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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有些为难,下头的台谏官突然就道:“臣有本奏。”
“讲。”
“定北侯爷今日虽然救驾有功,但依旧是擅自调了兵。”那台谏官皱眉严肃地道,“武将擅自调兵,还直闯宫闱,此等罪过,恐怕救驾之功都不能与之相抵。”
第142章 不是一贯不和吗
李景干看了那人一眼。
台谏官是朝廷里最得罪人的官职,为官者也不太与旁人打交道,看起来应该不是针对他,只是说出了事实。
但他这话落地,圣人竟没有反驳。
后头站着的胡山和云晋远等人有些气愤了:“我们将军调兵就是为救驾,怎么还成大罪过了。”
方叔康也皱眉:“若没有镇远军增援,今日我等都得死在那儿。”
台谏官冷声道:“无旨擅自调兵原就是死罪,前有萧将军,后有唐首辅,无一人能幸免于此罪过,怎么定北侯爷就偏要特殊些?”
正争执不下,前头的宁大人突然道:“谁说侯爷是擅自调兵?”
众人一愣,抬头朝她看去,就见宁朝阳从袖袋里拿出了一封手谕:“侯爷是得了圣命才调动的镇远军护驾,于情于理,都没有半点罪过。”
圣人看着那份手谕展开,突然明白了过来。
原来她是想护住定北侯,这才急慌慌地一到地方就让自己写手谕。
但是。
圣人微微眯眼。
这两人不是一贯不和吗?那么紧张的时刻,宁朝阳第一反应怎么是给景干留后路?
台谏官将手谕接过去看了,拱手朝李景干行了一礼,没有再吭声。
后头的胡山等人都一脸莫名,但看这事好像是摆平了,便也不再争辩。
大堂里安静下来,圣人却没有再继续问定北侯的心愿,而是跳过他,接着往下封赏了淮乐和一众救驾的文官。
赏完众人之后,圣人突然道:“孤有些乏了,各位爱卿都且先回去吧。”
顿了顿,又道:“宁爱卿留下。”
宁朝阳拱手应是,淮乐殿下有些不放心,便也顶着圣人的目光跟着留了下来。
大堂门关上,圣人瞥一眼淮乐,然后就将目光落在了宁朝阳身上:“宁爱卿先前那立死人为正头夫婿的举动,未免有些胡闹了。”
没想到圣人会提这事,宁朝阳只能?????拱手听着。
他接着就道:“叶爱卿公务繁忙,一人代两职未免力不从心,孤本意是想让爱卿你坐那首辅之位,替孤排忧解难。”
心口跳了一下,宁朝阳屏气凝神,等着他的“但是”。
“但是。”圣人道,“你年纪太轻,又尚未正式成家,恐怕不足以服众。”
宁朝阳怔了怔,淮乐殿下也怔了怔。
服众是靠本事,不是靠成没成家来看的。陛下会这么说,那只能是他自己想给宁朝阳赐一桩婚事。
先前他就为李景干打探过宁朝阳的情况,眼下劫后余生,淮乐觉得自家父皇可能又起了牵红线的心思。
于是她道:“按照大盛律例,父皇可以先降恩旨赦了宁大人的守丧期,待有合适的人选,便可另行赐婚。”
宁朝阳皱眉:“这,恐怕不妥。”
“不妥吗?”圣人和蔼地问。
兜头一股威慑之力压下来,宁朝阳话都噎在了嗓子里。
她不明白圣人为何突然想给自己赐婚,但直觉告诉她,圣人一定不是想成全她和李景干。
“臣对那逝去的正室,实在是一往情深,不可自拔。”她倏地就跪了下来,从嗓子里挤出来一股子沙哑,“臣想为他守满丧期。”
圣人不悦地看着她:“他才跟你多久,也值得你如此?”
宁朝阳苦笑:“世人都道那人与臣是萍水相逢,只有臣知道,他与臣相守,已有……十年了。”
淮乐被这突如其来的十年吓得呛咳了一声。
圣人也皱眉:“这从何说起?”
