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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晚膳送到。”
颜烈嗯了一声,问玉太妃:“我睡了多久?”
“不到两盏茶的功夫。”她趁机站起,按了按腰。
晚膳送来了,满满一桌。
颜烈往外指了指,随侍会意,赶紧去园子里将小王子带回来。
趁他走过自己身边,玉太妃抬头去看他耳后。
肤色如常,哪有什么瘀青?
她看错了,大概是灯光问题。
孩子回来了,刚坐好就听颜烈问他:“你从外头带回来的燕子,现在怎么样了?”
奕儿的脸立刻就苦了:“不好,有一个燕子没有了。”
“没有了?”颜烈没听懂,看向玉太妃,“什么意思?”
“他带回来的整窝燕子死了一只,当天就死了。”孩子年纪太小,还理解不了“死”的意义,只知道那鸟儿再也不动弹。
吴漱玉还记得检查孩子双手,发现没被划伤才放下心来。
颜烈随口哦了一声:“雏鸟太小,是不好养。”
“不是雏鸟,是母燕子。”玉太妃轻声道,“柱国差人给它们挪窝,放在楼阁里没开窗,母燕子当晚就死了。宫人说,是撞死的。”
颜烈给奕儿夹了一块羊肉,好笑道:“这母燕子有什么毛病?”
“有些鸟儿是不能被圈养的。”玉太妃咬了咬箸尖,“我看书上说,被抓来的麻雀都会撞笼而死,壮烈得很。”
“养不得法罢了。”颜烈浑不在意,“你可知道熬鹰?”
奕儿眼里都是好奇:“什么是熬鹰,和熬汤一样吗?”
颜烈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们草原上驯养大鹰,也不一定从小开始养起。抓起来缚上十天半个月不让睡觉也不给吃喝,卸其野性,这头鹰就会乖乖听你的话了,让它往东它不敢往西,还能让它给你打猎。这就叫‘熬’。”
奕儿听得满心向往:“哇,大哥你的猎鹰就是这样熬出来的吗?”摄政王有一头很大的猎鹰,,停在他手臂上时威风凛凛,奕儿是亲眼见过的。
“当然了。”颜烈笑道,“那是我亲手熬出来的鹰,只听我的话。奕儿长大,我教你如何驯养。”
“好!”奕儿大喜。
孩子都是只知其威风,不知其痛苦的。玉太妃黛眉颦蹙:“熬鹰可太残忍了,别教小孩子这些。”
“你以为熬鹰对人来说很舒服么?”颜烈好整以暇,“鹰有多苦,人就有多苦。你赢了它,才能当它的主人。只有当奕儿亲手熬出一只鹰,才能体会威风和强大背后的代价。”
玉太妃觉得不妥,但又说不上来。灯光下,颜烈看她的眼神也仿佛有光,照得她通体生寒。
他是个好猎人,意志比苍鹰还要坚定。从这种人身边逃离,她办得到么?
正思忖间,颜烈忽然问她:“对了,你最近都把奕儿接来过夜?”
这个问题需要好好回答,玉太妃一下子回神了:“嗯,是啊,最近一到夜里就阴风四起,他会害怕。”这会儿由秋入冬,风雪都越发狰狞。
“害怕?”颜烈转向奕儿,“你夜里怕不怕大风?”
玉太妃还来不及阻止,奕儿已经摇头:“不怕。风有什么好怕的。”
儿子这样拆她的台!玉太妃冲他直瞪眼,颜烈却已经大笑道:“好好,不怕就好,真不愧是……”
玉太妃在桌下踩了他一脚。
颜烈最后三个字就没说出来,只冲着她笑:“你要是怕阴风阵阵,我夜里多来陪你就是。”
“不用。”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玉太妃回绝,“你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才对,我听说铁赫将军遇害。是、是铎人所为?”
