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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春——”江支新被拖了出去。
孟紫春趴在地上嘶吼，“阿新——”
她回头愤怒地瞪着卞孝辰。
卞孝辰瞥她一眼，转身走向崔音辉身边，“岳父。”
崔音辉听见嘶吼声，渐渐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了崔蓝薇，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喃喃低语，“阿薇，对不起，耶耶没有听你的话，害了一家人。”
“阿耶，耶耶……”崔蓝薇望着奄奄一息的父亲，眼泪直往下滚。
“岳父，我们回来了。”卞孝辰激动地笑，扶着他起身。
崔音辉恍恍惚惚，借着他们的力量站了起来，扭头望着泪流满面的女儿，又回头看向女婿，他竟笑了，“真是你们，我还以为我已经死了。阿薇，你们真的回来了。阿辰，你没事？”
“阿耶，我们很好。”卞孝辰早已把他当做父亲，这声“阿耶”他一直想叫出口，“我和阿薇去了一趟西京，见了圣上。”
崔蓝荟站在他们身后，历经这些事，她忽然释然了。
走到崔蓝薇身旁，攥着她的衣袖，红着眼眶。
“阿姐……”崔蓝薇抿着嘴，叫了她一声，“让你们受苦了。都怪我，若我当初发现孟紫春与人苟且时，就将此事告诉你们，也不至于如此。”
为了保护父亲，却没想到害苦了家人。
崔蓝薇难辞其咎。
“不是你的错，都怪她！”崔蓝荟不好意思，扭头指着孟紫春，“这个淫妇挑拨离间，私通外男，留下孽种在我家，伤害阿耶十几年。”
孟紫春爬起来，仰天大笑，“我做的事情，何止这些。你问问你们的好阿耶，我每日都是如何服侍他的！”
“住口！”崔蓝薇大吼，“来人，将她绑起来。”
崔音辉轻轻推开家人，颤颤巍巍地走到孟紫春面前，望着她风韵犹存的模样，忽然捏住她的下巴，咬牙怒道：“淫妇，我崔音辉真是瞎了眼，竟把你当成宝贝。”
“呸！”孟紫春扭头啐了一口。
崔音辉抬手就甩了一巴掌，“此等淫妇，不配出现在我们崔家。来人，取纸笔来，我要休了她，将她的衣物首饰全部搜出来，再赶出崔家。那个孽种，也一并赶出去。”
“我不是孽种！”崔蓝莉忽然冲出来，哭着嘶吼。
孟紫春哈哈大笑：“崔音辉，你若是把阿莉赶出去，你就不怕崔家先祖们，半夜从坟里爬出来质问你么，她根本不是阿新的女儿，她是你的。”
“呃……”崔音辉愣了愣。
孟紫春似乎疯了：“我只是不舍得把她留在崔家，所以骗阿新说是他的女儿。你们都被我骗了！”
“我看是你自己骗你自己……”黎景芝上前打她，“只怕你自己都不知，阿莉是谁的女儿吧？”
第407章 疯了
“阿娘，休要跟她废话，直接让她滚。”崔蓝荟咬牙切齿地说，“以往她就经常在我耳边吹风，让我处处针对阿薇。”
孟紫春大笑：“那是你自己笨。喜欢卞孝辰，却没法得到他，我帮你，难道还错了？”
“住口！”卞孝辰大吼，“来人，将孟紫春赶出宣州境地，此生不得踏进宣州一步。”
崔蓝莉不服，起身瞪着他怒吼：“凭什么？你一个小小的明府，有什么资格把我阿姨赶出宣州？”
“就凭他是宣州刺史。”崔蓝薇起身，冷笑一声，“阿莉，看在你曾是我们崔家姐妹的份上，我不为难你，但若你还敢跟着她一起放肆，休怪我不讲情面。”
她指着孟紫春。
“呃……”崔蓝莉红着眼眶瞪着她，忽然疯狂大笑，推开众人，跑了出去。
孟紫春趴在地上大吼：“阿莉！”
“拖下去！”卞孝辰厌恶地下令。
拖走了孟紫春，院中瞬间安静下来。
崔玉莲忽然笑着问：“卞明府如今是卞刺史了？”
“嗯……”崔蓝薇点头，微笑。
崔蓝荟沉着脸问：“阿薇，你们回来了，为何阿澄没有回来？还有阿芙，窦桂枝，听说他们被魔影抓去了，此事当真？”
她有点着急，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当所有人都出现了，而那个日日受她气的高澄没回来时，她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似乎开始想他了。
“他们在宣州，过两日应该就能赶到太平。”卞孝辰含笑回答。