抬袖擦了擦眼角,宁朝阳叹气道:“十年前臣上山拜佛,路遇大雨泥流,就是被那江氏所救,他与臣一见倾心,就此相守。”
算了算她当时的岁数,淮乐沉默。
朝阳继续道:“这十年来他一直默默守在臣身边,陪臣一起挨饿受冻,也看臣渐渐得圣人和陛下赏识,日子开始好过起来,臣也终于得陛下赐府,可以与他成婚了。”
“谁料花好月圆之时,他却突然染疾去世。”
挤出一滴晶莹的泪水,朝阳哽咽道:“试问陛下,此种境况,臣如何能狠心舍下他,连丧期都不满就另与他人结发?”
她虽名声不太好,却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呐!她痛苦,她挣扎,她孤寂,却也还是忘不了自己的亡夫,日日夜夜的悲苦之下,实在无心攀附别的姻缘,只愿能守着月光入眠……望相关领导尊重并成全。
圣人撑着自己的眉骨沉默。
淮乐明白了朝阳的意思,也跟着道:“都这样了,那不如就让她把丧期守完?反正也就半年的光景。”
“孤是等得了。”圣人淡淡地道,“但首辅这位置至关重要,恐怕无法让叶渐青暂待太久。”
这意思就是她若不接受赐婚,这首辅的位置也就别想了。同样是尚书省的一品大员,首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别的闲散文官,却是连她现在的权势都不如的。
宁朝阳心里一沉。
“爱卿可以回去想几日。”圣人道,“等想清楚了,再来回孤的话。”
“是。”她拱手行礼。
炙手可热的首辅之位,需要付出的代价仅仅是她要与人联姻。这放在以前,宁朝阳是不会犹豫的。
但方才也不知怎么了,她眼前突然就浮现出了江亦川的脸。他委屈地看着她,哑着嗓子与她道:“别这么对我。”
心尖突然就有点发疼。
沉着脸出门,宁朝阳布置好公主府附近的城防巡逻,又与胡山等人再交接了些杂事。
许是因着她拿出了那封手谕,胡山对她的态度前所未有地温和起来:“我会全部交给程大人,大人放心。”
宁朝阳颔首,左右看了看,低声问:“你家侯爷呢?”
胡山挠头:“方才还在这里的,但有个公公出来不知道与他说了什么,他脸色一变就走了。”
公公?她有些诧异。
眼下圣人身边最得力的就是刘公公了,淮乐殿下几次给他好处,也只能探听得些边角消息。那老奸巨猾的人,居然肯主动送消息给李景干?
想起方才陛下在里头说的话,她暗道一声不妙,连忙出门上马。
第143章 哪哪都不舒服
回到宁府的时候月亮都已经高悬,整个府邸灯火通明。
宁朝阳跨进东院,就见那人已经换回白衣倚在软榻上,一张脸清清冷冷,姿态也有些拒人。
她好笑地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问:“累了?”
“怎么会累呢。”江亦川微微颔首,“不过是刀豁了口,手臂有扭伤,再加背上被盔甲压出两道血印来罢了。”
朝阳:“……”
她抹了把脸,试图跟他讲道理:“你我皆是为人臣子的,理应都知道圣命不可违。”
“是的呢。”他半阖眼睨她,“所以我得恭喜大人,即将攀附皇家高枕无忧了?”
“你不也是皇家?”
“荣王被废是肯定的,中宫也会被牵连,我还算哪门子的皇家,普通朝臣罢了。”他冷哼,“陛下对我起了戒心,故而想提拔你,便要先确保你与我没有什么私情。”
“他给你选的,一定是位皇子。”
瞧见她那若有所思的表情,江亦川眼神更冷:“也不用太乐观,那皇子必定没什么权势。”
宁朝阳正在想有没有别的办法能证明二人没有私情,就被他这酸不溜丢又阴阳怪气的语气给膈应到了。
她站起身,想去旁边倒杯茶。
江亦川以为她生气了要走,旋即就从榻上跃起将她抱住,嘴唇抿得死紧:“抱歉。”
朝阳不由地侧头。
这人气性大是真的大,道歉倒也是真快,方才还说手臂扭伤呢,眼下却又将她抱了个死紧。
原本想说自己只是去倒茶,但看他眼里涌上慌乱,那水雾细蒙琉璃欲碎的模样真真勾人魂魄。
她当即就改了口,佯怒道:“抱歉就没事了?”
