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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心之所向
过了许久，比之前为墨瑾之诊脉还要久，太医们才一擦冷汗，退开两步。
“怎么回事？”
太医们被墨瑾之的一声怒喝吓得一抖，回答的话更是斟酌再斟酌，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惹怒了墨瑾之。
“晴小主这是中了蛇毒，这花蛇含有剧毒，可若是给臣等一些时间，未尝不可配出解药，只是……只是……”
太医吞吞吐吐的语气让墨瑾之更是不快，脸上再阴郁了几分，“只是什么？还不快说！”
太医又是一个抖嗦，颤着唇，勉强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是经臣等查探发现，小主身上，似乎是还有一种毒，这毒埋在小主体内年月已久，臣等，臣等实在是有心无力。”
太医们说完，头越发低了些，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有心无力？朕养着你们，就是听你们说有心无力的！？”墨瑾之越听脸色越沉，额上青筋隐隐暴跳。
面对暴怒的墨瑾之，太医们根本不敢再开口，只得趴在地上，承受着墨瑾之的雷霆之怒。
“治好晴美人，你们，有几分把握？”
一旁一直未吭声的凌允然向前一步，冰冷的话语根本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这……臣等已用针封住晴小主的大穴，暂且护住了小主的心脉，可若是明日午时之前没有解药……”面对凌允然的问话，太医犹豫了一会，才含蓄的答道。
柳苡晴身上的毒在体内蕴藏已久，这次的蛇毒，不过是个引子，引发两种毒素一起毒发，才造成了如此严重的结果。
更何况，他们根本不知柳苡晴之前体内中的是什么毒，任他们如何挽救，若没有解药，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殿内一片沉默，柳苡晴已经没有之前的痛苦神色，一片宁和的躺在床上，除了脸色苍白了些，就像是熟睡了一般……
任谁会想到，之前还生龙活虎一般的人儿，竟只剩下了一日的生命……
良久，墨瑾之缓缓开口，打破这一室的寂静。
“传旨下去，诏令天下，若有人能解晴美人身上之毒，加官进爵，赏银千两！”
墨瑾之此话一出，昭阳殿内从凌允然到在场的所有太医，无不讶然失色。
凌允然深深地看了一眼墨瑾之，她于他，已经如此重要了么？为解她的毒，甚至不惜诏令天下了？
“是。”凌允然最先反应过来，简单的应了一声，领了命而去。
诏令一出，全城哗然。
于他们看来，柳苡晴不过是一个小小美人，竟劳得皇帝如此劳师动众，不由感叹，这柳苡晴究竟何般的天姿国色！
诏令虽然发出，可一日时间毕竟过短，到了第二日一大早，也没有任何人揭榜的消息。
而墨瑾之，扔下国务一直寸步不离的陪在柳苡晴的身边。皇后乃至众妃来探病的人皆数被墨瑾之拒之门外，连太后派来问候的人亦然。
柳苡晴也从昭阳殿搬到了清源殿，并非于理不合，而是昭阳殿内那滩花花绿绿的液体着实恶心，纵然已经被宫人清理，殿内那挥之不去的腥味也实在是难忍。
“皇上，换奴婢来伺候小主吧，已经三更天了。”吹雪端着汤药站在一旁，试图劝墨瑾之离开。
自从柳苡晴倒下，墨瑾之便一直守在柳苡晴身边，擦汗喂药，皆是亲手所为，从不假手于他人。
墨瑾之摇摇头，随后像是想起什么，向吹雪问道：“你可知你家小主以前可中过什么毒？”
“奴婢不知……”吹雪摇头，脸上亦是一片焦急与担忧。
吹雪十岁被柳苡晴收留，从此便跟在柳苡晴身边伺候着，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柳苡晴中过毒，只知她身子自小就羸弱。为此，柳富可没少在柳苡晴身上下功夫。
听言，墨瑾之端过吹雪手中的药，试过温度之后，一勺一勺的喂到柳苡晴口中。
可汤药并没有循着喉咙被柳苡晴咽下，喂进去的汤药又顺着嘴角流出，基本是喂多少流多少，可墨瑾之并不放弃，叫宫人熬了药，再一勺一勺的喂。
吹雪看着又是一阵眼红，抓了绢帕拭去流出的眼泪，心中不忍，也无可奈何。
到了早朝时分，墨瑾之才换了衣袍，嘱咐了吹雪几句，匆匆离去。
原本以为墨瑾之会处理好朝务再来，却没想到，离开不过一个时辰，墨瑾之再次匆匆回到清源殿。
？未眠，墨瑾之眼底已是一片青痕，无论众人如何劝，也不肯离开柳苡晴床边。
