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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两个,三个……
那么多,想来都是位高权重的。
可怎么……都没有把握会来救他呢?
他喘着粗气,眼睛一直突兀地瞪着,瞪着……可直到最后昏迷,他都没有想到谁会来救他?
谁又来愿意救他?
而他也在无尽酸涩和痛苦中,开始回想他这荒唐而可笑的一生。
到底比陆云鸿,他差在了哪里?
比裴善呢?
甚至于是……曾经那个,他觉得可怜的世家外室子徐潇!
他又比他强在哪里呢?
想不通,琢磨不明白的,这一生,仿佛也就在这样的黑暗中,逐渐走向终结了。
第888章 和离书
陆云鸿回府的时候,刚刚卯时,但天色已经微微亮起。
王秀听见他摸索上床的动静,睁开眼看了看天色,奇怪道:“你今天不用去上朝吗?”
陆云鸿钻进被窝,一把搂住热乎乎的媳妇,笑着道:“不用,我在办差呢,皇上知道。”
王秀嘴角抽搐,无语道:“你不会大半夜去审高鲜了吧?”
陆云鸿道:“大半夜去审他,别人就会觉得我认真在突破案件进展,找寻高鲜的罪证,也就不敢多话了。”
王秀对于他精于算计的行事作风无话可说,转过头继续睡。
而窗户外,渐渐天色大亮。
忙碌一整夜的黄少瑜和徐潇把高鲜的供词呈上去,皇上看了以后,脸色很不好。
但具体的判决还没有,估计是要跟诚王商量一下。
奇怪的是,皇上压根没有问起陆云鸿,连他是不是告了假都不在乎。
黄少瑜觉得有点奇怪,下朝的时候主动找裴善说起这件事。
裴善道:“估摸着皇上又有别的差事要让我师父去办吧,我瞧着我师父接手高鲜这个案子,挺不情愿的。”
黄少瑜嘴角抽搐,无语道:“他还等皇上求他办事不成,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裴善道:“胆子越大,说不定苦楚越多,黄大人就别抱怨了。”
黄少瑜被说得脸色涨红,好像他针对陆云鸿一样,他就是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胆子啊,云珠能撕了他。
他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他触怒了皇上,到时候合你我之力,皇上未必会肯松口。”
裴善道:“有我师娘在的一天,黄大人担心的那些事情都不会出现,放心吧。”
黄少瑜闻言,虽然不知道裴善为何如此笃定,但看到裴善胸有成竹的样子,他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反倒是徐潇提起了昨晚陆云鸿夜审高鲜的事,把高鲜发作的由头说了出来。
毕竟,那是和裴善有关的,裴善也应该知道。
可裴善听后,只是淡淡道:“他心性不稳,这次不栽,下次也一样会栽下来。”
“他眼睛里欲望太深了,但凡握在手里的,都觉得是自己理所当然的,忘记之前的努力,也忽略之前得到的满足,而是一味地想要追求更多。当有一天,德不配位,他也索求过大的时候,巨大的落差和无能为力的愤懑就会摧毁他,我其实早就看出来,他走不远了。”
“但就算我看出来,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更不会反思。有些人逐渐走向灭亡,其实和别人并不相干,只是他自己的认知就在那里,以为一切都会按照他设想的来,这样的人,沦落到什么样的下场都不奇怪。”
徐潇道:“他但凡会把别人说的话放在心上,哪怕只有一两句,都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但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只能等皇上下旨宣判。”
裴善微微颔首,看起来浑不在意。
就好像,高鲜不过是他身边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眼中连一丝丝涟漪都没有惊起。
裴善走了以后,徐潇对黄少瑜道:“我之前还想,以裴善的心性会不会替高鲜求情呢,毕竟他们也算共事几年了。”
“谁知道,我竟然小看他了,裴善心里什么都知道,跟明镜一样,也没有那些多余的怜悯,看了就让人厌恶的。”
黄少瑜笑着道:“你看看,你也有糊涂的时候。你忘记了,他是谁带出来的了?”
“他若敢去给高鲜求情,陆云鸿就敢打断他的腿你信不信?”
