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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时,他懵懂不知,以为在秘书省勤学勉励,总能得到陛下的赏识,但后来因此吃了大亏,险些丧命他才知道,没有母亲的皇子是没有耀眼的资格。
没有丰满的羽翼,就不要翅膀展开,让人知晓你拥有翱翔九天的能耐。
皇子十岁便要陪伴王府官署,可梁昭容从不帮他向陛下提及,陛下也刻意忽略他,以至到现在他还是个一无所有的皇子。
沈羲和要对付梁昭容,他是看到有人对梁昭容的猫做手脚才发现,暗查之后猜想到是沈羲和,虽不知是何缘故,对梁昭容下手的轻重,但他还是从中推波助澜了一把。
他渴望离开宫里,渴望搬入十六王宅,渴望自己当家做主,再也无人能管着他的吃穿用度。
还有什么是比梁昭容逝世更顺理成章的法子?
否则他还要熬两年,才会因为长成可以知晓男女之事,搬离漪兰宫。
他把梁昭容的贴身侍婢投了井,为沈羲和的人换走香膏做了掩护。
让梁昭容的死成了一桩悬案。
“可现在……宫里都在说是您……”戴一有些不忍。
现在宫里因为查不出梁昭容的死因,有一种传言甚嚣尘上,那就是刚刚开始听政的十二皇子是一头白眼狼,对梁昭容下了毒手。
毕竟宫里很难进外人,后宫会下钥,能够悄无声息不惊动旁人毒杀梁昭容的只能是萧长庚。
“让他们去查,我清清白白,不怕他们查,他们传得越烈越好。”萧长庚薄唇轻勾。
越污蔑他,待到证明他无辜之后,他得到的补偿越多。
这些流言甚至有他的推波助澜。
写完一个忍字,萧长庚又写了一个贰:“她帮了我两次。”、
第一次让陛下不能再无视他,他有了听政之权;第二次送走了梁昭容,他有了开府之权。
她的出现,改变了他的命运……
“天圆啊。”东宫里,萧华雍翻阅着一封封文书,突然懒洋洋地开口,“孤心里有些不得劲儿。”
天圆呐呐低唤:“殿下……”
“小十二倒是乖觉,没有去呦呦面前卖好。”萧华雍合上一份文书,“可他会不会对呦呦有了非分之想?”
天圆:……
天圆不知如何作答,他想说十二殿下与郡主都没有见过几次面,这次出手也不过是为自己谋利,哪里就扯上对郡主有想法?
他突然发现殿下得了一种病,一种疑心病,这种疑心病只在郡主身上体现,但凡有个儿郎和郡主见了面,殿下就会怀疑对方觊觎郡主。
“他想搬出宫,你说孤把他弄到东宫来可好?”萧华雍忽而笑得有些邪气。
“殿下,十二殿下聪慧,他若到了东宫……”天圆觉得这是一招险棋。
“聪慧才好,像老六一样,什么事儿都省了。”萧华雍笑容更深。
让他来东宫,就是让他看清楚他的七哥是个怎样的人,再掂量掂量自己,他就会明白什么是知难而退,什么是识趣。
天圆知道自己拦不住了,萧华雍又请了太医,陛下知道了自然要亲自来一趟看望一二。
萧华雍趁机委婉道:“喀喀喀喀……儿这是心病,前些日子……见了几位哥哥弟弟在马场说说笑笑喀喀喀喀,儿身子不好,只得艳羡兄弟们时常相聚,又都比邻而居。儿时常想,若是阿娘活着,儿有个一母同胞的兄弟姊妹,应是不会碍于儿……储君身份而生分……”
第157章 要让他学会怕
祐宁帝听明白了,儿子之所以心中郁结,是羡慕其他兄弟可时常往来。
他是储君和其他兄弟有尊卑之分,又体弱难以与他们玩到一处,自小还出宫在道观将养……
想到这里,祐宁帝便想到萧长庚也体弱,正好他整个时候不想让萧长庚搬出皇宫,代王刚刚丧母,这个时候给萧长庚加封开府,只怕这两兄弟要反目成仇。
祐宁帝正为这件事发愁呢,这不,太子就替他分忧了。
隔日,祐宁帝下旨,让十二皇子萧长庚搬到东宫,与太子殿下作伴。
沈羲和听到消息愣住了:“你说陛下让十二皇子暂去东宫与太子殿下作伴?”
