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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她目光瞬间黯淡了一下,联想到洪渊毕竟也是一条性命,她有些叹惋道:“只是霄哥到底是夺了人的性命,纵然是受了折辱,但于情于理,还是太冲动了。”
朱霁不以为然,冷冷道:“洪承恩如今仗着皇帝的器重,连带着家人也一同嚣张跋扈,出事只是迟早的事情。你弟弟不杀他,难道要就此在书院一直被欺侮吗?”
沈书云看着朱霁眼神中的冷峻,一时恍惚。
他把杀人说得如此轻飘飘,就像是碾碎一块点心,或者拔起一株草木般随意。她的目光落向他颀长白皙的手指,不知这如此好看到似乎只是适合捉笔捧书的双手,又沾染过多少人的性命。
似乎是猜测到了沈书云在想什么,朱霁不屑地一笑:“我十二岁就追随父亲沙场征伐,多少血腥的场景都见识过。贵府也是时代簪缨的世家,想必令祖也是杀人如麻的人物,这有什么奇怪?”
朱霁说得是实情,但是沈书云却的确听起来有几分胆寒。
她陡然心头一紧,明白自己其实是在和厉鬼做着交易。方才刚刚轻松下来的气氛,瞬时又紧张起来。
对面这芝兰玉树的人,看上去优雅高洁,内里却绝非什么端方君子。
“请世子说说,要我答应你那三件事?”沈书云回到正题,有些畏惧地加了一句:“希望世子提的要求,不要太过分,是我能够达到的。”
朱霁弯唇轻轻一笑,反笑她:“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样的要求算过分?”
他往沈书云身前靠近一步,逼得她向后退,一下子坐到了方才朱霁半躺着的藤圈躺椅上。
朱霁在高处看她,袅娜的身形横陈在躺椅上,玲珑有致的曲线在绫罗之下若隐若现。
他的眼神上下扫视,毫不掩饰,沈书云觉得红霞从两颊飞到了耳根,撑着双手要站起来,却被朱霁轻轻推了一下,复又躺在了躺椅上。
朱霁见她神色有了惊惶,倒不疾不徐地俯身蹲下来,冰凉的手指划过她的裙裾。
沈书云非常害怕,忙支撑着坐了起来,却没有了从前几回在存雄居时的气势。
其实来甘露寺的路上,沈书云已经想过了很多不堪的画面,她虽然尚未出阁,但却也已经对男女之事略有知晓,甚至因为画人物,偷偷地看过些避火图集。
从最初的面红耳赤,到研究画匠的笔法意趣,沈书云是从画中猜想,若是两情相悦,欢好应该是一件心悦的事情。
但那些都是应当与自己的夫君和意中人发生的。
她未曾爱上朱霁,未出阁自然将名节看得极重。
“世子不要冲动,这里……这里是佛门重地。”
面对朱霁带着侵犯的目光,沈书云只能这样退却,她即便再怕朱霁会失去理性,却也不敢现在逃走。毕竟这里不是在荣恩公府,而沈霄的性命,又拿捏在朱霁手里。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不过是觉得这裙子的罗缎不够好,改日命人送些织造府的贡品来,一比较便知道。”
朱霁抿唇一笑,看她慌乱、羞愧却不敢逃走或者发火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
沈书云哪里有什么心情去和他讨论裙子的面料,只是想赶紧谈妥了条件,在天亮之前赶回家去。
“多谢世子的好意,我裁衣裳一贯不用太名贵的衣料。”
朱霁本来没想好让她答应哪三件事,听她如是说,便道:“那好,我第一件要你答应我的事情,就是从此以后不能拒绝我送你的礼物。无论是石色、刻章还是布料。”
“好。”沈书云抬起眼眸看向朱霁,想这一条倒是不难做到,大不了让他私下里送,不要大张旗鼓便好。
朱霁见她答应的这么容易,微微眯了眯双眸,调侃道:“沈大姑娘答应得这样容易,我倒是觉得是不是提的要求太简单了。”
沈书云有些怨愤地看他,有些恼怒道:“若是世子提的要求是我不能答应的,纵然是不能保全霄哥,我也不会答应。”
“我相信,你自然有一份狠心在身上,遇到大事也敢下决定。”朱霁眸色深深看着沈书云,两个人分明相处的时日并不多,甚至这般独处的见面也不过两三回,彼此却已经对彼此有了些了解。
“我的第二个要求,是你不许答应萧表哥的提亲。”朱霁深沉了语气,盯着沈书云,目光灼灼燃着火焰。
沈书云有些意外,欲言又止,想了想,反驳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恕我不能答应。”
朱霁闻言,脸色瞬间黑沉下来,十分难看,“那我现在就命人把洪渊的尸首和他两个小厮送回去,然后再告诉洪承恩,押了你大哥沈雷,就能找到沈霄。到时候沈家上下没有了男丁,你倒真的可以一直治家掌权、承接宗祧了。”
“不不,不行!”沈书云看着眼前这个疯子,丝毫不怀疑他绝对做的出这些心狠手辣的事。
朱霁听到沈书云的拒绝,心头燃起了一阵怒火。
他忍不住醋意在心头翻涌,难道沈书云真的很想嫁给那个纨绔的表哥,难道两个人其实根本就私下里传情递意,有些首尾?
