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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崔家娘子,也不能仗势欺人。”
她眼底泛起泪花儿,竟在南音面前哭了起来,让屋内的人一时面面相觑。
其实寻常人见朱明意这几番作态,应该能够明白他是甚么人了,唯利是图而已。可慕笙月自幼被护得好,又和她母亲云氏的性子如出一辙,看中一个郎君便专情不悔,甚至这样了还想挽回。
琥珀忍不住插嘴,“这有甚么稀奇的,这位先前也和我们娘子解了婚约呢,再解一次也正常。”
她是幸灾乐祸的语气,慕笙月却反驳道:“和三郎无关,定是崔娘子倚仗家中势力,叫他和我生分了,三郎心中只有我一人。”
琥珀震惊,而后是满眼复杂,这位大娘子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些郎君们的真心能信吗?
慕笙月呜呜咽咽,说自己不愿解除婚约,被大怒的爹爹关起来,又说她是如何避过看守的仆役,千辛万苦来寻她。
她说:“南音,你如今和陛下两情相悦,更该理解我。陛下是天子,今后注定后宫三千,日后诱惑他的女子只会更多,光是想想,你便知道我如今的心情了。”
紫檀和琥珀:……这到底是来求人,还是来找骂的?
作者有话说:
南音:……我不理解
hhhhh笑出鹅叫,不要恋爱脑,不要恋爱脑!(陛下除外)
第59章
南音被哭得脑袋疼; 慕笙月泪流成河的模样,竟叫她想起了多年前受她嘲笑的场景。
孩童的恶意可以很大,被云氏千娇万宠的慕笙月自然会向着自己的母亲。想来是整日听到云氏抱怨温氏; 耳濡目染下; 对于南音母亲的病逝才会拍手称快。
仇恨其实当场已报了,虽然自己也付出代价,但南音对慕笙月的厌恶,远没有慕怀林和云氏来得深远。
十余年来没甚么交集; 即便被慕笙月夺走了婚约也只觉得庆幸,南音没想到; 对方竟还有主动求到自己这儿的一天。
瞧她的情状,应该是甚么办法都想过了。
看来真被庆州伯的那位公子迷得不清。
纵然有许多道理可讲; 南音也不觉得需要她来苦头婆心劝慕笙月,先前允她进来; 也是不想她一直在门外和紫檀她们纠缠而已。
示意紫檀去主院寻云氏,南音不轻不重地将慕笙月移到一旁,下榻趿鞋,边穿衣; 边心不在焉地听慕笙月诉苦,偶尔嗯一声敷衍。
她的安静无声反而更激起了慕笙月的倾诉欲,“我和爹爹阿娘他们说道,他们都责骂我,果然只有你能理解。”
南音:……
她仍然很镇定地嗯了声。
琥珀冲动忍不住,听着听着就要插一句讥讽,全都被慕笙月以“你无心慕之人所以不懂”给堵了回去; 气得她仰倒。
真是没法儿讲道理的人。
好在云氏关心女儿; 得知她在南院后便亲自匆匆赶来; 含糊和南音打了声招呼,便牵人离开。
慕笙月犹在挣扎,被狠下心的云氏攥住手腕,绷着脸把人带回了屋内,遣退所有下人,难得厉声道:“你还要闹到何时!”
慕笙月被喝住,呆了半晌,泪迹斑斑的脸让云氏心中一痛,缓下语气道:“朱明意并非良配,原先你要和他定亲,娘便不同意,你忘了吗?若非你执意如此……也怪娘当初没劝住你。且这桩亲事牵扯到慕南音,本就影响了你的名声,如今你看清了他的为人,解了也好。”
她扯了扯嘴角,“长安城那么多年轻郎君,娘明日就给你物色更好的。”
“没有人比三郎更好!”慕笙月抓住她的手,“阿娘,三郎待我是真心的,当初他说过此生非我不娶,有我后决不纳二色,还用匕首在腕间刻下我的小字。如果不是崔七娘做了甚么逼迫他,他决不会和我说那些话!”
