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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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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讫,黄归衷便是敲响了木铎,这一堂课算作将近尾声,下一堂课上的是鹰眼之术,上课的地方?是在?文库背后的鸣翠山山脚,柳绒飞絮如?被,青峦叠嶂如?墨,俨似生?宣之上泼墨而就,因是晌午的光景,穹空放了朗日,细榕扶疏,枝杈处一缕点漆般的日头,为青碧色山阶描了一层金,气?候很是暖和?,温廷安一行人来到了山脚处,没成想教授鹰眼之术的人,竟然是朱常懿。
  山脚旁辟有一块马蹄莲状的青莲花塘,半昧半明的翳影里,朱老九着一身质朴蓑衣,戴一藤编斗笠,盘着膝,正?秉杆垂钓,那水塘风平浪静,愣是连个涟漪都无,朱老九膝旁的搁放着一只鱼篓,篓里也鱼影儿也无。
  “都来了?”朱老九将杆儿支在?了芊绵的草皮上,取了系于腰间的酒瓢浅酌了一口,算是醒了醒神。
  在?上一堂课没有表现好?的少年,只待这一课摩拳擦掌,温廷安以为朱老九会像黄归衷一般,会讲一些内容,但朱老九什么都没唠,倏然打了个嘹亮的唿哨,春寒之中,伴随着一阵破空的鹰鸣,一抹矫健的浓影,震翮低旋而至,如?一簇玄翎长箭,疾然而至,裹卷着阵阵罡风,众人这才看了清楚,这是一只通体乌漆,生?着白喙的苍鹰,它停歇在?了鱼篓之上,望了众人一眼,眼神充溢着睥睨之色。
  “这不是鹰扬么?”魏耷饶有兴味地挽臂道?,“抓不着鱼,让这厮待您效劳?”
  朱老九拨动着钓杆儿,杆身微动,钓上来了一条巴掌般大小的青鱼,朱老九随手扔给了鹰扬,鹰扬稳稳衔住,复横跨过了青莲花塘,朝着山巅飞去,桀影如?一掬稠墨,消失在?了点翠山的画境之中。
  “你?们今日的任务,便是从那畜生?儿喙里夺回那条青鱼,哪个组最先夺回青鱼,就当?是赢了。”朱老九复啜了一口酒,笑得有些不怀好?意,道?,“犒赏就藏在?鱼腹之中,你?们谁能抢回,那犒赏便是归谁了。”
  “时间限制是在?金乌落山之前,从现在?开?始计时。”
  此话一出,少年哗然一片,面面相觑,让大家?去从一只飞鹰里抢食,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温廷安凝了凝神,视线跨过了点翠山,午时正?刻的日头照彻之下,山体磅礴幽旷,峨然而立,山巅在?她?眼中仅是一块细小的墨点,只见那一只飞鹰快意地环山而掠,又伴随着长嘶之声,朝着山外的锦江横渡而去,照鹰扬这般风驰电掣般的速度,饶是有八条腿也不一定追的上。
  吕祖迁有些焦灼地道?:“朱叔,那头鹰已经飞出老远了,这让我们怎么追?”
  朱老九淡然地用草根剔着牙,道?:“你?不是生?着两条腿么?就这样追呗。”
  吕祖迁盯着朱老九道?:“您上课不讲课,就让我们去追一只老鹰?”
  朱老九笑道?:“谁说我没讲,我刚刚不是跟你?们讲了上课内容么?讲完了,就该轮到实战演练——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没看魏耷和?庞礼臣那一组已经往山上追去了么?”
  众人回首一望,见庞礼臣这一组果?真不见了人影,庞礼臣是武院上舍出身,不论是身手还是体力,都是九斋里最为出色的,魏耷亦是不遑多让,他乃是是朱常懿的义子,武功与轻功在?斋内称得上是出类拔萃的水准,两人看起来都是猛将,现在?都在?同一组里,看起来对第一名势在?必得。
  气?氛一下子变得颇为紧张,吕祖迁丝毫不敢懈怠,连忙吩咐杨淳与崔元昭快跟上。
  九人转瞬之间走了六人,还剩下三个人,也就是温廷安这一组。
  朱老九握着钓竿,纳罕地睇了他们一眼:“为何你?们还不快追上?就不怕被旁人争了先?”
  温廷安行至鱼篓近前,摸出一块丝绢,轻轻揩了下,素白的绢料之上瞬即蘸染了一丝浅色的烟灰,温廷安浅嗅了一下,回头对两人道?,“果?然,上面有酥油香,肉豆蔻香,还有白芷的气?息。”
  温廷舜与沈云升俱是没有言语,眸底却?有了一抹了然之色。
  沈云升抿唇道?:“看来是廷舜兄说得不错。”
  温廷安抬眸看着朱老九,眉眼弯了弯,继而转身对温廷舜与沈云升道?,“走,我们去大相国?寺。”
  三人的话云遮雾绕,语焉不详,朱老九温和?的眉眸此际凝了一凝:“怎的要去大相国?寺?”
