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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东肩膀抖动,艰难憋笑。
唐兄想女儿都快想疯了,香香软软的小姑娘就在眼前,可不得嫉妒得眼都红了。
以致于?元宵只看了他?一眼,就扁嘴呜咽出声。
唐胤试图为自己?辩解:“源哥儿我?不是。。。。。。”
苏源没搭理他?,把元宵送回屋。
再回来两?手空空,唐胤吸了吸鼻子,垂头?丧气。
好在这份气馁没持续多久,饭菜上桌,唐胤又看到了元宵。
美食当前,哪怕元宵用后脑勺对着他?,也依旧龇牙傻乐,那模样简直没眼看。
一桌饭宾客尽欢,念着唐胤方东明日一早还要上值,稍歇一会儿苏源就让他?们?回去了。
唐胤越过苏源肩头?,试图再看元宵一眼。
苏源哪能不知他?的企图,面无表情地往边上挪了挪。
这下好了,连丁点儿的缝隙都不留。
唐胤:“。。。。。。”
方东看不过眼,硬是把人给拉走了。
苏源正要关门?,旁边有个黑影冒出头?:“苏大人?”
定睛一瞧,原是胡同里?的邻居。
“苏大人您啥时候回来的,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苏源不欲多言,只道:“昨日回来的,今日在家中歇息,并未露面。”
那男子还要再问,被苏源一句“时辰不早了,老叔您快回去睡吧”给打发了。
望着紧闭的木门?,男子撇撇嘴:“当了官就是跟老百姓不一样,说话都拽了。”
苏源不知他?的腹诽,回屋作了篇文?章,洗漱睡去。
次日,苏源带着妻女去宋家。
宋备在外地为官,宋夫人陪同,偌大的宋府只宋竟遥一家。
苏源是掐着点儿来的,坐下没多久宋竟遥就轮值回来了。
看到元宵,宋竟遥大手一拍,抱起她一个飞飞转转。
宋竟遥的妇人陆氏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元宵年幼,你且小心着些。”
宋家祖传耙耳朵,宋竟遥自然也不例外。
娘子一发话,立马放下元宵,退到一边坐下。
宋和璧将平安锁递给陆氏:“这原本是要在青姐儿满月宴上给的,一直耽搁到现在,还望嫂嫂不要嫌弃。”
陆氏性情温和,说话也轻声细语:“青姐儿前几日出门?受了寒,在屋里?躺着,回头?等她好了我?再带她登门?拜访。”
宋和璧自无异议,她也担心元宵因?此被传染了风寒。
不多久,宋觉也带着老妻温氏过来。
六个大人外加三个小孩凑成一桌,热热闹闹吃了顿饭。
饭后,男人去了书?房,女人则回后院谈天叙旧。
至于?元宵,自有宋竟遥家的哥哥姐姐带着,那两?个孩子都很乖,交给他?们?苏源放心。
直到天擦黑,苏源三人才离开宋家。
马车上,宋和璧低头?给元宵扎小揪揪,一心二用:“跟叔公和大哥说了?”
苏源把玩着浅紫色的珠花:“说过了,先。。。。。。叔公说无甚大碍,以后保持距离便是。”
“问题不大。”宋和璧笑笑,将珠花别在元宵的小揪揪边上,“咱们?赶紧把院子定下来,争取在你上任前搬进去。”
苏源自是无有不应,等回了家就快速敲定新的住宅。
第二天亲自前往杜家牙行签契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再将契书?送去府衙盖了章,如此一座五进院子就到手了。
至于?之前那个只住了几个月的三进院子,被苏源转手卖了出去。
杜必先自告奋勇接过修缮的事儿,叫来几个匠人,不过几日就完工了。
不同于?当初孤身一人来到京城,连乔迁之喜暖房宴都是一个人,这回亲娘妻女还有其他?亲朋好友齐聚一堂,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苏源让下人在饭厅摆了两?大桌菜,推背环境,谈笑风生?,直到深夜才散去。
回屋里?喝完解酒汤,苏源眼角眉梢都蕴着柔和:“今天很高兴,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
宋和璧站在身后,帮他?抽出簪子:“嗯,我?信你。”
烛火摇曳,晃出一室温馨。
半个月后,苏源的任命下来。
他?直接一个二连跳,从正四品跳到了正三品,成功入职工部。
工部掌管营造工程,是六部中油水最?多的地儿。
上一任工部左侍郎因?年迈致仕,不论是革新派还是守旧派亦或是墙头?草中立派都在盯着这个位子。
这些日子以来,吏部的门?槛都被踏破了。
其中好些人你给我?使?绊子,我?揭你的陈年老底,为了左侍郎一职斗成乌眼鸡。
今天一大早,又有人借着公务之便溜去吏部。
还没开口拉关系,就被告知工部左侍郎人选已经定下。
那人心存侥幸:“可是本官?”