云氏被噎了下,没想到朱明意花招这么多。
她养女儿,是以从前云家养她的方式而来,衣食豪奢不说,行事上也多惯着她自己拿主意。毕竟日后也是要当主母的人,霸道些没甚么,就怕性子软了被欺负。
如今确实有主意,太有主意了。
朱明意拿捏小娘子有一手,笙月未曾经历过这些,只怪她从前竟没教过。
但无论如何,面前是自己女儿,云氏不得不把道理掰碎了和慕笙月说清楚,“庆州伯府将要没落了,朱家三兄弟都文不成武不就,只能在亲事上打主意。他和慕南音自幼有婚约,但见她在家中不受宠爱,而你外祖父却颇有势力,便有意来引诱你,那时别说腕间刻字,你便是让他跳江,他也会同意。崔七娘是甚么身份?她虽不是崔氏主家,但也是旁支嫡女,如今崔家有位备受陛下敬重的太后娘娘,他攀上了崔家人,自然迫不及待想把你撇开。”
曾经云氏对庆州伯府还没这么了解,直到被迫让女儿和朱家定亲后,有意打探,才发现了许多寻常人不曾在意的事。
朱家几个兄弟的亲事竟全都有些文章,老大朱明朗更舍得下脸面,娶了个家底殷实的富商之女,嗬,如今阖府都靠老大媳妇养着。
探听到这些后,云氏气得整个身子都发颤,心知女儿定是被骗了,一直在想方设法解了这场婚约。
纵然会让笙月再经历些流言,也不能叫她跳进这个火坑。
慕笙月怔怔听罢,第一句话竟是,“外祖不是也很厉害么?如今爹爹和大伯他们也都升官了。”
言下之意是:为何就舍我而选崔七娘?
对上她黑白分明的天真眼眸,云氏一阵无言,勉强回道:“你外祖父如今致仕了,余威虽在,但和崔家万万比不得。”
更重要的原因,她未说出口。如今慕南音是众人私底下秘而不宣的陛下的人,迟早要进宫,陛下越是喜爱她,曾经针对她的人就越不好过。
她和笙月,都能说与慕南音有仇,朱明意自是避之唯恐不及。
为劝服女儿,云氏说得口干舌燥,一壶清茶被饮尽,她见慕笙月低头沉思,以为女儿被说动了,悄然舒了口气。转身从妆奁取出香粉,轻声说:“瞧你脸都花了,为这么个人,可值得?我们笙月这么漂亮,何愁找不到好郎君。”
“娘,我不在意这些。”慕笙月推开她,下定决心,“即便为妾,我也愿嫁给三郎。”
云氏手一抖,不可置信道:“你说甚么?”
“阿娘最初嫁给爹爹时,不就是妾么?”慕笙月不以为意,“守得云开见月明,只要我……”
啪——清脆的一声响,慕笙月后半句话没能继续出口。
用尽浑身力气狠狠甩过去一耳光,云氏发钗乱颤,气得说不出话,“你是家中嫡长女,自幼千娇万宠,谁叫你敢说出给人做妾这种话?!”
慕笙月很不忿,被打了一巴掌竟没哭,梗起脑袋道:“阿娘做得,我为何做不得?阿娘认定了爹爹,我也认定了三郎,若不是他,我情愿终生不嫁,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丢下这句话,慕笙月转身欲跑,被云氏一句“抓住大娘子”,叫外面的婆子们给制住了。
面对女儿九头牛都拉不回的架势,云氏眼前一阵发黑,扶桌坐下,声音像浮在天边,“把大娘子送回屋子,派人守着,不许她出门。”
闹哄哄了一阵,屋内很快寂静下来,悄无声息。
手扒在桌角好片刻,云氏都觉胸口闷得厉害,心腹婢女忙取药来,为她顺背,“夫人不能动气,前阵子看大夫不是说了么,郁结于心,重在开怀。娘子是年纪尚小被哄骗了,慢慢同娘子讲道理,待时日长了,她会明白的。”
从去年过年起,云氏就食寝难安,因慕怀林的冷落时常流泪,为此得了郁症。转眼又闹出慕笙月之事,婢女服侍她多年,为她心疼。
云氏摇头,“阿晴,你可还记得十几年前,我和娘说要嫁来慕家时,是如何闹的?”
阿晴回忆一番,顿时哑然。
当时老夫人亦是大怒,说她们云家的女儿哪个嫁不得,怎能给人为妾,坚决不同意夫人嫁给慕怀林。可夫人以死相逼,绝食、自尽,法子都用遍了,终于使得老夫人松口。
云氏口中苦涩,“总算是知晓,娘那时心底的滋味了。”
笙月随了她,不撞南墙心不死,在旁人看来痴傻的行为,于她自己而言,却是忠贞不悔。
刚到慕家的那几年,母亲气得不曾与她说过话,直到后来温氏病逝,她被扶正,家中才慢慢有了往来。看似恢复如初,实则每每归家,那些嫂嫂弟媳,哪个不在私下议论。
表面光鲜,暗地里也咽过不少苦泪。
当真有个好结果也就罢了,可如今慕怀林明显厌弃她了,这几个月来都不曾到她的院子。
天道轮回般,同样的事又发生在她的女儿身上。
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若能回到二十年前,云相语会告诉自己,不值得。
……
翌日,崔太后收到云氏递的求见信,一目十行阅过,皱眉半晌,颔首道:“传罢,还有,把七娘请过来。”
说罢多问了句,“南音可来了?”
