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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良妃走后,柳苡晴抱膝坐在狱中,抬头望着那气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那狱卒倒是来巡了几次,许是怕柳苡晴出什么差错。
在凌良妃来过的第二日,王帛就带了圣旨来。
柳苡晴没有想到,墨瑾之的诺言会这么快实现。他说过,他会接她出去,他说过,要她等她。
“晴婕妤受委屈了,咱家送您出去吧。”王帛宣完了圣旨,扶起柳苡晴,恭敬着道。
柳苡晴借着王帛的手起来,问道:“皇上现在何处?”
她有些迫不及待,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墨瑾之是如何让文贵妃妥协,让朝臣妥协,将她释放的。
“皇上在议政殿议事,着了咱家来接晴婕妤回清源殿,说到时会去清源殿看小主的。”
王帛依言答道,心中不敢丝毫怠慢,他跟随皇上这么久,可没见着皇上对那位小主如此上心。
柳苡晴点头,随着王帛走出监狱。
外头斜阳暖暖的打在身上,褪去了一身的疲惫,感觉身心都得到了舒展。
才进了清源殿,一阵人影闪过眼前,眨眼间吹雪便跪到了眼前,抱住柳苡晴的腿呜咽着。
吹雪后头,李嬷嬷和夏言等人也都随着跪着,见到柳苡晴,眼眶都有些红,脸上却扬着笑脸,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
“奴婢们恭迎小主回宫,小主受苦了!”
柳苡晴弯下腰拉起吹雪:“我不是没事么?都起来吧。”
王帛已经完成护送柳苡晴的任务,此时也不在这里惹眼,问了安才躬身退下。
柳苡晴点了头,使了力却拉不动吹雪,只得站起身来,幽幽的叹了口气,“先起来,跪在门口像什么话。”
吹雪呜咽的声音又大了些,闻言也不再执意,起身迎了柳苡晴出去。
只是才进了殿,吹雪再一次跪在柳苡晴身前,低着头哑着声道:“奴婢办事不力,请小主责罚。”
若不是柳苡晴还在监狱里头,指不定吹雪早自己领了罚了。
如今柳苡晴安全出狱,自然再没有什么顾忌,跪在柳苡晴面前不肯起身。
柳苡晴眼睛扫过众人,李嬷嬷上前一步,神情略带了些不忍,“自文贵妃把小主带回去之后,清源殿便被幽禁了起来,我们无从得知小主的消息,可急煞奴婢等了,吹雪这些日子整日以泪洗面……”
柳苡晴点了点头,她岂会不了解吹雪的倔劲,当日柳苡晴是在她面前出事的,她自是自责不已。
遣退了其他人,独留了吹雪在殿中跪着,柳苡晴起身,走到吹雪面前,蹲下与之平视。
“那日之事谁都料想不到,若论责任,怪不到你身上,你怎的这脾性又犯了。”
吹雪根本不敢抬头看柳苡晴,只使劲的摇着头,“是吹雪没有保护好主子,主子若不惩罚吹雪,吹雪实心难安。”
柳苡晴捏了捏眉头,她最怕这丫头钻进牛角尖,果真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若如你所说,我岂非也要受罚?”
吹雪一愣,不自觉的疑惑看向柳苡晴,却让柳苡晴看到那红肿如核桃般的双眸,又赶紧低下头来。
柳苡晴猛吸一口凉气,眉头蓦然皱紧,李嬷嬷说得整日以泪洗面,看来果真是不错,这双眼又红又肿,只留下了一条缝视物。若不是还是熟悉的脸,单看这双眼怎的认得出这是吹雪?
捏起吹雪的下巴,逼她迎视自己,脸上升腾起丝丝怒气,语气都冷了几分:“这就是你照顾我的方式?”
吹雪眸光闪避着,面对柳苡晴的质问,唯有沉默以对。
柳苡晴很少发火,但每次发火,却无人承受得起。
柳苡晴也不再拉吹雪起来,站起身,周身仿佛都布满了寒气,冷着眸子不再去看吹雪:“下去,把自己收拾好再来见我,否则就给我出宫回柳州!”
吹雪身子一震,猛地抬起头来,嘴唇嗫嚅着,却不敢再说辨。
看了柳苡晴强硬的背影一眼,吹雪才站起身,慢慢地退了下去。
待吹雪出去后,夏言进来伺候,面对明显低气压的主子,夏言也不敢多说,她伺候柳苡晴时日尚短,吹雪都被逐了出去,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夏言不知道的是,柳苡晴之所以发怒,并非吹雪当日没有请到墨瑾之,而是自己糟蹋自己,如此行为,柳苡晴绝不容在自己的人身上出现!
