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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的厨娘功夫好,借我压阵。”胡楼立即解释,“姑娘您莫多想,明县长说与您是旧友,您看?”
  “压阵?去打架吗?”女孩双眸湛亮,面容秀眉,抬首扬起修长的脖颈,美丽中带着风情,她朝胡楼眨了眨眼,“我家两个护卫,个个功夫好,你告诉我什么事情,我都借给你,刀剑使得很好。”
  “真的?”胡楼拍掌叫好,立即将事情的来源说清楚。
  女孩显然没有料到地上士族如此猖狂,竟一点都不对朝廷放在眼中,显然是始料未及,修长如蝶翼的眼睫轻颤两下,朝胡楼轻笑道:“我与你说,对方不讲理,你也不讲理,以战止战。”
  “我家大人也这么说了,说什么以武止武,您先将人借给我。”胡楼奇怪,这两人的话怎么那么相似呢,对方不讲理,难道让自己比对方更不讲理吗?
  瞧着两人都是读书人,怎么说不讲理的话呢。
  胡楼不理解,顾掌柜去厨房里叫人了,几息的功夫就见两个姑娘走了出来,英气勃勃。
  顾掌柜与两人说了几句话,两个人笑吟吟地应下了,朝胡主簿走去,其中一人说道:“我就不带刀了,免得伤及无辜。”
  “不带刀怕是打不过他们呀。”胡楼急了。
  “你放心,绝对让你大胜而归,如果我输了,我去你家给你做长工。”顾掌柜笑吟吟地开口,顾盼生辉,像极了美人画中的美人。
  胡楼注意到些许细节,顾掌柜发髻上的步摇很长,似乎是珍珠,行走间步摇在灯火下散着莹润的光色,但步摇摇晃的幅度很小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美人如画,大家闺秀,胡楼恍然觉得自己见到了真正的大家闺秀,内在涵养都是一种气质。
  胡楼叹息道:“你家那位走得太早了,可惜啊。”
  “瞧您说的,赶紧走吧。”顾掌柜轻笑,自己转身进了厨房,吩咐伙计们可以关门歇息了,不收客了。
  夜色深沉,家家关门闭户,此地偏僻,天色黑透了,百姓都不会出门,铺子都会关门很早。
  面馆关门后,伙计们打扫卫生,掌柜在盘算着今日收益。
  面馆内请的伙计都是力气大的女人,柜台上收银员是读书的刘寡妇,女人出门挣钱会比寻常男人格外卖力。
  收拾完了以后大家坐在一起吃肉吃粉丝,肉是今天没有用完的,粉丝是新品,还没有上市。
  吃饱了以后,归家的归家,住在面馆里的就去后院提水沐浴,刘寡妇吃完了面条后去关上门。
  刚一走到门边就见到一抹影子,月色明亮,她隐隐看清是一女子,身材纤细,衣袂翻飞,似仙人般站在门口。
  刘寡妇被吓了一跳,嘴里喊着菩萨保佑,下一息就要跪下去。掌柜走过去,手中带着烛台,灯将门口的女子笼罩在光中。
  出尘圣洁。
  明祎也看见了手执烛台的女孩,一瞬间,鼻尖酸涩。
  胡楼久久未归,她便知晓自己的猜想成真了,自己的心剧烈跳动,怎么都无法平缓。
  趁着月色,她失魂落魄地走来了,看到明亮的灯火,近人情怯,最后一步怎么都迈不动。
  刘寡妇终于看清了仙人的相貌,近叹一声,“是县长大人,您怎么来了,吃了吗?”
  顾掌柜将烛台交给刘寡妇,自己转身进厨房,转身的时候听到刘寡妇热情的招呼声。
  明祎被请了进来,跨过门槛的时候顿了下,旋即迈开脚步,刘寡妇勤快道:“您吃鸭血粉丝吗?名字不好听,口味不错。”
  “好,多谢。”明祎慢慢地坐下来。
  突然铃铛响了,刘寡妇立即走到小窗口,端出来一大碗色泽诱人的汤水。
  “鸭汤熬制了一日,足足五六个时辰呢,汤很鲜美,我都喝了两大碗。”刘寡妇嗓门很大,将一碟又一碟的配菜放在明祎面前。
  明祎看着熟悉的汤水后抿唇笑了,拿起汤勺先喝汤,刘寡妇喋喋不休地夸赞汤料如何美。
  不知说了多久,女孩从厨房走来,站在柜台前,“刘姨,你去休息,这里交给我。”
  灯火下的女孩被蒙上一层云雾,朦朦胧胧,似站在云层中,腾云驾雾,脸上涌着丹果般的红晕。她一如往昔,睁着大大的眼睛,灵动如精灵。
  刘寡妇不肯走,反而让掌柜去休息,“我们拿着您的钱怎么就这么走了呢,您也站了一天,刚刚还听您说喊腰疼脚疼呢。”
  明祎闻言一颤,汤勺中的汤汁撒在手背上,刘寡妇没看见,女孩却看得清清楚楚。
  哦,明祎慌了。
  她在慌什么呢?
