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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温摘下眼镜擦了擦，漫不经心地笑着：“牙尖嘴利。”
洛唯悄悄开启了“魂雾”。
大片大片的灰色堆叠而来，游魂瞬间出现在这片空间，神情麻木，挤挤挨挨，而洛唯躲在游魂之中，也化成游魂模样。
洛唯的坐标消失在“时空之皇”的视野之内。
单温丝毫不慌，重新戴上眼镜，随即好像能看到洛唯一样，从空气中拽出一把青铜大刀，直直劈向游魂状态的洛唯。
洛唯不得不闪身躲开青铜刀。
“魂雾”被迫关闭。
她凝视着浑身血煞之气的单温，感觉这个人是那么陌生，和曾经那个处处为她着想，甚至将全部财产遗留给她的叔叔，截然不同。
看起来打不过单温了，洛唯也就不着急应战了，她放松下来，开始询问单温一些事。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看在过去的情面上，也请让我死个明白。”
单温握着青铜大刀，淡淡道：“我就是他们的实验体0号。”
洛唯挑眉：“所以呢？”
“我死了。”
“准确的说，是你那个老好人叔叔单温死了。对，单温是双重人格，而我双重人格中的副人格，我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单冷，怎么样？是不是和‘单温’很对称？”
“就连伦农也没有猜到，神明有多少意志，就会有多少存在。”
单温凑近洛唯，低声道：“换言之，神明有多少人格，就会有多少存在，0号试验体单温是死了，但作为他的意志存在的我，依旧活着。”
“甚至还被根本没搞清楚我到底是谁的庞提安，带回了教廷楼梯间，庞提安真是个简单粗暴的神明，谁不顺他的意，他就把谁关起来，不过也幸好他把我关起来，不然我还不能遇到你。”
青铜大刀落到洛唯的肩膀上，割开一道又深又重的伤口。
“奇怪，我忽然觉得我不是第一次这么砍你了？”
单冷的眼神微微恍惚了一下，又恢复了阴邪：“我其实也有猜测，我是怎么诞生的。”
青铜大刀狠狠的砍着。
单冷的脸冰寒无比：“按理说单温前半生顺风顺水，还是宇宙神子，简直人生赢家，怎么会诞生我这样一个副人格呢？”
“最大的一种可能，或许单温是在不断的死亡中，即便记忆消失了，但身体的自动防御还是促使我诞生了。”
洛唯站在一旁，看着单冷神经质地反复劈向假装她的游魂。
“魂雾”关闭之前，有个游魂自动留下来保护洛唯，在洛唯和单冷说话，转移单冷注意力时，偷偷取代了洛唯。
不愧是能抹除宇宙坐标的技能，迷惑神明的效果也同样优秀得一批。
可听完单冷的喃喃自语后，洛唯心中忽然有个猜测。
有没有一种可能。
这并不是二周目。
世界已经重启许多次了。
这个猜测令她不寒而栗，促使她控制游魂问了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回到这个杀死单温的地方？对你来说，0号实验体的病房应该是恶梦般地方。”
单冷停止了劈砍，他眯起眼，好像很不理解，为什么劈了那么久，洛唯还没死。
他无所谓道：“因为这里有神训大学的学生，我见到了他们，他们当时还说要救我出去。”
“笑死，结果他们全被发现全被抓了，还说救我哈哈哈……哦，也不是全部，其中两个兄妹叛变了，现在还当上了医院主任。剩下的学生就很不幸，全部被当成了实验体，尤其马尔杜克，他的血肉味道很受院长的青睐。”
单冷垂着眸，看着地面上血糊糊的“洛唯”，漠然地说：“身为神训大学的校长，你不可能不来救你的学生，我当然要守株待兔，何况这里是单温的地狱，却是我诞生的地方，我为什么要恐惧？”
“这里究竟在做什么实验？为什么需要宇宙神子和神明当做实验体？”
“洛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单温沉默许久，眼神有些茫然，喃喃道。
“探索怎么才能不喝源药，就能让神明进化……但这只是个幌子，伦农其实是想要研究宇宙神子的基因链，从而让更多的生命体变成宇宙神子。”