过了不一会,吹雪换了身衣裳,洗了脸,再进来时,脸上没有了纵横交错的泪痕,除了红肿的眼袋之外,倒是精神许多。
“去取些冰,拿两个鸡蛋过来。”柳苡晴语气已经缓和许多,对一旁伺候的夏言道。
“怎么?你真想回柳州?”
吹雪还要跪下,被柳苡晴冷冷打断,一时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夏言很快取了鸡蛋过来,放到桌上,道:“咱们宫里没有冰了,奴婢已经着秋番去御膳房取了。”
柳苡晴点点头,看向吹雪:“怎么,要我亲自动手?”
吹雪一怔,咬着唇摇摇头,乖乖走到桌子旁边拿起鸡蛋在眼周揉着。
柳苡晴抬眸,轻灵的声音传入吹雪和夏言耳中,“这次便作罢了,若是再有下次,定然不会轻饶!”
吹雪和夏言皆是一震,齐齐应了下来,“是。”
缓了缓,柳苡晴才道:“这次,文贵妃是如何罢休了?”
闻言,夏言也甚是疑惑,偏了头道:“今儿一大早清源殿的幽禁便撤了,奴婢出去一打听,才知……”
夏言有些犹豫,欲言又止的看了柳苡晴一眼。
柳苡晴挑眉,如此一来,更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才知昨晚德妃娘娘自缢在宫里,今早才被宫女发现,还发现了一封呈罪书,说是她在小皇子身上施了术,小皇子才会落水。”
柳苡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未曾想,这宫中竟有如此秘书么?
见柳苡晴神色未变,夏言才继续道:“德妃娘娘乃是异国进献,会些异国之术倒也不为奇,查清了那呈罪书确是德妃笔迹之后,皇上这才着人放了小主。”
柳苡晴眨着黑亮的眸子,心中虽仍有疑惑,却没有再问夏言,她打听来的大概也就这么多了。
挥退了两人,入了内室脱了衣裳泡在早先准备好的热水中,脑中却依然没有丝毫头绪,不知不觉中竟睡了过去。
第62章 事有蹊跷
柳苡晴是被夏言敲门的声音吵醒的,醒来之时浴桶中的水已经冰凉,被这冷水一激,浑身打了个机灵,连连起身套了衣服。
吹雪怕柳苡晴饿着,准备了好些吃食,却迟迟不见柳苡晴出来,忍不住担心才唤了声。
墨瑾之一直到了夜间才来,来的时候柳苡晴尚未就寝,伏在矮桌上,许是因为太累,竟睡了过去。
挥退了宫人,墨瑾之走到柳苡晴身边,将她肩上的白色加绒披风拿下,伸手就想去抱她。
身上突然一轻,柳苡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转头恰巧和墨瑾之的视线对上,心头一惊,忙去推墨瑾之。
见柳苡晴醒了,墨瑾之不再坚持去抱柳苡晴了,反而顺势坐了下来。
“皇上什么时候来的?”柳苡晴尚有些迷糊,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扯出身上的披风,让其不至于因为自己的起身滑落在地。
墨瑾之看着柳苡晴毫无防备的样子,甚是满意。不知不觉中,她对他,似乎也不似以往那般推拒与疏远了。
“不久。”墨瑾之简单回答,将柳苡晴身上的披风接过放到一边,再问道:“你在等朕?”
手中一空,柳苡晴愣了两秒,收回手轻轻地点了点头。
而墨瑾之,似乎也来了兴趣,挑眉道:“等朕做什么?”
说罢一只手还往柳苡晴伸去,抓住柳苡晴的手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没有想到墨瑾之的动作,旋即想到那夜狱中的亲密,柳苡晴脸颊飞上两抹红晕。
灯火映在柳苡晴脸上,肤若凝脂白里透红,眸光流转间,丝丝魅惑油然而生,让墨瑾之心中为之一动。
柳苡晴惊呼一声,被墨瑾之扯着起身,下一秒,失重般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柳苡晴仰头望向墨瑾之,却闯进一双深邃的眸子中。柳苡晴向来知道墨瑾之长得极好,却没想到一个男子竟也可以长的如此俊俏。
棱角分明的下巴,薄唇轻抿,挺拔的鼻梁在灯光下打下一片阴影,寒星黑眸,一对浓厚的剑眉不怒自威。
似乎一切都那么完美,完美到无可挑剔,又仿佛,这一切理所应当生在他的脸上,如此完美和谐。
柳苡晴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打量过墨瑾之。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看得痴了。
墨瑾之眸中蓄满笑意,他很喜欢这样的柳苡晴,他亦未曾想到,从不喜有人打量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的他,竟会容许她这样看他。
两人这样暧?昧的姿势并未维持很久,正在墨瑾之受不住美人的蛊惑,一寸一寸低下头来想要一亲芳泽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将原本和谐的气氛尽数打破。
“啊!”
