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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面面相觑,忽然懂了。另一人拊掌赞道:“大人英明!虽说何家渡的船出事,但我们秘而不宣,知情者毕竟有限。”
  先前那家臣忍不住了:“可是青云宗费那么大力气烧掉大船,就是为了阻止铎人北上。得手之后,他们不会去找铎人通风报讯么?”铎人一定会收到这个消息,或早或晚。
  颜庆冷笑一声:“青云宗张嘴,铎人就会信么?”
  众人仔细琢磨,是呵,铎人也知道青云宗极力阻止自己援护千渡城,那么对于青云宗传过去的消息就会心存疑虑。
  “他们存疑,就会派人过来求证罢?”家臣道,“一来一去耗时太久。”
  而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这个屋子里的人都听说红雁关失守,哪个心头不是压着一块大石?
  “会。”颜庆也不否认,“只要我们快些清理,就算他们听说白石山泥滩着火,也不能确认到底有多少艘大船被毁,以及——”
  他一字一句:“——我们还剩下多少艘!”
  众人的目光,一下聚焦到何家渡的刘提举身上。
  潜藏起来的大船都归何家渡管理,却被一把火烧个干净,过去这几个时辰对刘提举来说犹如噩梦,颜庆都恨不得捏死他。
  这人还能站在这里喘气的唯一理由,是没人比他更熟悉船只调度。
  这会儿绝不是算账责罚的好时机,颜庆深明此理。
  刘提举额上一层薄汗,鼻头冒油:“五天之内,我们大概能回来七条船,都能载二百人以上;后头若再有大船回来,我会命人拦下收坞。”
  何家渡是个异常繁忙的渡口,也是青云境内最重要的水路中枢之一,大小船只都会过来停靠。就算青云宗派来的奸细烧掉了白石山泥滩的八十多艘大船,那也不能排除后头还有其他地方驶来的过路船只。
  颜庆穷追不舍:“能有多少?”
  “得有个三、五艘吧。快到汛期,再过来的船只也有限。”刘提举抬手擦了擦汗,“我让他们把负载一百多人的船也拦下备用。”
  这个数字距离众人的希冀还有很大差距。铎人大军有两万余员,十一、二条大船也不过载客两三千,远远不够呐!
  剩下的差额,去哪里补上?
  但颜庆现在也强求不得了,千渡城的生死存亡才是重中之重。他走进议事厅时,心里就打起了另一副算盘:
  “好,我记得白鸟城还有三十多艘大船。”
  白鸟城?众人都是一怔。他们能在千渡城只手遮天,可是白鸟城根本不在颜庆管辖范围内。人家的大船跟他们有什么相干?
  颜庆走到沙盘边上,伸手指点:“从千渡城到白鸟城,相隔不过三十里,行军二十个时辰可至。”
  白鸟城也在水边,与千渡城水路相通。
  “我们现在没有余力夺取白鸟城的船只,但铎人可以。”颜庆沉声道,“只要铎人赶到,替我们解围,我们就指点他们去夺船。合计四十多艘大船,至少能运一半铎人去宣国平泽关,解他们燃眉之急。”
  行军打仗哪能百事如意?都得顺势而为,能走一步算一步。这一点,想必打了两年仗的铎人也明白得很。
  已经想明白的家臣,心底都“咝”了一声。最开始那人一竖大拇指:“高,大人真是高明!”
  众人纷纷附和,赞得颜庆面色稍霁,先前心头的压抑都缓解不少。
  大伙儿都明白,这是空手套白狼,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首先跟铎人说这里有船,将人家诳过来给自己解围、打退青云宗;此时千渡城再坦白,说船只不够,必须去白鸟城夺取。
  只要进行到这一步,铎人就会骑虎难下。届时两万大军已经深入青云宗腹地,不接着完成任务难道要打道回府吗?
  所以颜庆可以借着铎人之势再夺下白鸟城,创下逆风翻盘的神话。
  而这个计划得以顺利实施的前提,就是要取得铎人的信任,令他们按照原计划继续进军青云境内。
  颜庆轻呼一口气:“会后派人与铎军联络,就说青云宗奸细的确夜袭何家渡,放火烧船。所幸我们及时发现,损失不大,船还管够。”
  众部应下,但有几人迟疑:“大人,若是铎人赶到千渡城,才发现大船几乎全毁,他们会不会迁怒我等?”
