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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清筠心疼她此时的难受,却也忍不住因她此时的脆弱无助而暗生欢喜。
扭曲,矛盾,也十分真切。
也许她已经开始依赖他了。
他似乎真的听见了娇美花瓣一点一点因他而舒展开来的声音。
*
意识还未完全清楚时江殊澜便尝出了嘴里苦涩的药味,她下意识皱了皱眉。
很快她便感觉到有人正紧握着她的左手。
熟悉的温热不断传至她心底,把那些在梦魇中缠绕得她无力挣脱的黑色藤蔓都驱逐干净,再牵着她一步一步走出迷雾,回到爱人的身边。
长睫轻颤,江殊澜睁开眸子,回握住临清筠的手,微哑道:“一醒来就能看见你,真好。”
听见自己不正常的声音,江殊澜眉间起了蹙痕。
临清筠的心被她这句话拧了一下。
“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他轻声问。
江殊澜微启唇却没说什么,只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抬手指自己的脖颈。
临清筠眉目柔和地看着她,“不喜欢自己现在说话的声音?”
江殊澜委委屈屈地点头。
太难听了,像被石子碾过磨过,粗糙沙哑。
“方才我已经喂你服了林太医开的药,很快就会好的。”
她脸上委屈的小表情很是鲜活灵动,临清筠情不自禁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看见她随之轻轻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掌心,临清筠猛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逾距,动作一僵,很快准备收回手。
但江殊澜却自然地拉下他的手牵住,不愿开口说话,便又指了指放在不远处的新鲜瓜果。
“想吃吗?”临清筠问。
江殊澜望着他点了点头。
被她乖巧微懵的模样取悦了,深藏的某些恶劣悄悄冒头,临清筠低低地笑了笑,故意逗她:“那是想让我喂你?”
江殊澜看了看已经洗净切好的瓜果,又看了看临清筠,沉默着没再点头。
临清筠开始思忖自己是否失了分寸,但他正欲收回刚才的话好好喂她吃些东西时,却看见眼前的人倏地靠近。
转瞬间便有一抹柔软温热的微苦落于他唇上,又很快离开。
江殊澜吻了他。
在他们都清醒的时候。
临清筠心跳停了一息,半身发麻。
他抬目望向江殊澜,不难发现她神色间有明显外露的小得意和狡黠。
江殊澜分明没有开口,临清筠却读懂了她的情绪——
他有意逗她,她便也要让他措手不及。
临清筠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江殊澜却好似无事发生般,神色自若地朝床榻边移了些,端起那碟子瓜果放在她和临清筠之间。
另一只手仍牵着他,不愿松开。
临清筠看见她轻轻抬了抬下巴,眼神里蓄着些可怜意味,无声催促他。
看来确实是被那碗药苦着了。
原来她生病时更爱撒娇。
因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而生的空茫无措都被心底的软和甜替代,他顺从而宠溺地应道:“好,我喂你吃。”
嘴里的苦味终于解了些后,江殊澜朝临清筠抬了抬衣袖,又轻轻拢了拢自己的寝衣领口,抬手做了个在鬓边擦汗的动作。
她的意思不难懂,但临清筠心里却掀起狂风巨浪。
“刚才出了汗不舒服,想换衣服?”
江殊澜皱着眉摇了摇头。
临清筠声音低沉微哑,试探着重新问:“是想让我帮你换衣服?”
他这才看见江殊澜笑着点头,眸子里还盛着细碎星点般的期待和并不掩饰的调皮捉弄。
第二十二章
世上所有声音都在倏忽之间归于沉寂,临清筠似乎能听见自己周身的血液正在流经因她而蓬勃跳动的心脏。
屋外微暖的韶光和江殊澜脸上浅淡的笑意一起,一寸寸剥开了他习以为常的外壳,让他的某些克制和伪装摇摇欲坠。
“我去叫叶嬷嬷来好不好?”他低声问。
无人知道他心底正期待着什么答案。
江殊澜饶有兴味地看着人前战无不胜的大将军面露为难,没有忽略临清筠神色中明显的讨饶意味。
觉得嗓子没那么不舒服了,江殊澜试探着出声:“叶嬷嬷每日都很忙的,这会儿府里应当就我们闲着。”
“但这于礼不合。”临清筠温声道。
江殊澜故意轻佻地抬手,用食指指背缓缓摩挲临清筠的嘴唇,问他:“那这样呢?合乎礼仪吗?”
