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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刚闭眼,外头又响起张岚莺清脆的声音,“大姑,真的是你?怎么不去家里坐坐?”
张启秀正在爬竹梯,闻言瞪了张岚莺一眼,“今日有事,你也一起上来。”
张岚莺这才注意到,跟着她姑姑的居然是草蛊婆,心下疑惑,却不敢再多问,立马摆出一副见到巴代该有的恭敬态度,乖乖应了一声“哦!”就跟着也上了似玉的吊脚楼。
这个屋子本就不大,又上来三个人,屋子里一时间满满当当。
张启秀倒也不墨迹,直接坐在似玉身边,将手指搭在似玉的手腕上。
陈念只觉得小竹床往下一塌,手腕处传来温热、粗糙的触感,她强忍着不哆嗦,也不敢转动眼珠子,生怕被发现异样。
张启秀刚收回手,张岚莺就忍不住出声道:“巴代,似玉她,怎么样了?”
“她没事了。”
张岚莺满脸笑意,还没来得及欢喜一声,草蛊婆沙哑的声音就先响了起来,“巴代,似玉她身体可有什么异样,蛊婆我之前把脉的时候已显示将死之状了,我便没给她开药,按理说,她这会儿应该已经……怎么突然就解毒了?似玉是不是……”
“我们出去说话。”没等草蛊婆将话说完,巴代就打断了草蛊婆的话,复又转头交代张岚莺,“你先在这里同似玉说说话,我先去草蛊婆那边,今晚住你家中,可能会晚些过去,帮我收拾套铺盖。”
张岚莺点头,疑惑地送巴代和草蛊婆出门,转身就看见睁着眼睛的似玉,惊喜地几步来到似玉身边,“我正疑惑,大姑怎么让我同你说会话,原来你已经醒了。似玉,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刚才正在家中准备晚饭,听说我大姑过来了,就赶紧跑过来了,你饿不饿?”
陈念自然也是听了巴代的话,知道巴代已经发现他醒过来了,索性也就不装了。
陈念摇摇头,“我不饿。”声音却比草蛊婆还沙哑。
陈念皱眉,伸手轻轻按在脖子处,似玉的记忆中,声音好像没这么难听,莫不是中毒所致?
正想着,张岚莺便安慰道:“似玉,你别担心,你中了那样的毒,又刚醒过来,嗓子应该是很久没说话了才这样,我待会儿给你带些开水过来,喝过温水,你就该好了。”
陈念微笑着点头表示感谢,问道:“巴代怎么来这里了?”
原本她也只是随口一问,毕竟张启秀虽然是张岚莺的大姑,可人家堂堂巴代,管着十几个寨子,哪里会跟张岚莺报备行程。
没想到,她刚问完,就见张岚莺皱着脸,有些义愤填膺地压低声音道:“一定是草蛊婆,自己蛊术不行,还说似玉你是将死之人,摸着脉突然又嘀咕你复活了,说是怕有妖孽附体,要去禀告巴代,我和我阿娘拦都拦不住。我大姑也是,似玉你可是我阿娘她们看着长大的,我大姑居然信了草蛊婆的鬼话,真的过来了,也不想想,哪个妖孽敢附身到捉虫人身上的,特别是咱们家,那可是出过好几位巴代的。”
张岚莺说得一脸自豪和不屑,陈念却是听得心脏一阵“突突”乱跳。
将死之人!妖孽附体!
那个红眼老妪竟然真的能判断出来?草蛊婆这么厉害?
“似玉?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张岚莺见似玉脸色不太好,忍不住关切道。
陈念赶紧摇头,“哦,没事!”不对,从现在开始,她只能是似玉,身体是似玉的,她咬死了,自己就是似玉,她可不想刚穿越就被当成妖孽法灭了,不对,在这里应该是被“巫灭”或者“蛊灭”?
张岚莺想了想道,“你肯定是肚子里空了,这几天都只喝了些米汤,我这就回去先给你熬粥,你快躺下歇着。”
似玉只觉得脑子有些“嗡嗡”的,张岚莺什么时候出去的她都不知道。
在张岚莺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就一个劲地不断告诉自己,现在她是似玉了,并小心地梳理着似玉的记忆,她觉得草蛊婆发现了她的秘密,又特意将巴代叫来,肯定不简单。
直到翻遍了似玉的记忆,苗疆驱鬼大多只是各种做法,一般不会直接将人烧死或者沉塘之类,至少原主没见过那些就地处决的做法,似玉这才稍稍安心。
在这之前,作法什么的,她根本不相信,何谈害怕?