莫远还是第一次听到到沈羲和这么不可思议的错愕语气:“是,宫里下旨了。”
沈羲和眼睛不眨地看着不远处的平仲盆景,越沉思越捉摸不透:“难道是这位十二皇子有何处令他忌惮?”
东宫是个特殊之处,是身份的象征,尤其于皇子而言。
萧华雍的储君之位的确等同虚设,便是再送一位皇子暂居东宫,也不会引发朝廷各方势力异动,毕竟他们都默认了萧华雍过几年就会病逝。
但这于立法却是不合,不仅是打了萧华雍的脸,御史那一关也过不了。
如今还能风平浪静,只能是萧华雍本人的意愿。
她实在是弄不明白,除了忌惮,萧华雍为何要将萧长庚弄到东宫。
总不能真是为陛下分忧,体恤幼弟?或是深宫孤寂需要一个伴吧?
“呦呦,我来了——”
沈羲和的思绪被步疏林打断,自从军费的事情解决之后,她走路都带风,不是去大理寺调戏调戏崔晋百,就是来沈羲和的郡主府一个人喋喋不休。
“今儿天晴日头又不大,最适合骑马散心,我们去骑马吧。”
沈羲和看着她奔到近前,手上还拎了个包袱:“这是?”
“我备下的骑装。”步疏林说着就将里面的胡服翻出来,翻领、对襟、窄袖,一件月白色印有杏色团纹,一看就是女式的服装。
另一件是杏色印有月白色团纹,两件是一样的花样。
“你要穿着这身衣裳与我一道骑马散心?”沈羲和问。
步疏林看了看两件衣袍:“有何不妥?”
沈羲和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浓密细长英气的眉,比自己黑了许多的肤色,觉得自己是多虑了,她原是担心穿这样的胡服,又有自己在身侧,怕旁人联想步疏林是女儿身。
“好。”沈羲和也想去试试自己的身体恢复到何等程度。
这两日她已经可以小跑了,骑马只要不狂奔,应当是没有问题。
她换上了步疏林带来的月白色骑装,这一身较短,步疏林也换了一身。
沈羲和虽然没有上妆,肌肤如雪,白瓷透亮的眼神,眉尾细长入鬓,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绝色佳人。
步疏林往哪儿一站,扑面而来的纨绔气息。
两人骑着马,缓缓路过长街,这是沈羲和第一次骑马游街,看着两旁百姓和商贩,铺子里的人来人往,忍不住唇角上扬,这些吵闹声让她觉得鲜活动人。
“那不是蜀南王世子么?她又换女郎了?”
“真是造孽啊,也不知哪家女郎又要被这浪荡子霍霍!”
“我前儿还听说祝娘子为她绝食呢!”
“这女郎男装也难掩绝色之容,身段风情,难怪蜀南王世子舍了祝娘子……”
沈羲和听着这些议论,似笑非笑睇了步疏林一眼,步疏林讪讪地回她一笑。
二人出了城门,步疏林带着她去了常遛弯儿的地方,这里草坪宽阔,正适合沈羲和这样的初学骑马之人。
她们在郊外骑马散步闲聊之际,萧长庚拎着略显寒酸的包袱来到了东宫,先去给萧华雍见礼。
“十二郎拜见太子殿下。”萧长庚端端正正行了君臣之礼。
萧华雍是储君,储君与旁人不同,旁人可以只是兄弟间见礼,储君亦是君。
“十二郎不用多礼。”萧华雍清冽低沉的声音响起。
萧长庚缓缓起身,他许久没有听到萧华雍开口,一开始他还立在一旁,大概是等了一刻钟也没有等到萧华雍其他的话,才抬起头要开口,就对上萧华雍银辉凝聚的深邃双眸。
只是这一眼,萧长庚就有种自己没有穿衣裳的错觉。
他迅速垂下眼:“太子殿下若无吩咐,十二郎恳请退下,整理衣物。”
萧华雍的目光轻轻从他和戴一身上划过:“旧物便扔了,到了东宫,孤短不了你的用度。”
萧长庚紧了紧手,十分顺从应了一声:“是。”
他的反应让萧华雍眉峰轻抬:“孤对乖巧听话之人甚是喜爱,十二郎不问问孤,为何要将你收留在东宫么?”
收留二字实属扎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萧长庚,他就像无根的浮萍,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领地,他低声笑了,抬起头直视萧华雍,这个雍容华美,清贵端雅的太子哥哥。
他在自己面前撕掉了伪装,让他面对着,就有一种喘不上气的压迫之感:“太子殿下能一直收留十二郎么?”
