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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可知心底事-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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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睡不着,她干脆掀了被子,去小阳台上吹吹风。
可没想到的是,刚一打开门,就和站在阳台上的关山看了个对眼。
他站在阳台上,房间里没亮灯,一片漆黑,而他的手里有一点猩红,司徒玥很快意识到那是什么。
“你怎么抽烟?”她一看手表,三点了,“还这么晚了!”
司徒玥感觉自己要疯了:“你知不知道明天,不对!是今天!今天就要考试了!你这么晚不睡觉,跑外面抽烟?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你是不是疯了!”
关山被她机关枪似的骂了一通,也不恼,耐心等她骂完,才手指夹着烟,比了一下脑袋。
“睡多了,现在睡不着。”他又说,“别生气,第一次抽,我醒醒脑子。”
司徒玥再大的火气,也被他此时的目光和语气弄软了,很担心地问他:“是不是紧张?”
“不是。”关山摇了下头,“我是兴奋,我一直期待着这一天的来临。”
这就是学霸的自信吗?
司徒玥想,要是换作自己,肯定希望时间就永远定格在考试前夕,第二天永远也不要到来。
“你也不要太兴奋了,平常心对待就行。”说完,她想起了什么,冲关山一笑,“你等等,我有个东西给你。”
她转头跑进房间,没过多久,又冲了出来。
关山见她和进去之前一样,身上也没多个东西,有些好奇:“你要给我什么东西?”
司徒玥冲他招手:“你过来。”
关山便走到靠近她这边的那侧栏杆旁。
司徒玥将右手递到他眼下,手指仿佛一朵兰花般绽开。
“当当!幸运红绳,保佑你考的都会,写的全对!”
关山垂眸,看着她掌心里躺着的那根红绳,很久都没说话。
“怎……怎么?”司徒玥讪讪地收回手,心里有些打鼓,“不喜欢吗?”
“喜欢。”关山低低地说,“很喜欢,给我戴上。”
司徒玥看了一下他们之间隔着的距离,怀疑关山在整她:“怎么戴?这么远,我又不是长臂猿。”
关山笑了一下,做了一件差点儿吓死司徒玥的事。
他单手撑住栏杆,13层楼的高度,他看也不看,翻了过来。
司徒玥虽然也会翻过去,但她是手脚并用地爬,并且会在中间的空调铁架子上停留一下,而不是像关山这样,单手撑住,就腾空翻了过来,像特技一样。
司徒玥被他吓傻了,等关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几下,她才回过神,然后打了关山好几拳。
“你疯了!你疯了!你疯了!这么危险!掉下去,摔死怎么办!你明天还怎么考试?”
关山笑着纠正:“不是明天,是今天。”
“疯子!”司徒玥不想理他。
关山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小玥儿?”
“干什么?”
“别生气了。”
“哼。”
“给我戴上吧。”
他向她伸出左手。
司徒玥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却还是拿起手绳,给他系在手腕上。
系好后,关山抬起手,在眼前反复地看,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笑意。
司徒玥觉得好笑:“这么喜欢吗?”
“嗯。”
关山低声说:“有它,感觉明天会考得很好,毕竟这是……幸运手绳。”
“是今天。”
司徒玥提醒他。
到真正考试的时候,时间反而过得很快。
短短两天时间,司徒玥感觉一下就过去了,考完那一天,阳光明媚,高三的学生像疯了一样,撕书扔书,卷了边的书本、写满笔记的错题本,漫天雪花似的,纷纷扬扬从楼上坠下。
司徒玥看见高三年级部主任,腆着硕大一个肚子,骂骂咧咧地从楼下赶来。
扔书的学生们高声叫着:“主任来了!大家撤退!快撤退!”
挤在走廊上的人一哄而散,就像抗日战争时期打一枪换个地方的游击队,你推我搡地,进了教室这个防空洞。等年级部主任一步三喘地爬到四楼的时候,只剩了几个一开始高喊“主任来了”的男生,为了给大家报信,在逃跑时来不及,刚好给主任一手揪一个。
两个调皮的大男生被揪着耳朵,痛得哇哇乱叫。
“主任!咱们已经毕业了!不归您管了!”
主任脸红脖子粗,仿佛刚灌了两斤二锅头:“毕业了不归我管?告诉你!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是你儿子都毕业了,你也归我管!”
“嘿!主任,您这算盘打的,是想当我爸爸,我儿子生了,又平白无故添一大孙子是吧?”
