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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良成在想着利用桑引,却不知此刻他已经着了桑引的道。
早在他们从王府离开之前,萧华雍便去了桑府见了桑引,桑引不许任何人打扰他,他还是不放弃,想要再将这些药典翻阅一遍,恰好方便了萧华雍。
萧华雍并非一人前来,还带着谢韫怀。
“桑伯,我是呦呦的夫君。”萧华雍制服桑引,如此自我介绍,然后松开了桑引。
桑引迅速退后,提防地盯着面前这个气度雍容华贵的青年,他并未见过皇太子,用质疑的目光盯着他。
萧华雍取出了腰间的香囊,这是沈羲和所做,沈羲和往年也送过给叔伯们,桑引自然能一眼认出。
第530章 鱼儿上钩
“此物并不能证明什么。”桑引依然十分警惕,香囊的确出自沈羲和之手,可也许是这人偷盗。
“香囊留给桑伯,桑伯稍后可亲自去寻呦呦核实我的身份。”萧华雍面对沈羲和敬重的人,语气随和,甚至都是持晚辈的态度,“今儿来寻桑伯,一是告知桑伯,岳父并无大碍,如今之故,另有因由,让施为之人与桑伯解释。”
桑引顺着萧华雍的目光,看到另一个清雅绝俗的青年在他身后从暗处走出来,他心里一惊,他的府邸也是有不少精兵,守门的更是战场上重伤退下来的老将。
不止是他的府邸,整个西北高门都是如此,这些建功立业,功绩却不显达,因战乱而致残的将士,都会留在几位将军的府邸,帮忙看家护院,别看他们身有残疾,耳目却比寻常护院要灵敏许多。
这两个青年,年纪轻轻就能在他的府邸来去自如,若真要对他们不利,只怕他们都会置于险境。
“桑伯,王爷是因服了我所配置之药,才暗伤复发,这是救治王爷之法,我的药……”谢韫怀毫无保留将珍贵无比的药方共享给了桑引。
他们这个时候来寻桑引,是因为经历了今日,沈岳山的脉象就会转缓,桑引必然会察觉。另一则,是希望有桑引的帮助,让萧华雍可以顺利将人给绑走。
“妙!”桑引听了谢韫怀之言,双目放光,满是赞叹之色,旋即不由叹声,“少年果敢,老夫佩服。”
这个法子是他想都未想过的法子,先用虎狼之药,激发暗伤,再如同新伤一般医治,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但却是极其有效的法子。
这个时候桑引其实已经信了萧华雍与谢韫怀,谢韫怀把沈岳山的脉象说得极其精准,若非把脉是不可能做得到,而沈岳山归来之后,只有他在医治。
但这二人能够潜入他的府邸,未必不能潜入西北王府,桑引还需亲自去核实。
“桑伯,若桑伯信了我二人,便请桑伯今日将这香放在耿将军的卧房。”萧华雍给出了沈羲和的安息香。
放着香的盒子是木质,尾端有一片平仲叶,这是沈羲和的习惯:“郡主所调的香……”
霎那间,桑引把自己忽略的事情全部想起来,若这二人所言为真,王爷为何不直言,为何要由郡主误导他们,是嘉辰太子伤了他?为何要做出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这一切只可能是刻意而为,给一些人设套,而这个人竟然是……
桑引不愿相信!
