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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姨母提起此事是为这个,元道繁却说不是,温声道:“我前几日才见过呢,哪还三天两头的去的。你大表哥最近回来了,姨父来信说他年纪大了,要给相看人家。我又不得空闲,唉。”
萧神爱轻应了声。
她其实也不大爱去新蔡伯府玩。元家人太多了,每次去了她都觉得吵吵嚷嚷的,原本还算宽敞的府邸,被这么些人一挤,显得格外狭小。
虽然拥挤,但元家子嗣们舍不得伯府的富贵,是绝对不会轻易搬离的。其实伯府已比不上往昔繁荣,但跟他们自个的条件比起来,已是好了无数倍。
卢萦珠撇撇嘴:“阿娘你不是在燕国公府见的外祖母吗,哪来的三天两头去啊。”
元道繁轻斥了几句,见她频繁揉眼睛,似有些困倦了,柔声道:“你先回去洗漱吧。”
待她出去后,看着面前容貌昳丽的外甥女,元道繁神色略有些恍惚。
俩人对视了好半晌,她方才说:“我这儿有几样你母亲从前的东西,前些日子整理库房翻出来的,你看看可要呢?”
母亲的东西?
萧神爱有些好奇,因问道:“是什么啊?”
元道繁从柜子上取下个小盒,打开来一一给她看:“五色结络、雀鸟金钗、碧玉珠串……我依稀记着,都是你母亲未出阁前的东西,进宫前都给了我,说给我留个念想。”
萧神爱的眸光在触及那个五色结络时,猝然变色。
那日在匣子里看到的第一封信里头,就提及了一个五色结络,且是一模一样的桃花结。
她心念微转,一个念头在心口盘桓几圈,试探着问道:“姨母,你知道……你认识国子监的宋助教吗?”
元道繁清点完小盒里的东西后,抬眸看她,漫不经心问:“哪个宋助教。”
国子监各学的助教颇多,光是姓宋的就有二三个,何况元道繁对国子监并不怎么了解。
她咬了咬唇,柔声说:“哦,就是国子助教宋晖。我前几日在女学外见到他正跟弘文馆的学士借书,阿姆说他是宋侍郎长子,我可唤一声表叔的人。”
“我还纳闷,既是宋侍郎长子,我怎么没见过几次呢。”
话音甫落,元道繁陡然变色,随后又极快的控制下来,淡淡道:“从前听说过一二。”她冷着声音补充,“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神爱睁大眼:“为何呀?”
说完那一句后,元道繁的神色已经平静下来,转而轻声说:“听闻他从前外放,什么事儿都做不好,岔子出的数不胜数。后来惹了圣人不喜,念着表亲关系,才给了他个国子监的闲职做。”
萧神爱有些怔怔,那日见着宋晖时,他虽仪态寻常,瞧着却是一副办事勤勉的模样。
哪知道私底下,竟是这么没用。
可想而知他能力是有多糟糕,再勤勉都救不回来政绩。
屋中燃着的凝烟香钻入鼻息间,萧神爱也有些困了。
元道繁见她面露疲色,眼皮子都在不住地打架,便催促她快去洗漱睡下,又派了两个婢女带她回去。
卢家位置虽够大,因是短住,且本就是为了过来玩的,萧神爱便直接歇在了卢萦珠的院子里。
晚间,卢萦珠邀她一块儿睡,不经意间说起了那日见着外祖母的事。
“外祖母她们似想要让二表哥先立业再成家呢。”卢萦珠躺在榻上,睁眼看着头顶的茜色薄纱帐幔,微微叹息,“那日我母亲说起表哥年纪不小,可相看人家了,舅母脸色都变了。”
“不过也是。”卢萦珠轻啧一声,“表哥这样的,确实很难找人家呢。”
伯府世子的嫡次子,父亲不是强力能干的,偏又是世家公子,只能是高不成低不就的。
家世差的郑氏看不上,家世好的人家也看不上他。
萧神爱侧首看她:“还有这回事啊。不过表哥才学不错,将来应该也能有所成就吧。”
卢萦珠摇头叹了叹,将自己裹在被衾里转了个身:“外祖母和舅母这样的,做外祖母和舅母还行,做婆母……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喋喋说个不停,萧神爱却是越听越困,最后不得不戳了戳她的脸,无奈道:“咱们快些睡吧,明日还要去学堂呢。”
之前住在东宫,她可省下好多倍的时间,还从没这么早起过。
***
三日后,是谢顺之的生辰。
他身为宰相,这场宴事虽说了不大办,仍是宾客云集。
萧神爱同卢萦珠二人到时,门外那条街上已停了无数车架,一眼望去都看不到头。
谢宛领着人在二门处迎客,待她下车后上前笑道:“可要先去厢房歇息片刻?”