吏部官员一脸“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自然不是高大人你。”
高大人不服。
高大人追问。
他?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硬生?生?熬秃了头?,还有谁比他?更有资格成为左侍郎?
吏部官员一板一眼地答:“是松江府知府。”
“松江府知府又是。。。。。。”高大人不忿的音调陡然抬高,“松江府?!”
吏部官员递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你们?跟谁竞争不好,非要跟丧心病狂的那位搞竞争,这不是送上去给人当炮灰么?
高大人眼前发黑,挤出一个笑:“原、原来如此,原是我?不配。”
跟苏源比功绩,无异于?自寻死路。
罢了,罢了。
还是老老实实熬秃头?吧。
一个上午的时间,苏源任工部左侍郎的消息就已在百官之中传了一遍。
武官倒是无所谓,顶多赞一句苏大人的升职速度。
倒是文?官,一个个心里?像是被刺刺果扎过,又羡又妒。
苏源他?又在跳级!
又在跳级!
连跳两?级,他?属跳跳蛙的不成?!
苏源对文?官的心理一无所知,于?卯时身着紫色官服抵达午门?前。
天色朦胧,官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苏源刚寻到一处偏僻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身后忽的炸起一声:“苏大人!”
苏源转身,是怀王那张脸。
第117章
怀王这一声;立马让苏源成为人群焦点。
苏源忍着芒刺在背的不适,躬身行礼:“微臣见过王爷。”
怀王笑得清雅,似乎从未被苏源下过面子:“苏大人可还?满意本王送去的谢礼?那里头有不少是?给元宵的。”
苏源眼皮子抖了下。
怀王目露期待:“元宵喜欢我?赠她的那些小玩意吗?”
苏源面不改色:“元宵很?喜欢;整日里?抱着玩儿不肯撒手呢。”
“元宵喜欢就好;本王还?担心她不喜欢呢。”怀王言语间难掩对?元宵的喜爱,忽而又道?,“还?没恭喜苏大人荣升侍郎。”
苏源不太想同他说话,又顾忌对?方的身份:“承蒙陛下看?重,微臣定恪尽职守、精益求精。。。。。。”
场面话谁不会说;只当应付不讨喜的半个上司。
怀王的笑淡去几分,很?快又重回嘴角。
“方才本王看?到几位皇兄来?了;欲有事相商;暂且失陪了。”
苏源巴不得,略一拱手:“微臣恭送王爷。”
周遭官员目睹全程;面面相觑,低声议论不止。
“这人瞧着面生,刘大人可认得?”
“紫袍嫩生脸,想必就是?那位新上任的工部左侍郎了。”
“嗐;上次还?是?在传胪大典见的他;那张脸都模糊了,听?刘大人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
有人酸里?酸气:“真是?同人不同命,跟他同届的进士都还?在翰林院熬资历,他都已经官至三品了。”
“谁让他入了陛下的眼?;又误打误撞得了几件功劳呢。”
“你们说他是?不是?跟怀王。。。。。。”
大家可都看?得一清二楚;最先是?怀王主动上前同苏源攀谈,你来?我?往说了好一会儿话。
“不是?说怀王外出办差路遇变故;被回京述职的苏源救了?”
“怀王如何咱们难道?还?不清楚,再淡泊名利不过,苏源怕是?嫌命长,才刚回京就跟皇子王爷搅和到一起。”
“孰是?孰非谁又看?得清呢,你们说你们的,我?眯一会儿。”
在种种议论猜测中,午门轰然大开?。
文武百官鱼贯而入,一改散漫不羁,严肃且恭敬。
苏源独自走?在长而深的宫道?上,冷不丁被人戳了下后背:“苏源。”
他回头,来?人正是?林璋。
苏源眸光微亮,拱手见礼:“大人!”