第50章 林昭容
众人都没有想到，墨瑾之会如此的看重柳苡晴，可柳苡晴是因为救墨瑾之才中的毒，太后那边，也不好多说，众妃虽然心中不平，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墨瑾之不好过，太医院所有太医都不好过，除了宫中正常值守的太医之外，所有太医均被墨瑾之召到清源殿，无夜无休的候在柳苡晴床旁。
纵然已经昭告天下寻求神医，可一日之期毕竟太短，就算是求得了神医，柳苡晴恐怕也是早已毒发身亡。
因此这个时候，没有人傻到撞上去惹墨瑾之不快。
时辰已经近午时，外头秋蝉啼鸣，清源殿中，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墨瑾之紧绷着脸，坐在柳苡晴床边，眼睛死死的盯着柳苡晴，唯恐错过其一丝表情。
太医们伏在下首，俱低着头，额上的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却无人敢去擦拭。
柳苡晴的脸色出乎寻常的红润，若不是如此紧张的气氛，太医院所有太医的诊治，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是一个将死之人的面相。
王帛进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这一副场景，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轻声挪到墨瑾之身边，身子躬着，唯恐惊着谁一般，悄声道：“皇上，外头林昭容求见……”
王帛还未落声，墨瑾之一个锋利的眼神吓得一抖，身子又躬下些，惶然道：“林昭容说，有办法救晴小主……”
若非要事，他怎敢在这种时候来扰墨瑾之？
只是看着林昭容那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才拼了老命进来禀报。
墨瑾之沉吟半晌，才缓缓道：“让她进来。”
“是。”得了吩咐，终是松了口气，王帛利落的后退两步，往外走去。
不一会，王帛口中的林昭容，身着一身墨绿色襦裙，腰间携了一串朱红色的铃铛，步落起伏之间叮铃作响，进来眼神只扫过一眼墨瑾之，落在柳苡晴那超乎寻常红润的脸颊上，走上前的身子盈盈一福，道：“皇上可否移驾让臣妾看看晴美人？”
声音清脆玲珑，犹如她腰间的那串朱红铃铛一般。
墨瑾之抬眸看了一眼林昭容，随即撩袍起身，站在一旁。
林昭容一手抓过柳苡晴搭在被子外头的手，搭在她的脉门上，闭眼把探。
过了片刻，林昭容放下柳苡晴的手，从腰包里掏出一个棕色方盒，拿出一个黑沉黑沉的药丸，就要往柳苡晴口中塞去。
药丸在离柳苡晴唇边尚有一寸距离之时，林昭容的手却被人从后面抓住，墨瑾之低沉的声音传来：“这是什么？”
林昭容看了一眼紧紧扣在自己手腕的大掌，回头望向墨瑾之，偏着头解释道：“这是臣妾家传的灵丹，具有保心护体之特效，晴美人服下这丹药，虽不能解毒，尚可保三日性命。”
墨瑾之盯着林昭容的表情，似乎是在思考她话的可信度。
反观林昭容，面对墨瑾之的目光，不慌不躲，坦然接受其打量。
“就算是晴美人不服这丹药，性命亦堪危，不若让臣妾一试。”似乎是预料到了墨瑾之的反应，未等他开口质问，再道。
果然，墨瑾之眉头一蹙，眼中虽然掠过一丝不快，但还是放开了林昭容的手。
吹雪见势，忙倒了一杯清茶，递了过来。
林昭容却轻轻摇摇头，低头查看着柳苡晴的反应，并不去接柳苡晴的茶水。
“这丸遇水即溶，任其在口中熔化即可。”
服下丹丸不消片刻，柳苡晴虽然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转醒的迹象，可脸色却不复之前那么红润，渐渐的转回了常色。
见此林昭容才放下心来，站起身，面对墨瑾之，“这三日晴美人有着丹药护身，无须再喂任何汤药，只是这丹药只能护身三日，若是三日之后，未能有解读之法，纵然有神医在世也回天乏术了。”
林昭容说得直白，众人好不容易放下来的心又高高的悬起，墨瑾之虽然脸色不善，但也点了点头，袖袍一挥，遣退了宫中的宫人和太医。
“朕竟不知，林尚书府上竟有如此出神入化的秘方。”语气平平，可浑身散发的一股威赫，让人心中发憷。
林昭容闻言，并不惊慌，扬起头来，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过是制丹的药材珍贵些罢了，何来出神入化之说，虽是祖传，药方却早已失传，余下不过几颗药丸。”
