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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喜柔弱的女郎,自然沈羲和例外,他妹妹本可英姿飒爽,若非先天不足,何至于此?
其他女郎娇弱,他就看不上,这薛七娘敢饲养猎豹,可见其性子刚硬。
两人就见了两面,沈羲和也没有从沈云安身上看出点暧昧,便没有多言。
这边两人在等着了解薛瑾乔,另一边沈羲和为相国寺铸造佛像调制了佛香的消息传遍京都,自然也漏不掉东宫。
萧华雍正在慢条斯理吃着胡饼,听着天圆禀报:“依你所言,呦呦岂不是见到了老五?”
“应是见到。”天圆只能猜测,“不过郡主刚至相国寺不久,信王殿下便离去。”
萧华雍吃掉手上胡饼最后一点,一边优雅地咀嚼一边思考,带他咽下去又喝了一口茶水后才道:“孤总觉着,安西防御图丢失一事,老五嫌疑最大。”
“为了让烈王殿下在郡主面前卖个好?”天圆觉着会不会太小题大做。
“这只是顺带,真正意图或许是叶家河西节度使。”萧华雍唇角浮现点点笑意。
“殿下,是否要……”
“无妨,随他去折腾。”萧华雍轻声哼笑,“陛下能得大宝,西北王一人要占据五分功劳,想要在他手里讨到好处,痴心妄想。”
顿了顿,萧华雍又坏笑道:“不过可以给老四透个底,让他知晓谁坑了他。”
第87章 早晚会有的
天圆就知道,他们殿下最喜欢搅风搅雨,但凡宫中朝堂清静下来,他就浑身不自在,觉着日子乏味无趣,总要掀起点风浪来。
“没旁的事?”萧华雍问。
“郡主和世子从相国寺带走了一包平仲叶。”天圆连忙道,他已经派人打听出来,“说是用来做枕头。”
“唔。”萧华雍应了一声,便起身走出正殿,他的院子里也有平仲树。
看着四棵叶黄如金蝶栖息的平仲树,萧华雍道:“命人摘些叶子下来,送些至郡主府。”
“讨要一个枕头?”天圆试探性地问。
萧华雍瞥了他一眼:“问一问枕头如何缝制便是。”
现在他还没有那个颜面,能从她手里讨要到枕头这般亲密之物。
抬手接了一片飘落下来的平仲叶,萧华雍眼角含笑,眼尾黑痣藏情:“早晚会有的。”
于是乎,隔日沈羲和又看到了天圆,这次不是送食盒,而是送了一箱子平仲叶来。
“郡主,殿下听闻您喜平仲叶,恰好东宫也有平仲树,叶子落了也是落了,便遣属下送来些许。”天圆殷勤地说道。
“替我谢过殿下。”沈羲和让碧玉收了。
“不知郡主将平仲叶作何用途?”天圆腼腆一问。
“用了缝制药枕。”沈羲和也没有隐瞒,“用着助眠。”
“当真?”天圆眼睛一亮,“殿下时常夜不安寝,不知郡主可否将法子告知属下?”
“红玉,你与曹侍卫好好说道。”沈羲和权当是回礼。
红玉仔细说完,天圆也没有逗留,喜滋滋离开了。
“狼子野心。”沈云安不满地哼了一声。
“阿兄。”沈羲和颇有些哭笑不得。
“呦呦,太子殿下心机深沉。”沈云安劝着妹妹,“你看他,不是装可怜让你不忍拒绝,便是投其所好,送些不贵重之物,让你连个回绝的理由都无。”
“阿兄,既有意联姻,何故生疏?我是不需与他如漆似胶,却也愿相敬如宾。”能够当成亲人一样处着,只要萧华雍不损西北,不犯她利益,互相尊重,彼此间也都能轻快些。
“我看他可不满足于相敬如宾。”沈云安心里,萧华雍就是个黑心透的狼崽子。
可是也没办法,妹妹自己看上,偏成年的皇子,二皇子昭王已有嫡子嫡女,三皇子代王四皇子定王都有妻室,五皇子信王刚丧妻,且对亡妻情深,六皇子心有所属。
九皇子烈王自家妹妹看不上,不久只剩下排行第七的太子萧华雍?
他还能阻拦拆散不成?