  颜庆淡淡看他们一眼。
  不用他出声,立在边上的心腹立刻解释:
  “不知变通!战争从来多变数,何家渡争夺战一直都在进行。铎人接到情报时还有船,赶到时已被烧毁,这有甚稀奇!”
  那铎人披星戴月赶来,就赶了个寂寞吗?
  颜庆嗯了一声:“告知铎人,何家渡争夺格外激烈,再等不来援兵恐怕就要失守。”
第1308章 关在一起
  众人称善。颜城主下这么一着棋,反而将颓势变作了激励。铎人前进的脚步或许还要加快。
  现在铎人距离千渡城最多是五六天路程,紧赶慢赶还能再提前。
  ……
  走出议事厅,颜庆的心情并没有放松多久。
  下人来报,住在疏朗院的左先生执意要见城主,已经等了半个时辰。
  颜庆一听,脚步就停了下来。
  是了,他怎么忘了这个大麻烦?
  西铎来使左茂还住在城主府里。这人原本好像只打算逗留两天,不过局势一变再变,他就留了下来,没有再提离开,不知道有何打算。
  如果此时放任左茂去何家渡,恐怕一下就穿帮了。
  颜庆目光闪烁,原地立定好一会儿,回头去做了些布置。
  等他颜庆重新走出园子,左茂就迎了上来:“颜城主。”
  “敌军将至,我们物资还未调配完毕。”颜庆眉头打结,“左先生有什么事?”
  左茂知道这是埋怨他不识趣,但他也有正事:“我接到消息,何家渡的大船被烧了?”昨晚城里人经历的最大阵仗是公仓被烧,但他关心的是城外的大船。
  船要是没了,铎人还有北上的意义么?
  “哪来的消息?”颜庆径直往外走,脚步不停,“昨晚奸细滋扰千渡城,在城内城外都放了火。何家渡的确遇袭,但只烧掉了几艘船,于大局无碍。”
  左茂当然不会善罢甘休,紧随其后:“原来如此。那么颜城主也是不介意我亲去何家渡查看一番了?”
  他是西铎的使节,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当然要为东家收集情报了。
  上次左茂飞雀传书被意外拦截,导致铎人误入夷陵道。后者对他非常不满,来信斥责一番,信任度也是直线下降。为了挽回自己的信誉,左茂也得更主动。
  颜庆闻言,步伐放慢:“敌军转眼就要兵临城下,左先生确定要这时候赶去何家渡?”
  “青云宗到哪了?”
  “已过红雁关。”这一点,颜庆倒是据实以告,“最多再有两刻钟能到城下。”
  左茂没有多想:“要去。青云宗拿我无计可施。”
  颜庆无奈看他一眼:“好罢。但现在城门已关,我找人带你过去。”
  千渡城紧急封闭,除了运送物资的队伍之外,平民一概不得靠近进出。左茂若是自行冲关或者企图蒙混过关即是非法,怕会引发麻烦。
  这也是他来找颜庆通融的原因。
  于是颜庆安排贴身小厮给他带路通关。
  这小厮约莫十六、七岁年纪,模样机灵,冲他冲头哈腰:“左爷,咱去西后门上车。”
  城主府正门一般有大事才开,旁人包括颜庆自己通常也从后门乘车。
  左茂自无异议,由小厮带路。这一路走出花园、穿过回廊、绕过水榭,周围的景色越发陌生。
  城主府很大,西边又是颜庆和众部下军议所在,左茂作为客人,平时不能进入这些禁地。是以他入住十多天,对西府的景致还很陌生。
  走到一个宝瓶门前,小厮伸手一指:“您往这里出,门边等候。我先去马厩那儿交代出车,几十息即可。”
  左茂临时提出府要求,马夫要备车套马,的确得花点时间。
  左茂不虞有它,挥手让他去办,自己抬步过槛,走进了宝瓶门。
  门后一条小路,两边长草及腰,一点儿风都没有。左茂顺着小路往前走,走不多时就皱眉。
  他原以为这是城主府后门的偏园,哪知前头越走越宽阔,连院墙都没有。触目所及,一片长草莽莽,林木稀疏,更看不出有人打理过的模样。
  说这里是城主府,不若说是城郊荒野更合适。
  左茂停下脚步,转身就往回走。
  但他走了半刻多钟,方才跨入的宝瓶门再不复见。
  莫说没门,就是连残垣砖头都出现一块,仿佛这里就是一片荒郊。
  城主府呢?
