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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赐婚?”
韩临微怔,随即扬眉,神采亦飞舞起来,“既然您知道,我就不过多重复了。是,一年前我对南音一见钟情,此前碍于她有婚约不好出手,如今那婚约已经没了,总无人可以指摘了。”
他顿了顿,“我母亲之前知道了这事并不赞成,背着我想把南音说给诚王叔,好在没成。如果是二哥赐婚,她就算再反对,也没用了。”
韩临这样自身有本事有抱负的郎君,从来就没想过要靠家族或妻子来维系荣光,更多是凭自己喜好而来。少年意气风发,大抵就是这个模样。
“嗯。”绥帝的语气也很寻常,“我不同意。”
语罢,他甚至还不紧不慢喝了口茶,仿佛不觉自己说出了甚么让韩临惊诧的话。
“……为何?”除却表面的惊讶,韩临神色下更有隐约的试探。
他不是傻子,旁人都会对慕家二娘子进宫一事猜测万分,能够用兵如神的韩世子怎会没有一点想法。在绥帝面前作出毫无所知的模样,不过是不想挑明这些,以增加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唯一没想到的是,绥帝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她对你并无男女之情,你们也不适合。”
绥帝的言简意赅激起了韩临心底火气,仍挑眉笑了笑,“我自然知道她对我无男女之情,南音尚未开窍,谁都不喜欢。但我和她好歹相识一年,彼此了解,心意有相通之处。大绥多少人都是盲婚哑嫁,我和她却有这样的缘分,婚后感情培养起来也容易得多。二哥为何说不合适?或者,二哥是用甚么立场这样说?难道,我母亲还真提前进宫给你说道了这事不成。”
到底年纪轻了些,仍有冲动,在绥帝开口前又道:“我知道二哥收了南音作学生,你们有师生的名分,但说到底她一非朝臣,二非真正的小辈,并不受你管束。”
如果放在一个时辰前,绥帝也许会赞同他的想法,但他如今已经隐约意识到了某种感觉。虽然他并不知道,他的感觉和韩临是否相同,但至少他明白,自己决不会愿意亲自把南音嫁给他人。
“和这些无关。”
那是和甚么有关?和他也爱慕南音有关吗?
韩临没有指出这点,眉头深深皱起,心底还有种果然如此的焦灼感。来之前他就希望不是如自己想的那般,可以他对绥帝的了解,能够说出这些话,就说明绥帝即便此刻没那么明确的心思,也八()九不离十了。
他很想说些话,说南音并不适合待在后宫,想说绥帝身为帝王日后会有三宫六院,终究会无暇照看她,最后话到喉间,都咽了回去。
二哥没有说得太明白,他何必要帮他想得太清楚。万一刺激得狠了,二哥直接下旨封妃,那才真是一点机会都没了。
所以沉默半晌,韩临只道:“不用说了,二哥的意思我大概明白。南音是个好姑娘,您和太后认识了她,定然也会喜欢她,自然不想委屈她。我方才的提议有些操之过急了,她生性喜爱自由,还是得问过她的想法才行,还有母亲那儿,没有说服她,确实没有脸面去向南音提亲。”
说着说着,韩临重新眉飞色舞起来,像是完全没发现方才那诡异的对峙感和绥帝话底深藏的意思,依旧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反正离去澜州还有段时日,我最近就时常来宫中看望二哥你和太后,你们不会拒绝我罢?”
这厚脸皮的模样,像极了他的亲爹上平侯。
绥帝自然是想拒绝的,但就像韩临想的那样,暂时还真没有明确的理由,便只能默认,而后道:“即便不练兵,也要多钻研兵法,熟悉澜州地形,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二哥放心,我有分寸。”
兄弟俩续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直到韩临感觉腹中再也撑不下茶水,才起身告退。
临走前,他停了又停,到底忍不住心底的那点意气,在绥帝重新拿起书的瞬间快步走回去,对他道:“说实话二哥,你年纪真的有些大了。”
然后没等绥帝反应,就风一般离开了御书房,徒留绥帝沉默地坐在那儿。
许久,全英小心翼翼进去添茶时,突然听得陛下问他,“朕……年纪大吗?”
全英惊讶无比,“陛下正值壮年,怎会年纪大?”
