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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拿不出钱,又舍不得让王货郎拿家里别的家什抵账,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让我……让我陪王货郎一夜,就算抵了他今年的酒钱……”
陈玉兰说到这里,陈母突然悲嚎起来:“是我造的孽啊,当初怎么就嫁了他爹这前辈子饿酒死的啊,是我害了兰儿啊……”
陈玉兰漠然看了母亲一眼,擦掉了自己的眼泪:“我爹脾气暴虐,家里全是他做主,我既找不到人能帮我拿出银钱还了这笔账,又心里气苦。
我陈玉兰自问长得也不差,凭什么要受这样的磋磨?而那个胡大杏身形粗壮,长得一点也不好看,凭什么想嫁进申家就嫁进申家?
我当时气得想一根绳子吊在申家门前,一了百了,后来又想着自己就是死了,也碍不着胡大杏什么。如果就这样死,我不甘心!
后来我终于想到一个主意,找到了王货郎,告诉他我愿意陪他三个晚上,只要他帮我做一件事……”
第62章 活着?
就在胡大杏回门的前一天,陈玉兰借故来到申家,说是因为走亲戚没赶上喜宴,今天特意过来补上喜礼。
来者是客,何况陈玉兰还跟申家沾着亲。申李氏就去热了昨天喜宴剩下的酒菜,让申令行和胡大杏陪着陈玉兰吃饭。
桌子上,陈玉兰有意跟申立行眉来眼去,举着酒杯祝他百年好合,却又满眼情意、眉拢哀愁。
申立行一时没忍住,多喝了几杯,等胡大杏收拾菜碗去厨房的时候,就跟陈玉兰拉拉扯扯了一阵。陈玉兰觑着机会,故意让胡大杏察觉到了一些端倪,在她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然后才告辞回家。
胡大杏回门那天,王货郎来了赤河村卖东西,果然看到了胡大杏和申令行在路上拌了嘴,就走到下河村告诉了陈玉兰。
这一带的规矩,是新妇回门之后就要开始做家事了。陈玉兰偷偷来到赤河村,溜到申家附近,见胡大杏果然按着规矩进了厨房打算做饭,就绕到菜园子那边叫开了窗户,故意拿话相激胡大杏,说如果她不信,只管跟着自己过来,她有证据给胡大杏看。
陈玉兰说完这话就拔脚走了,胡大杏想到自己的丈夫竟然早就背着她跟陈玉兰有了首尾,怄恼之下果然追了出来,却没有想到还有一个王货郎跟在了自己后头……
申令行觉得厨房那边静了好一会儿,哪怕自己趴在窗户边伸长了耳朵,也听不到陈玉兰到底在那边跟易长安说了些什么,正在心焦,厨房的门却突然被打开,吴见友和张东两个一边一个押着陈玉兰走了出来,陈母却捂着脸跌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申令行正在茫茫然不知所措,易长安令张东押着陈玉兰往外走,低低吩咐了吴见友几句,等他快步离开了,这才走过正屋看了这边一眼,沉沉发了话:“都一起过去吧。”
胡二杏只觉得易长安那一眼若有深意,心中顿时急跳,一个箭步就先蹿了出来,想问易长安要去哪里,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陈玉兰指路,一行人绕过村尾,并没有往下河村的方向去,而是转到右边一条岔路上。这条岔路通向两村间的一座大山,村人打柴火的时候就往这山上来。
左岔右拐地走了一段路后,绕过一片树林子,看着一条被大雪覆盖后几乎辨不出的路径上那寥寥三行脚印,其中一行极像姐姐胡大杏的足迹,胡二杏心里陡然生出了不妙的预感。
陈玉兰带着人踩着那几行脚印,来到了一处雪地上。脚印在这里已经混乱起来,积雪被压实了一片,即使被人掩饰过了,易长安还是看出了雪地上的拖拽痕迹。
陈玉兰站住了脚,低着头如蚊嘤一般开了口:“就在那边,那边有个小山崖……王货郎连敲她后脑几下,查了她没气了,就把她扔了下去……”
胡二杏几乎是扑过去的。这片山崖她知道,这是山上每年雪化了的时候,冲刷出来的一条崖沟,有人曾经看到过有一窝鬣狗在下面觅食……
易长安一把扯住了胡二杏:“小心地面湿滑!”用力拉住了胡二杏的手,小心地走到了山崖边沿。
山崖不过三米多高,但是崖底一片乱石,还杂乱生长着不少小灌木,让人无从落脚;一名茜红衣裙的女子一动不动蜷缩在一块大石头边,面朝下扑倒在地。
胡二杏立即哭喊起来:“姐!姐!”张着手就想直接跳下去。
易长安连忙拦住了她:“不要鲁莽,你回去找些麻绳来!我下去把她拉上来——”
她觉得下面的情形有些不对,地面的积雪有些凌乱,似乎……想到那个可能,易长安仔细看了看地形,突然将披风解下,把那身官服的袍角往腰间一扎,徒手攀岩而下。
胡二杏忙扑到山崖边,眼睛紧紧盯着易长安,却不敢喊出来,生怕自己胡乱出声会影响了易长安。
易长安身手矫捷地利落跳到了崖底,三两步就赶到了胡大杏旁边,伸手探向她的颈动脉,惊喜地发现还有微弱的跳动,仰头看向胡二杏大喊起来:“快去找人,你姐现在还活着!”