对于宣国和童渊族的局势,她也了解不少。
提起这个,颜烈的笑容果然收起,“十有七八就是。铁家上下伤心欲绝,也催我快些擒拿凶手。”
铁太傅是宣国的开国元老,带给颜烈的压力不容小觑。“今天早晨,王上亲自去慰问铁太傅了。”
玉太妃咬了咬唇,心底忽然有个念头升起,冲口而出:“要不,我明天去看看木夫人吧。”
铁太傅的夫人姓木,今年已过六旬。
颜烈心中一动,仔细看她两眼:“妙。你和木夫人私交甚笃,帮着安抚安抚铁家也好。”
吴漱玉九年前被送来宣国,举目无亲,只有木夫人对她释放善意,铁家还为她撑过腰,她和木夫人居然成了忘年之交。后来颜枭死了,世道也变了,因为宫里形势复杂,她又抱孕在身,和铁家的走动就越来越少。
现在她主动提出,颜烈求之不得。
吴漱玉自觉寻到了门路,心头包袱卸下来不少,神情越显轻盈。
第1067章 谋定而后动
颜烈在一边看她监督奕儿吃饭,从好声好气到挂不住笑容,再到横眉瞪眼、大声呵斥。自从他当上摄政王之后,除了她之外,谁也不敢在他面前这样吵闹放肆。
奇怪的是,他反倒觉得放松,白天压得他浑身难受的政令军务各种破事儿,这会儿都被暂时抛去了一边。
在她这里,日子有烟火气。
“别以为摄政王在这里,就能给你撑腰!”吴漱玉早就发现,只要颜烈在场,儿子就特别不听她的话,现在学会吐饭了,“乖乖吃饭,一口都不许吐,不然明天不许出门!”
奕儿一双大眼睛立刻转向颜烈,后者轻咳一声:“听母妃的话,赶紧吃饭,不然小刀和猎鹰都没有了。”
孩子这才不情不愿抓起勺子,一口一口扒饭。
吴漱玉按了按脑门。真是,气到头晕。
这顿晚膳好不容易吃完,颜烈吩咐忍冬把孩子抱走,又洗漱了头面。
吴漱玉看他的架式,晚上不打算回去了。
不是日理万机吗,怎么还有空来这里睡觉?她暗自腹诽,就见颜烈拍了拍床上的空位:“过来。”
她警惕地盯着他:“你说话算话?”
他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吴漱玉只得躺下。颜烈翻身,一把抱住她,但果然没有进一步行动。
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鼻息沉沉。
他太累了。
这份宁静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而后,殿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
有人来了。燕三郎结束调息,竖起耳朵。
太阳刚刚升起,把窗外的漆黑尽数驱散。
脚步声急而乱,踩在楼道的木板上,嘎吱作响。他听了几声,判断是两人往这里走来。
桌上的白猫站起,盯紧了房门。
接着,这两人从他门前经过,又往前挪过几间,而后敲响了一道门:
“请问裘长老在吗?”
哦,原来不是来找他的。
明月楼的贵宾房有十间,一字儿排开。除了燕三郎之外,端方和裘娇娇各占一间。
显然这两人就停在裘娇娇门外。
很快,燕三郎就听见开门声,裘娇娇问:“你们是谁?”
“御前侍卫。”那两人分别自报姓名,而后道,“王上急召您进宫,有要事相告。”
“要事?”裘娇娇的声音里有疑虑,“什么要事?”
这两人没有正面回答:“请您即刻随我们进宫。”
这时又有吱呀一声,另一道房门开了,端方的声音传了出来:“裘长老,我陪你同去。”
“好。”
白猫挤开窗缝,探出脑袋去看热闹。
过了一会儿,它才缩了回来,晃晃脑袋对燕三郎道:“他们走了。你猜宫里天不亮就来叫人,是发生了什么事?”
燕三郎摇头,这上哪儿猜去?
横竖还早,他又拈起一枚丹药服下,然后闭眼继续调息。
心伤康复缓慢,但好在真力已经驯化完毕,他用起来终能如臂使指,不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造反。燕三郎每天都要努力调息,再辅以十余味好药制成的丹丸温补,以期双管齐下。
他的医术比一般大夫更高明,知道自己如今宜静不宜动。
裘娇娇和端方清早进宫,直到午后都未回来。
燕三郎找手下去市井打听,仿佛也没有什么重要消息流传,净是鸡零狗碎。
霍东进反而带来一个消息:
“玉太妃今早去铁府,探望铁师宁夫妇。”
铁太傅的本名,就叫铁师宁。
“忍冬说,太妃得摄政王允许,后面还会再去。”
聪明人一点就透,燕三郎点头:“她争取到这个机会了。”
王宫里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他们这些外来户对王宫地形、布置都不了解,谈何救人?