“还是说,我方才那样会显得我们之间更像是君子之交?”
方才她吻他的画面在临清筠脑海中闪现。
“殿下。”他无奈唤她。
却又隐隐地期待她能再进一步。
“你不是也偷偷亲我了?”江殊澜忽然问。
临清筠面色一僵。
虽然掩饰得很好,但他心里那些冠冕堂皇的虚伪说辞已全都烟消云散。
她说得没错。
他偷亲过她,不止一次。
但临清筠不确定她说的是方才她意识不清时,还是那个他潜入公主府看她的夜晚。
亦或是两次她都知晓。
敏锐地捕捉到临清筠平静如水的态度里曾有一瞬的空茫,江殊澜顿了顿,很快意识到什么。
“你方才真的偷亲过我?”她追问。
她原本只是随口问问,想看他一本正经地否认,竟歪打正着了?
“亲的哪里呢?”
江殊澜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额间,“这里?”
粉白的手指缓缓掠过鼻尖,移至脸颊,“这里?”
最后用方才碰过他嘴唇的食指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唇瓣,“还是这里?”
前世每晚睡前,临清筠都会认真地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但他也很喜欢吻她其他地方。江殊澜一时猜不出这一世的临清筠会先吻她哪里。
江殊澜还以为偷吻是她才会做的事,毕竟比起临清筠在意的君臣之礼与男女之别,她只在意他。
临清筠知道她是从自己的反应中看出了什么,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明说。
江殊澜忽然抬手探了探,确认临清筠墨色面具下玉白的脸确实已微微泛起热意,那些浅淡的红色并非是她看错。
心里甜滋滋的,江殊澜也不再继续让他为难发窘。
已有了不小的进展,还是循序渐进为好,别把人逗得狠了落荒而逃。
“好了,还是叫叶嬷嬷进来吧。”
“但是以后你不许偷亲我了。”
临清筠薄唇微抿,很快面带微笑和歉意,颔首应下。
可江殊澜话头一转,又补充道:“可以光明正大。”
“当然,我也会。”
听清她的话,临清筠心神麻痹,脑中一片茫然,不太明白眼下的状况。
知道他趁她意识不清时曾冒犯亵渎过她,但江殊澜没有皱眉生气也没有厌恶,反而告诉他,以后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吻她。
这会让他以为,他可以对她做更多更过分的事。
叶嬷嬷进来帮江殊澜换衣服,临清筠立于她的寝殿外,细细思忖着什么。
见临清筠出去时带上了门,江殊澜连忙轻声和叶嬷嬷说:“嬷嬷,帮我把选好今日要穿的那套衣裙拿来,还是梳那个你新学的那个发髻。”
她醒来时临清筠已经在身边了,但她还穿着舒适却素白的寝衣,头发也散乱着,肯定不够漂亮。
她本来也没想真的让临清筠帮她换衣服。这些事前世的临清筠做得很熟练,但现在的他可做不来。
“再浅浅上点胭脂吧?”她生着病,气色肯定不好。
“殿下,您现在的模样也很美,将军不会觉得有哪里不好的。”
叶嬷嬷照她说的做,但仍忍不住打趣她。
江殊澜面带羞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嬷嬷别取笑我了。”
待临清筠重新走到江殊澜床榻边时,她身上雪光缎的寝衣已经换成了金线绣海棠花长裙,衬得她越发柔美。
在临清筠看来,她虽仍不施粉黛,但面色稍微红润了些,应是服下的药起了作用,她没那么难受了。
“不是换衣服吗?怎么还梳了发髻?”
林谨让她今日卧床休息,梳了发髻躺着会不舒服,到时还是得把头发放下来。
“叶嬷嬷学了新的发髻,让她练手随便梳的。”
面对心悦之人时的某些女儿家小心思,江殊澜不愿全都告诉他。
“刚开始养病就有点闷了,你读游记给我听好不好?”
“好。”
江殊澜指了指稍远处的书架,“选那边第三层左边第五本怎么样?”