“那对夫妻最是厌恶那种是非不分,一味只知道哭泣软弱之人,也最讨厌,明明软弱无能,还装作是天下第一大善人的模样!”
“这样的人要是在他们身边,到时候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话落,黄少瑜和徐潇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忍不住乐出声来。
还好,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
傍晚的时候,诚王进宫了。
他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高鲜必须死。但在那之前,皇上要下旨让高鲜和燕阳和离,如此,才不会辱没皇室。
皇上当场就答应了,至于高家那些远亲,除了同宗的以外,其他皆不追究。
同宗的,则二十年不许参加科举。
高家本就是读书人家,二十年不许参加科举,等同于挫断了年轻人的锐气,对于高家来说,也算是个巨大的打击了。
谈完正事,皇上问起燕阳郡主的身体。
诚王道:“人是救过来了,到底伤了元气,我瞧着比之前生盈盈时还虚弱些。但她想去见一面高鲜,我并没有同意。”
皇上闻言,说道:“让她去见吧,这个心结,得让她自己解开才行。”
“我看了高鲜的供词,还有黄少瑜和徐潇的口述,高鲜已经活不了几天了。”
诚王怒道:“真是便宜他了,若不是想着大燕律法森严,也需要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我定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皇上依旧坚持道:“让燕阳去见高鲜一面,让她了结这桩心事,日后好好过日子。”
诚王闻言,也不再坚持,而是点了点头道:“好,那就听皇上的。”
于是第二天,燕阳郡主拿着皇上赐下的和离书去大狱见了高鲜最后一面。
此时的高鲜,浑浑噩噩,加上失血过多,已经看不清人了。
但他嗅到一丝不属于大狱里的香气,那是燕阳郡主惯用的熏香,家里的床榻间都是这个气味,他早就习惯了。
而此时嗅到,竟然感觉无比安心。
高鲜挣扎着爬到门口,朝外伸着手,一声一声地唤道:“燕阳,燕阳……”
燕阳郡主看了一眼跟来的侍卫,他们便都退了出去。
燕阳郡主拿了和离书递给高鲜,高鲜摸着好似圣旨一样的东西,不敢置信道:“燕阳,这是你求来的,是什么?”
燕阳郡主这才发现,原来他已经看不清楚了。
她只觉得可笑,半蹲在那牢房门口,反问道:“你说是什么?”
就在高鲜那惊愕的嘴角转变出无法遏制的喜悦时,燕阳郡主这才道:“这是我跟你的和离书。”
高鲜一下子愣住,不敢置信地摸了摸,又揉了揉眼睛。
可模糊的视线里,和离书那三个大字还是映入他的眼帘,吓得他一下子就扔了出去。
燕阳郡主却在此时遏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第889章 有没有人性谁知道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可笑,事到如今你竟然以为,我还会来救你?”
“高鲜啊高鲜,我早就说过,那一晚我不死,便就是你死了。”
“怎么,你现在还不相信,我会了断你的一切生路吗?”
高鲜惊恐地抓住门框,眼神里满是惊惧,甚至于还有无法遏制的痛苦和茫然。
仿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是那样懵懵地望着,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一样。
燕阳郡主却捡起那份和离书,看着高鲜印在上面的血迹道:“太好了,连手印都省了。”
高鲜闻言,惶恐地去捞,却被燕阳郡主抢先一步拿走了。
她看着高鲜像个瞎子一样折腾,忍不住出言讥讽道:“这是皇上下旨赐的和离,你以为你的手印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高鲜啊高鲜,你还是如此愚笨无知啊。”
高鲜捶打着牢门,发泄着胸腔里的愤懑不甘。嘴里还喃喃道:“不,你不会这样对我的,你不会。”
“我不会?”燕阳郡主缓缓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在绝望中挣扎的高鲜,冷笑道:“皇上判你凌迟,凡与你同宗的高家子弟,二十年不许参加科举。”
“另外,高家的家产都充作给我的赔偿,甚至于连你的大女儿,皇上都交由我处置了。”
高鲜的手猛地收紧,出声道:“你想对安安怎么样?”