活着?姐姐还活着?!胡二杏连滚带爬地就往回跑:“我去叫人,马上就叫人来!”
很快,里长就带着一群村里的青壮拿着担架麻绳赶了过来,几名猎户攀岩跃下,将胡大杏抬上担架弄了上去;胡二杏连忙招呼着人小心担着胡大杏往家里赶,又央了人赶紧去请大夫过来,倒把易长安抛在了一边。
不过里长早留下来恭敬地迎在了上面,一等易长安上来,就赶紧捧着她的那件灰兔毛的披风拢了过来:“易大人,易大人贵足踏贱地,老朽迎接来迟——”
易长安只是一辆马车进了村,并没有前呼后涌,而且直接就到了当事人的家里,也没有像以前的官员一样先把里长找来。
现在正是年前闲暇的猫冬时节,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大家都不在外面走动,而是缩在家里头烤火扯白话,因此里长直到胡二杏叫唤人了,才知道今天村里来了县衙里的大人,心里顿时老大提着心,生怕易长安会怪罪。
易长安接过披风系上,向里长拱了拱手:“里长不必自责,是本官不想惊动人,如今案情差不多了结了,事涉赤河村里的人,里长也跟我一起过来听听吧。”
留了人在村尾等吴见友,易长安先去了胡家。
大夫已经请了过来,只是胡大杏先是后脑被重击,后被扔下了小山崖,还被冻了一夜一天,虽然求生意识强烈,中途挣扎着做了些自保措施,但是到底时间捱得久了,现在还昏迷不醒。
胡二杏忙着照顾姐姐,易长安带着人索性去了里长家里,过得一阵,姓王的货郎也被吴见友抓捕过来了。
李泰既然当堂说了把这事交给易长安全权负责,易长安也没打算费力不讨好把一干人犯拖回太平县衙再审;直接就在里长家里开了堂。
这案子并不复杂,有了陈玉兰的口供,王货郎没赖两下也开口招认了。
陈玉兰因奸情起意杀人,其心可诛,但是由于受害人胡大杏没死,保辜期间,依着大燕律,易长安只能判了陈玉兰杖五十,流放三千里,因其确实有孕在身,准其生子后再予行刑,王货郎杖八十,流放五千里;陈家和王家的家产罚没一半,判给胡大杏养伤之用。另外,如果保辜期间胡大杏不幸身故,两人的处刑就要改判绞刑。
本来以为这事不会有人发现,胡大杏被扔下山崖后,尸身会被因为严寒而吃不饱肚子的鬣狗很快撕烂,等明年春天雪水一化,剩下的几根骨头更会被冲得无影无踪,影子都找不着。
没想到胡二杏一言不合就去告了官,而即将封印的县衙还立马派了人来查案……
更没想到,易长安居然这么快就理清了线索,直接查了个水落石出,王货郎和陈玉兰两个都煞白了脸,脑中一阵阵嗡嗡作响。
第63章 申家的人,申家的钱
易长安判罚一出,王货郎就瘫倒在地,嘴里喃喃念了一串谁也听不清的话,等眼睛终于看到了陈玉兰身上,立即恶狠狠地咒骂起来:“都是你这个上门灾星!