这是他第一次含笑面对崔蓝荟，但她却发现自己早已释然，望着他的笑脸，她除了尴尬，似乎并没有任何情意，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执念。
崔音辉忽然站不住了，黎景芝和董素芬赶忙扶着他。
“走，都去桂院。”
崔蓝薇走在董素芬身旁，回头看了一眼卞孝辰，他微微颔首，点头示意。
“阿姨，我有话跟您说。”到了桂院，她便拉着董素芬的手，去了院中，犹豫了一会才说，“阿芙……和魔影在一起。”
董素芬听了，脸色一沉，瞪着眼珠，扯着她的手腕，“魔影是不是就是西门华？”
“嗯。”崔蓝薇抿嘴点头，“阿芙一门心思想要嫁给阿辰，魔影便利用她这点，让她在家中偷传消息。后来阿辰被抓，她便和魔影走到了一起。”
董素芬低声怒斥：“这个死丫头，等她回来，我非要打断她的腿。”
“阿姨……”崔蓝薇欲言又止，“不知他们在哪里，阿辰已经派人寻找了几日，可一点线索都没有。魔影甚为狡猾，不知把阿芙带去了哪里。”
董素芬怒道：“她若不想回来，我权当没有这个女儿。阿薇，你不要说了，她离开之前没有和我说，显然不把我当娘，那我何必再管她？走，去看你阿耶。”
她拽着崔蓝薇进了门。
卞孝辰望着崔蓝薇，用眼神询问她，怎么样了？
崔蓝薇蹙眉摇头。
黎景芝道：“经此一事，阿辰升了刺史，阿薇荣获御赐匾额，我们崔家，定还能再站起来。”
“可是，那么多蚕丝怎么办？”崔蓝荟小声嘀咕。
第408章 豁朗
在回太平的路上，崔蓝薇便已得知崔家营生被徐家摧毁，“此事你们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二姐，你与阿娘她们照顾阿耶便好。”
崔蓝荟不服气，笑着说：“阿薇，虽然你是少东家，可我也是崔家人，家中出了这么大事，我理应出谋划策。”
这话让在座的人刮目相看。
“阿荟，你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这是来自婆婆崔玉莲的夸赞，“若是阿澄回来见了你这般，定高兴地合不拢嘴。”
高澄一直期盼阿荟长大，如今可算盼到了。
明间内一片笑声。
惟独崔音辉心里不舒服，这些年若不是他一叶障目，家人又何至于此，差点四分五裂。他借着黎景芝的臂力站起来，诚恳地说：
“这些年，我……都怪我，我对不起你们。”他深深鞠了一躬。
其实他不说，大家都明白，也能理解。
黎景芝是个直性子，还十分感性，见他如此这般，跟着就哭了，站起来扶他，“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些年你也是被骗了，我们不怪你。”
小辈们赶忙站起来，崔蓝薇悄悄走到卞孝辰身边，与他十指相扣。
卞孝辰侧头看着她莞尔一笑。
崔音辉又转头看向董素芬，伸手牵着她，“这些年，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们俩。阿芝，阿芬，往后我定会好好待你们。”
董素芬有些害羞，低着头微笑。
黎景芝长叹一口气，“这些年，我和董娘子心里的苦，也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如今孟狐狸走了，我们总算苦尽甘来。”
她倒是有话就说，也不在乎崔音辉的感受。
提到孟紫春，崔音辉还会心痛，他非圣贤，若是一下割舍掉心爱之人，还需时间慢慢遗忘。
他垂下眼睑，攥着两个娘子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崔玉莲看哭了，一面抹泪，一面笑着嗔道：“阿兄，你能否私下再如此，我是个寡妇，见不得别人夫妻恩爱。”
“阿妹若是不想做寡妇，阿兄给你介绍个人如何？”
崔音辉松开娘子们的手，勾着嘴角笑，“贺先生的娘子没了之后，他一直没续弦……”
崔玉莲噘着嘴打断，“阿兄说的什么胡话。”
董素芬也跟着吓了一跳。
大家都知道崔音辉心里难过，所以想尽一切办法哄他开心，关于“孟紫春”三个字，再也没有人敢提起，家中但凡跟这三个字有点相近的，全部销毁。
连做梦也不敢说了。
看似渐渐平静下来的崔家，实则仍然藏着汹涌。