  女孩被刘寡妇推着去休息,自己回头与明祎说话:“大人,汤如何呀。”
  作者有话说:
  明祎:!!!
第119章 算盘
  顾氏面馆主打菜系是各种口味的面条; 清汤、麻辣,还有炙烤肉类。鸭血粉丝口味偏淡,目前只给内部人员食用。
  刘寡妇很爱这个汤; 汤汁浓郁,隔年的老鸭最适合熬汤,价格也不便宜。她将掌柜推去睡觉; 自己坐下来与明祎拉家常。
  她有一个儿子,今年十五岁了,自己辛苦供他读书,以前在家里没日没夜的纺纱; 赚来的银子还不足这里一半多。人一高兴,话就多了; 明祎慢慢吃; 她就慢慢说。
  明祎吃了半个时辰; 她说的半个时辰,自己口干舌燥又去厨房盛了一大碗汤; 喝完后继续夸赞她家掌柜人小能干。
  明祎静静听着,哪怕夜半三更也不走。刘寡妇见时辰不早了,提议说道:“时辰不早了; 您一人回去也很危险; 不如就留在面馆里住一夜,天亮了再走。您不知道这里的晚上不安静; 您怎么敢一人出门的呢。”
  说完,她径直去关门了。
  明祎:“……”
  前门关上后; 后院里的顾掌柜听到声音后就直接进来; “刘姨; 明县长走了吗?”
  话音刚落; 她便愣住了,明祎依旧坐在原处,定定地看着她。
  分别三月,恍若三年之久,她快认不出面前身消瘦的女人了。
  而明祎也在看着她,目光缱绻,偏偏刘寡妇大嗓门开口说道:“吞吞与招摇姑娘今夜还回来吗?若不能回来,不如让明县长暂时住在她们的房间里,明县长,您怎么说?”
  顾掌柜皱眉拒绝道:“下人住的屋子不干净,我让人送明县长回县衙。”
  “这样啊。”刘寡妇迟疑了,毕竟明县长从大地方来的,不比这里人有张床就能睡。她憨厚地笑了,说道:“那我喊几个妇人一道送明县长回去,我们人多就不怕鬼怪了。”
  明祎始终没有说话,只一张脸苍白得几近透明,她支肘沉思,刘寡妇立即招呼其他人去送客了。
  顾掌柜转身就要走,明祎忽而开口,“不必这么麻烦,我住下人房即可。”
  顾掌柜撇撇嘴,转身就走了,吩咐刘寡妇:“刘姨,客人是你留下的,你照应着,我去睡了。”
  “哎呦,您说的,我来照应、我来照应。”刘寡妇高兴得不行,转身与明祎扯着笑脸,“明县长,听说指点出许多状元探花?”
  “贵公子在学识上有何难事都可来县衙找我。”明祎不等对方提要求就说出来。
  刘寡妇立即笑得眼睛没缝隙,巴巴地引着明祎去后院。
  后院是前院的两倍,十几间屋舍不说,光是院子里晒着的粉条就让人惊讶,明祎上前去打量,刘寡妇立即说:“这是红薯粉,吃起来很舒服,尤其是酸辣口味的,我们小掌柜可厉害了。这样的东西,我见都没有见过。”
  “我也没有见过。”明祎终于开口,站在庭院中,烟火气息扑面而来,内心被慢慢地填满,她看向明月,自叹一句:“这里真的很暖和。”
  小顾掌柜就站在粉条下,指挥着妇人们将粉条都收起来,箱子里垫一层油纸,粉条放进去后再裹一层油纸,放在干燥的屋内,以防受潮。
  她的身形那么小,却集聚了许多力量,让人不得多看一眼,尤其是明祎。在京城的时候,每回回家的时候,顾锦瑟要么躺在躺椅上,要么躺在软榻上,浑身无骨头。
  今日再见,她若脱胎换骨般迅速长大了,勤勉、沉着、从容,懒散的人成长得让人心疼。
  明祎捂住自己的心口,心口疼得厉害,顾锦瑟却像没有看见她那样,从容镇定。
  两人中间隔着一排排粉条,妇人迅速收到箱子里,当障碍物都消失后才发觉两人不过相隔五步远。明祎屏住呼吸,掌心渗出汗水,而顾锦瑟一直在与人说话,等到箱子们都搬进屋,刘寡妇也来了。
  “明县长,床被都准备好了,您放心,都是干净的,没人睡过。”刘寡妇嗓门很大,整个院子里人都听到了。
  小顾掌柜终于回身看着月下青衫的女子,蹙眉的姿态美意入骨,知性美中添了一缕愁绪。
  两人在月下对视一眼,明祎眼中卷着情意,似一团乱麻,毫无头绪。顾锦瑟看着明祎的双眸平淡如水,依旧如以前那般明亮。
  简单一眼,明祎心满意足,跟着刘寡妇去吞吞的房间住下,刘寡妇准备热水,简单梳洗后,明祎合衣躺下。
  子时的时候,有人翻墙而进,院内静悄悄,两人推开自己卧房的屋门,推开门就感觉出屋内有人,两人立即打起精神。
  两人还没动静,床榻前的灯亮了,明祎坐在榻沿好整以暇地看着二人。
  “你们胆子真大!”
