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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羲和微微扬眉,暗忖:看来安争依是下了血本。
“微臣叩见……”
“免礼,你且说说安大姑娘如何了?”祐宁帝打断太医令。
太医令躬身道:“陛下,安大姑娘应是不久前受过重伤,伤在小腹,今日从高处跌落,小腹撞在假山尖锐之处,旧伤添新伤,性命无忧,可……”
太医令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似不知该如何启齿。
“小女到底如何,还望太医令给句准话。”安荆南忙追问。
太医令值得那眼睛询问祐宁帝,祐宁帝道:“直言。”
“安大姑娘伤及内腑,日后恐不能为人母。”太医令只得语气怜悯道。
沈羲和看向珍珠,珍珠颔首。
安争依的确伤得很重,没有性命危险,可那孕育胎儿之处损伤极大,能怀孕却坐不稳胎,等同于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只不过珍珠怀疑,这并不是此次造成,安争依旧伤是箭伤,应是旧伤就导致了她不可能再孕,可他们没有证据,这话不能从她口里说出去,她是太子妃的女官,造成安争依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是太子妃姊妹,她说了无疑是推脱。
不用珍珠说,沈羲和也知晓安争依能够下这样的血本,必然是早就伤得不能做母亲,也难怪她明知道太子殿下可能命不长,也敢往东宫凑。
尽管本朝女郎的地位较之以往略有提高,可一个不能为人母的未婚女郎,尤其是生在这样的家族,基本就是家族的弃子,哪怕是拿去低嫁笼络寒门有才之士,也不可靠。
安争依自己也清楚,恰好这个时候陛下需要人入东宫,她需要给自己重新增添价值。
“陛下……”安荆南听后老泪纵横,他没有抱屈没有喊要祐宁帝做主,可他的悲恸与哀求,更能令人同情。
“安大娘子何时醒来?”祐宁帝沉声问。
“这……”太医令看向随阿喜,“安大娘子疼痛难忍,是随郎君施针止痛。”
随阿喜便躬身道:“陛下,安大娘子随时能醒。”
只需要他施针,就能让安争依苏醒,也能让她短时间疼痛被麻痹。
祐宁帝这边带着人入了内。
随阿喜给安争依施针,很快安争依就醒来,因着随阿喜的针还扎着,安争依面色苍白,却似乎并没有多少痛苦之色。
祐宁帝看了看沈璎婼与安争依便问:“你二人因何发生冲突?”
被特许半躺着的安争依垂首不语,似柔弱破碎的瓷娃娃,轻轻一碰就能支离破碎。
“陛下。”沈璎婼挺直背脊站出来,她眸光不闪不躲,“是安大娘子主动寻上淮阳,并且出言不逊,更甚对淮阳说了诸多阿姐的不是,欲挑拨离间。淮阳不知安大娘子何故如此,因而只得避让,亭子口狭窄,淮阳却也能笃定并未触碰安大娘子,安大娘子却在淮阳与她擦身而过之际,忽然就往后栽倒下去。
事发之时,只有淮阳带着乳娘,安大娘子带了她贴身的丫鬟。若从下方看,倒似是淮阳将安大娘子推了下去。
淮阳自幼在宫中长大,蒙陛下恩宠,不敢恃宠而骄。十数载从未轻易与人红过脸,淮阳是怎样的性子,陛下再清楚不过,此事请陛下明断。”
沈璎婼的确不是个张扬跋扈之人,但这件事情安争依伤害极大,也不能仅凭沈璎婼往日的为人,就将之揭过。
祐宁帝问了沈璎婼的乳娘谭氏,谭氏与沈璎婼口径一致,而安争依和她的丫鬟又是另一种口径,是安争依想嫁入东宫,请沈璎婼做说客,劝一劝沈羲和,沈璎婼恼了才将安争依推下去。
各执一词,再没有旁的人证,安争依又受了这般重的伤,安荆南在一侧一个劲追悔自己教女无方云云。
如果安争依只是受了皮外伤,或者真伤及肺腑,只要能保住命,倒也能够酌情补偿,可现在的情况就是安争依伤了根本都不能再做母亲,这于一个未出阁的女郎而言,是无法弥补的伤。
“太子妃,依你之见,此事当如何决断?”祐宁帝索性直接问沈羲和。
一则牵扯沈璎婼,二则女眷之事,掌了宫权的沈羲和理应处理。
沈羲和微微一笑:“陛下,此事断不了孰是孰非,安大娘子伤得极重,日后也寻不到好郎君,为今之计,两全之策,不过是纳安大娘子入东宫。”
谁也没有想到沈羲和竟然直接说接受安争依嫁入东宫,很多人都看清楚这也许就是安争依的最终目的,可他们都觉着只怕想到达到这个目的还需费一番口舌。
伤了安争依的人又不是沈羲和,沈璎婼与沈羲和又不亲近,沈羲和不理此事,大不了就是祐宁帝责罚沈璎婼一番就是。
“你当真如此作想?”祐宁帝也有些不确定和惊讶。
“是。”沈羲和颔首。
“阿姐……”沈璎婼才开了口,沈羲和就犀利的看了她一眼。
“荆南,你们父女如何作想?”祐宁帝又问安荆南父子。
安荆南看了眼安争依,安争依有些羞怯地低头:“全凭陛下做主。”
“七郎,你可同意?”祐宁帝最后问萧华雍。
萧华雍从沈羲和说了那句话之后,就一直盯着她,一错不错地盯着她,沈羲和却坦然回视,夫妻二人目光相接,一个平静无波,一个怒意翻滚。
直到祐宁帝问过来,萧华雍才攥紧了拳头:“陛下,儿不愿!”