上一次他和贺小鸢敢闯卫国的天耀宫,最大的凭恃是花灵曲云河对宫中地形、阵法乃至暗道了若指掌。
现在他们连个内应都没有,吴漱玉贵为太妃,轻易不会出宫,因此连燕三郎都束手无策。
现在玉太妃能出来,那就好办得多。
燕三郎问霍东进:“问到他们出宫至太傅府的路径没?”
“问到了。”这种细节,托给霍东进就对了,“我让弟兄们先去踩点。另外,太傅府的地形恐怕也得琢磨。”
在宣国的首都偷人这种事风险太大,行动前每一个细节都要反复推敲,像玉太妃的行踪路线、太傅府的布局,这都是必须掌握的。
可是,后面这一件并不是随便找人就能问到。
霍东进低声道:“方才我们出去一圈,发现太傅府正在招抬棺人,我可以让胡秋去。”
“暗地里有人盯着我们。”燕三郎摇头,“你和忍冬接头也就罢了,隐蔽些未必被发现。胡秋是我的手下,进出太傅府的动作太过明目张胆。”
那怎么办?
燕三郎又问:“太傅府可是在石头巷与主街交汇处,门口有一棵银杏古树?”他这几天陪千岁逛街,至少路过两次。
霍东进想了两息:“对!”
“说来也巧。”少年从案上厚厚一摞册子里取出一本,翻开来找了几页,然后递给霍东进,“我这几天借看吉利商会的藏书,都是安涞城的古地史,对这一本还有印象。书成年代并不久远,也就是描绘三十年前的安涞风貌。”
霍东进看了两眼,目光就凝住了:“咦,这就是太傅府?”
“很有可能。”燕三郎笑道,“颜枭立宣国不过二十载。三十年前这里还是铎国首都,当时的太傅府称作俞园,为铎廷高官所有。”
“其中心是两口阴阳井。阴井水冰寒彻骨,夏季也能散发阵阵寒意;阳井水则常年高温,足以把食物煮熟。最妙的是,两口井相隔不到五丈。”燕三郎接着解说,“这也是安涞城的一个景观,因此整个俞园的布局都围绕阴阳井展开,前前后后、大修小葺三十多年。”
霍东进看得一目十行:“这里对俞园的描述的确详细,连树种都记录下来。不过,如果我们打算潜入其中,最好还得有地图为指引。”
第1068章 裘娇娇闹事
地图才直观,看文字全凭想象。
燕三郎直接翻到最后一页:“这书的作者,就负责俞园最后的设计整修。他是中途接手的,干了七年才终于完工。”
书页上还有作者的签名和红章。
“盖下红章,说明这书是他自己捐出来的。”少年敲了敲册子,“你带人去找找。若是我们运气好,这人或许在世。”
他补充一句:“这园子的风水设计非常合理,铁师宁接管之后应该也不会大兴土木,顶多做些小修小补,无碍于整体布局。”
霍东进大喜,接过书册辨认印章:“褚庆大,安涞西庐。”
“既是本地人,那就好办了。”他把书收进怀里,“您休息,我去布置。”
待他走后,猫儿才舐了舐爪子:“嘿,你小子真走运,恰巧就看到太傅府的前身介绍。”
那不是走运,只是看书有点多而已。燕三郎将它抱到眼前,两手分握它的前爪:“说说看,最近晚上为何躲着我?”
“谁躲你了?”千岁没好气道,“你三头六臂吗,以为自己多厉害?”
“为什么遁进木铃铛?”她只有夜里才能现形,可过去的这几晚,千岁都遁入木铃铛里,整晚都不露面,对他只说要研究琉璃灯。
“这不是为了你好?”白猫拿水波般的眸子瞪他,“你得平心静气,而不是夜里突变成狼。”
这小子白天人模人样假正经,到夜里就来纠缠她了。
她虽然没觉有甚不好——咳咳,是很好,毕竟他好学又勤奋,技巧飞快进步,花样也、也越来越多——但情深时两人都是心潮澎湃,这就对他的身体康复大大不利。
所以她思前想后,还是忍痛做出了这个决定呀。
怎么臭小子不领情?
“我可以平心静气。”燕三郎说这话时,就很平心静气。
“呵呵。”她信他才有鬼,这厮到了晚上,手脚就越来越不老实。
什么发乎情止于礼,不可能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白猫挣脱出来,跳下桌一溜烟儿跑了。
……
天快黑了,外头也传来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