我好好地做着生意,都是你!是你这个毒妇害了我!你都被那姓申的搞大肚子了,还在我面前装什么雏儿,破鞋!毒妇!我要杀了你,我杀了你——”
易长安皱着眉头挥挥手,吴见友立即扯过一块破抹布堵了王货郎的嘴,把他拖到外面去了。
陈玉兰被骂得缩在一边,见王货郎被拖出去了,才猛然转向在一边旁听的申令行:“大郎!大郎救我!大郎我是太爱你了,才会一时糊涂做出这事,我只想着快些跟你在一起啊大郎!大郎,我肚子里还有你的骨肉,胡大杏又是你申家的人,你去跟大人求求情,就说胡大杏没死,你不追究这事了好不好?大郎你去帮我求求情啊——”
陈玉兰咬着嘴唇,两行眼泪从苍白的脸颊潸然落下,看起来极其可怜。申令行看着她身形摇摇欲坠的模样,迟疑了片刻,跪在易长安面前:
“大人,胡氏是草民的妻子,陈氏……也是草民即将纳进来的妾室,虽则陈氏一时起了妒心,幸好未酿大祸,说到底也是草民的内宅之事,草民、草民愿意以银钱折刑赎了陈氏的罪……”
未酿大祸?易长安冷冷扯了扯嘴角,申令行所谓的未酿大祸,那是因为胡大杏命大,可不是因为陈玉兰心善!更何况,胡大杏现在还昏迷不醒呢,谁知道她会不会醒不过来?又有谁知道她醒来后会不会变成植物人?
胡大杏如今不过是还在保辜期间剩着这么一口气,这就是未酿大祸?!
不过易长安还没有说话,门外就突然闯进来一人,一口啐在申令行脸上:“我呸!”正是脸上泪痕未干的胡二杏。
“申令行,你想得美!”胡二杏怒叱了申令行一句,扑通一声重重跪在易长安跟前,“易大人,民女求易大人判下,判我姐姐胡大杏与申令行和离!”
和离?
“那怎么行!”不等儿子开口,申李氏一口就否定了,“你姐姐胡大杏既然嫁进了我们申家,那就生是我申家的人,死是我申家的鬼!你姐姐都没说和离呢,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胡乱做什么主,你以为和离这事,是你上下两片嘴皮子一张一合就能定的吗?”
要是和离了,胡大杏带来的那些嫁妆怎么办?陈家和王家赔给胡大杏的一半家产怎么办?那些可都是申家的东西!
胡二杏盯着申李氏那副气急的模样,哪里会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嗤”的一声冷笑起来:“我姐现在这个样子,到你家你会好好照顾她?”
申李氏叉着腰棱楞起眼:“我怎么不会好好照顾她了?胡大杏已经是我家儿媳妇了,是我申家的人——”
“好!有亲家婶子这句话就好!”胡二杏一口打断了申李氏的话,露出了一抹放松的神色,转头唤了一声,“顾大夫,请你进来吧,这诊金该申家给你。”
一名年过半百的大夫带着一名挎着药箱的药童施然走了进来,先给易长安行了礼,这才转向申李氏:“这位大姐,承惠了,这一次的诊金是二两银子,药费是十两。三日过后老朽再来施针,到时诊脉之后再另开药……”
话没说完,申李氏就差点没跳起来:“你说什么?十二两?!”
胡二杏在旁边凉凉补了一句话:“亲家婶子,你没听错,十二两,是这一次的,三日之后,诊金和药费另外再算。”
“你这是抢钱吧你!”申李氏的唾沫星子差点就喷到顾大夫脸上,“老娘活了这么久了,就没见过哪家大夫跟你一样黑的——”
顾大夫退开了几步,怫然不乐地板了脸:“你这村妇说的是什么话!老朽在太平县从医三十余载,我平乐堂向来是妙手仁心,什么时候黑过一人?
病患伤及头颅,头颅乃全身宗要所在,极其复杂,施针服药一样不能少,不能停,且要多用养气育神之类的名贵药材才行。
这诊断你再去请别的大夫,要是有一人不是这么说的,老朽把我平乐堂的招牌给摘下来!今天要不是老朽正好过来施诊被这位小姑娘赶上了,才拖了老朽过来,你以为老朽就是你赤河村的草医么?”
左右看了看,顾大夫伸手指了指吴见友:“不信的话,你问问这位吴公爷,老朽刚才说的可有半句虚言?”
吴见友立即配合地向顾大夫行了一礼:“年头的时候,要不是顾大夫巧施妙手,家母的病也好不了那么快。”转头鄙夷地看了申李氏一眼,“顾大夫向来为人正直公道,且他的医术要是在太平县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你这村妇不要诬赖好人!”
申李氏见顾大夫还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