可想到这个世界似乎与她之前的世界有所不同,她以前以为的迷信,在这个世界很多都是存在的,这个世界有着她完全不懂的超能力,加上她确实是穿越,也就是所谓的“借尸还魂”,似玉心中很没底,不过只要不是直接让她当场毙命,她好歹还有些盼头,老天给她穿越的机会,总不会是为了让她体验被那些超能力灭掉的感受吧?
张岚莺离开的时间里,似玉认真整理着原主关于蛊术的记忆,试图总结出点什么,不过可惜的是,原主显然也不是很懂,因此,直到张岚莺背着小背篓来给似玉送吃的的时候,似玉依旧对蛊术这种神秘力量十分模糊。
“呼~”似玉忍不住长长地出了口气,就原主这点连入门都不够的本事,居然还敢妄想成为巴代,甚至是比巴代还厉害的人物,哎,真是可惜了一条年轻的生命了。
随着吊脚楼的一阵轻晃,似玉抬眼朝门口看去,果然是张岚莺来了,便撑着床沿起了身。
张岚莺见似玉起身,几步走到近前,伸手去扶,“似玉,你慢点。”
似玉默默抽回手臂,对张岚莺投去感激一笑。
这一点倒是和原主没什么区别,原主自从被养父母抛弃后,也不太愿意与人太过亲近。
张岚莺并不介意,她放下自己的小背篓,从里头拿出扣着大海碗的小碗,揭开海碗,随手放回背篓里,小心地将盛着米粥的小碗放在似玉当床头的箱子上,道:“我阿娘说,你刚醒过来,不能吃别的,你先喝点白米粥,这粥里只放了一点点盐,你先垫垫肚子,等晚上,我给你送鸡汤来。”
鸡汤?似玉记得,张岚莺家里的鸡都还是小鸡仔,哪里来的鸡汤?
张岚莺看出似玉的疑惑,笑着道:“我阿爹和老弟今天去山中套了好几只野鸡和野兔,这会儿他们正在家里收拾呢,打算赶集的时候卖掉些,阿娘听说你醒了,就留了只野鸡和野兔,打算给你补身子。似玉,你可得赶紧好起来。”
似玉只觉得心中有一丝暖流缓缓漾开,她挪去床头,挨着那口大箱子,一勺一勺将小碗里的白米粥喝完。
“不咸吧?我只放了一点点盐。”张岚莺一边说着,一边又从小背篓里拿出一个瓦罐,取下瓦罐上的扣盖,往扣盖里倒了些水递给似玉。
“挺好的,不咸。”似玉接过扣盖,喝了一小口水,只觉得这水有铁锅的油腥味,知道张岚莺这水大约是用灶房的大锅烧开的,似玉小时候也是喝这样的水,但后面那十来年她虽然不是全喝矿泉水,至少烧水的壶是单独的,她已经很久没喝过这样的水了,虽然有些亲切,却已经有些不适了。
似玉刚放下扣盖,张岚莺又从背篓里拿出一个小纸包塞给她,“给,姜糖,大姑带回来的,东西还没拆开,我发现了,就偷偷从里头抠了一小块,你尝尝。”
似玉来不及伸手,远远传来吴金凤的喊声,“岚莺,吃饭了。”
接着又是一声喊,“吃饭了,岚莺。”
张岚莺一把将手里包着纸皮的姜糖塞在似玉的手里,朝外头应道:“哎,我晓得了,马上回来。”
应完这话,张岚莺便转头对似玉道:“我阿娘叫我吃饭了,我估计是我大姑过来了,我先回去了。”
张岚莺背起背篓就下了似玉的吊脚楼。
吴金凤叫张岚莺的时候,似玉只觉得有什么熟悉的东西一闪而过,快得她差点没抓住,直到吴金凤又远远地喊了声“岚莺,快点,就等你了。”
似玉这才惊觉,是“岚莺”这个名字好熟悉。
这种熟悉感却并不是来自原主的记忆,而是上辈子的陈念。
这个念头一起,陈念零碎的记忆浮出脑海。她上辈子从进了养猪场开始,因为闲暇时间挺多,就开始看小说,直到她进入宠物店工作,甚至在她穿越前,她都一直追各种小说,用“博览群小说”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在养猪场工作的时候,陈念曾看过一本有关蛊术的小说,具体书名她这会儿记不太清,隐约记得应该是叫《神秘蛊术》,故事主要是讲几大苗寨的蛊王互相决斗,欲选出蛊术最厉害的,其中有一个蛊王十分厉害,也特别勤奋,她将一生都扑在蛊术上,连嫁人都没空。
自己当过蛊王,知道蛊王的辛苦,她不想自己唯一的侄女再去当蛊王,便打算收一个弟子,将蛊术传给弟子。谁知道那个弟子看见的全是蛊王的威风,只想着早点成为蛊王,竟背着蛊王偷偷炼起了自己的通心蛊,欲取代蛊王。