墨瑾之依然脸色不变，从林昭容脸上转移开视线，也不追问林昭容为何要救柳苡晴，复又坐到柳苡晴床边，“你退下吧。”
第51章 喜讯传来
“唉，这皇榜都贴了两日了，依然无人揭榜，恐怕宫里头这位贵人是凶多吉少咯！”
皇榜已经张贴了两日，百姓们已没有了初见皇榜之时的兴奋与沸腾，偶尔瞅见了依然贴着的皇榜，惋惜两句。
“你可别下定论太早，我看这皇上为宫里头这位小主如此煞费苦心，结果可不一定如何呢！”
“诶，那不如，咱就来赌一把如何？”
见有人接话，之前惋惜的那人自然不甘示弱，借机起势道。
“赌就赌！你说，堵什么？”好胜心被激起，那人也来了兴致，停下脚步，与那人在街边开起赌注来。
“就赌你家那只老母鸡！如何？”
事关一家人的生计问题，那人有些犹豫，可已经应下赌约，现在再来反悔，叫他如何落得下这个面子，也只得牙一咬，脚一跺：“赌就赌！怕什么！”
“诶诶诶，大家伙儿都听着啊，可得为我做个见证！”
见他应了下来，那人似乎是怕他再反悔，连忙吆喝着，要拉几个见证人。
市井又是一阵热闹，流罗国皇宫中，可就没有了这番热闹了。
从清源殿开始，蔓延至整个皇宫的压抑气氛让众人透不过气来，柳苡晴一日一日的昏迷，墨瑾之周身低沉的气氛永远弥漫着，叫人心里慎得慌。
不知是天意弄人还是怎么，距林昭容送过丹药之后又过了两日，可皇榜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被墨瑾之派出去寻探名医的暗卫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眼看着明日便是大限之期，墨瑾之几乎是每日守在清源殿，除了早朝和给太后请安，连奏折都让王帛搬来了清源殿处理。
宫中人都有些不解墨瑾之的行为，就算是为君主送了命，不过是追封个称号罢了，可墨瑾之反常的行为，让众人心生惶恐，对柳苡晴的认识也彻底推翻。
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守候，再加之如此繁重的国务，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有些受不住，不过两三日，墨瑾之身形便狼狈了许多，连以前风朗俊逸的脸庞似乎都有些凹陷了。
在墨瑾之陪伴柳苡晴之时，一般都是挥退了宫人，独自陪在柳苡晴身边，却不发一语，若是忽略他身上的那股犹如天生的气势，就像是无人陪在身边似的。
殿门猛然被推开，王帛略有些惊惶的冲了进来，惹来墨瑾之一阵刀眼。
王帛瑟缩一下，却没有忽视在他闯进来之时，墨瑾之握着柳苡晴的手，似乎在摩挲着柳苡晴的腕间。
顾不得墨瑾之的薄怒，王帛冲到墨瑾之的身边，“扑通”一声跪到在他面前，有些激动又有些辛酸的看着墨瑾之，“皇上，皇上！有人……有人揭榜了！”
墨瑾之也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从未在宫人面前失态的他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语气止不住的有些颤抖：“真的？”
“真的！皇上，是真的！凌侍卫已经去带那人过来了，想必也快到了！”
连着几日以来，传来如此的好消息，怎能叫他不兴奋？
终于可以从这逼死人的气氛中挣脱出来了啊！
虽然还不知究竟能否医好晴小主，但有希望总比每日每日的绝望好啊！
墨瑾之也是明朗了几分，睨了依然跪在他面前激动地不知所为的王帛一眼，训道：“还愣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看看凌侍卫可来了？”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奴才这就去。”如同来时一般，一阵风风火火的，朝着门口奔去，哪里还有平时的自持？
待王帛出去，墨瑾之复又抓起柳苡晴的手，摩挲她腕间那颗殷虹的痣，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弧度来。
卿卿，是你不舍得扔下朕，又回来陪朕了么？
茫茫人海中，朕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怎会让你如此轻易地再离开朕的身边？
放心，这次无论如何，朕断然不会让人伤你一分一毫，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