“以荣恩公现在的身体,再加上令尊如今朝堂之上不上不下的局面,以皇兄现在对沈家的观感,若没有我出手相救,我倒想看看是沈霄问斩来得快,还是抄家夺爵来得快。”
朱霁的声音冷冰冰,语速也很慢,但是听起来却让沈书云觉得打寒颤。
“世子息怒,这件事容我想想。”沈书云想暂时放下这件事,不想答应,也不敢不答应。
朱霁看得出来她不过是虚与委蛇,便更加坚定了语气:
“沈书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和什么人说话,有多少讨价还价的余地?”
朱霁再度靠过来,右手食指轻轻拂过沈书云散落在肩头的鸦发,冷然欣赏她发丝上灯火馈赠的一段流光。
沈书云轻轻侧过去,躲开他的手指,微微抬起下巴,让眼眶里即将滑落的泪珠回流入眼角,不令自己哭出来。
朱霁觉得心里难受极了,一边是不忍心上人伤楚,另一边却又愤恨她真的想嫁给旁人。
他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往门口走。沈书云忙上前拽住怒火冲天的他。
“世子去哪里?”
朱霁回过头,反而温柔地笑了:“在保全沈家嫡长子前,我想派几个人去把萧唯仁的四肢拆了。让你如愿嫁过去就当掌家的主母。”
沈书云大惊,这样残忍的话,将他这眉清目秀的形容也衬托出一丝寒凉来。
“好,我答应世子,不嫁表哥。”沈书云一双含着委屈和潋滟泪光的美目,蹙着眉头看着朱霁。
朱霁却并不躲闪,对上她的目光,说:“沈姑娘与我这乱臣贼子大不相同,你是忠臣之后,说话可要一言九鼎。”
“我不是朝令夕改的人。”沈书云冷淡地说。
朱霁感受到了她语气中对他趁人之危、趁火打劫的不屑,于是感到了一阵烦躁,明明自己出人出力,为她费尽心机,到头来仿佛那个求人托事的人不是她,倒是自己。
他不肯承认自己表面上的得到,背后没有一样真正如意,于是腾起了一种叫做挫败的情绪。
可是他不能就此收手,他明白很多事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对沈书云亦然。
“第三件事,是这样……”
朱霁上前,将沈书云搂在怀里,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吻了上去。
第二十九章 ~第三十章(二合一)
沈书云起初扭动着反抗; 但旋即就顺从下来,扔他唇齿交缠,在自己的秀口里撒野。柔软而陌生的探入; 让她感受着奇特的壮烈; 又因为是被迫而承受; 羞耻感与激烈的心跳交叠在一起; 让她几乎不堪承受。
沈书云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掠夺的花朵,任由他将自己采撷。
他的吻绵长而蛮横,持续了很久,仿佛诀别一般带着落寞; 又仿佛大军压境,誓要攻城略地、夺取天下。
甘露寺植被丰茂; 此时已经暮秋; 最后的虫鸣隐隐约约; 是四处唯一的声响,时空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最终让朱霁停下来的是他的舌尖尝到了一丝咸涩的滋味。
应当是她的泪水; 最后没有忍住; 从眼眶滑落到脸颊,最终落入了他的唇角。
朱霁对这涩涩的泪珠,也甘之如饴。
沈书云任由他将自己紧紧拥着,恨不得揉入自己的胸怀里。
朱霁见她并不反抗; 松开怀抱,一只手扶一把束素; 定定地看着她流眼泪。
两个人的呼吸都十分急促; 特别是朱霁; 一直以来笃定的眼神; 滑过了复杂的慌乱。
然而沈书云很快平静下来; 只是这样安静地任由眼泪流淌了一息,连抽泣都没有。