“其实也对，变成宇宙神子确实不需要源药就能进化，也是一种研究方向，不算幌子。”
单冷一刀插住游魂的心脏。
“不过基因链太复杂了，伦农也并没有造福所有宇宙生命体的意思，所以他更想和宇宙神子融为一体，就此越级为宇宙最顶级的生命体，不需要喝源药，还可以随意进化，拥有所有神塔所有技能。”
“我也是为你好。”
单冷慢慢蹲在“洛唯”面前，眼神流露出一丝伤感，“我毕竟比你经验丰富，还是由我进化成三星宇宙神子更加妥当。”
洛唯被单冷的厚脸皮惊到了。
据洛唯所知，宇宙神子想要进化，除了必须食用其他宇宙神子的血肉，得到宇宙之神的赐福，体内的始源含量还必须达到一定标准。
比如一星宇宙神子，体内始源含量需要达到95％，二星需要达到96％，以此类推，五星需要达到99％，而六星就是新的宇宙之神。
目前为止，只有洛唯体内的始源含量，满足了成为五星宇宙神子的前提条件。
帝风燧说她是百亿年才诞生的唯一一个。
妫姬说她是百亿年的实验，唯一一个成功试验品。
无论是宇宙的鬼斧神工，还是人为干预的科技奇迹，都不能否认的是——
洛唯是进化成三星宇宙神子最为妥当的人选。
于是，洛唯快步走过去。
抽出游魂身上的青铜大刀，从背后刺入单冷的胸膛，将他的心脏彻底穿透了。
血液喷溅而出。
单冷眼球突出，额角青筋冒起，扭过头一脸狰狞地看着洛唯。
“你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
洛唯抽出了青铜大刀。
“反派往往死于话多。”
“你应该在我进门的那一刻，就杀死我，而不是和我逼逼赖赖那么多，才开始动手。”
。“可见你的作战经验也不怎么丰富，为人也比较狂妄自大，三星宇宙神子，还是由我来当才更加稳妥。”
第58章 穿越异界六百年前（二十八）
单冷面朝下趴在地上； 他胸口的血液溢到洛唯的脚下。
而洛唯冷漠地看着他没了气息，彻底死去。
单冷的“时空之皇”神域也在寸寸消失； 周围逐渐恢复成0号病房的情形——15平方米的小房间； 煤油灯散发着昏沉的光芒，正中央有张1米2宽的小床，铺着洁白的床单； 床上躺着一个被肢解的人。
洛唯走过去看，这个人的整个后脑壳都空心了，里面的脑体全部消失不见。他的双眼一只没了； 只留下空荡荡的眼眶； 一只还存在，但是破损了，玻璃体一片泥泞的血色。再往下看； 他的腹腔也空了； 四肢都呈现出诡异扭曲的状态……
这人正是单温。
洛唯俯身，伸手将单温的眼皮轻轻阖了下去。
杀了单冷，她并没有感到多么痛快。
从血缘方面来讲，单冷算得上她最后的亲人——假如单冷有可能回到地球600年后的正确时间。
而亲眼目睹单温惨烈的死状，也让洛唯那颗近些时日被神性覆盖的冷漠的心，破开几道缝隙。
她想起单温曾经对她的关爱和照顾，安排好她的衣食住行； 定期给她卡里打生活费，帮她高考选志愿，亲自送她到大学校园，有什么难题询问他； 他总能给出好几个不错的解决办法。
在失去父母的那些年； 仅剩的几位亲人和单温； 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她像个有父母的孩子一样，足够快乐足够有安全感。
人对亲人逝世的感知，往往是后知后觉的。
当初接到单温死亡通知的时候，洛唯没觉得多么痛苦难以自已，她只觉得命运弄人，注定家族的人要接二连三的死去，可能不久的将来她也会顺应命运而死。
她曾经坦然地接受这一切。
可现在，她忽然感到巨大的悲怆冷冽地从她的胸口呼啸而过，让她不由皱紧酸楚的鼻子，拼命强忍住眼泪。
她忽然意识到。
茫茫宇宙，她只身一人。
回望身后，无人等候，无人陪伴，心中委屈无人诉说。
“对不起，我杀了你的兄弟。”
那滴在眼眶徘徊的泪珠，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我至今为止的选择是否全部正确，我身边没有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能够帮我出谋划策……”
“我很孤独。”
“但我从来不敢说我很孤独。”
