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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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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大兴点点头,翻身上马在前面带路:“易大人,我先带你去休息,大人现在还在外面忙着呢,特意叮嘱我和雷三娘过来接你。”

    “有劳常军爷和雷……姑娘了。”易长安勉强应了一声,继续倒回了马车里。

    这些天刘二柱赶路赶得急,偏偏她大姨妈又来访,这在路上折腾的,还要遮掩,实在累得她够呛。

    常大兴很快带着马车带到了一处清静的宅院,揭开车帘请了易长安下车。

    易长安钻出头,像以前那样跳下车,没想到脚下竟然一软,打了一个趔趄,站在一边的雷三娘刚才伸手扶住了她。

    易长安连忙站稳了身子,冲雷三娘勉强笑了笑:“多谢雷姑娘。”

    “易大人客气了。”有常大兴在一边虎视眈眈的,雷三娘不敢放肆,松开扶住易长安的手,退开几步请她进去了。

    盯着易长安的背影,雷三娘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眼中露出疑惑:她嗅觉一向比常人灵敏,刚才一扶之下靠近这位易大人,她似乎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血腥味……

    这位易大人难不成受了伤?不过刘二柱巴巴儿地把人送过来,怎么可能不先说这事呢?而且瞧着这位易大人的模样,也不像是哪儿有伤啊?

    易长安并不知道只一个照面,雷三娘已经对她生了疑;由着常大兴把她安顿进了一间雅舍里,易长安先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然后一头扑到了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陈岳赶回来时,天色已黑,易长安的房间里还是黑灯瞎火地没有半点动静。听了刘二柱的禀报,陈岳吩咐厨房做了几道补养身子的菜品,自己抬脚就往易长安房间里来。

    见门从里面栓着,陈岳掏出一柄极薄的匕首,从门缝里去只轻轻一挑,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床帐静静垂落,除了帐中人轻浅若无的呼吸声,笼罩在暗夜中的房间似乎格外静谧;陈岳却不由生出一丝不安来。

    易长安一大早过来,洗漱后倒头就睡,这都整整一个白天了怎么还不醒,不会是生病了吧?

    第93章 被压

    檐下挂的灯笼从窗户透过一片淡淡的灯光,轻轻挑开床帐,见易长安侧身面向外沉沉睡着,陈岳伸手摸上她的额头,想探探她是不是发热。

    温暖的大手才刚触到易长安的额头,一只手突然搭上陈岳的的手腕猛然翻身一拧,然后借着腰部的力量将陈岳一下子甩进了床内侧。

    陈岳眼明手快地捏住了易长安直袭向他喉间的另外一只手:“是我!”

    易长安怔了片刻,愣愣看着被自己半压在身下的男人,下意识地唤了一声:“陈岳?”

    她差不多睡了整整一天,刚才完全是本能反应,到现在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陈岳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半压过,明明易长安身上还奇怪地穿着那件内甲,但是他却莫名地感觉到了压住他的身体有一种奇怪的柔软,软得让他很想反手搂紧;而且因为靠得太近,易长安身上清淡的、说不出什么香味却极其好闻的气息也扑面而来。

    陈岳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卸下了本来想推开易长安的力道,低低应了一声:“嗯。”

    来不及考虑刚才发生了什么,易长安立即慌慌张张地一把推开陈岳;只是陈岳已经被她压在内侧紧挨着床壁,一推之下,对方没有被她推动,易长安自己反而往后倒去。

    陈岳下意识地伸手将她一把捞了回来,随着沉闷的一声响,两人都闷哼了一声。

    因为疼痛,眼泪应激地涌了上来,易长安飞快地抱着被子缩到了床角,一手揉着被撞得生痛的额头,一边有些气恼地控诉:“谁让你进来的!”

    其实陈岳的下巴也被撞得生痛,不过睨见易长安眼泪汪汪瞪着自己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有些微微的痒,又有些微微的胀,声音不自觉地轻柔下来,耐心地解释了一句:“我见你睡了整整一天了,担心你生病……”

    睡了一天了?易长安这才赫然发觉窗外光线很暗,只有屋檐下挂的灯笼透过来的微光——原来外面已经天黑了!

