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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婷无疑是里头最扎眼的,老太太难得有这个机会献宝,带着史婷来来回回,不住与新朋故友厮见,史婷虽不耐烦敷衍这些老太太,但也明白,不定哪家就有一个清俊的少年郎,与自已将来的婚事大有干系,难得的沉住了气,一路巧笑倩兮,更是叫人连连夸赞。
至于贵女们背地里鄙夷老太太这举动像王婆卖瓜,太不矜持,她们当然不会听到。
祖孙两人赶场子一般,一直到了吏部侍郎的夫人王氏那儿。吏部本就是六部之首,管着官员的人事任免,王氏又出身高贵,向来十分骄矜,两家原本没什么交情,既见老太太舔着脸来了,王氏便站了起来。
王氏年已四十许,面上仍旧连条皱纹都没有,面皮白皙,眉弓高挑,一看就是个厉害人物。两边见了礼,王氏笑道:“我那傻儿子,从女儿节回来,便一直对我夸奖谢大小姐美貌,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可人儿。”一边说,一边拉住了史婷的手。
史婷于男人的事儿上极为聪明,一见她,登时想起了周公子玉树临风的模样,娇羞道:“夫人太夸赞了,娉婷不敢当。”
王夫人手上轻轻揉了揉,看史婷仍旧一脸娇羞,眼神便不由得一闪。笑向后头道:“快扶谢老夫人坐下,这一把年纪了,站了这一晌午,也怪累的!我留谢大小姐说说话!”
老太太自觉得了面子,也十分得意,逊谢两句,便由着那两个丫头扶远了坐下。
吏部侍郎家的小公子年少英俊,也是京城有名的金龟婿人选,王氏这一开口,倒好像对史婷极为喜爱,众贵女登时更加羡慕嫉妒恨,只有谢斓,虽然低头喝茶,却始终留意这边儿,不由得浅浅勾唇。
其实老太太始终不明白,在京城这种势力圈儿,身家地位才是最主要的,如现在宁远侯府全无地位,就算史婷真下功夫抄了血经,转头也会被人贬的一文不值,更何况本来就有鬼?
再加上宁远侯起复无望,所以人家根本不怕得罪他,只要有鬼,就有人敢揭穿!更何况她们还要炫耀到人家面前去?换了她,她也看不顺眼!
史婷也是毫无察觉,只当得了王氏的好,心中暗暗窃喜,低头不住羞笑,王夫人摩挲着她说了一会儿,手不动声色的轻揉,早将她缠在手上的一个布套抚了下来,一看指尖光滑,王夫人就是一眯眼。
史婷先还未觉,一见那眼神儿,登时醒悟,急抓了布套想再套上去,王夫人笑道:“这可怜见的,手指头白的跟葱段子似的,就为了抄血经倒要扎成蜂窝……”嘴里说着,手飞快的扯了几下,登时便将指套扯了个干净,史婷早知不妙,急要起身,却被旁边的婆子丫环按着,死活挣扎不开。
眼见十根手指都剥了个干净,连半个伤口也没有,王夫人却仍是高声道:“来来,把宫里赏的玉肤膏拿来,我给谢大小姐涂涂!”
下人嘻嘻哈哈的捧上一个盒子,王夫人装模作样的沾了膏子去涂,然后“惊讶”道:“咦?针眼呢!怎么没有?”她一把把史婷的手举高,对着阳光翻来覆去的看:“奇了怪了!这抄了一部金刚经,连个针眼都没有!谢大小姐果然天赋异禀!”
到了这一步,众人哪还有不明白的,一时纷纷议论,有一心向佛的老夫人,已经露了些怒色。这抄血经讲究一字一诵,必须极其虔诚,否则就是欺瞒神佛,乃是大不敬!
老夫人被人挡着,一时没察觉发生了什么,一直到最后看到史婷毫发无伤的手指,再看看王氏和众人的表情,她一下子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一时面青唇白,险些当时就晕厥过去。
史婷也是惊慌失措,急急抽手,王氏直笑的捏不稳,便真的被她抽去,史婷尖声道:“你想干什么!你……”
王氏眼神一冷,史婷一句话出口,也知道眼前人她得罪不起,急道:“我没有!我,我没扎手指!我是……我……”
众人更是哗然,大楚哪个不知,抄血经只能用指尖血,讲究的是十指连心,别处的血都沾了世俗污秽,不得奉于佛前。她连这个也不知,看来的确没有半分虔诚之意。
王氏更是嘴快,笑道:“既然没扎手指,谢大小姐包的这么齐整是要做什么?敢是当戒指用么?”