说完,萧华雍就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陛下,太子是一时恼怒儿未先征询他,便擅作主张。”沈羲和忙道,“儿这就去劝太子殿下。”
第612章 太子殿下需要哄
萧华雍人高腿长,又在气急之下,大步流星,压根不是沈羲和能够追得上。
从步履匆匆的颀长背影,到转角飘过的衣角,好似几个眨眼间,他就消失在她的视野内。
“殿下,太子殿下不似回了寝宫。”珍珠紧跟着沈羲和,看了眼萧华雍消失的方向。
沈羲和没有沿着萧华雍的轨迹追上去,而是侧身朝着另一个方向。
行宫固然不能和皇宫相比,却也不小,萧华雍能去之处数不胜数,但沈羲和心里莫名有一种笃定,笃定萧华雍会去一个地方。
在山脚的平谷,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小溪不出百米就有一片平仲树林,还是萧华雍偶然间发现,而后神神秘秘带着沈羲和去了那处。
山延如屏,水流似带,蓝空同镜。
有鸟语花香,有彩蝶翩跹;有玩猴掠过枝头敏捷的身姿,又大鹏展翅长空矫健的身影……
此刻,临水照影,多了一抹负手而立的孤寂身影。
清风从远处的山岚拂来,牵动他的衣袍,更衬得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
他在气恼,非常气恼。
沈羲和侧首看了珍珠一眼,珍珠会意,停了下来,与天圆一左一右面对而立。
轻纱裙摆轻抚微草,沈羲和脚步无声走到萧华雍的面前,站在他的身侧,目光由远拉近,垂眸落在水面上两人的身影上,她看着水中的他。
萧华雍一直在等沈羲和开口,可等了不知多久,她好似并无话要对自己说,只是静静地站在他的身侧。
本来还端着的萧华雍撑直了脖颈,努力克制自己一遇上沈羲和就不大听使唤的脑袋转向她,可眼珠还是忍不住转向了她那一边。
这一幕,被盯着水面的沈羲和捕捉到,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听到她的笑声,萧华雍才瞥见自己的小动作完完全全在水中暴露出来,顿时脸颊下陷,气恼变成了恼羞成怒,转身要往另一边去,却感觉到了自己袖袍多了一股滞力。
心里告诫自己要用力挣开她,要决然离去,脚却瞬间停下来,这里是溪边,若他用力,她没有稳住自己,一头栽倒在水里,会不会受寒?会不会磕伤?会不会恰好遇到水里有毒的蛇……
止不住的担忧,哪怕是凭空想象,也足够让他担惊受怕,萧华雍其实很唾弃这样的自己,可他改不了,也不想改。
“是我不好。”沈羲和说着软话,“你别恼可好?”
萧华雍不是做戏,也不是闹脾气,而是真的被伤到,在沈羲和说出让安争依入东宫的那一瞬间,似有一柄利剑插入他的心口,紧缩的刺痛令他有一瞬间的晕眩。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他当做筹码,当做保全沈家人的物件?