这事情被蛊王知道,蛊王自然十分寒心,立马将自家传了几代的紫晶蛊传给了侄女。因为都是同宗同脉,蛊王的侄女蛊术飞速提升,在斗蛊大赛上直接干掉了蛊王的那个养女。
要是没记错,故事中,蛊王的侄女好像就是叫“岚莺”。
想到这里,似玉心口“砰砰”直跳,仔细回忆小说中蛊王以及别的人的名字,只可惜,时间太遥远,她什么都想不起来,能记住“岚莺”,纯粹是因为当时觉得这个名字挺好看,对,是字好看。
第3章
似玉努力回忆,想知道原书中跟多关于张岚莺以及似玉的故事情节,可惜,什么都想不起来,特别是关于似玉的,似乎根本就没提到过这么个人。
想了一遍又一遍,似玉终于明白,那本书主要讲的是蛊王的故事,张岚莺也不过是原书中那个躺赢的客串。虽然很久以后,听说那书出了第二部 ,张岚莺成了第二部的女主,不过那时候的似玉因为对上一本的内容都忘记得差不多了,手头又有很多正在追的小说,便一直没看张岚莺为女主的第二部。
就她现在拿到的这个“似玉”的角色,若是拍成电视,在最多也就是在第一部 中有个一晃而过地镜头。
而她,因为时间久远,她甚至连书中对张启秀的称呼到底是“蛊王”还是“巴代”都忘记了,只记得主角是个苗疆女子,蛊术很厉害,她潜意识里就将女主称为“蛊王”了。
似玉看过不少穿书的小说,可人家穿书都是直接进入原书中的故事里,至少清楚的知道自己拿到的这个人物走的是什么样的剧情,而她如今呢?别说自己的,就连身边最近的张岚莺,她都只知道张岚莺的结局,具体剧情她完全不知道。
想到自己明明看过书,却对书中很多细节都完全想不起来,再者,自己看的故事竟然只与现在身处的故事最后部分有重叠,似玉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但一想到张岚莺将来能成为很厉害的巴代,似玉心中那点对未知的恐惧又消散了不少。以后她抱紧张岚莺这条大腿就可以了。
正想着,外面又响起了说话声。似玉起身从吊脚楼的小窗口走过去,就见巴代和草蛊婆又过来了,草蛊婆背着背篓,手里还拿着一个黑漆漆的坛子。
原主的记忆告诉似玉,那坛子里有蛊虫,是用来下蛊的,似玉心口一跳,拧着眉头,看巴代和草蛊婆这阵仗,这蛊,多半是要对她下的。
只是,不知道这里头是什么蛊。
似玉心中害怕极了,却也知道,这会儿根本逃不掉,只得老老实实等着巴代和草蛊婆来她的小吊脚楼。
初夏,这山间的晚风原本是带着凉爽的,这会儿晚风拂在似玉那半截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时,似玉竟起了层层鸡皮疙瘩。
随着吊脚楼轻微的摇晃,巴代和草蛊婆进了似玉的屋子。
似玉努力稳住心神,不让自己露怯,可颤抖的手指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慌乱。
巴代和草蛊婆上来的时候,似玉已经凭着原主的记忆恭敬地站在门口。
巴代朝似玉点点头,扫了屋子一眼,发现竟然连把椅子都没有,道:“事情完了,让岚莺给你拿个板凳,不然来个人都没地方坐。”
“嗯,您坐床边吧。”似玉嘴上乖巧应着,心里却想着,这事完了她能不能继续好好活着都还未可知呢,要是被发现借尸还魂,关在这里一辈子,或者直接中蛊丧生了,还要什么板凳,直接领盒饭了。
草蛊婆一声不吭地进了屋子,仿佛没有看见似玉,径直将手中的黑坛子放在似玉当床头柜的那口箱子上,这屋里也只有这一处地方能放坛子了,张岚莺留在箱子上的那个装水的瓦罐被草蛊婆拿了下来,随手塞进了床底下。
草蛊婆安置好黑坛,就卸下背篓,将里头的东西也一样一样地摆在箱子上。
一个水壶,一个小碗,几个用牛皮纸包着的小包,也不知道里头装着什么。
草蛊婆放好了东西,朝端坐在床边的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