闻言,临清筠步至书架边,正欲抬手取下她说的那本书,却瞥见放在上面的一幅小画——
画着前日下棋时的他。
线条柔和干净,形神具备,即使只是一幅小画也画得很用心。
临清筠不动声色地把画移至一旁,取出那本《南明山游记》走回江殊澜身边。
“这本吗?”
“我画得怎么样?”江殊澜不答反问。
她是故意引他过去看那幅小画。她原本便打算今日带去将军府给临清筠看,等他夸她的。
临清筠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笑意,点点头,“画得很好。”
“那是自然,”江殊澜面露骄傲和欢欣,“我也觉得我画你画得很不错,毕竟我画过很多遍。”
说着,江殊澜从床榻外侧的软枕下拿出另一幅小画放在临清筠眼前,“这张也是画的你。”
看清画上的内容,临清筠眸色渐深,轻撩了一下眼皮,看向正明显等着求夸的人。
画里是阖眸沉睡时的他。
应是江殊澜得知他受伤后赶到将军府那日。
那时她安静地陪了他很久,他也一直佯装沉睡,享受她的陪伴。
临清筠还记得,清晨他进屋时她正睡在里侧。但她把这幅画放在床榻外侧空置的软枕之下。
就好像,那是他的位置。
“这张也画得很好。”他温声道。
江殊澜朝里移了些,让出床边的位置,“你坐在这里读吧,凳子太远了。”
临清筠只犹豫了几息,便随自己的心意,听了她的。
江殊澜坐近了些,把脑袋倚靠在临清筠肩上,听他慢慢读着前世也给自己读过很多次的游记。
那时的她哪儿都去不了,只能在他的讲述里了解那些风土人情。
临清筠的声音仍然清润似醴泉,她百听不厌。
前世同一本游记她可以反复听,但这会儿他读了几页之后,江殊澜渐渐不太满足于只是靠在他肩上。
她轻轻蹭了蹭他肩头,柔声道:“昨夜没休息好,我想再补会儿眠。”
“好,那我过会儿叫你起来用午膳。”
见她长睫轻眨,似乎确实是有些倦了,临清筠体贴道。
江殊澜眸光流转,思索片刻,还是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再大着胆子说:“我想让你陪我。”
“你也睡上来好不好?”
瞥见江殊澜骤然红透的耳尖,临清筠凝了凝神,想起她之前说的“光明正大”,很快揽着她的腰让她贴得更近了些,旋即俯首吻住江殊澜嫣红柔软的唇瓣。
一触即分。
“好。”他哑声回道。
她当真没有拒绝他的吻,面上也没有任何不悦。
没想到临清筠真的会回吻自己,江殊澜心如擂鼓,什么勇气和胆子都软了下来。
但机会难得,江殊澜担心病好之后临清筠就不会再这么无底线地顺着她了,便又勾着他的脖颈送上自己的唇,想缠着他讨个温柔缱绻的深吻。
只是后来到底是何时被他反客为主压在了榻上,唇角又是如何被他咬出了小伤来,她已经意识迷乱记不清了。
急促滚烫的气息交缠间,江殊澜只隐约觉得自己就像床边那张小画一样,被揉皱了,酥了,浑身都松松散散的。
作者有话说:
小情侣这章真的在脖子以上,别的什么都没做,球球审核君别锁了〒_〒
第二十三章
皇宫内。
皇帝正认真鉴赏着大臣呈上的一幅名画,内侍在旁边有条不紊地禀报着今日在公主府门前发生的事。
“云月公主怎么样了?”
“回陛下,范大人把云月公主接回了府里。帷帽被打斗的禁军误击落后,很多人都看见了公主头发凌乱的模样,公主回去又哭了很久。”
听说今早醒来后公主便哭喊得厉害,来找皇上时也眼睛通红。
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公主应是被吓到了。
“她受了大委屈,”皇帝停顿片刻,“把范明真升为翰林院学士吧,再选些公主喜欢的珠宝首饰送过去。”
内侍连忙记下。
范大人已经做了好几年侍讲学士,云月公主也来求过很多次,陛下终于将他由从五品官升至了正五品。
只是其中缘由到底有些令人唏嘘。
内侍看得很明白,陛下格外看重宗室子弟,若是没有公主在其中,出身寒门的范明真应会在从五品官职上守到老,守到死,无出头之日。
眼看着升迁之路终于有了要开始的苗头,他的苦心也算没有白费。往后见到,或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