  温廷安并不拐弯抹角,直接解释道?:“鹰爪之上萦绕有烟灰、残物以及白芷香气?,循理而言,烟灰乃系香炉残物,而酥油与白芷,一般是佛门?圣地的香火供物,说明鹰扬常驻之地极可能是在?佛寺,且离三舍苑不远。但放眼观去,周遭佛寺众多,一一找寻并不切实际,不过,细嗅之下,还有一抹淡甘湿腻的气?息,此则肉桂蔻香。”
  “要知道?,肉豆蔻香自古生?于暹罗与胡国?,唯有大舶才能用之,而大邺的传统佛寺一般鲜用此香,除非是时常接待异域使团,不得不用外族衷情的香料以示盛情,按洛阳岁例,唯一能够接待异域使团的佛寺重地,唯有大相国?寺。每岁腊月,乃是邺朝清贡之日,官家?设宴款待中域使者,除了有万象舞,还会燃上异香宣示清明海纳之心。”
  温廷安将绢布收罗好?,纳入袖囊之中,“眼下,不论是攀鸣翠山,亦或是弥渡锦江,这不过是鹰扬设下的障眼法,我们只消确证它最终在?何处落脚,守株待鹰便可。”
  朱老九正?色地看了温廷安一眼,在?极为短瞬的光景里,能通过鹰扬在?鱼篓上落下的残痕,见微知著,一窥全貌,这个少年,洞察能力细腻且敏锐,有些超乎他的预想,他给前面八个学斋布置下了这般一个任务,能直接顺藤摸瓜寻去大相国?寺的人,堪称是微乎其微。
  朱老九诧讶地问道?:“这是你?一个人推揣出来的?”
  他又看向沈云升:“伯晗,你?没将鹰扬的生?活习惯,透露给他们二人罢?”
  沈云升淡静地摇了摇首:“我不曾提示一字,这些线索与推论,俱是他们二人所得。”
  沈云升虽是同温廷安他们一组,在?执行任务时,却?基本是保持缄默的情状,这是阮渊陵窃自嘱告过他的规矩,沈云升是最早入鸢舍的纸鸢之一,掌握了鸢舍内诸多关窍,与阮渊陵、朱常懿等?人较为熟稔些,也熟谙鸢舍内的人情往来,他若是与新纸鸢执行任务,为了避免给其他组造成不公平,他不得给温廷安与温廷舜提供任何线索。
  一言以蔽之,沈云升基本处于一位旁观者的角色,既不会帮温廷安与温廷舜,但也不会给两人造成丝毫牵累。
  从沈云升此处得到了确证,朱老九的眼神漫上了一抹钦赏之色。
  温廷安确乎是非常伶俐,在?护送梁庚尧的那夜就能可见一斑,她?暗中观察他,明明两人只是初见,她?却?知道?他是个右撇子,还将他藏在?酒瓢里的麻骨散给顺走了。半路遇到了来历不明的玄衣客,为首的刺客头子掣肘住了温廷安,她?却?能扭转乾坤,用麻骨散晕痹了玄衣客,将还殿前司对他们的嫌疑,嫁接到了玄衣客上边,走了一出瞒天过海与声东击西。
  温廷安这个少年,看着挺玩世散淡的一个纨绔,确乎是有些教人惊鸿一瞥的真本事在?的。
  朱老九又见温廷安笑了笑,她?道?:“其实,我的思路还有些弯弯绕绕,温廷舜的思路更是直接些。”
  “噢?”朱老九眼皮微微一掀,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温廷舜,笑问,“你?这小子又是如?何得出鹰扬长居于大相国?寺?”
  温廷舜何能不晓得朱老九话里话外的试探,自那夜交手,这位老者一直在?百般试探他,想从他身上摸索出师傅滕氏的影子,他藏得滴水不漏,朱老九也完全看不出端倪,但一直未放下戒心。
  温廷舜垂着眸,容色温寂,拱手道?:“不瞒朱叔所说,鹰扬便是最为直接的线索。”
  朱常懿一层眉毛扬了起来:“怎么说?”