“……是么。”道过这意味不明的两个字,绥帝没再开口。
南音十六,而韩临今岁十八,说起来,他们确确实实是年纪相当的少年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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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三日,冬雪飞扬。
鸾仪宫中槅扇紧合,长廊挂了数道帘子,主殿燃起地龙,烧得大半个宫殿都暖烘烘的。
这时候不便外出,太后传南音来伴她的时辰就更多了,或是共同听曲赏乐,或是把她当娃娃般妆扮,给她制衣裳做首饰。南音来时的衣物不过一个箱子,回去时恐怕要再添三四箱。
“虽说刺绣要更精细些,但泥金银绘的制法,瞧着也很漂亮。以往我看那些舞伶穿着好看,也曾偷偷试过,却被笑话与卑贱之人同伍。唉,如今是无人敢指摘了,却也年纪大了不合适。”崔太后与她说以往的事,有时笑,有时叹气,而后拿起手边丝绸,道其中有刚献上来的轻容纱、鲛绡纱等珍品,“这些都是扬州来的一位皇商进贡的,他倒是有心,这些丝绸都比往年做得更好。前些日子本该召见的,但那会儿你病了,我也没那个心思。”
扬州的皇商?南音想了想,“可是扬州温家?”
“似乎是。”太后想起甚么,恍然道,“是了,这不正是你母亲家那边,我倒是忘了。如今时候过了也不好再传,等人下次进长安,我再好好赏赏。”
南音觉得,有时候太后的性子就和孩童一样纯粹,是那种“跟你要好的人我也喜欢”的做法,可以说是爱屋及乌。这点对寻常人来说正常,以她的身份而言,就显得很可爱了。
兴许是带了个人感情,南音也觉得表兄他们做的是最好的,便没有说甚么推辞的话儿,很是诚实道:“多谢娘娘,表兄他们来年定能做得更好。”
“倒是不谦虚。”崔太后笑说了句,带过这话题。
“如今你眼睛如何了?可有恢复的迹象?”
南音摇头,“吴太医说快则一月,慢则三月,如今得再等半个月才能知道。”
“嗯,治病本就不能操之过急。等过了这个年,专攻眼科的林太医就要回了,到时候正好瞧瞧能不能彻底治愈你这眼疾。”太后道,“好在你适应得快,起初我还真担心你要被吓着,哭起来还不知如何安慰呢。”
崔太后平生最讨厌也最怕的就是那些喜欢哭哭啼啼的人,她们崔家人都不是这样的性格,进宫后碰到的宠妃玉氏却是个迎风流泪的柔弱美人儿。每次看见她哭,崔太后都要胆战心惊,生怕先帝又要误会自己欺负她。
所以南音的温柔坚毅叫她格外喜爱。
“我不急的。”南音说,“只是要连着几次打扰娘娘和陛下,很过意不去。”
怎么会连着几次呢,留在宫里过年不就是。知道这话不合适,太后留在了心底没说。
把人带进宫养病还能编个由头应付应付那些世家,留在宫里过年那可真是没别的说法了。
二人闲散地谈了些话,没过多时,太后就吩咐侍女们在殿内散开,将不必要的物件如门屏、薰笼等物挪走,坐在不远处看南音练习走路。
这是南音提的要求,她不习惯万事都让人帮忙,身体稍微好些,就想熟悉居处附近的路,用膳也在摸索着自己用勺。
太后哪儿有不赞成的,每日特意抽出时辰来陪她。
每隔几步,殿内就站了一名侍女,以防南音走路摔着,同时也不会妨碍她的路。
不得不说她记性极好,只要固定了路线,走个三遍就能大致记住。偶尔有人同她说话打了岔,才会不小心走错,毕竟没有双目来指引方向,就只能在心底计算步伐。
殿内无声,伴着窗外的漫漫飞雪,崔太后的目光就和看自己的孩子学步一般温柔。
她轻声对身边的女官说:“这孩子的心性总是能超出我的预计,怕是比当初的我还要坚强些,寻常风雨都打不倒她。”
“慕娘子是不错,可要和娘娘比,那还有些差距。”女官含笑,“娘娘别是太喜欢人家,宁愿让自己做衬托了。”
这话儿惹崔太后笑起来,还想和女官说些话,转眼看到绥帝走了进来,意外道:“陛下今日这么早就来了?”
“嗯,无事,早点来陪您用膳。”
崔太后眉头动了下,往常没事的时候可不见你往鸾仪宫跑,不都是去甚么清乐宫么?