舟车劳顿,是略有些疲倦的,萧神爱欣然应允,同她道了谢。
本是同着卢萦珠一道往里走,却在半道上,遇见了齐邯。
他正在那看阿宁玩泥巴,一边看一边嫌弃的皱眉头,显然若不是李初柔交代他在这看着,只怕能拔腿就跑。
“神爱?”远远瞧见来人,齐邯便再看不见阿宁,抬步迎了上了,“怎来得这般早,可睡好了?”
萧神爱正要回话,阿宁却突的挤进俩人之间,扯住了她的衣角:“阿姊阿姊,阿姊你来啦?”
她唤起人来奶声奶气的,语速很缓,听得人心下一软。
卢萦珠已经两手捏着帕子,满脸柔和的俯下了身子,想要逗弄一二。
阿宁也很给面子,夸赞道:“阿姊漂亮。”
萧神爱差点笑出声来,暗想倘若谢宛听着了,不知又得气成什么样。
她心里也跟着软了一下,俯下身子想要捏捏小姑娘肉肉的脸颊,却在看清自个裙摆的那一刻,整张脸都僵住了。
那条菱花纹绛色裙摆上,赫然出现了一大块泥点子。
而阿宁的两只小肉手上,更是布满了泥巴。
这条裙子是新的,前些天刚做好,这是第一次穿。
但阿宁也不是故意的,她总不能对个三四岁孩子发火,这满腔的怒气,便只能朝着齐邯发过去,恼怒道:“齐邯,你到底怎么看孩子的!”
阿宁是他陪在这玩的,倘若他将孩子看住了,又怎会让阿宁脏脏的手,碰到她那么干净漂亮的裙子呢?
她好难过哦。
越想,萧神爱越觉得自己很对。
越觉得齐邯可恶。
她的脸色铁青,齐邯面上也有些挂不住。
他转头看了眼跟着阿宁的几个侍女,有些恼火她们没拦着。但那几个侍女是谢府的,他不好训别人家的奴婢。
萧神爱碎碎念了几句,最终很不高兴的看着齐邯:“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拿帕子,给我擦干净啊!”
她咬牙切齿地说:“都怪你!”
都怪他没看好孩子!
齐邯深吸了口气,认命的低头道歉:“嗯,都怪我,是我不好,不生气了好不好?”
见她不做声,他又连着认错了数遍,声音诚恳,态度温柔,全无一丝不耐之色。
卢萦珠怕她的怒火伤及无辜,早就一溜烟跑了,还顺带捞走了阿宁。
小主子都走了,阿宁的几个侍女也跟在后面,随着俩人匆忙离去。
霎时间,这处小花园里只剩下俩人。
侍女们一边随卢萦珠健步如飞跑着,一面暗自感慨郡主果然生得花容月貌,见一眼就让人忍不住将什么都双手奉上。只是这脾气……却恰好跟相貌相反。
反倒是平凉侯啊,往日里看着一副生人勿近的凉薄样,跟谁说话都是淡淡的。成日冷着张脸,脾气似乎也不大好,可是、可是对郡主竟是这般的有耐心?!
几人一想到刚才的情形,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果然,看什么不能光看表象啊!
一面跑着,几人忍不住回头去看。
透过花丛间隙,眼前的这一幕,却令几人吓得眼珠子又装了回去。
只见那平凉侯竟是半蹲在地上,往日执刀剑的手,竟是捏着一方藕合素纱帕子,微微俯首,在替郡主擦拭裙摆上的泥点子!