  温廷舜徐缓地道?:“鹰乃是猛禽,性子桀骜难驯,洛阳城内素来盛行养狸之风,豢鹰人家?势必多为军户,放眼洛阳,唯有南廊坊麇集有军户贵门?,但此鹰是白喙玄羽,此类鹰在?中原并不常见,但在?北国?倒是屡见不鲜,其能辨人言,可见是驯养有素,此则说明豢鹰之人并非汉人,洛阳哪处地方?异域人较为频繁?自当?是时常接待异域使团的大相国?寺。”
  “此外,鹰扬落在?鱼篓处,细瞅之下,姿影略跛,显然腿部受过了箭伤,说明其是行军鹰,曾随军出征过。”温廷舜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眸色澹泊,直言道?,“我斗胆揣测一下,鹰扬的主人是异域军户的一位将士或是斥候,您对此人、鹰扬皆有救命之恩,此人离去前,为酬答您的报恩,将鹰扬赠送予您。否则,按白喙鹰一生?只认一位主子的性格,不太可能受您差遣驱驰。”
  倘若说温廷安方?才所言是揭去了那一层遮障,那么温廷舜这一席话,无异于剖开?了浮面,真正?撬动了地脉,朱常懿面容上散淡之色,顿时减了不少,思绪变得有些凝沉,似乎温廷舜之所言,钩沉起了他心中的一桩旧事,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仰首闷了一口烧刀子,冲着他们摆了摆手,意思是默允他们所言皆中,可以走了。
  温廷安与温廷舜相视一眼,齐齐对朱常懿做了一个长揖,与沈云升一道?速速离开?。
  朱常懿兀自盘膝坐在?青莲花塘边,又有青鱼摇竿儿,汩汩水声伴随着涟漪漾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淡涩的湿气?,他将剩下的烈酒浇在?了近前的芊绵草坝处,莞尔低叹了声:“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啊——”
  “滕宗凉,十八年前横渡泾河之役,老夫败给了你?,十八年后,你?这徒儿倒落在?了我手上,这也不知,是不是你?的报应。”
  “不过,你?这徒儿比你?厉害太多了,往后能走多远,姑且只得看他造化了。”
  朱常懿语罢,一只酒瓢倒扣直下,还酹青天与江月。
  温廷安一行人赶往大相国?寺的空当?,庞礼臣与魏耷已经施展轻功,连纵带跳,直直掠上了鸣翠山的封顶,二人登高远眺,发现鹰扬已经横渡过了锦练江,正?准备翻下山阴,乘上筏舟直追而去,但二人只顾着追鹰去了,待筏舟泛波至江心,适才发觉舱里只有他们二人,堪堪缺了个苏子衿。
  朱老九嘱咐了,他们是以小组制角逐头筹,少任何一人都不行,两人不得不踅回去找人,原以为苏子衿已经下了山阴,殊不知,他才刚爬上山阳处半山腰的位置,累得气?喘吁吁,正?坐在?山阶旁的卧石处休憩。
  庞礼臣一昧想着要赢,很怕温廷舜沈云升等?人会追上来,不想这般延宕时间,遂是急声敦促道?:“苏兄你?休息够了未?咱们得捉紧时间!”
  他现在?是一斋之长,要对魏耷与苏子衿二人负责到底,肯定是不能贸然扔下苏子衿不管不顾,否则,纵然是抢到了那一条青鱼又当?如?何,免不得又要遭朱常懿一顿训斥,他已经被黄归衷挨打过一次手背了,可不想再挨训了。
  目下苏子衿面色苍白若纸,端的是虚汗涔涔,他是个清秀文弱的书生?,平素所受到的锻炼,究极不过是盘马骑射罢了,怎会攀这般陡峭高耸的山,他体力锐减,但见眼前两人龙精虎猛,体力仿佛根本挥霍不尽似的,心想不愧是武院上舍生?。
  苏子衿好?不容易捋直了一口气?:“不行,我行不动了,你?们先走吧……”
  “那怎么能行?”魏耷大步上前,眉心深锁,“就这点脚程,你?就走不动了?”
  其实二人都有些神采奕奕,第一堂课上得有多憋屈,这一堂课,他们就有多解气?,这个苏子衿虽然读书比他们好?,但在?武学造诣上,却?是远远逊色与他们。
  苏子衿没好?气?地回怼道?:“在?三国?之语的讲堂上,黄先生?就只报写了三十个词,你?何至于连半个词都写不出?”
  “你?!……”魏耷一噎,旋即摆了摆手,“行了,咱们打平,谁也甭挖苦谁。”
  语罢,他一举捞起了苏子衿的胳膊,将其放在?了肩膊处,略施轻功,旋即攀住了树藤朝前疾驰,庞礼臣紧随其后,苏子衿吓了一跳,目露恍意,盯着魏耷:“你?作甚?”
  “做什么?”魏耷重复了一下他的话,乜斜了对方?一眼,“老子带你?飞。”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话分两头; 各表一枝。
  话说庞、魏、苏三人翻过了鸣翠山,横渡过锦练江的时候,吕祖迁却是带着崔元昭与杨淳二人; 堪堪绕开了鸣翠山; 径直去了东廊坊的廊坊市肆; 一片蒸腾的水汽间?,暄腾的吆喝声里,三人来至一家鱼铺前,崔元昭颇为困惑; “吕公子为何带我们来这儿?”
  杨淳亦是纳闷不已,只听吕祖迁问道:“论武学造诣,我们比得过庞礼臣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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