太后面上的意思,绥帝只作不知,目光投向了身前几步的南音。
她被他进来引起的声音打乱了步伐,犹豫之下,仍是走了个错误的方向,再往前就要撞向墙角了。
侍女已经及时伸出了手,绥帝还要快一步,稳稳握住了南音手腕,“错了。”
太后见状,立刻不舒服般,连声咳了起来。
绥帝岿然不动,淡然地领着南音换了个道,对她说:“下次令人给你送个木杖来。”
南音想象自己持木杖走路的模样,第一次没有附和绥帝,摇了摇头,口中小声说话。
仔细听,绥帝才听到她说的是,“那样好丑啊……”
小女孩儿般的抱怨,在她身上却是难得一见。
绥帝破天荒地露出笑意。
作者有话说:
已经想到他俩的婚后生活了
真甜啊0…0
第30章
崔太后恨不得此刻自己也瞧不见了; 好看看这个外甥是不是也会这样温和耐心地待她。
全英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他是觉着自己眼睛过于好使了,如果没瞧见太后使的眼色; 他就不必在此刻上前; 棒打鸳鸯似的道:“你们俩个还不去扶着慕娘子,还得陛下亲自来?”
紫檀琥珀委屈,陛下动作太快了,她们根本没来得及。
说起来上次也是这样; 可能因为陛下习武,反应总是比常人快些罢。
有人接过手; 绥帝自然而然地松开,“不喜木杖就不用; 下次多备些人侯着。”
没想到那样小的声音也被听见了,南音红脸垂首。如同上次在御书房听着经书睡着那般; 事后先生没说甚么,但她总觉得自己在先生面前做尽了失礼之事。
回想起来,她在慕家从未如此,难道真是仗着太后和先生爱护就越来越无所顾忌么?
她进行深刻自我反省时; 太后却误会了那害羞,心想南音这孩子也不全然像她自己说的不敢有其他想法么,不然这么羞涩做甚么?
思绪转了一圈,崔太后招手着人把南音扶来,笑说:“我本来说宫里服侍的人多得很,这孩子要强,偏要自己熟悉鸾仪宫的路; 说是不想时刻都被人搀着。”
绥帝颔首; “自立方能自强。”
又说:“心静则无杂念; 不要轻易被外物所扰,就不会走错方向。”
“南音知道了,谢先生教诲。”
崔太后笑,如今她渐渐觉出这俩人相处的乐趣了,恭敬有礼些都没甚么,反正也不会显得疏远,倒是让她一个旁观者看得津津有味。
眼见到午膳的时辰了,她打断俩人,“我之前就和南音说好了,今天中午吃暖锅,陛下觉得如何?”
绥帝自然一应说好,和她们转到膳桌旁去。
落雪的寒冬,很适合围在热气腾腾的暖锅旁,备上喜爱的小菜,涮一涮,再蘸点秘制调料,便是神仙吃了也想在凡间落地生根。
绵绵冬雪无声,暖锅内咕嘟咕嘟沸腾的水倒是给偌大的宫殿添了许多烟火气。
三人手边各摆着喜爱的菜色,南音和绥帝都偏爱素食,崔太后则不然,她嗜鱼,尤嗜海鱼。每月都会有人从最近的海地加急送海鲜时果来,如今都摆在盘中,晶莹剔透的鱼肉叫人食指大开。
甜食备的少量多类,有些和长安市井间盛行的差不多,如查条、乳糖、蜜煎香药之流,不仅能解腻消食,还可调养脾胃。
宫中住的这些日子,南音顿顿被崔太后换着法子喂,如今胃口都好了许多,让她疑心自己长胖了。
但在太后眼中,她如今丰润了些的模样,无疑比原来瘦条条的样子好太多。那会儿南音脸上连丝血色都难见,不像现在,纤秾合度,窈窕多姿,这才是真正的美。
曾经一段时日,有些文人们极为推崇女子风一吹就倒、竹竿似的身形,道这是弱柳扶风、我见犹怜,为此还特意赋诗写文章吹捧。崔太后在宫里听闻后,直接斥责了这些文人,道他们不钻研治世为民之道,整日就在如何欺压女子上做功夫,简直枉为读书人。
绥帝当时没明着表态,但偶尔流露的意思让众人知道,他是支持太后的,而后这种风气才慢慢淡了。
“等到天热的时候,还可做乳糖真雪吃,往碎冰上浇不同的蜜,甜而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