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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借我家娘子为由?,敲门问询,发现那女子一脸惺忪睡意,头发却纹丝不乱。”
“关了?门,微臣又听见屋里传出重物落地的声音,而后再无动静。”
“微臣娘子借陛下的龙纹玉佩,连夜请来官兵搜查,微臣进到那女子屋里,发现重物只有?那几件箱笼。”
得?知苏源动用龙纹玉佩,弘明帝挑眉一笑。
“微臣曾与娘子探讨过,他们可能把孩子藏在?暗室或密道里,微臣就留了?心。”
“后来韵达大师出现,微臣隐约闻见一股脂粉香。”
弘明帝正在?喝茶,一口茶水喷出,剧烈咳嗽。
福公公忙上前顺背:“陛下,可要宣太医?”
弘明帝喘着?粗气摇头:“不必。”
他又看向一脸担忧的苏源:“苏爱卿,你且继续说。”
苏源应了?声,一清嗓子继续。
“陛下您显然也猜到了?,这股脂粉香,微臣之前同那女子说话时,从她身上闻见过。”
“僧人与前来求子的有?夫之妇,又怎会扯上关系?”
“微臣越想越可疑,抱着?试试的心态,不料真的发现了?暗门。”
弘明帝嘶了?一声:“朕没记错的话,官兵在?崇佛寺附近搜查了?整整两日,以上这么多可疑之处,又怎会拖到现在??”
提到这个,苏源不免心生愧疚。
“当时周遭人群拥挤,微臣以为只是错觉,并未放在?心上,再有?官兵不曾搜出什么,心慌意乱之下,也就忽略了?这一疑点。”
“直到今早离开崇佛寺时,微臣再度遇到了?韵达,错身之际,看到他僧袍的后衣领上有?两片红色的痕迹。”
弘明帝大胆猜测:“难不成是血?”
“非也,是唇脂。”
宋和璧虽不爱装扮,但?女儿?家该有?的东西都很齐全,其中?就包括唇脂。
苏源一看那色泽,当即断定那红色是唇脂。
至于更深层的原因,涉及闺房之事,不便详谈。
弘明帝一哂:“本?该六根清净的出家之人,和扮作求子夫人的青楼女子,当真是好算计!”
前有?明镜因自甘堕落为人外室的孙女替赵进藏匿赃银,后有?韵达与青楼女子勾结偷盗孩童。
这一刻,弘明帝对出家人的印象差到极点。
他在?想,这些年?是否对寺庙僧侣的要求太过宽泛,致使他们飘飘然,整日想着?作奸犯科。
当然,整肃佛教?并非当务之急,查出背后主使才最紧要。
苏源又道:“微臣听那几人说,被偷走的孩子要么被转手卖掉,要么留下放血,在?此之前肯定已经有?不少孩子遭其毒手。”
弘明帝捕捉到一个关键点:“放血是何意?”
放血二字,苏源只听着?就生理不适,抿唇道:“微臣亦不知。”
弘明帝捏了?下眉心:“罢了?,等大理寺那边审问结束再说。”
他向苏源保证:“苏爱卿尽管放心,朕绝不会放过背后之人,也定会给这些孩子和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
苏源正色:“微臣替他们谢过陛下。”
不论是转手卖掉还是放血,下场都好不到哪去。
不过死得?快和死得?迟些的区别。
要是他没找到元宵,或者说那几人先他们一步把孩子转移走,天涯海角,真是无处可寻。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弘明帝转而提起?其他:“这些天你在?工部可还适应?”
