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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有引力-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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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过半个月就是我的生日了,我猜非凡哥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吧,”龚巧红着脸,“哥,你也要装作不知道哦。”
  “好,我什么也没听到。”宣兆靠着椅背,笑着回答。
  “非凡哥做这些,我就很开心,这应该就是追求吧,”龚巧手里摆弄着刻刀,歪了歪头说,“你追求柏言哥,也要让他开心,要给他惊喜。”
  宣兆眼睫一颤,让岑柏言开心,给岑柏言惊喜?
  旋即他垂头苦笑了笑,自嘲地想,恐怕他怎么做,岑柏言都不会觉得开心的。
  宣兆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中,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离岑柏言近一点,于是只有凭着本能去靠近岑柏言,却一次次地把岑柏言推的越来越远。
  挂断视频后,宣兆仰靠在椅背上,深深呼出一口气。
  舞台剧?
  宣兆心念一动,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嘴唇,而后搜索起了城市剧院近期有什么演出。
  “非常棒的演出,女主角的裙子实在是太美了,穿上就能变成公主呢!希望我也可以拥有一件,我的王子殿下快带着公主裙来找我吧!”
  岑柏言课间刷了会儿手机,看见岑情三天前发了这么一条朋友圈,配图是两张门票。
  他放大图片看了眼,竟然是全英文演出的舞台剧门票,讲的是女主角从岌岌无名成长为雕塑届大师的故事,由于题材小众,在网络上热度并不很高。岑柏言之所以知道,纯粹是因为之前听宣兆的原因,去年龚巧生日,宣兆给她挑选的生日礼物就是这个剧团的演出录制合辑。
  这种艺术性强的展演和岑情素来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岑情怎么会去看这个演出?
  他并没有在意,反正岑情对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他只以为岑情又找到了什么新的兴趣。
  岑柏言收拾几本书去了图书馆,学校图书馆同时也是区图书馆,对校外市民开放,只要缴纳一定押金后即可办理入馆卡。
  馆内一二楼人一直很多,相比之下,地下一层的词典库就冷清多了,岑柏言通常会去那里找位置自习。下了楼梯,他径直走到窗边常坐的桌边,放下书本后照旧去了趟茶水间。
  接了杯咖啡回来,岑柏言脚步一顿——
  他原本放着书的位置对面坐了一个人,那个人背影清瘦,深灰色大衣搭在椅背上,米白色毛衣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形状分明的腕骨,一根黑色拐棍靠在窗边,被窗外的阳光拉出纤长的影子。
  听见声音,宣兆扭过头,笑着招呼:“柏言。”
  那种恍惚的感觉又来了。
  很久之前,在海港大学的咖啡馆,宣兆给陈威补习英语,岑柏言总是给自己找各种借口跟着一起去。宣兆喜欢落地窗边的位置,只要一杯白开水,看见他会弯起眼睛,笑着的时候嘴唇边的伤疤像一个浅浅的梨涡,和他说:“嗨,小朋友。”
  那个时候岑柏言的心跳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加快,然而此刻,岑柏言却心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宣兆拿起手边的入馆卡,对岑柏言扬了扬:“好——”
  “别和我说好巧,”岑柏言打断他,“我不信。”
  “好不巧啊,”宣兆皱了皱鼻尖,话锋一转道,“我就是特意来等你的。”
  他办了卡,坐在离馆口很近的位置,岑柏言一出现他就看见了。
  他当然知道岑柏言每个大大小小的习惯,他知道岑柏言会在开始进入学习状态前泡一杯咖啡,于是他见缝插针,抓住了这个小小的间隙,坐到了岑柏言对面。
  “我正在追求你,所以要创造和你相处的机会,”宣兆一贯苍白的脸颊被阳光晒出了些薄红,他抿了抿嘴唇,模样有些局促,但目光却始终坚定地朝向岑柏言,“。可能会有点烦,你多见谅。”
  “你不一直是个聪明人吗,”岑柏言轻声嗤笑了笑,“怎么现在尽干傻|逼事儿?”
