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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忘了，今天坐在她左手边的不是江慎，一扭头，便对上顾妄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这个动作接在顾老爷子的问话后，很容易让人误会。
明娆意会过来，耳根瞬间热得像有火在烧，一下子红透了。
江慎的视线落在上面，灰蓝色的眼眸深处，似有某种克制而隐忍的情绪，极其隐晦地翻涌着。
就连顾妄，也难得地有了些异样的表情。
明娆见顾妄看她的眼神都变了，飞快否认：“不是，没有，顾爷爷不要误会，我不是想跟顾妄哥哥──”
顾老爷子忽然出声：“我记得娆娆每年暑假都会回北城。”
明宴说：“是，清棠的娘家就在那儿。”
顾老爷子点点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阿妄小时候寄养的白家，正好跟许家是邻居。”
江慎编辑微信的指尖一顿。
顾老爷子露出怀念的表情：“我曾听白家的人说过，娆娆每年暑假一回北城，都会去找阿妄玩，两个孩子的感情从那时起就很好，后来阿妄回来江城，娆娆每次来我们家找盼盼玩时，阿妄也都会陪着她俩，这应该也算是青梅竹马。”
江慎薄薄的眼皮垂着，盯着明娆不久前发来的呆萌表情包看了几秒，直接将手机锁屏，倒扣在桌子上。
许清棠没有马上接话。
她很不满意地看了眼顾妄，才不咸不淡地开口：“我们家阿娆的确是挺喜欢顾妄那孩子的，但顾妄喜不喜欢她，我们夫妻俩还真不知道。”
明娆已经完全惊呆了。
许女士怎么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喜欢顾妄哥？她不要面子的吗！
明娆刚伸手去拽许清棠的衣袖，就听到顾妄说：“明娆这么好，没有人会不喜欢她的。”
她呼吸一滞，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向顾妄。
顾妄一双桃花眼弯起来，温柔又勾人：“我当然也不例外。”
啊？！
这句话宛如平地一声雷，炸得明娆晕头转向。
她有点怀疑自己其实还没睡醒，这一切全都是她的梦，要不然，顾妄哥怎么会说喜欢她？
顾老爷子笑呵呵地说：“既然两个孩子都对彼此有意，不如让他们俩先处一处，再挑个好日子订婚。”
这个发展实在是太过于魔幻，等明娆回过神来时，已经在顾妄车上，与他肩并肩坐在后座。
她睫毛乱颤，根本不敢看身旁的男人。
纯白优雅的劳斯莱斯平缓前进。
明娆背过身去，偷偷摸摸拿出手机，想跟江慎讨救兵。
临时被长辈们逼着带人去高空景观餐厅约会的顾妄也很无奈。
见女孩浑身紧绷，像只误入狼窝的小白兔，无辜又无助，他舌尖抵了下脸颊：“你要是不想联姻，我可以──”
明娆嘴巴动得比脑子还快：“我没有！”
顾妄：“。”
这话说得太急，好像她有多恨嫁一样。
但她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明娆绝望又尴尬。
好在顾妄很有涵养，眼底没有任何嘲笑或戏谑，只是安静地垂着眼眸，看她。
红灯，车子缓缓停下，明娆终于憋出一句：“我只是……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然而她很快又沉默下来，像是在斟酌措词。
顾妄也不急着，两腿散漫地岔开，很有耐心地等着她。
这次明娆并没有思考太久。
红灯转绿时，她抬眸，看他：“顾妄哥哥跟沈知雾，也就是沈特助，是不是在交往？”
…
明娆跟顾妄离开包厢不久，顾沉与江慎也因为还有事，双双先行告退。
包厢里就剩两家长辈们还留着。
江慎在包厢门口停留片刻，才转身离开，搭着电梯，来到酒店一楼的咖啡厅。
他径直走向落地窗旁，景观最好的卡座。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了。”
萧起穿着黑衬衫长裤，嘴里咬了根烟，没点燃，声音有些含糊。
江慎一落座，他就将A4大小的牛皮纸信封，推了过来。