“小兔崽子!看我不……”
主任揪着这俩人渐走渐远了。
司徒玥扒着窗户看得哈哈大笑,这时远远看见高三八班班主任从走廊上走来。
她慌了手脚,正想从后门溜出去,八班班主任人却已经到了门口。
班主任姓刘,大名刘德全,他来得及,司徒玥没能溜出去,关山便让她坐在他的椅子上,自己扯了小黛的椅子,坐在她旁边。
要毕业了,教室里课桌椅子凌乱摆着,同学们也胡乱坐着,有几个关系好的还挤一把椅子坐,小黛的椅子被关山抢了,干脆翻上课桌上坐着。
刘德全进来时,就看见他大大咧咧地跷着腿,坐在桌子上,脸就拉了下来。
“赶紧下来!像什么样子!”
小黛笑嘻嘻地下来,和小胖去挤椅子坐,小胖脾气好,被他挤得只能坐巴掌大地方,一半屁股腾空着,像在练什么江湖邪功。
刘德全目光在空中环视一圈,一眼就看到司徒玥这张生面孔:“这是谁?”
八班的同学们争先恐后地答:“老师!她是关山的家属!”
“是我们班的编外人员!”
刘德全听得一头雾水,司徒玥则羞得满脸通红,恨不能立即挖个地洞,爬出八班教室。
好在刘德全也没追问下去,打了一个手势,教室里就安静下来。
“我没什么要说的,就是以后,有事没事,常回来看看。”
他说完,拿了半截粉笔头,转身在黑板上,一气呵成地写了四个字,然后扔了粉笔头,说了一声“把卫生收拾好”,就走出了教室。
学生们向黑板上看去,是“前程似锦”四个大字。
司徒玥撞了下关山的胳膊,他冲她看来。
“你们班班主任,挺酷的。”说完,她一指关山桌上那撂笔记本,问,“你不扔吗?”
关山说:“给你的。”
司徒玥随便抽了一本,翻开一看,“文综错题集锦”,一看名字,好像是文科班第一名的那个女生。
她哀叹一声,头都大了。
高考过后,离公布成绩还有十多天,关山和小黛他们约着全国各地疯玩。司徒玥则为期末考试在苦闷地复习着,杨女士已经放话了,如果期末考试比上次退步了,哪怕是一名,司徒玥暑期就别想着玩了,给她继续去补习班上课。
司徒玥时常在看书时,接到他们的视频电话。
这一伙人相当潇洒,不是在海滩上晒日光浴,就是在戈壁滩上骑着高头大马。
司徒玥看得眼红,手指扣著书皮,在心中赌咒发誓,希望他们赶紧从马上摔下去,最好摔个一嘴沙子。
公布成绩那天,司徒玥给关山打了个电话,紧张地问起他的成绩。
关山说:“还行。”
这回答得也太笼统了,司徒玥拿捏不准,进一步地问他:“还行是多行?能考上一本吗?”
关山笑了一声,说:“应该可以吧。”
应该?这个词也太不精确了。
“你到底考了多少分啊?”司徒玥皱着眉问。
关山说:“也就考了700来分吧。”
“多、多少分?”
“707分。”
司徒玥尖声大叫了起来。
杨女士在门外骂了起来,她也不理。
2014年的盛夏,关山的名字在湘中校门口的红榜上贴了一整个暑假,他是那一年的全省理科状元,数学满分,理综接近满分,总分707分,破了湘中多年来,状元从未突破七百分的魔咒。
这之后,他被北京协和医学院录取,这个学校是全国最好的医科大学,有着“中国医学殿堂”的美誉。
它还有一个著名的别称,清华大学医学部。
2
九月份的时候,关山要去北京上大学了。
他开学的时间最早,像考上南大的小胖同学,开学要在九月中下旬去了。
吴奇和关山挨得最近,是清华大学的计算机系,干脆和他一同收拾了行李,去北京。
送关山上飞机的那一刻,司徒玥突然想起一年以前,也是这个时节,关山站在湘中门口的大理石白墙侧,身后是湘中鲜红的校训——做人以立品为先,读书以潜心为要。
他对着她藏身的方向,懒懒的招了招手。
时间再往后翻一年,他依旧穿着那一天的黑衣黑裤,个子瘦高,站在机场人流不息的大厅,高出众人一个头,落地窗外的阳光很好,跟那天一样,而他眉目疏懒,气质欠揍,能招来方圆五里地之内的小流氓和方圆五里地之内的妇女。
一切都跟一年前一样,除了他即将要坐上飞机,带着他去往万里之外的首都。
在那一瞬间,司徒玥也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理,眼泪狂流不止,鼻涕泡都冒出好几个。
这本身是件很好笑的事,但小黛、徐二明、小胖,还有吴奇没一个笑的,都默契地走出老远。
关山叹一口气,把痛哭的司徒玥抱进怀里,干燥的手心轻轻摩挲她的头顶。
“哭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
司徒玥一边把眼泪鼻涕蹭在他胸口的衣服上,一边凶巴巴吼他:“要……要你管!”