  宣兆既不反驳也不解释,抬手摸了摸鼻梁。
  岑柏言眼底眸光微动,他不想给自己任何摇摆或是动容的机会,想着干脆换个位置。
  宣兆却先他一步站了起来:“你坐这里吧,喏,其实我的位置在那边。”
  他伸手往左后方指了指,在岑柏言斜对面的一张桌上放着宣兆的笔记本电脑。
  “你好好学习,我不打扰你。”宣兆说。
  岑柏言置若罔闻,兀自坐了下来,循着书签的位置翻开厚厚的《剖面手册》。
  恶言相向似乎对宣兆不起作用,岑柏言干脆选择了全然漠视。
  宣兆愣愣站了几秒,轻轻攥了攥拳头,好像用这种方式就能给自己勇气似的。
  片刻后,他稍稍俯下身,阳光把他的身形在桌上投下一片浅影,把岑柏言整个覆盖住。
  宣兆低声问:“可以请你一起吃晚饭吗?我找到了一家很不错的中餐馆,离这里不远。”
  “不用了,”岑柏言眼也不抬,“我要看书了。”
  紧接着,覆盖着岑柏言的那个浅影一僵,岑柏言挪开眼神,假装自己没有发觉。
  “好,那我晚点再来问你。”
  宣兆缓缓直起身,拿起窗边的拐棍,走到左前方的那张桌前坐下。
  在他身后,岑柏言笔尖在书页上顿住,等他回过神来,白纸上洇出了一块指甲大小的深蓝墨迹。
  宣兆虽然去了另外一张书桌,但却没有把自己搭在椅背上的风衣外套拿走,他自欺欺人地觉得留下一件衣服,就相当于是他坐在岑柏言对面。
  宣兆坐下后惴惴不安地等待了几分钟,岑柏言并没有把他的衣服丢过来,他因而有了几分窃喜。
  他这个位置选的很微妙,既不会近到让岑柏言一抬头就可以直接看见他,也不会远到让自己离开岑柏言的视野范围;更关键的是,曾经在海港大学的湖畔咖啡厅,他和岑柏言也经常是这样坐着的。
  岑柏言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专业书;宣兆也戴上眼镜,从背包里取出一沓文件翻阅了起来,时不时用笔在上面批复着什么。
  整个地下一层非常安静,偶有借阅词典的学生从楼上下来,“噔噔噔”的脚步声一响起,宣兆就好像找到了什么掩体作掩护似的,抬头看看岑柏言。
  他和岑柏言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在同一个空间里安静地呼吸了,久到宣兆都记不清了。
  一沓文件看完,宣兆发了封电子邮件,而后从包里取出一个略显破烂的硬壳笔记本,翻到最新一页,提笔在上面写下了第一行字。
  岑柏言的感冒一直没有好,咳嗽几声后抬手捏了捏眉心,拿起空杯子再一次去了茶水间。
  等他重新回到座位,桌面上放了一板药片,和一个精致的小药包。
  他下意识抬眼看向宣兆,恰好宣兆也正在笑着看他:“中成药,效果很好的。”
  岑柏言的眼神扫过桌面上的东西,用小臂把它们扫到了一边。
  宣兆勾起的唇角微微僵硬,左手在桌面下揉了揉泛起隐痛的膝盖。
  岑柏言翻开书,书里夹了一张话剧票,今天晚上城市大剧院的演出,票上还附了一张小小的纸片,字迹隽秀,左上角画了一个耷拉着耳朵的小狗。
  ——可以邀请岑柏言先生吃过晚饭一起去看话剧吗?
  落款是“宣兆”。
  岑柏言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眼神里看不出丝毫情绪,也没有给宣兆任何回应。
  宣兆一直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岑柏言的反应,岑柏言的冷漠和无视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宣兆的喉咙。
  没关系,没关系的。
  宣兆十指微微收紧,再一次告诉自己没关系,至少他没有直接拒绝对不对?
  落地窗外的阳光渐渐转变为金黄色,岑柏言深呼了一口气,合上书本,站起身。
  “柏言。”
  宣兆立即叫了一声,他双手撑着桌面也想站起来,却因为忽然脱力的左腿而重新跌坐了回去。
  岑柏言把草稿纸揉作一团扔进垃圾桶,宣兆撑着拐棍,勉力支撑起了身体。
  “天黑了,”他笑着问岑柏言,“我们可以一起吃晚饭吗?”
