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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方终于抬起头，面孔有点红，“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有干扰，但是基本可以忽略。”
舒梅微微点头，“好，我去看看老太太。”
路过花园，她看到角落里有一个狗窝，门口的阴暗处，居然趴着一条毛茸茸的阿拉斯加犬，它很慵懒，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一声不吭。
“它不叫？”舒梅很好奇。
“它叫拉拉。”小方眉眼温柔地看着狗，一边和舒梅解释，“阿拉斯加这个犬种不爱叫，但是它们的运动量很大，花园足够大，拉拉跑够了就趴着休息。窝里有磨牙骨，它自己会咬着玩，再多的人过来，它也不会叫，所以我们才会放心把它放在外面。”
“拉拉？”舒梅觉得这名字取得有点不讲究，不过这狗是真可爱，好想过去摸摸它的头。
嗯？脑回路突地一滞，陆一默老是摸她的头，也是觉得她……可爱？
这个念头太过无厘头，她暗自无语了一阵。然后她笑眯眯地问，“你们防备工作做得这么好，为什么舒律师还会被狗吓到崴脚？”
小方的脸又红了，“那天是我不好，舒律师进来的时候，狗子们正准备吃饭，秩序比较乱。尤其是几条大狗，一起奔出来是有点吓人的。不过您放心，知道你们要过来，我已经把狗子拴好了。”
舒梅见他紧张，“没事，我不怕狗。”
小方看看她，“您今天穿得很保险。”
舒梅哈哈一笑，然后指指吴韩均，“他也不赖。”
气氛顿时缓解了很多，在吴韩均和她做人物介绍的时候，她觉得小方在这里呆了两年多，有兽医这个职能背景，或许能在老太太那儿说上话。老太太这块硬石头啃不下来的话，只有找他做突破口。所以，她也是尽量的与他拉近距离。
脑子转到这里，她又想起陆一默说她脑子最好使。切换到现时的场景，他是指她审时度势的判断力强么？舒梅暗自琢磨，这个可能是舒晋茂的基因，换个不好听的词，就是阴险呗。
她思忖的这点时间，三个人已经走到客厅大门前。
本来这种天气，四周有风，门窗应该都是敞开的，但是这户人家明显是严阵以待，到处都加了隔音设施，关得严严实实。
舒梅忍不住问，“里头不闷吗？”
前面的友好对话还是有效果的，小方明显放松了，表现出来就是说话时，面孔不红了，“里面装了新风系统，空气还行的。”
第105章 她收养的十七条狗的故事
午后有雷阵雨，三四点钟天空就放晴了，到了黄昏时分，夕阳更是映红了半边的云霞。
在别墅区呆了一整天的舒梅，终于回到了云栖苑小区。
她先回家，手机微信上周宇寰不时地催她，“到了没？我们都点好菜了。”
“快了快了。”
“快了是几分钟？”
“二十分钟。”
“这么久？”
“我今天接触了十几只狗，身上好多狗毛，搞一下个人卫生再过来，行不行？”
周宇寰无语了，只能答，“行行，我再点个大菜。”
……
舒梅穿了一件长袖的连衣裙，施施然地出现在缘聚楼的楼梯口。
周宇寰东张西望的，正好看到她。唇角咧开，乐哉哉地朝她挥手，“这边。”
陆一默就很淡定，欣长的身体靠着椅背，黑眸清亮，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舒梅走过去，挑了背窗的位子坐下。然后长长地舒一口气，“累死宝宝了。”
“累什么？”
周宇寰兴致勃勃地看她，一边拿出伺候老佛爷的模样，殷勤地给她倒一杯茶水，“来，喝口水润润喉。”
舒梅看一眼桌上的菜，又好笑地问他，“最后点了什么大菜？”
“烤羊腿。”
周宇寰热情地介绍，“老板推荐的，说是独门绝技。”
舒梅啧啧，“老板到底哪里人啊，上回那个辣子鸡是枣庄的，这回居然有蒙古烤羊腿了？”
周宇寰还真是打听过，“烤羊腿哪都有，老板是本地人，用的是湖羊腿，香料是大西北的复合料，香得很。呶，那桌也有点。”