旁人哗然笑了出来,纷纷指指点点,史婷直憋的脸红头胀,恨恨的看着王氏,一时却不知要如何辩解。老太太又惊又怒,不住粗喘,可在座的非富既贵,她着实没有当众发作的底气。
胡姨娘早得了谢斓示意,见时机差不多了,急上前扶住老太太,附耳说了几句。
好半天,老夫人的面上,才慢慢转回了一点颜色,遥遥看了谢斓一眼。然后急急摆手,叫人把史婷扶下,史婷当着众人,也不敢挣扎,便由着婆子拖了下去。
老夫人提高声音叹道:“诸位夫人都误会了,这抄血经的不是我家大丫头,是我家三丫头。只是因为三丫头腿脚有疾,不愿在人前现身,所以才叫我家大丫头代行敬佛之仪。”
众人不由一静,老太太向谢斓招手,柔声道:“珊丫头?”
谢斓做势惊惶,急上前几步,糯糯道:“祖母?”
第056章 踩着狐狸精上位
老夫人一脸慈爱的点了点头,从袖中拉出她小手,扯开她手上包着的帕子,高高举起,果然左手四指,俱是於血青紫,指尖微微肿大,衬着女孩儿瘦伶伶的身量,苍白瘦弱的小脸,好生可怜。
事出突然,众人都不由得一静。
可是细想想,谢家人的确没明说是哪个女儿抄的血经,他们只是看到史婷在前跪拜,就想当然尔了……可是再想想谢斓的身世,史婷方才包着的手指,还有老太太的种种做派,顿时恍然,谢家这分明是有意为之……
怪不得没病没灾的要抄血经,这没娘的瘸腿庶女,在家不知受了多少磋磨,不知叫人逼成了什么样,这才破釜沉舟抄个血经表孝心……可是到头来,仍旧叫嫡长女出了风头。若不是王夫人这个寻根究底的脾气,只怕这小姑娘,写死了也落不着个好。
众人眼里都不由得露了些唏嘘,看老太太和朱氏的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鄙夷,虽然庶女的确上不得台面,可左右也不过是费一份嫁妆,又何必这般折磨……看来这所谓的书香门弟,清贵人家,也不过如此!
谢斓将众人神色都看在眼中,微微勾唇,低头将手帕缠回了手上。
其实她手指上的伤当然是假的,用绳子缠了半晚上,然后涂了些商陆汁而已,却做的足以乱真,她就是盘算好了,这时候来抢个现成便宜。让朱氏和史婷一番苦心,全都为她作嫁衣裳!她的口号就是,踩着狐狸精上位,让狐狸精气到吐血!
就因为提前料到了这一幕,所以她告诉胡姨娘,让她这时候对老太太说,三小姐受了大小姐的激,昨晚抄了一晚血经,四个手指头都有血……正好拿来救场。她笃定老太太会顺着她的路子走,毕竟比起欺瞒神佛的大不敬,区区一个谢大小姐根本无关紧要。
老太太险险的把谎原了过去,哪里还敢多待,略说了几句,便带着人匆匆回府,至于她们回府之后,那些人会说些什么,也着实顾不得了。
前脚一踏进府门,老太太便怒气勃发,一迭声的嚷道:“还不把那个忤逆的丫头拿来!”
史婷早她们一步回府,早被婆子们推了进来,一见谢斓便咬牙切齿,眼里直似要喷出火来一般。她可想不起血经本就不是她抄的,她只知道她今日好大的风光,却白白让谢斓拣了现成便宜!她却反而成了一个笑话!
谢斓对她一笑,史婷登时就气疯了,跳脚道:“谢斓,你不得好死!你这个臭不要脸的……”
谢斓有心再添把火,小心的让她扯着了一点衣服,早飞快的闪开,老太太本就怒极,一见她这个泼妇骂街的德性,一时气的心肝都疼,指着她:“给我按着她!给我打上二十板子!”
打板子通常是罚下人,小姐要是打了板子,那可就真的是笑话了,能被人笑一辈子,日后嫁人都有妨碍。朱氏再是心硬,也只能扑上去跪了,求道:“老祖宗!求您饶了婷儿这一回……”
老太太今日丢尽了颜面,朱氏愈求,她愈是怒极,一迭连声的叫人。
房中一时鸡飞狗跳,谢斓瞅人不备,就悄悄退了出来,在廊下才站了一会儿,早见下人拿了条凳过来,将史婷拖过来按在椅上,几个壮健婆子,便一五一十的打了起来。
史婷哪里受过这种罪,疼的又哭又叫,谢斓慢慢的走过去,柔声道:“大姐姐别急,这才刚开始呢!”