  吞吞与招摇对视一眼后,立即将门关上,一起走到明祎面前跪下。
  明祎并无怜悯,语气冰冷,“你二人入蜀也就罢了,为何还带着她。”
  “虞夫人送她来的,我们知道的时候,行囊都搬上马车了,金陵城给了路引。她说了,我们敢和您通信就赶走我们。”招摇无奈道,“她是什么性子,您也知道的。”
  明祎神色不展,自己一路走来,凶险难当,折损不少侍卫才走到此处,刺客来了一波又一波。顾锦瑟贸然人蜀,被旁人察觉,岂会全身而退。
  她合上眸子,痛苦道:“她任性,便是你们宠出来的。”
  “是虞夫人宠的,不关我们的事。”吞吞不肯认,“我们一路上很安全的,不瞒您说,我们并没有遇到刺客,风平浪静,听说这里的县衙很穷,虞夫人给了两箱钱,一箱金银,还有一箱铜钱,由镖局送来的。昨日刚到,给您送去,可好?”
  她还有许多话没说,县衙穷到墙壁都是烂的,一脚踹过去,墙壁就会坍塌,这样的县衙怪不得乡绅士族不放在眼里。
  明祎噎住,确实,她很缺钱,但她不想接受虞氏的馈赠。
  “滚出去跪着。”
  招摇与吞吞对视一眼,这一回两人心有灵犀,齐齐退出去,将门砰地一声关上。
  别说是跪了,站都不站,直接去东边的屋子去找顾锦瑟。
  顾锦瑟本就没有睡,听到敲门声后连忙点灯爬了起来,“闹什么呢,还不睡觉。”
  “她让我们跪着,太可恨了,姑娘,你给我们做主。”招摇显得气恨难平。吞吞口齿笨了些,跟在她后面只一个劲地点头。
  顾锦瑟慢慢地看向西边灯火昏暗的屋子,道:“惹疯子干什么,我给你们拿被子,你们打地铺凑活一夜。”
  “不凑活,我们跟在您来的,她罚我们就是不想见到您。”招摇继续煽风点火,悄悄地拉着吞吞,“你说,对不对?”
  吞吞呆了下,“好像没有这个意思。”
  招摇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看看脑子里是不是猪脑,直接推开她,说道:“真的,不信您去问问?”
  顾锦瑟不去,招摇拉着她就走,一面气恨说道:“怎么可以这么罚我们,我还说给她带了银子,她说不要,您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顾锦瑟拗不过她,又恐吵醒其他人,只好跺脚说道:“你别拉着我,你与疯子计较什么呢?”
  话刚说完,招摇一脚踹开了明祎的屋门,将顾锦瑟推进去,“给我们报仇,让她跪算盘。”
  顾锦瑟:“……”哎呦,到底是谁跪算盘,真是要命了。
  她还没开口,招摇将门关上了,“小掌柜,我们去找算盘,就在柜台上吧。”
  “你别去,她好歹是丞相……”顾锦瑟急着去开门,身后突然响起声音,明祎从床上坐起来,直勾勾地看着她。
  屋内灯火不算明亮,昏暗的光线下,两人再度对视一眼。很快,顾锦瑟错开视线,开口说道:“她们拿着我的月钱便是我的人了,你没资格惩罚她们。”
  明祎望着她,唇角弯弯,“我喜欢你泼辣的姿态,蛮不讲理、张口就咬人。”
  顾锦瑟瞪大了眼睛,怒气冲上心口,本想开口,门外传来招摇的声音:“掌柜,算盘来了,要吗?”
  门悄悄开了一条缝隙,顾锦瑟直接将算盘夺了过来,直接砸在地上,一颗珠子被砸裂开,她气道:“你滚、滚出我家。”
  屋外的招摇与吞吞听到这么狠厉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