舒梅本来就挺饿的，被他一提醒，果然就闻到香味了。
刚想说些什么，眼面前多了个小碗，声音很轻淡，“萝卜汤润肺化痰，去火气，喝一碗养胃。”
舒梅扬起头，正好和陆一默对了一眼，看到他眸底的笑意很是温柔。
怔一怔，她乖乖地拿起汤勺，“哦。”
看她乖顺，陆一默的俊脸上浮起极淡的笑容，问得自然，“你那个狗案子处理得怎么样了？”
周宇寰正给三人倒啤酒，闻言也是忍不住了，声音急切，“打狗队冲进去了么？”
舒梅半抬起头，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打狗队凭什么冲进去？”
“表舅说里头有十几条狗，噪音扰民啊。”
周宇寰挑着眉毛，理所当然的样子。
舒梅嗤笑一声，“人家全封闭隔音，内有最新款新风系统以及强力消音棉，就算那些狗在里头大合唱，打狗队在外头能测到的噪音指数也不会达到冲进去强制执行的标准。”
“这么牛逼？”
“当然，否则早就处理掉了，哪轮得到我上门调解？”舒梅顾自喝一会儿汤，然后又抬起头，“那边的业主有很多想法，任其发展下去，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陆一默淡定，“有你在，不会发展到那一步。”
舒梅拐过头看他，“挺难的。”
“难点在哪里？”
舒梅叹一口气，“我在老太太家里呆了一个下午，哦，不止，中饭也是她家吃的。老太太七十几岁，身体看着不是太好，但是她对那些狗是真爱，五个多小时里，我听完了她收养的十七条狗的故事。”
第106章 你打算帮她？
陆一默长眉挑一挑，还是淡淡的语气，“说来听听。”
周宇寰也有兴趣，给她倒一杯啤酒，“边喝边说。”
舒梅无语，这两只真是看热闹不嫌事情大。不过她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藏着掖着，先把萝卜汤喝完。然后拿出手机，调出相册，选出一只哈士奇，给他们看，“这只二哈叫二宝。”
周宇寰先看，“这二哈可以啊，阴阳眼，不过笑起来还是个傻憨样。”
舒梅笑笑，把手机放到桌上，然后娓娓而言，“二宝的主人是老太太的远房亲戚，生癌症死了，二宝是他从两个月开始养的，活着的时候，他真是把二宝当成宝，他知道老太太喜欢狗，经常带二宝去她那儿炫耀。但是他得了胃癌，发现后三个月就死了。死之前他托付女儿养二宝，但是女儿工作很忙，经常要出差，她把二宝拴在院子的角落，想到了喂点吃的，想不到就不搭理它，不过两年的时间，二宝瘦成皮包骨头，还得了皮肤病。有一回老太太路过他们家，看到它奄奄一息地躺在角落里。但是它还认识老太太，勉强站起来，朝她走过去。老太太当时就哭了，找到那个女儿，把二宝带回家里养。足足养了半年，才把二宝的精神气养回来。老太太说到二宝的时候就感慨，二宝在天堂的主人如果知道它过得这么惨，可能会把它安乐死，一起带走呢。”
第一个故事讲完，气氛有点消沉，包括周宇寰都叹气，“好惨。”
舒梅低下头，在手机相册里找出一只小柴犬的照片，给他看，“看看，它才一岁多，小小的微笑天使。但是它被前一个主人虐待，身体里被扎了十三根针。宠物医院的老板亲自动的手术，只取出十二根针，最后一根断在脊椎里，不能碰，只能定期做检查。这个就好像拿着左轮手枪赌轮盘，不知道是给机会取出针，还是出意外瘫痪。
周宇寰骇然，“人性险恶啊。”
“但是它遇到了老太太，不考虑瘫痪的问题，它现在过得很幸福。”舒梅斜着瞥他一眼，“比较来讲，它还是幸运的，我想生活中肯定有很多像它一样遭遇的狗，没有遇到好心人，绝望地死去了。”
陆一默拧起了眉，“里头的狗都是这么惨吗？”
舒梅摇头，“那也不是，有几只就是简单地流浪，没有剪发没有洗澡，变成了拖把狗，这种一般是比熊和泰迪，送去宠物店剃毛，洗干净了又是一条好狗。这些老太太讲起来，就很有趣味，有时间、地点、人物，老太太如数家珍，对她来讲那些是流逝的时光，是弥足珍贵的记忆。”
正说着，服务员把烤羊腿端上来了。
“好香啊。”
舒梅的注意力立时拐过来，抬起头问，“颜色这么灿，很辣的吗？”