旁人都不知何意,只有史婷猛然顿住,瞪着她,一时恨极,眼都红了,谢斓微微一笑,便抽身退了出去。
今天这几板子,打掉的是你谢大小姐在外的声名,在家的体面!这才只是个开始,以后还多着呢!狐狸精,你好好给我等着!
谢斓一路走一路想,忽觉眼前多了个人影,急抬头时,便见一个穿着护院服色的高大男子站在对面,脸上草草系了一块长巾,只露出一对冷漠的眼睛。
是那个武道高手?谢斓大吃一惊,猛然向后一退,那男子踏上两步,不打二话,手中长棍便挥了出来。
谢斓急急避开,长棍走空,那男子轻咦了一声,又是一棍,谢斓身不由已的一个滚扑,避的狼狈之极。
她当然知道此事之后史婷会气炸,却没想到,她的动作会这么快!难道是朱氏?她晓得这次史婷惩罚不会小,索性借她之手除了她?
但很快她就发现,这武道高手对她并没有杀心。她这些日子虽然一直在调养身体,努力训练,可毕竟太过赢弱,成效不大,若这人真想要她的命,何须一招!可他又不像在耍她……
谢斓再狼狈的过了几招,这才会意,他不想杀她,可是又想给她身上留点儿伤……恐怕他是看到了方才的事情,自己跑来给史婷出气的。这算不算女主效应?史婷倒霉成这样也有护花使者?
可现在要怎么办?就算她大声呼叫,叫得人来,他要伤她也是一瞬间事……而且仓促下手,只怕会伤的很重。
谢斓一转念间,已经下定了主意,她开始找角度。
若是以前,只需要一下,完全是指哪打哪。可现在身体太弱,每一个动作,都到达不了她想要的角度,接连几次,她才终于将脚腕堪堪凑上,只听喀的一声,他的棍头,划过了她的脚。
谢斓痛呼一声,滚落在地,那人上前几步,看了几眼,然后把棍子一丢,转身走开了。
这本来是谢斓算好了的。她之所以瘸,是以为之前骨位没有接正,所以要治,也要重新整骨正位,虽然早晚要有这么一下子,可是事到临头,仍是痛的死去活来,明明离桃夭阁已经极近,却一步也挪不动。
忽听有人惊叫道:“小姐!”然后奔了过来,竟是寸草。
谢斓咬牙定了定神,低声道:“背我回去。”
寸草只比她高半个头,却极听话,咬牙将她背在身上,进了桃夭阁,将她放在榻上,谢斓已经疼的满额是汗,低声道:“去把第三个箱子里那个包袱拿来。”
她早就在为治腿做准备,药物夹板等等都是现成的,可不得不说,她太高估了自己,只是一会儿,她就眼前发黑,疼的几欲昏厥,哪里还能正骨!
第057章 你是聪明还是傻
寸草已经吓哭了,哭道:“小姐,我去请府医来好不好,小姐,小姐!”
谢斓定了定神,把参片压在舌下,摇了摇头。
不能请府医……倘若这次再治不好,她就要瘸一辈子了,府医是大太太的人,根本就不可信,她不可能把自己的腿,押到敌人手上。
寸草吓的发抖,又不敢违逆她的意思,急得直哭。谢斓拼命提着一点精神,伸手去探脚裸,可不论如何咬紧牙关,断掉的脚腕仍旧疼的发颤,无论如何不听使唤。
谢斓直疼得全身颤抖,然后伸长了手,一寸一寸的靠近,手不小心触到了小腿,整个人都是一颤,泪水混着汗水不住滚落,连神志都似乎模糊了。
忽听寸草惊呼了一声,随即,有个人影乍然落到了眼前,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谢斓大吃一惊,猛然抬头,便迎进那双璀璨流丽之极的桃花眼,此时此刻,却没有一丝笑。
是他?谢斓瞪大了眼睛。
景樾也皱眉看着她。她正依在他的臂弯里,瘦瘦小小,面色惨白的像一张纸,淡色的唇被她咬出深深的血印,小小脸庞上俱是汗水与泪水,连长长的睫毛上都挂满了水雾,黑漆漆的眼睛张的大大的,满满的痛苦,满满的脆弱……可不知为何,又是挥之不去的倔强,那种深埋在骨子里,纵身陷绝地亦不肯低头的倔强。
对着这样的一双眼睛,他居然恍惚了一下,然后迅速低头,毫不犹豫的扯掉了她的鞋袜。
谢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