  左茂就是再迟钝,这会儿也明白自己上当了。
  颜庆请君入瓮,把他诱进了陷阱,究其原因,九成九就是何家渡的大船!
  这样看来,千渡城的船是当真被一把火烧光了,否则颜庆不会这样极力阻挠自己探明真相。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出去的路。
  就在这时,前头草丛里忽然有人影一闪。左茂立定,眉头一挑:“谁!”
  艺高人胆大,谁出现了他都不怂,反有几分跃跃欲试。
  树后头走出一人,身形高大、须发半白,年纪虽然大了,但气势威猛。
  两人见面,都是一怔。左茂竟觉这人有丁点眼熟,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人一口道出他的姓名:“左茂?”
  “你是谁?”左茂提起真力,暗暗戒备,“颜庆又想怎样?”
  颜庆安排这人进来对付他么?只怕要打错了算盘。
  “我没有恶意。”这人一边观察左茂脸色一边道,“只是比你更早被颜庆关进来。”
  同是天涯沦落人,这相似的境遇会削减对方的敌意。
  左茂皱眉:“这是哪儿?”
  “不清楚。”这人呼出一口气,“我一直寻找,但这地方仿佛没有出路,也没有昼夜之分。唔,今儿是哪一天?”
  “五月十三。”左茂观察,发现对方嘴唇干裂,“你被关进来多久了?”
  “我是五月十一被关进来的。”看样子才过了两天,这人问他,“有水么?”
  左茂也是爽快,从储物戒里摸出一壶酒,扔了进去:“你怎么得罪颜庆的?”
  这人痛痛快快灌一大口,舒服地打了个嗝:“他想要的东西,我不给。你呢?”
  “我想要的东西,他不给。”
  ¥¥¥¥¥
  傍晚,青云宗兵临千渡城。
  城外大片平地空空荡荡,原本残存的小片林地也被千渡人砍得干干净净,避免被青云宗利用。他们行坚壁清野之策,力争不在城外给青云宗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城上城下,两军对垒,都是悄无声息。
  天顶有一行大雁飞过,叫声响彻四野,无视底下的一触即发。
  青云宗三千人马立于城前百丈处,摆开了阵形。
第1309章 兵临城下
  温柔的夏风中,这支沉默的队伍给千渡城送去了巨大的压力。
  文庚策马向前五十丈,提起真力洪声大喝:“吾乃青云宗副山长文庚。叛徒颜庆何在,出来!”
  声音远远传出去,回荡在千渡城东城上空,似有回音。
  对面城头静悄悄,无人应答。
  文庚等了十余息,也不吝于再发声。
  他的身份在青云地界最高,说出来的话就让颜庆十分难受。“叛徒”的大帽子一扣,城主应是不应呢?
  当然最后颜庆的身影还是出现在城头上。无论他愿意与否,城民的目光都盯准这里,他必须应答。
  “文副山长。”他尽量让语气不偏不颇,沉著稳定,“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必咄咄逼人?”
  他的声音同样响彻城里城外。
  刘怜玉等人在远处听了,气得差点笑出声来。这厮混淆视听的本事真是一流。
  好在文庚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当即道:“颜庆,你心向异族、残害同门,青云宗上下羞与你为伍!自今日起,我代山长收回千渡城城主之位,并责你交出宣国太傅铁师宁。如此,青云宗可对你网开一面!”
  千岁在后方听得连连摇头,对燕三郎道:“软叭叭!趁着公告全城的大好机会,居然没把颜庆的罪行公诸于众,一桩一件扒给百姓听!”
  燕三郎亦有同感,但刘怜玉在旁,他只道一句:“口说无凭。”
  千岁知他甚深,闻言嘿嘿两声:“幸好,我们还有后手。”
  杜时素在一边道:“文副山长文雅,做不出来破口大骂之事。”
  千岁斜睨刘怜玉一眼:“那就让能破口大骂的人上去才对。”
  这是说她擅长破口大骂了?刘怜玉笑了,一挺胸膛道:“早该换我上去!我可不像文副山长那么要风度,准能骂得他体无完肤!”
  文庚自恃身份,在青云地界有偶像包袱,她可没有!当了那么多年峰长,她一直都是率性而为。
  他们这里说话,那厢文庚和颜庆也没闲着,话里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