  岑柏言一本本地抱起桌上的书:“我不饿。”
  “。我也不太饿,”宣兆见岑柏言马上要离开,于是左手撑着拐棍,右手匆匆忙忙合上电脑、收拾文件,“那去看话剧好吗?这场演出口碑很好的。”
  “没兴趣。”
  岑柏言仿佛没有看见宣兆打着颤的左腿和慌张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回绝了宣兆后,抱起书本转身就走,步伐甚至比平时更加急促,好像生怕自己一慢下来就会被动摇。
  宣兆又一次看着岑柏言的背影从视线里渐行渐远,在岑柏言的桌面上,感冒药、草药包、话剧门票和小纸片都被留下了,都是岑柏言不要的。
  ——就和我一样,都是岑柏言不要的。
  宣兆深深呼了一口气,用手背重重揉了揉双眼,重新坐了下去。
  岑柏言不在,他可以允许自己用稍微长一点的时间去自我修复。
  如果说他用一千分的冷漠和心狠辜负了岑柏言,那么他就要用一万分、十万分、百万分的耐心和真挚找回岑柏言。
  宣兆下定决心的事情,从来都不会放弃。
  岑柏言还没踏出地下一层,身后传来“砰”一声巨响,似乎是有人跌倒了,而后是管理员低呼“Jesus”的声音。
  他心头猛地一跳,联想到宣兆颤抖的左腿,在大脑犹豫之前,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立即大跨步折返了回去。
  书架边,一个黑人学生踮脚取书时不慎弄倒了外侧的几本词典,而宣兆正站在落地窗边,把手臂往大衣袖子里套。
  见到岑柏言,宣兆先是愣了愣,而后漆黑的瞳孔里燃起了一簇雀跃的光,他勾唇笑了起来,问道:“落东西了吗?是不是这个?”
  他拿起桌上的话剧票,伸手往岑柏言的方向递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岑柏言的错觉,他似乎看见了宣兆眼底有不分明的水光。
  宣兆捏着门票的指尖微微收紧,喉结由于期待和紧张而上下动了动。
  ——他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了,是不是?
  岑柏言定定看了宣兆几秒,神情晦暗不明,看不出他此刻是什么心情。
  片刻后,岑柏言闭了闭双眼,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地转过身。
  时至今日,他竟然还会因为宣兆而被牵动心绪,岑柏言啊岑柏言,你真的太没用了。
  宣兆眼里那一小簇雀跃的光瞬间黯然。
  ——没有机会。
  “柏言,”宣兆捏紧那张门票,“这张票算你落在我这里的。”
  岑柏言没有停下脚步。
  宣兆喉头酸涩,明明已经疼的就要站不住了,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轻松、更自然一些。
  “我给你的这张票,永远都不会过期、不会作废。”


第94章 可不可以
  那场话剧在城市剧场连续开演了三天,宣兆买了三天的票,岑柏言却一次都没有赴宣兆的约。
  第三天晚上,宣兆在剧场门口等岑柏言,演出八点开始,进场的观众三三两两从他身边经过,宣兆拄着拐棍站在廊檐下,大衣下摆被风轻轻扬起,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前方。
  剧场广播发出了催促进场通知,宣兆抬手一看表,已经七点五十分了。
  距离他给岑柏言发出邀约,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剧场管理员见他手中握着两张票,却孤身一人,友善地问宣兆是否需要帮助
  宣兆表示感谢,笑着说我在等人。
  管理员指了指玻璃橱窗上站贴着的巨幅海报,说这是八点场次的表演,就快要开场了,您等的人还没来吗?
  宣兆的笑容依旧温和儒雅,只是稍稍垂下眼睫,说我等的人应该不会来了,但我还是要等他。
  管理员很是惊诧:“Then why are you still waiting for him?”
  宣兆笑笑:“I promise。”
  他对自己承诺过的,他要给岑柏言很多很多耐心和勇气,他要等岑柏言。
  管理员不解,耸耸肩膀离开了。
  岑柏言在图书馆的地下一层自习,面前是一本敞开的《建筑思维》,久久没有翻页。
  自从二十分钟前他收到宣兆的短讯,这本书就一直没有翻页。
  “柏言,我到剧场门口了,在这里等你,你今天来看演出吗?”
  岑柏言没有回复这条消息。
  墙上挂着一面仿古样式的机械钟,岑柏言从没有觉得秒针转动的“嘀嗒”声是如此嘈杂,搅弄得他心浮气躁,书本上原本熟悉的空间构建案例忽然变得无比陌生且抽象,岑柏言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不会一直等我到演出结束吧?天气这么冷,他还要等两三个小时吗?
  操!
  岑柏言烦躁地按了按额角,他厌恶自己现在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更准确地说,他厌恶这个没有办法控制心绪的他自己。
  脑子里一片混乱,岑柏言用笔帽抵着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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