萧起拿下嘴里的烟：“艹，老子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出手这么大方了，顾妄这小子警觉性挺高的，我的人天天跟着他都抓不到小辫子。”
江慎慢条斯理地拆开信封。
里面除了U盘之外，还有好几张照片。
江慎眼眸微顿，冷白修长的指尖挑出其中一张。
萧起瞥了眼，懒洋洋地嗤笑一声：“说个笑话，顾妄是咱们江城出了名的温柔绅士。”
照片上，顾妄正将沈知雾按在车子的引擎盖上，深吻。
拍得挺美的，角度也好。
车子是顾妄那辆纯白色的劳斯莱斯，优雅又梦幻。
只可惜，此时的他看上去，一点也不温柔。
他极不绅士地扣着沈知雾的双腕，高举至头顶，牢牢摁在引擎盖上，高大的身躯压在她身上，膝盖微微顶开她的腿，吻得极具侵略性。
萧起低头抿了口咖啡，随口问：“不过你怎么会约在这儿？你不会假日还得跟人谈合同吧？”
江慎垂着眼，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地翻着其他照片，嗓音淡淡：“顾家有意跟明家联姻，我妈让我过来帮忙相看。”
“啊？明娆那丫头要联姻，许姨就只找了你？明老先生跟她那些叔叔伯伯、堂兄堂弟一个都没来？”萧起散漫地靠着椅背，低低地笑了起来，“看来许姨很不满意顾家啊，根本没打算跟他们联姻。”
江慎嗯了声：“我也这么想。”
萧起乐了：“顾家没有当场走人也是沉得住气，明老先生都没出现，顾家怎么挑订婚的日子？许姨还是那么厉害，难怪许氏集团在她手里越做越大。”
“等等，”萧起乐完，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明娆要跟谁联姻？你他妈居然还沉得住气？”
“你说呢？”江慎将照片跟U盘全都收回牛皮纸信封，声音轻飘飘地。
萧起猛一激灵，挺直背脊：“别告诉我是顾妄。”
江慎拿起点餐平板，点了杯热橙茶与招牌三明治。
他刚才没怎么吃东西，肚子还饿着。
江慎盯着屏幕上的三明治，突然想起什么，倦懒地掀起眼皮：“阿娆说过他们家的三明治挺好吃的，你要来一份吗？”
萧起：“……”
得了，这下不用问，萧起也知道答案了。
江慎这家伙，心情越是恶劣，就表现得越是平静。
萧起说了句不用，接着说：“所以真的是顾妄？你知道他今天早上从谁家出来的吗？”
“沈知雾，他昨天就睡在沈知雾那儿。”
第8章
明娆跟顾妄在搭星塔的高空景观餐厅用完餐后，原以为两人还会去其他地方逛，没想到顾妄比她想象中还要忙碌。
顾盼不久之前进组了，人在东市拍戏，明天是她的生日，顾妄这个做哥哥的答应帮她布置场地，今天就得先过去东市。
其实明娆也会去，但她跟江慎订的是明天一早的机票。
顾妄离开后，明娆坐在景观餐厅的包厢里，玩了一会儿手机，等江慎发消息过来，说他快到了，才起身下楼。
今天是平安夜，就算是白天，商业街上也到处都是手挽着手的小情侣，摘星塔这种满是景观餐厅的地方，又更多了。
明娆独自搭着电梯下楼，在一对对相依相拥的情侣里，格外显眼，甚至莫名收获了不少同情的目光。
好不容易下了楼，出了摘星塔大门，她也差不多要被气死了。
“那些人是什么意思？我看起来就那么像被人甩了吗？本仙女这么美，哪里像了？”
明娆坐进了江慎的车子里，再也忍不住，噼里啪啦一通抱怨。
刚才她实在太气了，一看到江慎的车子就直接往外走，也不管外头已经飘起细雪，此时也不知是太冷还是气的，她的眼圈儿有点红，像一只委屈巴巴的小猫咪，仿佛随时都可以哭出来。
江慎动作微顿，将早就拿在手中的牛皮纸信封，重新放回置物袋中。
他抬手，细心地替她拂去发梢与肩头的细雪，淡淡嗯了声：“不像。”
很奇怪，江慎的语气压根就算不上哄，更像随口一说，明娆心底那一点委屈却莫名消了下去。
还来不及多想，她便又听到江慎说：“今天是平安夜，路上有点堵，我本来想上去接你的。”
明娆一愣：“我又没让你上来接我。”
江慎看着女孩睫毛上粘着的雪沫，捻了捻手指，最后还是把手收了回去。
他问：“那你在气什么？”
明娆抿了下嘴唇，干巴巴地否认：“我没有生气。”
她今天涂的唇膏是很美的玫瑰棕色，抹开之后有种奶油的质感，雾雾的，却格外勾人。
江慎的视线落在上面，不过两秒，便又挪开。
他没再往下追问。
但明娆根本藏不住心事，车子刚汇入车流，她就忍不住嘟囔：“为什么我每次约会都这么不顺利啊……”
她微微噘着嘴，整个人蔫了吧唧的。
可怜又可爱。