他知道她嫁给他是权衡利弊,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强求,是在他一厢情愿,只盼着求着她能待他好一些。
在她心中,他自是无法与她的至亲相提并论,他深切清楚地知晓,若有一日他与沈家终须她做出一个选择,她会毫不犹豫选择沈家。
那是生养她的地方,有着她十多年的依托和情根,他不痴心妄想能够轻易撼动,可她毫不犹豫为了沈璎婼要他纳妾,还是让他犹如万箭穿心一般痛入骨髓。
一路狂奔出来,冷风一过,他才有了些许理智,他隐隐猜到她如此做,或许是有旁的用意,可伤心是当真伤心,原以为自己能因此冷硬一些,然则她一开口,一句软话,连一句歉语都无,他竟然一肚子的委屈与怒意刹那间烟消云散。
萧华雍啊萧华雍,你可真是有出息。
心里酸楚而又无奈地叹息一声,萧华雍最后的傲气只能让他自己抿唇不语。
尽管他仍旧沉着脸,可沈羲和能够察觉到他的软化,一点点拽住他的袖袍,牵动他的手,顺着袖袍滑下去,握着他的手,他假意狰了一下,沈羲和连忙追上去,握得更紧。
只是这么简单,萧华雍的心口就一暖,绷着的两颊有些酸,极力克制自己唇角上扬。
沈羲和佯装没有看到他的克制,低头也掩饰自己双唇荡漾开的笑意:“北辰,你曾说过的潘杨之好,我虽不全信,却也对此有所憧憬。我知晓这样的千古佳话,绝非一人能铸就。我愿意与你一道尽力,无论你我能否走到这一步,日后回首皆能不悔。”
是的,沈羲和还是不信,却愿意去努力,曾经这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传言,传言其实都是宣扬美好的一部分,甚至沈羲和都在想,明面上潘杨二人的确是始终如一到人生尽头,可过程谁又能知晓,不曾有人动摇过呢?
男女之情,她素来不深信,也从无向往,然而她到底是个活人,又遇上了萧华雍这样的有心人,让她便是不信,也愿意去试一试。
浮云舒卷,熏风旖旎,都不及他抬眸刹那间温柔至极。
四目相对,她眸中含笑,深凝着他:“方才之事,我自有旁的法子化解,便是我没有,我还有你。可无论你我如何做,至多不过是给安氏一个教训。”
萧华雍脑子里满是那句“我还有你”,其他都没有认真听,唇角的弧度再也克制不住。
沈羲和也被他纯粹的欢喜感染,笑意略深:“哪怕整个安氏覆灭,于我而言也不够快意。此事背后是陛下,今日你我阻拦了一个安争依,明日还有赵争依,钱争依……
我不喜在一件事上与人纠纠缠缠,既然陛下已经动了手,就断没有可能因为他是陛下,就能让我优待的道理。”
心里甜滋滋的萧华雍,早就已经忘了沈羲和完全不经过他同意,就允诺要让安争依入东宫的恼怒,这会儿觉着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儿,满心满眼都是明艳动人的妻子:“你要如何?”
无论你要如何,我都依你。
沈羲和不缺有人无限度的纵容她,自小沈岳山与沈云安便是如此待她。
可萧华雍这样,着实让她心里欢愉:“待陛下定下你与安氏的名分,我就把安氏送上龙床,前有淑妃后又安氏,我要让陛下颜面尽失!”
第613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你……”萧华雍都愕然了一瞬。
他自是知晓沈羲和松口如了他们所愿,必然是有自己的用意,万没有想到沈羲和是等着把名分定下来之后,令陛下难堪。
这与淑妃之事便有不同,淑妃到底是没有过了明路,陛下纳了淑妃也就纳了,可安争依一旦被陛下亲自赐婚给东宫,在大婚之前又爬了龙床,这等事便是放在寻常人家都是惊世骇俗,更何况是天家?
眉眼微抬,她清艳绝俗的脸庞依然淡然无波,可深凝的双瞳流露出一股令人惧怕的狠厉:“我说了,我不喜一事你来我往断断续续,不若一次做个了断。”
经此一事,她相信陛下会学乖。灾情十万火急,还有心思来寻她的不自在,尽管这或许是在灾情之前就安排好,也足够让沈羲和厌恶。
她行事从来如此,她从不主动挑起事端,也绝非卫道之人,譬如她对余桑宁为人手段都看不上,可余桑宁不犯在她手上,她也不会伸着个手,因为她骨子里还是独行之人。
世道的不公,无关紧要之人的善恶,与她都没有半点关系。
这样的她却对于扑上来的敌人惯来是手起刀落,一刀致命。
溪边的凉风涤荡着两旁树木的清香,撩起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