林璋捋须:“如今你我?可是?平级,不必纠结这些繁文缛节。”
苏源只笑着,心下却不敢苟同。
他们明?面上是?平级,但不论资历还?是?年岁,他都要称林璋一声“前辈”。
再有此前林璋多次相助,他再怎么恭敬都不为过。
林璋也没在意苏源的欲言又止,勉励道?:“进了工部好好干,做事勤恳些,不要让陛下失望,也别让人捉住话柄。”
苏源有一瞬的忪怔,很?快会意:“是?,源明?白。”
林璋在吏部任职,他是?如何在激烈的角逐中成为工部左侍郎,林璋心里?一清二楚。
苏源对?此并不意外。
在慨叹弘明?帝看?重之余,建功立业的念头愈发强盛。
俩人边走?边说,顺着人流来?到金銮殿。
苏源立于文官之中,正三品官行列。
他旁边是?一位肤色黝黑,双眼?大而有神的中年男子。
似是?觉察到苏源的视线,他点头示意。
苏源回以一笑,在脑中调出此人的相关信息。
王一舟,工部右侍郎。
祖辈数代?都是?匠人,他本人寒窗苦读十数年,实现从手工业者到读书人的阶层跨越,是?无数读书人学习的典范。
王一舟人如其名,耿直寡言,甚至有些不知变通,所以大家给他起了个“王木头”的诨名。
他属中立派,两派皆不靠拢,兢兢业业办差,颇得弘明?帝重用。
通传太监尖细的音调响彻殿宇,打破苏源的思绪:“陛下驾到——”
百官齐跪,行叩首礼。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源混于人群中,上首传来?帝王威严的嗓音:“免礼。”
众人起身,衣料簌簌声间或响起。
福公公侍立在旁,念台词:“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旋即有官员出列,躬身行礼,扬声道?:“微臣有事启奏。”
弘明?帝道?一声准,那官员便掷地有声道?:“启禀陛下,五日前平康侯之子与人当街纵马,以致八名百姓受伤,两名百姓死于马下,偏纵马者肇事逃逸,受害者家眷求之无门。。。。。。”
显然,此人的身份是?御史,行监察百官之责。
苏源垂首肃立,一动不动像个假人,听?这位御史大人气势凛然,唾沫飞溅,将那位平康侯之子批判得一无是?处。
早已习惯御史台战斗力的官员们眼?皮都没动,却都暗戳戳看?向平康侯所在方位。
平康侯又怎能忍受他人贬低自个儿的儿子,紧忙站出来?,同御史争辩。
“我?儿素来?温驯谦和,绝不会做出当街纵马的恶事,定是?有人冒充我?儿,诬陷我?儿!”
然御史不仅头铁,口才同样也很?铁。
“京城谁人不知平康侯你那嫡子整日里?与人斗鸡走?狗,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也就你以为他品行端正……”
御史一通输出,平康侯被他怼得脸色发白,末了总结一句:“此子若再不管教,恐会危害社稷,还?望陛下严惩!”
紧接着又有数名官员出列,言辞恳切:“请陛下严惩!”
御阶之上,弘明?帝怒不可遏,指着平康侯厉喝道?:“平康侯,你养的好儿子!”
帝王威严兜头压下,平康侯腿一软,啪叽跪地。
他咽了口唾沫,口舌发干:“微臣不敢,这绝对?是?污蔑,还?望陛下明?鉴啊!”
弘明?帝对?此置若罔闻,嗤声冷嘲:“莫非京城的五干六道?成了你平康侯府的不成,肆意纵马伤及百姓,还?在此厚颜逞辩,你眼?里?可还?有朕,可还?有靖朝王法?!”
帝王一怒,浮尸千里?。
金銮殿的空气霎时凝固,呼吸都变得困难。
百官俯首,齐声道?:“陛下息怒。”
许是?诸位爱卿的安抚起了作用,弘明?帝语气微缓:“既然伤了人,致人身亡,理应受到惩处。此事就交由大理寺处理,按律法处置了便是?,切不可徇私。”
大理寺卿出列,一派铁面无私模样:“微臣遵旨。”
平康侯深知嫡子的德行,当下慌了神,膝行着上前:“陛下,微臣小儿他还?是?个孩子,只因?年少无知才犯下错事,还?请陛下宽恕,日后微臣定好生管教……”
话未说完,御史再度开?喷:“我?怎么记得你那小儿子已经十六岁了?”
平康侯表情滞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