    陈岳也是一片好心,易长安只得放下了这一节,飞快地转了话题:“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戌时了。”陈岳一边答着话,一边慢条斯理地下了床,见自己经过易长安跟前时她不自觉地将堆在身前的被子搂了搂,心里蓦地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语气却并没有半分改变,“既然你没事,起来吃点东西再休息吧。”

    瞪着长身立在自己床边,很给人一种压迫的男人,易长安清咳了一声:“刚才纯属意外,陈大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这个……还请大人先在外面等候片刻……”

    陈岳不出去,她怎么起身?刚才那一番动作,下面大姨妈一下子汹涌了一下,现在她很想泪奔啊……

    陈岳站着不动,只是轻轻挑了挑眉:“陈大人?”

    不就是一个称呼吗,请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好不好!易长安飞快地改了口:“钰山兄!”

    陈岳这才转身走了出去:“我去叫人给你送饭菜过来。”

    盯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易长安几乎是飞扑过去将门栓重新栓紧,然后冲进了净房:好险,差一点就要弄脏衣服了……

    等易长安走出房间时,迎接她的是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桌上的一钵乌鸡炖甲鱼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易长安的眼角不由微抽——气血双补……

    陈岳已经给她盛了一碗汤递到了面前:“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先喝点汤。”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听刘二柱说这一路赶得太急,害得你身体不太舒服,所以特意让人炖了些补汤,你多喝点。”

    易长安接过碗谢了,也给陈岳盛了一碗汤递了过去:“听说钰山兄这一段时间也忙于公事,公事固然重要,不过身体更加要紧,你也多喝点。”

    陈岳微笑着接过那只汤碗轻呷了一口,见易长安也正低头喝着汤,突然迸出了一句话:“我怎么突然有种相敬如宾的感觉?”

    易长安猛地呛咳起来,陈岳连忙递过手帕,易长安顺手接过捂了嘴咳了一阵,才喘定了气息:“钰山兄真会说笑……”

    这该死的陈岳,“相敬如宾”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这么说出来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她虽然拿陈岳那方大帕子捂住了大半边脸,露在外面的耳朵却有些发红;陈岳凤眸闪了闪,歉意地笑了起来:“真是对不住,我随口开个玩笑,没想到竟然惊到长安了。”

    陈岳这神情,应该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吧?她在路上因为担心露出马脚,可是把胸都缠了的……易长安飞快地稳了稳心神:“可见古人说的‘言如杀人利刃’是有依据的,钰山兄一句话,好险没把我呛死。”

    不等陈岳再说话,易长安就急急开口继续说道:“喝汤喝汤,不喝不觉得,这一喝就觉得饿了。”三两下喝完了碗中的汤,取了碗直接盛了一碗饭,动作迅速地开吃起来。

    见她一副有些饿急了的模样,陈岳咽了还想说的话,也安静地吃起饭来。

    易长安趁着他搛菜的空当,偷偷瞄了他一眼,低了头认真吃着碗里的菜,却并不知道在自己一低头的瞬间,陈岳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她,眸中露出一抹说不清的意味……

    第二天易长安歇足了精神,睡到巳时才起。雷三娘正和常大兴在院子外面斗着嘴,见她开了房门出来,“吆”了一声似笑非笑:“易大人今天这么早就不睡了?你那身子骨儿可养好了?”

    她从小生活在以强者为尊的常胜寨里,只觉得像易长安这种手上连二两力气都没有的白面书生最是无用,平常就会口花花说些花言巧语,真要让他做些什么事,却是百无一用。

    常胜寨才被清剿,后续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这院子里的人早就起来去忙了,谁像易长安一直睡到太阳晒屁股了才起床?

    偏偏陈大人交待,让她和常大兴两个守在这里听候易长安的差遣。常大兴这夯牛又是个逗不起来的,雷三娘守在这里简直是百无聊赖到了极点,见易长安出来,忍不住就开口刺了她一句。

    常大兴连忙拉住了她:“雷三娘,不许对易大人无礼!”回头又向易长安解释,“易大人,这位雷三娘原来是常胜寨的寨主,后来被他们那寨里内讧给轰下了台,死里逃生被大人救了她一命,她这才投诚过来的。

    她粗野惯了,说话没个轻重,易大人千万不要跟这种人计较,等回头我再……”

    常大兴话还说完,雷三娘就倒了毛:“夯牛,你倒是给我说说,我这种人是哪种人?!”