“无妨他满足与否,我的态度一直明明白白。”旁人如何沈羲和无法阻拦。
一如当年萧长卿满腔爱意对待顾青栀,顾青栀由始至终便摆明了无情的态度。
“我是怕……”沈云安更了解男儿,“呦呦,哥哥不愿娶妻,是因哥哥疼爱你已成了习惯,谁家女郎都是爹娘心中宝,哥哥改不了自己,也不愿勉强一个女郎接受这对于她而言不公的事实,不想多一个怨偶。”
沈云安换一种方式对沈羲和道:“一个人若是满腔情意,久儿得不到回应,极可能因爱生恨。”
“阿兄是怕太子殿下真对我有男女之情,又不甘一厢情愿,爱而不得会伤了我。”沈羲和懂了,“阿兄莫要担忧,这世间能伤我之人,只有我自己。”
我若不愿受伤,谁也伤不了我。
望着自信满满的妹妹,沈云安千言万语也不知如何说。
说一千道一万,没有面对过的,人人都能信誓旦旦。说破了嘴,也无法感同身受。
“好了阿兄,总归要相信呦呦一回。”沈羲和放软语调,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沈云安箭如雨下都面不改色,唯独拿沈羲和没有办法,心里有些吃味儿:“现在便向着他……”
“阿兄,你扪心自问,我真有向着他?”沈羲和拉这脸。
沈云安立刻闭上嘴,不敢再说,生怕惹了妹妹不高兴。
正好整个时候莫遥打探出来关于薛瑾乔的事情,八年前的事情为真。
薛瑾乔差一点被活葬。
八年前陛下根基刚稳,为了削弱世家之权,他任用宦官,当时的枢密使便是祐宁帝的左膀右臂,薛瑾乔的堂兄打死了祐宁帝做主让这宦官从族亲过继过来延续香火的儿子。
对方不肯善罢甘休,薛家杀人理亏,薛瑾乔的伯父早逝,长房只有这一根独苗。
祐宁帝希望双方不要闹得太难堪,枢密使死咬着和解可以,让薛家嫡女和他已故的儿子ming婚,那时候薛瑾乔的生父和生母在外放。
薛家只有两个嫡女,一个是二房父母在身侧,一个就是薛瑾乔,薛家欺负一个父母不在身边的孤女,以为ming婚不过是嫁出去养在别人家,并且对方答应不对外说结了ming婚。
抱着等扳倒这宦官之后的心思,再把薛瑾乔接回来,却不想这位宦官丧心病狂,竟然瞒着薛家将薛瑾乔给活活钉在棺木之中,薛瑾乔在棺木之中抓出了无数道血痕。
老天开眼,天雷劈开了棺木,让奄奄一息的她爬了出来。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薛家愧对三房,借天雷示警的由头扳倒了宦官,在薛家三房却永远抬不起头,薛佪被调回京都从此扶摇直上。
而薛瑾乔却对薛家所有人,包括亲生父母在内漠视冷待。
“她……”
饶是沈羲和自认为冷心冷情,看了这事儿也觉着不舒服。
难怪她总觉着薛瑾乔有些偏执阴暗古怪,所以一再将她拒之千里之外。
六岁经历这样惨不忍睹之事,得多么心强志坚,才能没有疯掉?
“这便是自诩清流的世家大族。”沈云安看了都唾弃。
沈羲和默然,若非内里腐败,世家何至于衰弱至此?
两人心情沉重,东宫的萧华雍却心情颇佳,按照天圆要来的方法,立刻做了个枕头。
青天白日,萧华雍也闭目躺下,鼻息间果然阵阵幽香,说不出的满足萦绕在心间。
“孤这也算同枕而眠,气息相缠。”
天圆:……
第88章 可惜了定王妃……
对太子殿下遇上昭宁郡主之事便会处于疯魔之态,天圆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有些绝望。不过见着太子殿下心底欢乐,他也多了一丝欣慰,只不过太子殿下的欢乐并没有持续多久。
盖因沈云安上京之后,兄妹俩每日都结伴游京都,京都好吃的食肆都被兄妹俩吃了个遍,让萧华雍不但找不到借口见人,甚至连送食盒的理由也被剥夺。
天圆察觉自家殿下一日比一日寡言,也不得不跟着赔小心。
没两日安西之事果然爆发,沈岳山由叶岐入手调查,虽然大部分证据已经被销毁,可还是理清了诸多疑点,一一列举出来上奏。
祐宁帝十分不愉,朝会之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斥责四皇子定王居心叵测。定王为表忠心在地板上额头都磕破,信誓旦旦道这事他绝不知情,直言是有人栽赃。