一声尖叫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乒乒乓乓”瓷器破碎的声音,墨瑾之不耐的抬头,却看到柳苡晴的贴身丫鬟吹雪满脸绯红,低下头去收拾地面的碎片。
柳苡晴亦被惊醒,慌忙推开墨瑾之,奈何墨瑾之力气太大,钳住她腰身的手没有半分松动的迹象。
墨瑾之黝黑的双眸中闪着幽幽的光芒,隐隐透着不满,沉着声道:“你身边的丫头真是越发不稳重了。”
简单的一句陈述,却让吹雪身子抖了抖,慌忙跪下,语气尚有几分强忍之态:“皇上恕罪,小主恕罪。”
柳苡晴也是心一惊,虽说之前说要把吹雪送回柳府,却也是警告意味居多。
她本就孤身一人在这宫中,若是没有吹雪,岂非更是寸步难行了。
柳苡晴悄悄拉住墨瑾之的手,脸上红晕未褪,却望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墨瑾之挑眉,倒没有再去追究吹雪,只用口型说了两字:“补偿。”
看懂了墨瑾之的口型,柳苡晴脸上越发燥得很,逃避般的转开视线,调整了语气问道:“怎么了?”
吹雪依然低着头,声音有些闷闷的道:“奴婢来给小主送药……”
吹雪这话倒是没有说谎,柳苡晴刚从狱中出来,吹雪并不知柳苡晴在狱中每日都有喝药,心想着正好趁着柳苡晴醒了,再给她喝碗药,心想着这药乃是调理身子用,多喝些总不会错,却不料刚进来便撞见如此场面……
柳苡晴脸上微微一红,感觉身边人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几分,用手肘轻轻往后撞了撞,口中却如常道:“不用了,你下去吧。”
吹雪连忙道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柳苡晴稍稍低头,看到困在自己腰间的一双大掌,心中叹息一声,这人果真是够强势,连抱人都这么霸道……
墨瑾之显然不这么想,见吹雪退了出去,一双唇有欺了上来,在柳苡晴耳畔流连。
耳畔传来一阵搔痒感,柳苡晴一手抵在墨瑾之的胸口,另一手去阻拦墨瑾之四处作乱的唇瓣,却不想墨瑾之并没有因为柳苡晴的推拒有所收敛,黑眸看着柳苡晴纤白细嫩的指间,一口就咬了下去。
“啊……”柳苡晴一声惊呼,触电般的缩回手,一双凤眸似嗔似怒的睨了墨瑾之一眼。
“呵呵……”墨瑾之笑出声,声音浑厚且带着磁性,仿佛带了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并没有把柳苡晴的抗拒放在心里,墨瑾之再次凑近柳苡晴的耳边,低声道:“晴晴要如何补偿朕?”
虽然是问句,柳苡晴却听出了浓厚的调笑意味。
柳苡晴把头埋到墨瑾之的怀中,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娇声道:“臣妾的一切都是皇上的,皇上还想要什么补偿?”
墨瑾之显然很满意这个答案,抱住柳苡晴的手又紧了几分,却没有继续之前的动作,“晴晴不是在等朕?”
柳苡晴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如同了悟般清明开来,才问道:“可知道谋害小皇子的真凶了?”
墨瑾之显然也没想到柳苡晴会如此问,浓眉一挑,深邃的眸子凝着她,顿了一会才道:“德妃自缢前留了呈罪书,晴晴不知?”
柳苡晴也是一怔,心下严肃起来,面上却是不变,她这几日,确确是疏于防范了!
墨瑾之有此问,显然还是信不过她。或者说,还是不喜她知道那些事情。
纵然自己舍命相救,纵然自己一心表明心中唯有他一人,可是他还是不信她,甚至于怀疑到她身上。
这些日子她太过于依赖他,竟忽略了这是一个帝王,一个疑心比任何人都要重的帝王!
“臣妾只是……”柳苡晴低下头,不让他窥探她的表情。她怕,怕一个万一,若是在他面前破功,恐怕是要前功尽弃了!
下巴上突然传来一阵痛意,柳苡晴才低下的头被墨瑾之再次抬起,逼她迎视于他。
墨瑾之微微一个叹气,将柳苡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