苏源想起?城郊别宫,以及态度和善的同僚,颔首称是。
弘明帝笑眯眯:“朕老早就在?琢磨,等你回来该把你安排到哪个位置。”
“还是福公公提醒了?朕,工部左侍郎将要致仕,朕看你的那个公共茅厕很是不错,可不正适合你。”
苏源心道果然如此,又意外于这件事里有?福公公的身影,看向福公公的眼神带上几分诧异。
福公公笑了?下,安静侍立一旁。
没等苏源谢恩,弘明帝又说:“这几年?小十二一直惦记着?你,要不是他在?尚书房读书,可得?让你跟他见一面,叙叙旧。”
苏源想到那个脾性极好,眼睛亮晶晶地唤他“苏兄兄”的十二皇子,不自觉翘了?下嘴角。
“微臣亦惦念着?殿下。”
君臣又说了?会儿?话,弘明帝才放人离开。
临走前,弘明帝又叫住他:“今儿?你就不必去工部了?,回去好好歇息,明日再来上值。”
“朕听说你已经几日不曾合眼,就算年?纪轻身体康健也经不起?这么熬的。”
苏源弯了?弯眼:“谢陛下体恤。”
弘明帝啧了?一声,没好气道:“谢来谢去,你自己数数自打进了?朕的御书房,你说了?多少声谢。”
“你没说腻,朕都听腻了?,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苏源莞尔,君臣相视一笑。
。。。。。。
早在?大理寺卿携官兵押着?一长串的男男女女回到大理寺,官员们便知此事已尘埃落定。
再有?大夫登苏家的门,许久后才离开,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涉案犯人悉数落网,苏源家那小闺女也被救回来了?。
众人心思各异,有?庆幸也有?遗憾。
幸好孩子没事。
苏源真是命大,御史又白费一番功夫。
没等他们多想,陛下又派了?临公公召苏源入宫。这架势,又让大家想起?苏源刚入翰林院那会儿?。
每隔几天陛下就会宣苏源觐见,没一两个时辰不会放人走。
这回肯定也不例外。
他们一直注意着?御书房的动静,望眼欲穿。
等啊等,等了?半个时辰,苏源总算出来。
掐指一算时间,竟不足一个时辰!
正要幸灾乐祸,被告知陛下赐了?苏源一批海错,还贴心地让御厨提前做好,派人送去苏家。
再一看海错的数量,好家伙,满满当当装了?四五六七个食盒!
听到这里,官员们心里酸溜溜。
那边,负责探听消息的小主事还在?继续。
“不仅海错,陛下还指派了?吴太医去苏家,为苏大人家的千金诊治。”
要问吴太医是谁,在?儿?科这方?面,他吴太医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陛下竟然让平素只给皇子公主看病的吴太医去了?苏家!!!
这下他们不仅仅是酸溜溜,而是被迫灌下一大缸的陈年?老醋,从头酸到脚。
几个跟苏源差不多年?纪的翰林院庶吉士凑一块儿?嘀咕。
“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苏源还比咱们几个小几岁呢,人都官至三品了?,再看看咱们,啧。”
“咱们这叫脚踏实地,不阿谀奉承,苏源那样儿?的人,跟咱们可不是一路人。”
实在?是说这话的语调太过阴阳怪气,几个庶吉士朝说话之人看去。
“郝大人!”
没错,眼前之人真是郝治。
听大家说苏源如何如何风光,郝治恨不得?拿臭袜子堵了?他们的嘴。
一个个的,真让人心烦。
最让他心烦的,是苏源的升迁速度。
四年?前,苏源是翰林院修撰,他也是翰林院修撰。
四年?后,苏源是工部左侍郎,他还是翰林院修撰!
当年?陛下赏赐荔枝就叫他嫉妒得?红了?眼,更遑论珍贵的海错了?。
“苏源就是个阿谀逢迎之人,最年?轻的侍郎又如何,胸无沟壑只知奔走钻营,绝对没什么好下场!”
最后那句非常巧妙地戳中?庶吉士的小心思,纷纷附和起?来。
“呵!”
一声冷嗤,打断他们的臆想。
郝治回头,看清来人顿时拉下脸:“唐胤你不是在?整理文?书,到处乱跑什么?”
“那些文?书本?不该我负责,我直接送去了?学士大人那边,想必很快就能找到真正负责它们的人。”
唐胤说得?轻飘飘,却让郝治脸色微变。
捅了?郝治一刀,唐胤施施然转身,留下一句:“你们口中?的苏源,他的功绩都是有?目共睹,任你们如何抹黑如何恶意猜测,都是枉然。”
“你们嫉妒又不甘心的样子,真丑。”
郝治望着?唐胤的背影,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
一庶吉士不满:“他这么激动做什么,又不是在?说他。”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郝治,以期郝治能表示些什么。
可惜郝治只随口应付几句,便匆匆离开。
他得?好好想想,该如何应对学士大人的责罚。
再说唐胤,他一改前几日的哭丧脸,溜达着?进了?屋。
“我方?才听到消息,源哥儿?已经回来了?,那些人也都被关进大理寺了?。”
方?东忙着?整理文?书,抽空回道:“想来英哥儿?和元宵已平安回来了?。”
唐胤长舒一口气:“多亏了?源哥儿?,否则咱们得?到猴年?马月才能找到英哥儿?。”
方?东不可置否,笑着?说:“承珩素来有?本?事,不是吗?”