“我……”他眼睫直颤,“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圣人赐婚,以她那趋利避害的性子,就算一时犹豫,后面也一定会答应下来。
她没有理由不答应,他也没有理由去阻拦。
一想到这人会穿上喜服与人拜堂成亲,他就觉得浑身上下到处都疼,哪哪都不舒服。
宁朝阳被勒得呛咳了一声。
江亦川慌忙松开她,高大的身子站在她面前,略微有些无措。
她好笑又无奈:“圣人对你有了防备,你不担心你自己,却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中宫一倒,他的庇佑就失了一半,圣心难测,谁知他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提起这个,江亦川的神色倒是比知道圣人想给她赐婚来得轻松。
他道:“我自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这还不需要担心?朝阳直摇头:“也不知道圣人会不会心软留下皇后娘娘。”
“不会。”李景干想也不想就答。
宁朝阳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皇后怎么说也是他亲姐姐,这时候他不应该希望她能保下命来吗?
眼前这人目光幽深,不但不为中宫觉得可惜,反而有种挣脱锁链的痛快之感。
为什么?
公主府最大的院子里,圣人坐在屋檐下,中宫娘娘被五花大绑按跪在他手边。
他抬眼看着天上的月亮,略微唏嘘:“宁爱卿竟然会对自己的亡夫情深至此。”
旁边的中宫呜呜叫着,眼泪直流。
“倒是忘了你嘴还被堵着了。”圣人咳嗽两声,一摆手,刘公公就将中宫嘴里的布团给扯了出来。
“陛下——”
“嘘,不要求情。”圣人对她摇头,目光温柔,“你知道孤一向最讨厌听人求情。”
中宫泪落如雨,浑身发颤。
“今日他们要保荣王,孤想了想,可以不杀他,只将他终身幽闭于荣王府。”他转眼道,“但是皇后你,真真是伤透了孤的心。”
“臣妾也是被骗的,臣妾以为……”
“好了。”圣人摆手,“中宫有中宫的体面,这儿有三种毒酒,你自己选一种吧。”
“陛下……”
“现在死,你还是大盛的皇后。”圣人不耐烦了,“别逼孤扔你去乱葬岗。”
吓得一噎,中宫不敢再说,慌忙示意刘公公将中间那杯酒给她。
但临着要喝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呜咽:“臣妾与陛下年少夫妻,如今也已经相伴数十载了。”
她也可以不死的,也可以被囚于冷宫。
但圣人只笑道:“是啊,感念你多年相伴,又有定北侯那样出息的弟弟,所以孤才留你的全尸。”
中宫一愣。
陛下此时提起定北侯,并不再像先前那般信任偏宠,语气甚至有一丝凉意。
她想起今日李景干闯宫救驾,区区几千镇远军,竟就将宫闱打了个对穿,如此恐怖的力量,的确会让陛下忌惮。
她死,不仅是为赎罪,更是为压一压定北侯的气焰。或者说,后者比前者更让她该死。
惊惶地看着杯沿靠近,中宫不由地心生怨怼,想着自己就算是做鬼,也不能放过李景干这个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东西!
她不能活,他也不会有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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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已经入?????睡,宁朝阳却发现自己身边这人突然抖了一下。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扯过被褥将他裹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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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里鲜血遍地,宫人们整整清扫了五日,地砖缝里都还有红褐色的残留。
上京里的百姓们什么都不知道,依旧赶集吆喝,来来往往。听闻中宫皇后薨逝,花贵妃代理六宫,也不过感叹一声红颜薄命。
淮乐殿下入主东宫,正式开始辅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凤翎阁所有人都迎来了好日子,连程又雪都富裕得大方跟面摊老板喊:“加一份肉哨!”
“好嘞!”
叶渐青跟着她坐下,好笑地道:“你就拿这个当庆贺?”
程又雪瞪眼:“加肉的面诶,可贵了!大人还要怎么样?”
哭笑不得,叶渐青摇头,等面上来了,便将自己碗里多的肉都给她。
“大人不吃这个?”她很意外。
“今日有些闷油。”他一边夹一边道,“你吃。”
程又雪不由地唏嘘:“幸好荣王妃教会了我仰仗男人不会有好下场,不然就大人这般的温柔体贴,我一定就会动了歹心了。”
手上动作一顿,叶渐青抿唇:“你可以动一下。”
“不了不了。”她夹着肉道,“我可不想像郑袭月那样被牵连幽闭一辈子。”
话刚说完,叶渐青准备放她碗里的肉就夹了回去。
“大人?”她纳闷,“不是给我的吗?”
面前这人冷着脸道:“突然不闷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