关山笑着说:“我都要走了,能不能说点中听的话?”
司徒玥一听到“走”字,哭得更凶,呜呜咽咽的声音从关山的胸膛传来,像是有一个小姑娘坐在他心脏里哭。
关山头疼道:“好好好,不中听就不中听,随你怎么说,你别哭了,你是孟姜女吗?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哭?”
司徒玥吸着鼻子说:“你去了北京,要好好学习。”
“好,听你的。”
“不许再抽烟了。”
“行,一根也不抽。”
“多吃点饭,你太瘦了,抱着都硌骨头。”
关山笑了,眉飞色舞。
“行。”
“还有……”
“还有什么?你一气儿说了。”
“还有……还有少看点姑娘……”
关山脸越听越黑,最后道:“闭嘴吧你。”
他低下头,在司徒玥耳边轻声说:“小玥儿,你好好学习,快点儿毕业,到时候我就可以……”
可以什么,司徒玥并没有听清。
一架飞机在窗外起飞,轰鸣声巨大,盖过了关山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等轰鸣声过去,司徒玥鼻音浓重地问他:“你刚说什么?我没有听见。”
关山说:“我说你是猪。”
“……”
高三生活正式开启。
新晋高三生们面临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搬教室。
高二楼要留给从高一升上来的学弟学妹们,他们要去学校最僻静清幽的那幢小红楼。
小红楼外满墙郁郁葱葱的爬山虎依旧不变,只是不再叫“高三楼”这么普通的名字,改为“励志楼”了,由知名校友,宋唯一老爸,鼎沣集团的掌舵人而取,还亲手题下这三个大字,贴在小红楼上,金箔做的,把走复古风格的小红楼瞬间拉低好几个档次。司徒玥每次见了,都要跟马攸和程雪吐槽一次。
有次她的话正好被宋唯一本人听去,那姑娘听了司徒玥关于她老爸的评语,居然没生气,反而宽和一笑。
“我爸那人是这样,三俗。”说完,宋唯一飘然而去。
司徒玥很想跟上去,说一句:“三俗不是这么用的啊,姑娘!”
没过几天,小红楼上的三个金箔大字拆了,变成了三个银箔大字。
上百个学生拖桌带椅,携了几口大箱,里面装了几十本书,还有冬天的棉垫,夏天的凉垫,喝水杯,饭盆,暖手宝,小风扇……浩浩荡荡往励志楼搬去。
在楼上登高而望,可以看见上百颗密密麻麻的后脑勺,就跟蚂蚁迁移似的。
励志楼跟高二楼格局一样,五层的小楼,不过一层只能规划四个教室,因此本来在顶楼待惯了的五班,这会儿迁移到了四楼,正好是原来高三八班的那个教室。
司徒玥对这个教室再熟悉不过,简直就是她的第二故乡。
一进教室,她就自发占了一个位置,谁也赶不走。
这位置很好,后排临窗,伴随着窗外吹进的暖风,适合躲着老师,睡一场好觉,如果侧脸冲着墙,还能看见那一侧白墙上,写了一行小字——
“少看男生多听讲,谁都没我帅。”
司徒玥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蒙了半天。
然后,她拿出手机,给远在北京郊区,正参加封闭式军训的某人发去一条消息:“臭不要脸。”
不巧被同桌的程雪看见她偷玩手机,立即就被瞪了一眼。
司徒玥讪讪一笑,把手机扔进抽屉,举起手,发誓自己再也不看,转头盯向正在讲课的老师。
老师不是别人,正是和司徒玥有过一面之缘的刘德全。
潘艳华的人生信条就是不带毕业班,不然一年至少老十岁,他这人精明得很,知道及时止损,高二学期一完,就迫不及待地当了甩手掌柜,五班这一班的皮猴儿,由刘德全正式接管。
刘德全教五班数学,做事雷厉风行,初次和五班学生相见的那一天,就大步走进来,把教科书往讲台上一甩,正好那天桌子没擦,讲台上一层粉笔灰,书和教案甩下去的那一瞬间,粉尘漫天,贴着讲台而坐的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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