唐胤抓了?抓头发,嘿嘿一笑:“这倒是。”
说罢也跟着?坐下,着?手整理文?书。
“方?东你不知道,刚才郝治那脸色,像是从茅厕里刨出来的。。。。。。”
方?东看他兴致勃勃的样,摇了?摇头,随他去了?。
苏源带着?海错和吴太医离宫。
虽然弘明帝只是开个玩笑,却给他敲响警钟。
帝王心难测。
他必须更谨言慎行,与任何一位皇子保持距离。
至于怀王,他已在?弘明帝跟前过了?明路,任旁人如何捏造是非,他清者自清。
怀王若再凑上来,苏源打算直接跟弘明帝告状。
一次不行就两次,总会安分。
揣着?复杂的心绪回到苏家,元宵已经醒来,眼睛半睁不睁,白着?小脸蔫答答的,像是渴水已久的花骨朵。
苏慧兰已回屋歇下,宋和璧正在?床前守着?。
吴太医上前把脉,片刻后取出银针:“令爱惊厥以至高热,大夫配的药也算对症,待老夫为她扎上两针,会好得?更快些,也不会留有?后遗症。”
苏源正担心高热伤及元宵的脑袋瓜,闻言忙不迭应下:“劳烦您了?。”
吴太医连道不必,取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元宵见到尖锐的银针,眼里迅速积聚两包泪,瑟缩着?满脸畏惧。
这一幕刺痛了?苏源的眼,他快步上前,温柔轻抚元宵的发顶。
元宵回蹭苏源掌心,嗓子哑得?厉害:“爹爹,不要~”
苏源的声线比手上的动作更轻几分:“元宵乖,施完针就不难受了?,等元宵的病好了?,爹爹给你买冰糖葫芦吃。”
自从在?杨河镇给元宵买了?冰糖葫芦,她就一直惦记着?。
苏源看她年?纪小,担心吃坏牙齿,一直没答应。
为了?让她乖乖扎针,早日康复,只能使出绝招。
果然,元宵一听说有?冰糖葫芦,湿漉漉的眼立马亮了?起?来:“那、那好吧。”
她脸上有?伤,苏源不敢随意乱碰,又挼了?挼她细软的头发:“元宵好乖。”
说罢退到一旁,很是礼貌:“吴太医,您请吧。”
吴太医上前,元宵眨巴着?眼,讨价还价:“轻一点好不好?”
吴太医失笑,自无不应。
说实话,他在?太医院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乖巧的孩子。
又想到苏大人轻声细语哄女儿?的那一幕,不得?不承认,只有?充满爱与善意的家庭,才能长出元宵这样的孩子。
之后的小半个时辰,元宵顶着?一脑袋的银针,憋着?泪一动不动。
直到吴太医取下银针,她才瘪了?下嘴,小声啜泣:“爹爹,疼。”
苏源无法?,只得?再次抱起?她,在?卧房里来回走动。
吴太医见状,自觉离开,回宫复命去了?。
元宵紧挨着?老父亲,搂着?他的脖子,颤声道:“元宵怕怕~”
元宵哭时并不像有?些孩子哇哇大哭,大多时候都安静掉着?泪,配合着?耸动的肩头,更让人心疼。
苏源胸口像是被什么啃食着?,一抽一抽地疼。
他知道,元宵口中?的“怕怕”并非银针,而是被人偷走,在?暗无天日的柴房里那两天。
“元宵不怕,爹爹在?呢。”
在?苏源一声又一声的安抚中?,元宵打着?哭嗝睡过去,睫毛濡湿,可怜得?紧。
宋和璧早在?施针时就被苏源撵回屋补觉了?,他让人打来温水,给元宵擦了?脸才离开。
元宵那边有?陈圆守着?,苏源需要睡一觉,否则真有?猝死的可能。
这一觉直接睡到傍晚时,元宵还在?睡着?,颈侧动脉平稳有?力。
苏源松了?口气,这样最好。
只是等到夜里,元宵又开始发热。
浑身烫得?厉害,闭着?眼直哼哼。
请大夫,喂药扎针,还有?物理降温,整整忙活了?大半夜,直到天亮才安稳睡去。
这时,苏源已在?金銮殿上。
经昨日那场轰轰烈烈的抓捕行动,再没有?御史跳出来指责苏源什么。
大家好奇这其中?究竟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