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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思瑶顿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小跑着到她面前：“我有话跟你说。”
陆思瑶清清冷冷地道：“什么话，说吧。”
厉以琛拉住她的手。
陆思瑶愣了下，抬眸看他，“你干什么？”
厉以琛拉着她出了酒店，酒店前，正好是一个小型喷泉广场。
在夜色和灯光下。
一束束的喷泉似冷烟花一般。
厉以琛拉着她一路到喷泉前，才松开她，看着她，鼓足勇气，几分紧张，几分真诚地道：“瑶瑶，我喜欢你。”
第264章 年少时的喜欢充满了遗憾
“瑶瑶，我喜欢你。”
“很早很早之前我就喜欢你…”
18岁的大男孩，将喜欢说出口，顷刻间就红了脸。
一双手捏着衣角，紧张又单纯。
如一张白纸。
对喜欢充满着期待和美好想象。
陆思瑶垂下来的手指攥紧，眸子动了下，心在矛盾的拉扯着。
一边欢喜着他喜欢自己，一边难受着要拒绝他的喜欢。
她侧头看了眼天，掩盖住一时的失态，看向他时，脸上依旧是清清冷冷的仿佛他说了句无关痛痒的话，冷淡淡地道：“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我天天给你冷脸？”
“还是喜欢我天天对你冷嘲热讽？”
“厉以琛，你是有受虐倾向吗？”
这冷嘲热讽的反应。
让厉以琛瞬间更紧张了。
他抿了抿唇，看着她，鼓足勇气，将压抑在心口已久的话说了出来：“你对我冷脸，可你却愿意和我做这么多年的同桌，愿意跟我一起吃饭，愿意在我生病时管着我，说明你不讨厌我，你心里有我的位置…”
“瑶瑶，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害怕，在不安…”
陆思瑶被猜中心思，瞬间冷嘲热讽地打断他，“厉以琛，我家世比你好，成绩比你强，我有什么好害怕好不安的？”
“你别以为给我做了几年同桌就以为很了解我。”
“如果不是两家父母是同学的关系，你觉得我会看你一眼？”
厉以琛深直直地看着她，“那吴淑慧的父母跟你父母关系更好，为什么你没有选择跟她做同桌？”
陆思瑶紧了下喉咙，侧头看了眼一旁的喷泉，“因为她成绩差。”
厉以琛眸色黯然了几分，“瑶瑶，你可以不承认心中有我，可我希望你心里也能像现在在任何事情上都充满着自信的你一样，相信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要因为未知的未来患得患失，拒绝身边那些朝你走来的美好…”
虽然他没有明着将遗传性精神病的事说出来。
倒是陆思瑶也听出来了他话里指的是这件事。
她看着他。
看着他灯光下干净而又帅气的脸，紧了紧后牙槽，冷冷地道：“我最讨厌自以为是的人，正好，以后不用再见了…”
说完。
她转身。
大步向前。
越过一束又一束从泉眼喷出来的水柱。
10几年练就的伪装。
没有一点点破绽。
可走的有多潇洒，心里的难过就有多撕心裂肺。
比刚知道自己可能患有遗传性精神病时还要难过。
脑海里，全是这些年关于他的点点滴滴，从幼儿园到高中毕业，她见证了他每一个重要时刻，他每一次上台领奖的时刻，他每一次毕业的时刻，他每一年的生日…
他不知道，每次他最闪耀的时刻，在众人簇拥着他，为他喝彩高兴的时候，她也在为他高兴，为他骄傲…
……
厉以琛就站在那里看着她，看着她大步离去，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从自己的视线消失。
就像是看着她从自己的世界消失了一样，脑海里也浮现着他们过往的一幕幕，属于他视角的一幕幕。
她的每一个重要时刻，他都在。
她每一次的生日，每一次的毕业，每一次的领奖…
她不知道，每次她最闪耀的时候，他都在人群里看着她，为她高兴，替她骄傲着…
他们见证了彼此的成长。
为彼此的回忆添砖加瓦。
可年少时不够勇敢的喜欢，注定充满了遗憾…
陆思瑶一路跑步回了家。
几里路。
回到家衣服都像是水洗了一样。
姜甜看到她满头满身的汗，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了？”
她准备去给她拿纸巾。
陆思瑶没有理她直接去了浴室。
她看着手里的纸巾，看了眼浴室，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流水声，坐回床边，给陆思凯发信息，〔你们不是聚餐吗？瑶瑶怎么一身汗回来，像是跑了八万米。〕