“你想一直留在东宫?”萧华雍用漫不经心的目光上下打量萧长庚。
“十二郎觉着,除了六哥以外,没有哪位哥哥不想留在东宫。”萧长庚任由萧华雍打量,“但太子殿下您,并不能将十二郎长留于东宫,十二郎只是东宫一个客人。”
“故而,你不在意孤为何让你暂居东宫。”萧华雍动了萧长庚的意思,“你不惧孤要对你如何施为。”
“十二郎无牵无挂,无欲无求,自是不惧。”萧长庚硬气回答。
“哦?”萧华雍轻声一笑,笑容却一瞬间收敛,冷俊得令人胆寒,“不惧死亡么?”
萧长庚心口一紧,面上却不显:“太子殿下,当真以为杀人之器可以不占血么?”
“杀人之器自是要沾血,可若是旁人之刃,沾不沾血,沾了的谁血,又与我何干?”萧华雍语气轻缓,有股子说不出来的从容。
第158章 再次披马甲而来
萧长庚身后的戴一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萧长庚瞥了他一眼,不肯折腰低头:“太子殿下蛰伏已久,要借刀杀人,总是要暴露行迹,十二郎竟如此有幸,能劳动太子殿下不惜暴露自己也要置十二郎于死地?”
“你还是太稚嫩。”萧华雍低声笑着摇了摇头,“孤要你死,何须大动干戈?众人皆知孤至多能活三年五载,你说要是孤自今日起插手朝堂,大肆揽权,又处处表露栽培你之意,你会如何?”
皇太子就是皇太子,该属于他的权利谁也剥夺不了,往年是他主动以身子不适唯有推了,但是今日起他不推,谁也无法置喙,他将萧长庚接过来,所有事办得妥妥帖帖,再让外面的人都知道这些都是萧长庚所为。
那么这个被东宫太子大力扶植,势要在油尽灯枯之前培养出来的接棒人,如何能够不招人忌惮,如何能够不被推上风尖浪口?
借刀杀人,不见一滴血,还掩饰了自己的昭昭野心。
萧长庚忍不住后退一步。
“孤再告知你一事。”萧华雍低声道,“你的六皇兄未死,他只是因为惧孤,才选择了早日跑了。你又可知他惧孤于此?”
萧长庚脸色一白。
他一直以为六皇兄萧长瑜是只爱美人不爱江山,他怀疑过六皇兄的死,因为这么巧合卞大家也死了,他没有想到六皇兄之所以如此决绝,不仅是因为美人,更是因为眼前这位太子哥哥让他绝望畏惧到不敢对皇位生出一丝一毫染指之心。
“因为……七年前,他亲眼看到我掐死了你的大皇兄……”萧华雍慢悠悠轻飘飘说出一个惊天秘密。
萧长庚再也支撑不住,踉跄几步扶住旁边的殿柱。
大皇兄明明是淫乱宫闱,被陛下捉奸在床,才被陛下处死,为何太子殿下说是他亲手掐死?
七年前,大皇兄已经是弱冠之年,而太子殿下才不过十二岁,他……
他不仅活生生掐死了大皇兄,还瞒天过海布下了一个局,以至于到现在都无人知晓大皇兄真正的死因。
那一年六皇兄也才十二岁,又是什么缘由,让目击者六皇兄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不敢站出来指证太子皇兄?
这么多年,太子皇兄明知六皇兄是知情者,却丝毫没有对他下手,这是何等的自信?
这个消息带给萧长庚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完全超出了他能够负荷的程度。
这个消息还将一个事实摆在他的面前,那就是萧华雍已经杀过皇子,他杀得那么云淡风轻。
“天圆,你带十二郎去腾出的掬月殿。”萧华雍又恢复了懒洋洋的语气。
“诺。”天圆恭声应是,折身走到萧长庚的面前,“十二殿下请随属下来。”
萧长庚面色颓败,却依然没有忘了礼数,给萧华雍行了礼才极力镇定跟上天圆的步伐。
他的反应倒是让萧华雍高看了一眼,等他身影消失不见,萧华雍略有些惋惜:“可惜了……”
这么好的苗子,被耽误到今日,要是早些栽培,此刻已然能独当一面。
天圆很快就折回,因为他接到另一则消息:“殿下,郡主与步世子外出踏青了……”
说完,天圆立刻缩着脖子,时刻迎接萧华雍的雷霆之怒。
殿下自天山回来之后,就对郡主格外在意,任何人稍微靠近郡主一丝都没有好果子吃。
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