他认为人人都有可能背叛王爷,唯独耿良成不会,他与王爷亲如手足,比他们任何一个人跟随王爷都长久!耿家和莫家一样,是沈氏世代的拥护者。
“桑伯,亲自去寻呦呦,便能知晓。”萧华雍不欲多言,他是个外人,说再多也无法去信桑引。
于是桑引便急匆匆又去了王府,他焦急沈岳山的病,这般慌慌张张,也无人多想,至多不过是耿良成等人觉着他或许又想到了什么法子要试一试,他们等个结果便是。
桑引来到沈岳山这里,因为沈羲和伴在这里,没有看到沈云安,唯恐四周有人,桑引只是在给沈岳山重新把脉的时候于沈羲和的眼前露出了香囊,对沈羲和投以询问的目光。
沈羲和看到这个香囊,对上桑引有些紧张和逃避的目光,缓慢而又坚定的颔首。
她这一颔首,让桑引脚底一滑,险些没有站稳,幸好珍珠就在一旁及时搀扶住。
桑引经历过多少病患,见过多少血腥,从来坦然镇定的一个七尺男儿,第一次忍不住痛心疾首流了泪。
桑引是哭着从西北王府离开,又回到桑府将自己关闭起来的,消息传出去,才有了耿良成笃定沈岳山是真的不行了,想方设法要将沈云安出去。
桑引回到家中,萧华雍仍在,谢韫怀却已经离去,萧华雍也只是留着把自己的香囊讨回,对于桑引追问的每一句话他都没有作答,而是在临走前对桑引道:“桑伯,若你的家人被耿将军所掳,无需担忧,我们会护着。”
没有给桑引再说话的机会,萧华雍消失无踪。
桑引捏着手中的安息香,他深刻地明白,萧华雍临走前的一句话,耿良成要借他之手对付沈云安,会拿他的家眷做威胁。
如果有一个人能够悄无声息算计沈云安身边这些猛将,那只能是桑引,无论是这些人府中的老兵,还是亲随都有受恩于桑引,再兼之桑引的为人,以及与诸位的关系。
桑引想要动手脚太容易,夜里耿良成在安息香之中酣然入睡,萧华雍带着天圆亲自来掳人,叱咤疆场的将军,被人搬动竟然毫无知觉,就连他旁边的夫人也是半点反应也无。
外面打点妥当,萧华雍悄无声息将耿良成带走。
耿良成没有多久就醒来,醒来的时候只觉脖颈疼痛,似是被人打晕后的症状,浑身酸软无力,使不上劲,抬眼就看到一个人坐在他的面前。
耿良成是见过萧觉嵩的人,他随着沈云安一起保护谦王母子三人杀到了帝都,见过萧觉嵩。
“耿将军,别来无恙。”假扮萧觉嵩的萧华雍先开口,他的声音沧桑沙哑,其实和真正的萧觉嵩有很大的差距,只是耿良成并未见过年迈的萧觉嵩。
这声音也符合现在的年纪,耿良成冷声道:“你捉为何?”
“自是想与耿将军做一场交易。”萧华雍笑着看着他,“耿将军既然能投靠陛下,为何不能投靠我?陛下能让你掌控西北?我能立时让你梦想成真。”
“你胡说八道什么,莫要挑拨离间……”
“呵。”萧华雍轻呵一声,眼中有嘲弄,“没有了沈家,陛下派人接掌西北理所应当,届时你还要以辅佐之名,与陛下委派之人虚与委蛇。你心里明白,有沈家前车之鉴,便是你在搬到沈家之事上劳苦功高,陛下也不会让你成为第二个沈岳山。
但我若是先将沈云安绑走,你再早些结束了沈岳山的命,群龙无首,你当仁不让。”
“便是如此,我又如何成为西北王?”耿良成质问道,“你也说了,陛下不会让我成为第二个西北王。”
“可若是这时,沈云安惨死于陛下之人的手中,譬如绣衣使独特的杀人手法呢?”萧觉嵩反问。
若是这个时候沈云安死于陛下绣衣使的杀人手法,他们就能够理直气壮要朝廷给个交代,沈岳山父子在西北多重要?陛下只要不想逼反西北,就不得不交代清楚。
他再从中推波助澜,逼得陛下不得不让他出面安抚,要让他安抚,就得给他权利。
第531章 与我谈话,你不配
这的确是最稳妥的,也是唯一能够让他顺利接替沈岳山的办法,一举数得,将他所有的隐患都消弭。
沈岳山命不久矣,沈云安早已经羽翼丰满,要想将沈云安除掉,实在是个麻烦事儿。稍有不慎,他便会暴露出真面目,届时不用陛下动手,他就能被桑引等人撕碎,他绝对逃不出西北,西北百姓会生吞活剥了他。
他还有个忧虑,他与陛下暗中有往来,这是无法抹灭的事实,待到沈岳山归天,沈云安也被他顺利除掉,陛下手中若有证据,势必要将之公布于众,让他与西北这些兄弟互相残杀,将沈岳山父子的死完全扣在他的头上,陛下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这是他最大的隐患,也是这个隐患让他迟迟没有出手,怕杀了沈岳山父子只是为陛下做嫁衣。
现下有萧觉嵩掺合进来,他可以提前倒打一耙,只要沈云安死于绣衣使之手,陛下再说什么都是不怀好意,桑引等人的恨意必然会冲着陛下而去。
绣衣使杀人手法独特,耿良成不敢轻易相信:“殿下,绣衣使如何杀人,殿下如何得知?”