周宇寰吃过一回，淡定地答，“这个是微辣，孜然味道很浓。”
“没骗我？”
“骗你干嘛？你不能吃辣？”
“能吃。”
舒梅乐滋滋地点头，又小心翼翼地撕下一条肉，放进嘴里。然后眼睛就是一亮，“确实不是很辣，肉质很嫩，口感香醇。可以可以，你们也吃啊。”
陆一默的思绪还停留在上一个话题，默默地喝一口啤酒，他继续问，“听你这么说，老太太是善心人，也是真正爱狗的人，你打算帮她？”
……
作者有话说：
卡在这个点上，貌似有点难受哈。嘿嘿，今天四千字已到，亲们明天见！
第107章 我觉得你已经有思路了
舒梅撕一小块羊腿肉，吃一会儿又想一会儿，然后她从善如流，“救助流浪狗这件事情，是一个系统工程。简单点讲，分两部分，救助只是其中之一。先救助，然后帮助它们寻找领养人。老太太只进不出，才把事情搞成现在这么麻烦。老太太讲情，业主们讲理，法律目前站中间，我帮哪头都不合适。”
“领养哪有那么容易的。万一找个不好的，虐待狗甚至把狗宰了吃肉，老太太不得心疼死。”周宇寰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刀子，一边切肉一边说话，“换我也不肯啊。”
“是的，这个是难点。”舒梅表示同意，“哪怕是熟人，也不能保证他一定尽心尽力。老太太看过二宝的下场，很排斥把狗送出去。”
“那你怎么办？”陆一默看她。
舒梅嘿嘿一笑，“现在两边的分歧那么大，一时半会都拗不过来。我只能和老太太讲理，和业主们讲情，两头都松松土，找找契合点。”
陆一默微眯起眼，“老太太整天待在别墅里，那些流浪狗是哪来的？”
舒梅给他点个赞，“你这个问到点子上了，我打听了，老太太有一个侄孙，也是位爱狗人士。他挂了一个流浪狗救助群，之前的狗大多是他弄过来的。事情搞到这样，他被老太太的儿子约谈了，收敛了很多，但是有些实在没办法的，他还是往老太太这边送。前天被汽车撞的大金毛，已经被人弄上狗肉车了，他掏钱买下来，又偷偷地送过来。”
拿起酒杯喝一口，她颇为感慨，“感觉大家都不容易。”
“吃点莴笋。”陆一默把素菜摆到她面前，然后相当淡定地说，”“你做了这么久的调查记者，见多识广，不至于看不下这些吧。”
舒梅听话地夹一块莴笋，放进嘴里嚼，“不至于看不下去，主要还是想解决问题。”
陆一默看她，“我觉得你已经有思路了。”
“思路当然有，不然我也不会过去。”舒梅歪一歪头，眼眉又是弯成两道浅月，她嘿嘿一笑，“快的话，一个月能搞定。”
……
当晚，舒梅客厅的灯光一直亮到午夜时分。
陆一默正好也有医案要研究，聚精会神地坐在餐厅。他有书房，但是自从开始监控舒梅，他就搬来这边办公了。工作之余，抬头看一眼对面楼的灯光，心里会觉得充实。
“差不多了，可以睡觉了。”
舒梅看着微信，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些笑意。转过头，她也看窗外，对面的那团晕黄，看着也是熟悉。
她当然知道陆一默对她的心思，也婉言拒绝了他。但他仅仅后退了半步，之后又不动声色地渗透过来。渐渐的，舒梅习惯了他的存在，偶尔会想到他的神情，还有他说的话。
不过她还是想让两个人的关系正常一些。
“我要开夜工，你先睡吧。”
输完这行字，她觉得后面半句有点暧昧，于是删掉，改了几回都觉得不如意，索性就发了前半句，再配一个努力奋斗的头像。
陆一默不满意，“明天早点起床，早上精神好，奋斗起来更健康。”
舒梅盯着看一会儿，然后叹一声，难道自己从此就没了熬夜的自由吗？
她还惆怅着，陆一默发来健康科普知识……女人熬夜的几大恶果：神经衰弱，皮肤衰老，视力、免疫力同步下降，记忆力差，身体周期不调，最重要的一点是明天会头痛！
头痛对于舒梅来讲是个紧箍咒，她立刻发一个OK的手势，“马上就睡。”
对面楼里，陆一默微微一笑，很顺手地把“摸摸头”的图片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