原本刚毅无比的眉眼顷刻间柔和下来,全神贯注盯着面前的裙摆,擦得格外认真和仔细。
郡主似乎还是有些生气,口中不住的说着话,平凉侯非但全然承受了,竟还在不住地道歉和安抚。
几人愣住,被眼前这幅景象给吸引。
想要看得更仔细些时,平凉侯却蓦地抬起了眼。
锐利的视线扫过来,如鹰隼般的眸将几人锁定。分明隔着无数花丛,几人瞬间觉得无所遁形,仿佛被他给看了个透彻。
心底那点才升起的、或许平凉侯脾气不错的念头,瞬间被掐了个粉碎。
第34章 。秋千“所以这架秋千,根本就只能阿宁……
暮春的风和畅;还带着园中桃花的馥郁。
清晨的几缕光笼罩下,青年修长有力的手镀了层金光,显得格外好看。
往日这只手;所执的是笔和刀剑,修长而宽大,给人一种莫大的安全感。
而今却捏着方帕子;俯首擦拭污垢。
“都怪你;好好的日子,让她玩什么泥巴啊。”萧神爱沉着张脸,絮絮叨叨的抱怨着,垂眸见他还在不住擦着,面色隐有不耐,“好了没啊,都擦了这么久了。”
齐邯柔声安抚道:“别急;马上就好了。”
分明是他把自个裙子弄脏了,这会子还叫她别急;萧神爱大为光火;最后勉强按捺住;没将那火气给发出来。
齐邯擦了半晌,总算是拭去了泰半泥点子;但还是不可避免的留了点污渍在上头。
若非凑近了仔细看,倒看不大出来。
但在穿着之人看来,极为明显。
“这怎么办?”萧神爱问他。
齐邯轻声道:“可还有带多的裙子出来;先换一条好不好?”
若是上别人家做客,她惯常会多带一二身衣衫,以备不时之需。
萧神爱断然拒绝:“不要,我才穿了不到一个时辰;还没穿够呢。”这条裙子的布料,还是元日赏赐束帛时,她亲自选来的。
是宫中司织署所织,在蚕丝里掺杂了少许银线和金线,正看、侧看各位一色,其上的暗纹更是流淌着光泽。
她想着,这么好看的裙子,恰好是深色,只是一小块泥点子,也不是不能稍微忍一会儿。
至少把今日给忍完吧。
但齐邯的这笔账,她总是得算的。
她不愿换挑裙子,齐邯便有些不知所措了,直起了身子怔愣看着她,好一会儿轻声哄道:“我改日去给你买一条好不好,别生气了。”
萧神爱别过脸,柔和的曦光打上去,在那张芙蕖般的面庞上留下几分温润色彩,她气呼呼地问:“一条?”
齐邯立马改口:“十条。想要什么布料?是普通的长裙还是间裙?间几色?”
微风阵阵,桃花瓣随着这阵风而簌簌落下,她不由自主挺得更直了些,诧异道:“我就是为了诓骗你裙子?”
“自然不是,此事是我的过错,是我自愿想赔给你的。”齐邯柔下声音安抚她,而后又问,“二十条好不好?”
“是赔礼。”他道。
萧神爱看了他好一会,轻哼一声,面色却稍稍和缓了些许。
这可是二十条裙子啊!
可恶,她有点动摇了!!
可她……可她是个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人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为了区区二十条裙子动摇呢?
按照常理,她不是应该让齐邯痛哭流涕的给她道歉,而后亲手洗干净这条裙子吗?
可是,她要是除过年外哪个月做了二十条裙子,肯定要被阿耶说铺张浪费,而后严厉批评、郑重谈话的。
阿耶不会打她,但是会一直说、一直说、一直说,说到她认错为止。
算了算了,这可是二十条。
萧神爱承认,她可耻的动心了,她决定答应。她又低头看了会自个裙摆,颇有些郁闷的问:“那你何时拿给我呢。”
总算将人哄好了些,齐邯脸上露了点笑意,试探着说:“我回龟兹之前拿去给你,每日一条,可穿近一个月了。”
萧神爱呆呆的站了一会,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犹豫了好一会儿后,她扭扭捏捏的答道:“那……那好吧!”
到时候阿耶问起来,她就说是齐邯非要给她的,她拒绝都拒绝不来,硬要塞过来。
反正跟她没什么关系!她不过是个被弄脏了裙子的小可怜啊!!
齐邯眸色柔了几分,戳了下她气到鼓起来的面颊,无奈笑道:“别气啦,我听人说后院有一架秋千,我带你去玩可好?”
不久前的上巳节,俩人去往曲江游玩时,萧神爱确实提过想玩秋千。
其实宜秋殿里头也有一架秋千,是她幼时太子妃让人打的。但纤绳过短,所选的位置也不好。靠着墙,无甚趣味。
她幼时一直想将其拆掉,换到那几株杏树下面去,这个充斥着她幼年时光的念头,在太子妃薨后戛然而止。
她想着,哪怕再不好,也是阿娘给她做的,宜秋殿并不缺放这个秋千的