陆思凯没回。
她又将信息发给了厉以琛。
厉以琛：〔我告白了。〕
厉以琛不后悔说出口，至少给他的暗恋画上了句号。
姜甜：〔她拒绝了…我看她心里是有你的…别说我不把你当朋友，这个暑假，我们会一起去毕业旅行…〕
毕业旅行。
她不愿意跟他在一起，他强挤进去，只会让她不高兴…
厉以琛收起了手机。
陆思瑶从浴室出来，姜甜抬眼揽着她，就那么看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不一样。
然而，没有。
她就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这两年，作为一个了解她的旁观者，她知道她是喜欢厉以琛的。
可是她还是拒绝了他，还表现得像个没事人。
她越是这样。
姜甜心里就越难过，越心疼。
她知道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背后想的是什么。
这两年，她努力地想让她相信不管她什么样，喜欢她的人依旧会不离不弃地喜欢她…
可她的心就像是早就闭合，和血肉融为一体，别人怎么都打不开…
陆思瑶给她一个冷眼，“看我干什么？你作业写完了？”
“看你长的好看啊，你说要是题目都长你这么好看，我还能不喜欢它们吗？”
陆思瑶直接将擦头发的毛巾扔到她头上，“写作业去。”
姜甜拿下毛巾上前从一旁搂住她的腰，“我作业早就写完了，你们都没回来，我在家都快无聊死了…你说我怎么不早出生一年，跟你们同岁，这样我们干什么就能一起了…”
“没有谁会一辈子在一起，大家都有不同的奋斗目标，终会踏上不同的道路，去往不同的城市…你也终究是要回去，继承你爸的心血。”
说到回去。
姜甜的心里有万千不舍，“可我就是习惯了有你在身边的日子…”
“等分开了，你就会习惯没有我在身边的日子…”陆思瑶将她的手拿开，“睡觉。”
“一起睡。”
姜甜又凑上去，她知道，她今天心情难过，撒娇地黏着她。
可她终究不能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
如她所说。
她们终究是要分开的。
她要去很远的地方上大学，而她也没有再在这个家待下去的理由。
只是。
她想帮她却帮不到她，离开前心里不舍又难受。
她不得不把这事告诉了顾妖。
第265章 顾妖知道真相后心碎了
姜甜离开前一晚。
陆璟夜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大部分都是她爱吃的。
她失去了爸爸妈妈，陆思瑶给了她新的爸爸妈妈。
她看着他们，心里舍不得。
但还是开开心心地吃了这顿饭。
吃完饭，她去找了顾妖，“阿姨，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顾妖上前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了房间里坐下，“什么事，你说…”
她爱笑，会撒娇，嘴甜。
这两年。
因为有她，家里多了很多欢声笑语。
顾妖很喜欢她，她做梦都想女儿能跟她一样。
“瑶瑶她…瑶瑶她很早的时候好像就知道她有遗传性精神病的事…”
顾妖情绪还在她要离开的不舍里，听到她的话，整个人都愣了下，如遭雷劈，心狠狠地坠落，仿佛跌进了冰窖里。
“她一直独来独往，拒绝跟大家来往，其实并不是因为她性格天生如此，她其实很善良，很乐于助人…看到路边有乞丐，她会默默把钱包里有的钱都给他，看到小孩子迷路哭着找妈妈，她会第一个上前主动帮忙，看到捡垃圾的奶奶拉不动三轮车，她会上前推一把…”这些都是她不经意找她时偷偷她发现的…
“她从来不吝啬给予，但她却把自己封闭在厚厚的围墙里，拒绝别人的靠近…”
“她不愿意跟人交心，其实是害怕自己有一天会精神病发作，曾经拥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所以她一直拒绝拥有…”
“之前我以为我能帮她，不想你跟叔叔难过担心，所以没告诉你们…”
“但我发现，她那种自己有病靠近她会变得不幸的认知好像刻进了骨子里，我觉得还是需要你们来帮她…”
姜甜红着眼。
顾妖的眼睛湿润，难过心疼又自责，因为姜甜在，她才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她拉住她的手，“阿姨谢谢你，谢谢你这两年为她做的一切…”