燕阳郡主厌恶道:“你也会关心你的女儿吗?你放心,我不会把她卖到妓院去的,不过我也绝不会养育她的,我会让她一辈子都活在你的阴影中,一辈子遭受世人唾弃。”
高鲜终于慌了,他的头卡在缝隙中,痛苦地喊:“燕阳,安安是无辜的,你曾经那么喜欢她,现在为什么又要折磨她呢?”
燕阳郡主的眼泪落了下来,不过她很快就擦去了,依旧冷冷地讥笑道:“我曾经对她好,是因为什么呢?高鲜,难道你不明白吗?”
“既然你狼心狗肺在前,那就别怪我对一个孩子下狠手了。”
“我告诉你,你怎么对我的,将来我都会一一还到你大女儿的身上去,我要叫你死了,做鬼都不能瞑目。”
“不过,你也许根本就不在乎,因为像你这样心狠的人,有没有人性,谁知道呢?”
高鲜的手捏得青筋暴起,开口祈求道:“燕阳,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当时真的没想要伤害你的,你相信我。”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求你什么了,只求你放了安安吧,她这么聪慧,一定能活下去的,我求你放了她。”。。
“我求你了,我求你了燕阳。”
高鲜说着,连续给燕阳郡主磕头。
可燕阳郡主看到他的额头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在地上,内心毫无波动。只是冰冷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厌恶。
当初高鲜若不是连夜带着女儿去求王姐姐医治,她不会心生恻隐之心,觉得高鲜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想不到最后,还能看见高鲜为高安安求情。
其实,如果高鲜真的了解她,哪怕只是一点点,也知道她绝不会为了大人之间的恩怨就对孩子下手。
高鲜太蠢了,他蠢得消磨了她最后一点耐性。
燕阳郡主站起来,冷冷道:“你磕吧,你磕足一千个响头,我就答应不伤害安安,否则的话,你的大女儿,怕是要一生不幸了。”
高鲜连忙磕头,想也没想就重重地磕下去,一个,两个,三个……
身体歪了又重新来过,数错了就按最低的那个开始,鲜血的气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快死了,他的女儿也即将没有人照顾。
同族的男子二十年不能参加科举,他可以想象父母的处境,还有亲人的。
他们会如何恨他,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又怎么会去帮他照顾女儿?
高鲜浑浑噩噩地,昏迷后再醒来,燕阳郡主已经离开了。
他问守着他的狱卒,他磕够了一千个响头没有?
狱卒斥道:“一千个?三十个都没有呢,人家王府的侍卫不耐烦等你,早就走了。”
“至于你那大女儿,听说昨日在街上乞讨了,还被几个老乞丐给掳走了。”
高鲜听后,万念俱灰,心口像撕裂了一般疼痛。
他想到第一次抱女儿的时候,他跟妻子的感情并不好,但那小小一团的孩子,还是在他怀中安稳地睡着。
后来,女儿身体不好,他又各种担心,生怕女儿活不长久。
再后来,遇见陆夫人,她帮女儿调养好了身体。女儿也日渐活泼,有了高家大小姐的模样,还会帮他处理一些琐事。
那个孩子无疑是聪慧的,只可惜……她没有遇上一个好爹。
还有盈盈,他也对不起盈盈。
高鲜开始自责,开始痛哭,开始抽打自己。
他趴在牢门的地方,一遍一遍地祈求道:“我可以磕到一千个响头,我可以,求求各位差爷,告诉郡主一声,请她莫要食言。”
他那惨样,让几个狱卒都懒得出声了。但也没有人一个人愿意告诉,高安安好端端地在诚王府里待着呢,还有下人伺候着。
因为看看诚王是如何对待高鲜女儿的,而高鲜又是如何对待诚王女儿的……想到郡主那么年轻,走下车的时候,形如枯槁,面色惨白,步履蹒跚,好几次连口气都喘不匀,何等凄惨……
那可是诚王的掌上明珠,皇上的嫡亲堂妹。
真是……如何让人不气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