“陛下如何处置?”沈羲和不能上朝,但沈云安可以,他不仅是西北王世子,还是凉州都督,是可以上朝会,更遑论此事牵扯西北。
“阿爹列举疑云,叶岐定然解释不清,但也无实质证据,陛下撸了他河西节度使之职,将他调回京都,之后会如安置并没有明言。”沈云安道,“朝堂为了何人接替河西节度使吵得不可开交,陛下听得头疼,便散了朝会。”
“陛下怕是故意等着他们为此各显神通,好看清诸位殿下的能耐。”沈羲和轻声一笑。
“与我们无关,我们当热闹看一看便是。”沈云安今早在朝会上一句话都没说。
“朝中武将能人不少,这可是一个肥缺。”沈羲和觉着有的闹,就看最后谁棋高一着。
“最妙的是,当年陛下为了收拢人心,娶纳的都是武将家的女郎,以至于诸位皇子背后谁都有人。”沈云安眼底划过一缕玩味的笑意,“就不知太子殿下会不会也横插一手。”
太子殿下母族势微,皇后一族命不好,立下的功劳后宫诸妃的母族都比不上,但在祐宁帝登基之前,嫡系都死于战乱之中,旁支这十多年多是庸碌之辈。
正是如此,萧华雍更不被人所看好。
她来了京都这么久,察觉到仿佛所有人都认为萧华雍理所应当会英年早逝,甚至街头百姓会议论几位皇子,唯独漏了萧华雍,他在整个京都好似个不存在之人。
“会不会,都无妨。”曾经沈羲和以为萧华雍手下无人,上次曲衍光之事,她从未怀疑过萧华雍,这一次她却不敢笃定。
“河西节度使,就在我们西北边上,你就不担心他阳奉阴违?”沈云安扬眉。
“我不是信他,而是信阿爹,经此一事,阿爹定会更谨慎。”沈羲和莞尔,“无论是何人,结果都一样。若是安分守己,自然是我们各自安好;若是贪心不足,叶岐这样好的下场,再也不可能有。”
叶岐这事看在叶晚棠的情面上,看在这件事情非他主谋的份儿上,且没有给西北造成损失,沈羲和便不追究。
再来一次,她定要让他们知晓,老虎的臀摸不得!
“呦呦……”
沈云安张了口想要劝一劝,话至喉头又咽了下去。
罢了罢了,她觉着快活便好。
沈羲和眼眸微弯,对沈云安的让步很是高兴。
“这定王可真是城府颇深。”沈云安轻叹。
定王成年之后就表现出对政事不上心的态度,成婚之后便与王妃做了一对神仙眷侣。
若他当真这样闲云野鹤下去,日后无论谁登位,便是为了彰显仁德,他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跑不掉,现在……
“可惜了定王妃……”沈羲和也跟着叹道。
叶晚棠此刻不知多悲痛欲绝。
定王府内,得到消息的叶晚棠正如沈羲和所料,她双眸闪烁着泪光,眼眶微红:“为何,你为何要骗我?”
叶家在她祖父在世之时,一直是纯臣,忠于君主,惠于百姓。
祖父当年不准她嫁入皇家,还早早为她定下婚约,只不过后来未婚夫一家犯了大错被贬,她又遇上了萧长泰,自此难以自拔。
萧长泰求娶她之时,允诺过她,带她远离纷纷扰扰,这些年他也一直如此,这是她曾经引以为傲的抉择,今日方知,她一直是被蒙在鼓里的傻女人。
他所谓的甘于平凡,不过是借助她的一层伪装!
甚至此刻,她开始怀疑,他对自己是否是真心实意!
“晚晚,我待你如何?这些年你心里明白。”萧长泰双手握住叶晚棠的肩膀,“我只是不甘,我身为皇子,自问不输于任何一个兄弟。若是太子康健也罢,可太子早晚……我为何不能搏一次?晚晚,若不拼一次,我会抱憾终身!”
“你可想过……败了会是何等下场?”叶晚棠水光泛动的双眸紧紧盯着萧长泰,“你知不知便是你胜了,你要如何才能取胜?”
对上妻子悲恸的目光,萧长泰垂下眼。
“我来告诉你,你若败了,我和整个叶家要为你陪葬。”叶晚棠凄惨一笑,晶莹的泪水跌出眼眶,顺着她姣好的脸庞滑落,“你若胜,你要杀兄屠弟,甚至可能……弑父!”
唇瓣颤抖,叶晚棠仰头将泪水逼退:“权利当真如此重要?重要到,你要为它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萧长泰沉默不语。
叶晚棠一把将他推开,自己踉跄后退,抓住靠背椅才稳住,转身看着他伸出来欲搀扶自己的双手,眼泪奔涌得更凶猛。
“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