铺子重新开张，但生意却大不如从前，还有库房里堆积的大量蚕丝，若不尽快销售出去，便成了旧物，如此下去，定不是办法。
崔蓝薇近日总是唉声叹气，晚上回到家，靠在卞孝辰怀里，也是无精打采。
“得想个法子，把蚕丝卖出去。不然我们的亏损，无法预料。”
卞孝辰揽着她，想了想，提议：“不如我们将蚕丝运到江南东道，或者岭南，又或者……”
话说了一半，崔蓝薇忽然跳起来，捧着他的脸，用力亲了一下，“卞刺史，你的话提醒了我。我可以把蚕丝送到关外，那里没有蚕丝，说不定西域的人，也喜爱呢？”
在这之前，大唐曾经有人将蚕丝出售西域，只不过并没有引起多大反响，但至少卖出去了。
“这个主意不错。”卞孝辰笑着点头，“只不过西域路途遥远，此去一来一回恐要数月。若你去了，那我怎么办？”
“你在家里等着我啊，再说你刚升任宣州刺史，自然要去报到。”
卞孝辰忽然起身打横抱起她，走向寝室，柔声低语，“既如此，那郎君我抓紧时间，做重要的事。”
第409章 抄家
次日朝食后，卞孝辰带着几十号人，去了徐家。
徐国甲带着细软跑了，连生活了几十年的妻子，他都能随手丢弃，只带了银票、地契和房契。早在苗刺史入京时，他就做好了准备。
一旦苗刺史倒台，他必然受牵连。所以拍拍屁股，跑了。
而徐正海在得知父亲跑了之后，也带着妻妾不知去向。现在家中除了不顶用的女眷，只剩几个使唤的下人。
徐家娘子秦香连，虽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她并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对于徐国甲所做的事，也不是很清楚。
看见官府的人突然闯进来，她满脸茫然。
“卞明府，你这是……”
万忠打断他的话，“这是卞刺史！”
自卞孝辰和崔蓝薇赶回江南时，万忠便接到消息，赶忙回了太平。
卞刺史？
秦香连愣住，望着一身正气的卞孝辰，渐渐明白过来，但还不死心地问：“敢问卞刺史，那苗刺史去了哪里？”
“自然是大牢。”卞孝辰铿锵有力地回答，“秦氏，徐国甲何在，徐正海又何在？”
“他们出去谈营生了。”秦香连迟疑地回答，心中却在猜想，苗刺史是不是被卞孝辰挤下去了。
卞孝辰大声喝道：“去哪里谈营生了？”
秦香连吓得抖了一下身体，以往只见卞孝辰温文尔雅，何时见过他如此动怒？
“卞明府，不，卞刺史，你为何如此动怒？我家郎君出门谈营生，有什么问题吗？”
卞孝辰不与她啰嗦，转身下令，“搜。”
话音未落，衙役们立刻四散开，冲进徐家各个角落。
刘道文小心翼翼地瞟着卞孝辰，如今他可不敢得罪这位隔着好几层的上司，连说话都压着声音，生怕惊吓了卞孝辰。
“卞刺史，你为何一定要搜查徐家？”
卞孝辰侧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眸渐渐噙着质疑，盯了一会蓦地问：“刘县慰，你在泾县多年，与徐家可有往来？”
“没有。”刘道文斩钉截铁地回答，还非常迅速。
卞孝辰没有说话，看他一眼，扭头在徐家的院子里踱步。
秦香连跟着他走了几步，着急地问：“卞刺史，我家郎君虽然有些……生意人，向来爱斤斤计较，与崔郎君争了多年，但他本性不坏，绝不会做有违大周律令的事。”
自家郎君是什么货色，她不是不知，就是不愿承认罢了。
比如前段日子，徐国甲和孟紫春的事，她就知道。但碍于面子，咬牙忍了，为此事她还想去私下教训孟紫春，奈何那个狐狸精四处乱窜。
而她此刻看卞孝辰的意思，还以为他是替崔家出气，故意为难徐家。
卞孝辰道：“有没有违反律令，且搜了之后便知。你且退下，莫要打扰我们。”
“是是是……”秦香连拍着马匹，瞟着刘道文，对他努了努嘴，示意他上前帮忙说话。
然而，这个时候，刘道文只怕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了。
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他们徐家。
他无视她的暗示，走到卞孝辰身旁，试探地说：“卞刺史，这徐家在太平盘根多年，只怕他家的库房东西不少，下官这便去看看。”
卞孝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