江慎忍笑，轻描淡写地说：“可能他们都不适合你。”
明娆下意识想反驳，然而想到以前喜欢过的那些人，又觉得江慎说得没错，那些人都跟她想象的出入很大，根本不适合她。
但是她觉得顾妄哥跟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明娆心里这么想，嘴里也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江慎眼底的笑意淡了些。
他交叠起长腿，双手交握于身前，冷白指尖略显烦躁地点着手背。
明娆一边低头翻着小包找手机，一边说：“我今天已经问过顾妄哥哥了，他说他跟沈知雾没有在交往，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江慎抬眸扫了眼置物袋，温润的眸子难得地浮现些许冷意。
“果然跟沈特助那天说的一样，”明娆拿出手机，笑眼弯弯地看着他，“而且顾妄哥还说，他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
看得出来小姑娘是真的开心，颊边笑出两个小梨涡，眼睛亮得像有星星落进去。
江慎停住动作，干净偏冷的嗓音透着点无奈：“你真的相信顾二少从来没有过其他女人？”
“为什么不信？”明娆解锁屏幕，点开微博。
因为跟祁影帝合作新戏的关系，顾盼最近动不动就上热搜，之前还被恶意攻击过，为了能实时声援闺蜜，明娆已经养成查看热搜的习惯。
她抬眸，笑着睨他一眼：“你长得这么好看，跟顾妄哥一样从小就不缺女人喜欢，不也从来没交过女朋友。”
女孩的声音像棉花糖一样，又软又甜，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跟稍早前委屈巴巴的模样判若两人。
江慎最喜欢看她这样笑。
最怕看到她的眼泪。
他靠着椅背，默默将眼睛闭上，让自己冷静下来。
跟以前一样，让对方知难而退就行，只有从顾妄那边下手，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明娆边滑手机边说：“陆隽那个狗男人也是啊，跟盼盼结婚之前，他也没交过女朋友，也不知道那个沈烟给他下了什么蛊，他居然……”
她声音蓦地一顿，而后拔高：“他居然飞到东市给沈烟庆生，还给她买了一个超大的蛋糕，看着沈烟的表情还温柔得要命！！！”
江慎倏地睁眼。
明娆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她一边给顾盼打电话，一边骂道：“陆隽是故意的吗？他明明知道明天就是盼盼的生日，他怎么可以帮沈烟过生日，还闹上热搜人尽皆知！”
江慎皱眉，也跟着拿出手机查看。
热搜已经被撤了，但是消息灵通的萧起早就弄到照片，唯恐天下不乱地发到发小群里，@全体人员。
明娆却没有心情再跟萧起一搭一唱。
顾盼的手机打不通，她急得快疯了，就连车子抵达明家都浑然不觉，还在拼命地给顾盼打电话、发语音。
“江小慎，怎么办？盼盼会不会想不开？她那么喜欢陆隽……”
明娆眼眶红得不行，发现顾妄的电话也打不通后，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骤然袭上心头，脑中尽是一些不好的想法。
“陆隽应该也在东市，你赶紧给陆隽打电话，让他去找盼盼……”
话音未落，她的头发便被人很轻地揉了一下，车里开着暖气，江慎的掌心有些烫。
明娆眼睫轻颤两下，愣愣地抬眸。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车外大雪纷飞。
车内，男人长睫半垂着，灰蓝深邃的眼眸专注地凝望着她，在夜色里显出几分温柔来。
他说：“阿娆，别急。”
江慎抬手，将她脸上凌乱的碎发，轻轻拨到耳后：“顾盼虽然很爱陆隽，甚至等了他整整七年，做尽傻事，但她跟你一样，都是外柔内刚，都很坚强，她不会想不开去伤害自己的。”
男人说话的语速极慢，声音很低，像霏霏细雨，像风揉过青草，给人一种很温柔、很温柔的感觉。
听到江慎的话，明娆渐渐冷静下来，心脏却依旧砰砰砰跳得厉害，被他指尖不经意触碰到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