洛唯麻木地扯开上衣，里面有个储物空间，是庞提安给她的。
她掏出来案台、桌布，蜡烛，一盘红烧神明肉，一盘瓜子、一盘香蕉苹果。
仔细布置好后，她看向躺在地上的单冷尸体。
……
……
爱丽丝有点怕。
她总觉得这个抱着橘猫的紫眼睛男人，有些不怀好意。
可是不应该啊，明明她说给钱的时候，这个男人眼里的兴奋是显然易见的。
但是为什么他们越走越偏僻，四周越是寒冷呢？
“先，先生，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爱丽丝尴尬地扯住郃孳的袖子，声音磕磕巴巴道，“我们是在原路返回没错吧？可我怎么感觉这条路和我们来的时候……不太一样啊？”
郃孳一脸严肃地说：“毕竟这里不是普通的地方，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一切，有可能是虚假的。”
爱丽丝：“……”
她不相信眼睛看到的，难道相信这个陌生人的话？
爱丽丝悄悄看了一眼郃孳高大健壮的身躯，一丝丝恐惧在心头来回缠绕。
她只是个柔弱的贵族娇小姐，如果这个男人对她硬来的话，她是没有一丝胜算的。
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下意识向他求助了。
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这个男人很怕她的样子，让她忽略了自己的弱小……
“我累了，我不想再走了。”
爱丽丝耍赖似的蹲在地上，她在试探郃孳的底线，表面看似豪横，实则心中忐忑。
郃孳摸着橘猫，轻轻皱起眉：“马上就要到了，你再坚持坚持。”
“不行，坚持不了了，我脚痛。”说着，爱丽丝丝毫不顾及贵族小姐的礼仪，坐在地上把鞋子脱了下来。
郃孳：“……”
他别过眼，语气生硬道：“按照东方的礼仪，您这是非常失礼的行为。”
爱丽丝恍然：“怪不得你是黑头发，原来你是东方来的，可是按照西方的礼仪来说，我这个行为也是失礼的。”
她哈哈笑起来，笑了一会儿才说：“如果我想，我可以重新制定整个西方的礼仪规则。”
“我说我这种行为不失礼，那就是不失礼，你懂吗？”
郃孳稍微有些理解。
大封建主本就拥有国家级的话语权，能够轻易改变国家的政策，更别提爱丽丝本就是引起国王和王储战争的存在……是位可以直接影响整个西欧发展的人物。
“我懂，”郃孳忽然转过脸，大大方方地看起了爱丽丝的脚，“所以你还想回家吗？”
橘猫无聊地吹了吹胡子，郃孳这个化身虽然还没进化到更高等级，但他的性情已经和原神明像个几分了。
——一身反骨。
爱丽丝眯起眼睛，抬起双臂：“背着我走，我给你加10万英镑。”
郃孳竟然可耻地心动了。
被诈骗了钱差点沦落风尘之后，他才知道钱财的可贵。
尤其他现在需要进化，需要购买源药，极其缺钱……
最终，郃孳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对爱丽丝示意道：
“自己跳上来。”
爱丽丝非常满意这个家伙的识相，以这家伙对钱财的贪婪，应该可以信任他，不然她出了问题，这个家伙肯定收不到尾款。
爱丽丝站起身，拎着鞋子，轻轻趴在郃孳的背上。
青年人的背比少年人更加坚硬更宽广，走起路来也更稳当。
“很不错嘛，”爱丽丝笑嘻嘻道，“你以后失业，可以来我家做个马夫，很有前途的。”
郃孳冷淡道：“谢谢，不需要，我是个传教士，我有自己的工作。”
“传教士？”
爱丽丝伸着脑袋探过郃孳的肩膀，大眼睛眨呀眨，“你传的什么教？能成神吗？”
郃孳诡异地沉默了。
橘猫也“喵”了一声，好奇地看向郃孳。
后世，异界各类历史文物和书籍，都有介绍郃孳这位新皇最初是位传教士，但都没有介绍郃孳究竟信的是哪个宗教，又是传的是哪个宗教。
在一人一猫的眼神攻势下，郃孳扛不住，叹息道：
“道教，教人修炼得道，长生不老，从而飞升成神。”
橘猫瞬间比郃孳还沉默。
什么鬼啊！
地球赫赫有名的道教，竟然在异界也有发展？！
哇哦！
橘猫同情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