    第94章 他杀

    不等常大兴开口,易长安就直接岔进话来:“常军爷,陈大人提请我过来是有什么疑难案子吗?”

    常大兴没理会雷三娘,脸色微凛肃然道:“是我们攻进常胜寨之后发生了一些事……陈大人请你过来帮找出真凶。”

    原来邸报上所说的官兵清剿了常胜寨,实际上是陈岳以雷三娘为内应攻进去的?这家伙又立了这么一个大功,想来很快又能升官了?

    不过那个常胜寨都打下了,还会发生什么事,让陈岳发出急信,令刘二柱披星戴月地赶着把自己拉过来呢?莫非这时间上有什么来不及……

    易长安念头飞转,脸色也严肃起来:“什么案子,你把详细情况给我说一说,要尽量说全些。”

    见两人三言两语就谈起了正事,根本无视自己,雷三娘讪讪闭了嘴,语气不善地轻哼了一声:“别傻站在这儿,边说边走吧!”

    常大兴连忙伸手做了个“请”,自己快走几步在前面带路:“易大人请跟我来,就在后面那条街上。”

    一边走着,一边把前些天的情况细细跟易长安说了。

    原来邸报上所写的枭首三十余级,并不是常胜寨贼匪的全部人马,另外还有七八个头目级别的被生擒了回来,其中就包括原来常胜寨的二把手,后来成功把寨主雷三娘给赶下台自己当了寨主的陈。

    先前陈岳一直追踪的刘老鼠已经在乱战中死了,据雷三娘所言,刘老鼠进了常胜寨后就一直与陈走得极近,最后更是煽动陈篡了权。

    刘老鼠死后,要说谁最知道刘老鼠的事,那非陈莫属了;因此生擒了常胜寨的七八个大小头目后,陈岳就将陈单独关了起来。

    问题出就出在为了顺利清剿常胜峰的贼匪,陈岳跟定州守备豪借了五十名精锐府兵上山,自然而然,因兹事重大,押送俘虏的时候这五十名精锐府兵也一路参与了。

    虽然陈是锦衣卫的重点“照顾”对象,但是在清县临时关押以后,陈竟被发现意外死在了那间临时的牢房中。

    当时除了陈岳带的锦衣卫一众人等,还有那五十名府兵也在,陈貌似自杀,可是他分明不是会自杀的人!那么凶手肯定就是在押送俘虏的兵士中了!

    陈岳立即做出了决断,将五十名府兵一同扣押了下来,另外火速提请了易长安过来。

    清县的仵作陈岳并不相信,如果易长安判定陈是自杀,那他就得火速放人,还少不得写一份请罪的奏本上去;毕竟不向上禀报,不经上司批准,他就擅自扣押了五十名府兵……如果陈确实是被人谋杀,那就得找出杀他的人到底是谁,顺着这条藤一路摸下去!

    听了常大兴的介绍,易长安这才明白,原来陈岳这一回虽然在常胜寨贼匪清剿中立了功,但是回头又把参与清剿有功的五十名府兵扣下,这担的干系可就大了。

    也真难为他能忍得住,这么紧急的事也按下了,昨天居然没叫醒自己。

    不管是“要想马儿跑得好,草料要喂饱”也好,还是真的担心她的身体,想到昨天夜里陈岳特意让人给她炖了补汤的事,易长安心里还是微暖,等常大兴说完对他轻轻点了点头:“常军爷放心,我会细查的。”

    走在易长安斜后的雷三娘不由侧目,又为常大兴有些不值:那夯牛说得口沫都干了,这弱鸡就只应了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好歹也拍着胸脯发个誓啊!

    清县并不大,从易长安住的地方往后街走去,也不过花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

    常大兴指着前面的一片建筑物报了一声:“易大人,到了,就是那里。”

    易长安停下脚步,注目向前方看去。

    前面是一片土砖夯出的营房,周围都用泥砖垒了围墙,辕门开得很大,只是用拒马用的鹿角栅栏围住了门,有两名男子正在严阵把守。

    “这里是清县平常用来训练兵丁的地方,临时被征调了过来,一是供那些借调来的府兵落脚,二是这边是县城偏远之地,方便先关押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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