女官说来了,“不过并非同车,恐怕慕二娘子并不知慕夫人进宫求见一事。”
“嗯。”
太后细想,也觉不稀奇,以云氏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对南音服软去求她。但俩人既一前一后来了,倒可以拉这孩子一起看看戏。
打着这个主意,她有意先传南音,将心底的成算说过,得南音赞同,“娘娘心善,愿意拨冗处理此事,但是否还少了一人?”
“何人?”
“自然是朱三公子。”南音目光明澈,“此事因他而起,总不能两位小娘子在您面前对质,他却置身事外、独自逍遥罢?”
太后一时还当真没想到此人。
慕笙月的行为丝毫不像大家闺秀,惹人发笑,叫太后想起多年前的云氏,只觉有其母必有其女,不自觉就忽略了朱明意在其中的位置。
“我与慕笙月虽因长辈恩怨,关系恶劣,但多年来倒也相安无事,未曾生过事端。”南音道,“如果说她是为了使我不痛快而有意换亲,定不可能,她还不至于赔上自己的亲事。朱三公子原本是我的未婚夫婿,按理而言,慕笙月厌屋及乌,待他也会避之唯恐不及,却偏偏背上骂名也要换亲……”
她笑了下,没有说得更深入,“若非两情相悦,很难做到这地步。”
“只不知与慕笙月两情相悦的朱三公子,又是如何和崔七娘子有了干系。”
太后定定看她片刻,忽然一笑,“言之有理,秋凉,去把朱明意也传来。”
南音眨眼,搀住她的手,扶太后步上石阶。
她无意维护慕笙月,只是这事的主角分明是庆州伯公子,无论崔七娘在其中扮演了甚么角色,慕笙月又如何犯傻,他都脱不了干系。
经过上次宴会中亲眼看到朱三勾搭其他小娘子的事,南音对此人的品性已经十分清楚了。
同为女子,她对在这件事上落井下石,毫无兴趣。
在鸾仪宫中坐定,等待小半个时辰,三方人都已进宫,太后才开口传他们同进。
先前他们都不知彼此同在,临到槅扇前才齐齐怔住,太后凤驾当前不敢造次,俱忍耐住了没有出声。
云氏按住女儿的手,领她入内参见太后,瞥见南音身影时瞳孔微缩了缩,也顾不得那么多,处理女儿的事要紧。
给四人赐座,太后先对云氏道:“你递的话儿,哀家都听过了,鉴于此事牵扯到崔家娘子,所以哀家就为你做这个主,把他们都传来,当面问话。”
她看向朱明意,“庆州伯可好?”
“多谢娘娘关心,家父还是老样子,卧病在榻,每日汤药侍奉。大夫说需静养,家中人轻易不敢打搅。”
太后嗯一声,“哀家早些年和庆州伯见过几面,他是个实诚人,伯夫人早早离世,也不愿续娶,一人拉扯你们兄弟三人长大。如今虽得了那样的病症,但能有你们这些孝顺的儿孙侍奉,想来他也欣慰。”
“哀家记得,你两位兄长都已成亲,如今你和慕大娘子的婚期也近了罢?”
朱明意有种不出意料的感觉,含糊说:“按先前定的日子,应该是。”
太后疑惑道:“既是婚期都近了,那哀家怎么还听说,你和七娘有些牵扯呢?这等传言可不好听。”
三人都站这儿了,太后用意明晃晃的,却故意如此说话,令朱明意有些捉摸不透,犹豫了会儿,“长安城人多口杂,指不定有些不实流言传到了娘娘这儿,不知娘娘说的牵扯是指?”
还装糊涂。太后眯眼,看向崔七娘,“七娘,你来说。”
崔七娘的序齿是以族中嫡女来排,她虽为旁支,但父亲伯父皆是朝廷和地方大员,是以她在族中地位并不比主家嫡女差多少。
逢年过节,她都会随长辈进宫拜见,和太后不算生疏。
被点了名,崔七娘站起身回话,“如果娘娘说的牵扯是指朱三公子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