中,令赤弩直接感受到自己心脏的气息,以及……我的气息,才有可能醒过来。”
  燕三郎才不怕它,伸手抚了抚骨链:“你把山泽的心脏拿来炼这个了?不是说那东西的硬度世上少有,你拿什么炼化和切割它?”
  赤弩的心脏本就在地火中淬炼了万万年,世上还有什么火焰能消熔它,还有什么武器能切开它?
  “我说过是切割和炼化吗?“千岁白了他一眼,”明明就是崩解。它的硬度是天下少有,可它也有别的弱点可以利用哪。“
  她伸指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智者不爱以硬碰硬,懂?”
  她还想戳第二下,但燕三郎躲开了,用力擦了擦额头,然后把猫儿从箱子里抱出来。
  有千岁在,芊芊特别乖,这么久了还在箱子里蜷得一动不动地。它被燕三郎抱出来,立刻开始撒娇以示感激之情。
  但它对骨链敬而远之,仿佛那真是一条毒蛇,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