他冰凉的指腹要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却被她拨开,抬眼问他:“世子说的三件事,我已经都应承了,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她的语气是冰凉的,朱霁拼命想从中听出丁点情谊来,然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冰冷。
沈书云仿佛听到了朱霁发出了一声沉沉的叹息。
“不许嫁人,不许收萧表哥的拜帖,旁人的也不行。”朱霁恶狠狠地说,仿佛三件事并不足够,他恨不能让她答应她三十件事、三百件事,现在就一条条写在本册上,不容更改。
“世子是不是欺人太甚了?我只是答应不嫁表哥,可不是永远不嫁人。”沈书云用手擦掉脸上坠着的泪珠,对朱霁有了一丝嗔怒。
她觉得心中涌动着羞耻,今夜的遭际,她早就料到。但是为了保全家族,不得已为之。
·
“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沈书云从甘露寺的禅房出来,朱霁跟在后面,寸步不离地相送。
他们要经过的小路两侧的石灯内,已经被小沙弥燃起了烛火,因此不需要提灯笼,也看得见路。
是夜无风,烛火明媚温柔,沿路弥漫着蜡烛的香气,让人心神也跟着放松下来。
沈书云和朱霁都走得很慢。
方才的吻突如其来,沈书云是被迫接受,而朱霁是趁人之危,两个人都不想面对这样的局面。
甘露寺夜里本该有武僧值夜,但是两人经过的路途,却半个人也看不到。
显然,宏庵主持与王瑾一样,早已对朱霁唯命是从,他要半夜在这里密会什么人,需要什么样的环境,甘露寺都会全程配合。
而甘露寺,是皇宫之外,帝王与皇室最频繁造访的所在。朱霁一个远在蓟州的亲王世子,居然出入这里、安排事宜如入无人之境。
又联想到名震四海的《东山林壑》,被朱霁拿来做人情送她,仿佛一件不起眼的东西。
凡此种种,如何能让沈书云不感觉到震惊。
在她身边的这个俊美到不可理喻的男子,内里绝不是外表这般明亮如耀阳。
朱霁可以随意保全杀了宠臣嫡子的沈霄,也可以将大海捞针一般的御赐印章找寻回来,甚至即使是作为质子入京,也可以利用圣人的弱点,一边伪装出贤良的模样,一边为来日造反奔忙。
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或者做不到的呢?
“世子真是本事通天,连甘露寺这样的皇家寺院,也已经被纳入麾下。”沈书云的双眸在烛光照影中,仍然灰暗,表面上的称许,听起来倒更像揶揄。
“沈姑娘如是说,我且当是好话来听。”朱霁语气也很冷淡,竭力遏制着惆怅,到了寺门,就要与她就此分别,下次独处又不知何时才能够。
眼看山门就在眼前,朱霁的这份惆怅,变成了些许的怨怼,借着刚才的话题,对沈书云说:“沈大姑娘说皇家寺院,也听从我的差遣,这难道有什么不对么?难道我不是皇室中人?”
他心情烦躁,他要寻衅滋事。沈书云感觉到了。
沈书云看到寺院后门快到了,不远处马车上的马灯亮着,只想赶紧和这瘟神作别,又怕惹恼他,万一不能保全沈霄就糟了。
沈书云温和着哄劝他道:“世子是皇孙贵胄,自然是天子骄子。甘露寺千年古刹,听从世子差遣,没有什么不对。”
足够礼貌,却是明显的敷衍。
朱霁心头燃着烦躁的火焰,狠狠牵过沈书云的手,再度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挣扎不得。
沈书云却神色黯淡下来,任他搂住自己不放。
“你这样敷衍我,会令我十分恼怒。”他在她耳旁低声警告。
怀里的人依旧沉默着,朱霁知道她的沉默就是她的反抗,比挣扎着逃出他的怀抱更激烈也更冷漠。
朱霁一边后悔刚才没有做得更过分些,一边又知道即便再如何,自己其实拿沈书云都毫无办法。
因为她即便是微笑着沉默,也只是畏惧于他、有求于他,而不是属意于他、钟情于他。
最后,朱霁长长舒了一口气,怒火最后还是变为了伤感。
他将沈书云放开,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