“这自然是我之事,用不着与你交代。”萧华雍眼底透出一种蔑视,“若非我不想西北落入陛下手中,而这西北只有你这一根反骨,我其实对你万分不屑。”
“你——”耿良成面色铁青,从未被人如此当面羞辱。
“莫要企图与我谈条件。西北落入陛下手中,我只是膈应,我的是法子让陛下拿到手也安稳不得。可你就不同,没有我相助,你的下场注定是身败名裂。”萧华雍侧身,双手负在身后,连眼风都懒得施舍耿良成一个,“说与你一场交易,不过是客气。与我谈话,你不配。”
耿良成被萧华雍气得眼前发黑,脸色也黑如锅底,越是如此,他心里虽然恼恨萧华雍的折辱与轻视,却越发相信眼前之人的的确确是萧觉嵩,高贵的皇族天家人,由来都是俯视旁人。
萧华雍越是如此,耿良成反而越放心,萧华雍能寻上他,说明凭一己之力无法阻拦陛下,须得他配合,如此一来,等到他与之合作将陛下挟制住,也不用担心受对方掣肘。
只不过萧华雍到底出言不逊,耿良成不愿开口上赶着服软。
耿良成许久没有开口,萧华雍眼眸斜扫而来,视线淡淡掠过耿良成:“怎么?耿将军还要考虑一番如何取舍?”
“殿下手眼通天,我怎敢轻易与虎谋皮?”耿良成不冷不热道。
“与虎谋皮?”萧华雍低声一笑,背着手走了两步,他刚走开,一个黑衣人就冲上前,一脚将耿良成踢到在地,不等耿良成爬起来,就被黑衣人踩着肩膀摁在了地上。
萧华雍转身,他的目光犀利阴寒:“到此刻,你还未弄清自个儿的处境,你只有应与不应的权利。”
耿良成还在挣扎,踩着他的黑衣人气力极大,他听到萧华雍冷漠的声音:“应,我便放你离去,不应,这里就是你的葬身地。”
萧华雍的话音一落,踩着耿良成的黑衣人就拔出了匕首,匕首泛着寒光,一寸寸接近耿良成的脖子,刀锋划上了他的脖子,传来了刺痛,他高声道:“我应!”
血珠一颗颗滚落,黑衣人利落地抽走了刀,刀尖上的血珠滴落在地面上,晕染开妖冶的花。
萧华雍看了黑衣人一眼,黑衣人扔了一瓶伤药给耿良成,耿良成接住之后立马给脖子上药。
“你现下要做的,便是及早送沈岳山上路。”萧华雍道,“我会将沈云安绑走,最迟不能超过两日。”
“为何?”耿良成问。
“太子妃已经到了西北,护送太子妃来西北的是巽王,巽王乃陛下心腹,早在凉州之时,巽王便已经将消息递给陛下,陛下确定沈岳山命不久矣,必然会采取行动,一旦陛下的人赶制,你就会陷于被动,你的时日不多。”萧华雍背对着耿良成道。
耿良成仔细一下,确然如此,萧长风一定会将沈岳山的情况告知祐宁帝,祐宁帝也一定会有所行动,等到祐宁帝派遣的人来了西北,那么一切就由不得他说了算。
“我知道了。”耿良成眸光冷了冷。
“送他出去。”萧华雍吩咐旁边的黑衣人。
黑衣人走在前头,耿良成看了眼萧华雍,沉默无声跟上去。
在耿良成快要迈出屋子的时候,萧华雍忽而又道:“耿将军,莫要阳奉阴违,我能悄无声息将你掳来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你眼下四面楚歌,若再得罪于我,你可就一条活路都没了。”
耿良成顿了顿,才深吸一口气,踏出了屋子。
屋外霞光漫天,西北的晨间,流霞飘飞,似仙子的披帛,绕满天空,如此美景耿良成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思,在西北这样的景色他早已看麻木,正如他此刻的心一样木然。
耿良成回到府中,耿府依然井然有序,甚至无人知晓他被掳走,他寻常也有一早不见人的先例,有时若是军中有事,更是如此。此刻西北王病危,更没有人多想。
心腹被他招来,才看到他脖子上的伤痕:“将军,您遇袭了?”
耿良成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脸色阴了阴:“嘉辰太子在西北,沈岳山为他所伤,他要让西北变天。”
心腹也是个极其聪明之人,略一想就明白耿良成是被嘉辰太子掳走,既然嘉辰太子要西北变天,这个时候又见了耿良成,还将之放回来,想来是属意促成他成为西北王之事:“将军,不失为一个良机。嘉辰太子既然属意您,那他便不会坐视陛下过河拆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