姜甜主动上前拥抱住她，“阿姨，是我该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帮我拿回爸爸的公司，谢谢你们给我一个家，这两年，我很开心…”
顾妖轻轻拍着她的背，“以后有时间了就回来看看，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姜甜离开，顾妖的眼泪才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一想到女儿这么多年心里背负的那些，她就崩溃得不能自己。
她那么努力地想给她一个美好的童年，美好的成长。
她以为天衣无缝。
可是，女儿却早就知道。
这么多年啊，她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心里该有多苦。
可她都没有问过她一次，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为什么不问问她啊…
怕她内疚？担心？
想到这种可能，她的心就像是被几只无形的大手拉扯着，泛起撕裂般的疼痛。
她忽然想起一个妈妈跟孩子的视频，视频里。
女儿对妈妈说：“妈妈，我爱你比你爱我更久一点，因为你从二十几岁才开始爱我，而我从一出生就开始爱你，你只能爱我五六十年，但我爱你一辈子…”
陆璟夜收拾完回房间，就看到顾妖坐在床边，泪如雨下。
这么多年。
他第一次看她哭的这么伤心。
心顿时揪了起来，他慌乱地上前在她旁边坐下来，将她揽进怀里，“怎么了？老婆…”
“瑶瑶…瑶瑶她其实早就知道她有遗传性精神病基因的事…”
陆璟夜的心跟着紧紧地揪了下，不可置信，“早就知道了？”
顾妖用力地推开他，难过地埋怨他，“都怪你，都怪你，之前我说女儿可能知道遗传性精神病的事，你说是我想多了…你一点都不关心她…”
“是，怪我，怪我…”陆璟夜重新拉住她的手，揽住她的肩。
顾妖又推开他，“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不想跟你说话…”
陆璟夜：“老婆，这大晚上的，我这出去了孩子们还以为我们吵架了，该担心了…”
“那你睡地板。”
陆璟夜做梦都没有想到，人到中年，被老婆从床上赶到了地板上。
看到老婆背对着自己情绪还很激动，他老老实实地抱出被子，打了地铺，“老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顾妖太自责了，陷入不能原谅自己，也不能原谅他的情绪里。
说话的口气也从未有过的难听。
陆璟夜看她一眼，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
他看了眼床上的老婆，感觉她情绪平稳了下来，走了过去，在她后背对着的床边坐下。
“老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自责，我心里跟你一样，也很难受很自责…她是我们的女儿，我怎么会不关心她…”陆璟夜想起女儿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也红了眼，“是女儿太懂事了，从小到大，她一直什么都能自己解决，让我一直只知道骄傲自豪，觉得她不用操心，忽视了她…”
“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妖冷静下来，听到他的话，回了他一句：“不知道，也许10岁，也许15岁…”
顾妖不敢想。
陆璟夜朝她躺过去，手臂穿过她的后劲，将她揽进怀里，“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想着怎样让她对我们敞开心扉，明天，送甜甜走后，我们跟她好好聊聊…”
顾妖没有再说话。
她脑海里全是女儿平时独立自主，冷漠优秀的样子。
她从小是被母亲要求大的。
她最能懂一个孩子想事事优秀的心，那种想优秀是心有不安，怕失去，想要拿优秀挽留自己想要的…
这一夜。
因为女儿的事。
她几乎是彻夜未眠。
陆璟夜几乎也是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
陆璟夜还是像没事人一样地准备了早餐。
饭桌上。
顾妖看着像往常一样默默用着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